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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再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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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头被关入笼子里的狼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狼,尤其是像这样被关在笼子里却偏要一刻不停地奔跑的狼。
它真的是在一刻不停地奔跑。我忍住强烈的刺鼻的怪味(我怀疑是住狼隔壁的那只一直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狐狸发出来的),在它的笼子跟前足足站了有半个小时,我很想等到它停下来,我想看到它终于发现自己无法跑出这方形的小小的笼子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我没能等到。
那只狼一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意气风发地贴着笼子的边缘奔跑,就像它先前在辽阔的草原上驰骋一样。在九月西斜的阳光下,它一身棕黄色的漂亮皮毛迎风招展,闪耀着华贵而又迷人的光泽。
“别傻啦,走吧。一时半刻它不会停下来的。”这是表哥第三次拉我的衣袖了。“再不走,动物园要关门了。你不是还想去看长颈鹿的吗?”
我只好跟在表哥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这只狼一定刚刚才被关到动物园来。”
“那当然。否则它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皮毛。”
“你说它为什么要这么不停地跑?是因为它觉得自己最终能跑出这个笼子,重获自由,还是它干脆就是将这儿当成了草原?”
表哥笑起来:“一头狼的想法,谁能知道呢?”看看我,他补充:“姨妈说你是一个有着古怪想法的小女生,呵呵,看来此言不虚。”
表哥说的姨妈,当然就是我的妈妈。这是一个搞服装批发的女人。正是这个女人,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把将我扔给了长年住在渣津镇上的外婆;而在我刚刚快乐地念完了初中一年级,正要与一帮同班死党一起升入初二的时候,又一把将我拉离外婆的身边,不由分说将我塞到了这个古怪的大都市的一所古怪的学校里,并且――这一点是最要命的――坐在了一个古怪的女生的身边。
而现在,竟然变成我是一个古怪的小女生了!
我只不过是一头刚刚被关到动物园来的狼而已,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笼子里不停地跑啊跑。可表哥说,一头狼的想法,谁能知道呢。
唉,算了,不跟表哥计较。表哥虽是H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情商却实在是不敢恭维。听姨妈说――我的姨妈,当然也就是表哥他亲妈――高中时代曾有一个女孩子拼命地向表哥示好,高三的那个暑假,她的工作甚至做到了姨妈的身上,可表哥他愣是毫不领会。
“表哥他别是不喜欢人家,故意装的吧?”听姨妈讲这个笑话时,我和我妈曾当场表示怀疑。
可姨妈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那个女孩又漂亮嘴巴又甜,连我都差点喜欢上她了,男孩子怎么会不喜欢?他是真的不懂!”
跟一个连恋爱的感觉也搞不懂的家伙计较,那不是说明我的情商也有问题?!
所以,我就乖乖地跟在表哥身后朝长颈鹿的家走去。
那只奔跑的狼的家离长颈鹿的家很近,刚刚不见了它的身影,我就望见了长颈鹿欣长美丽的倩影。
长颈鹿很正常,没跑也没跳,它们一家老小正在懒散地吃着工作人员从铁栅栏里伸进去的长长的桉树枝上的叶子。
工作人员的身边,还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桉树枝。我举起一根,伸进铁栅栏去,逗引一只最矮的长颈鹿宝宝前来饮食(虽是宝宝,还是足足比我高出了一个身长)。
表哥耐心很好地站在一边,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任性胡闹的小孩子。
唉,如果我是他女朋友的话,不气得当场请他与长颈鹿一起进食桉树叶才怪。他应当站在我身边来帮着一起喂才对嘛。
我妈真是想得出,居然叫表哥这样的笨脑壳男生来陪我逛动物园。说是我初来乍到,心情不好,到外面去放松放松。
问题是,如果她老人家真的那么忙,连一天的时间也抽不出来陪我的话,她满可以就一直将我放在外婆的身边,让我继续过那种快快乐乐的读书的日子的呀,她为什么要将我塞到这么一个整天尘土飞扬、到处都是车流和人流的地方来呢?
我妈在初一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突然降临到外婆家,在我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将我的一切手续全部办好,在临开学的前一天硬生生地将我带离了那座名叫渣津的美丽小镇。
我只来得及跟我的同桌兼好友清清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我像报警一样地紧迫:“我马上就要离开渣津了,到上海去念书。具体情形我跟你一样糊涂,到时写信告诉你吧。”
我无法回答清清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妈妈正提着两只行李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等着我呢。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尹书珩曾描述过的我妈的性格:独立专行,决不回头。
而我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长期以来外婆的教导。
在寒风呼啸的冬天,我挤在外婆的床上,外婆一边将我的脚抱在怀里,一边跟我唠叨家常。说到最后,她总是会回到这样的一句话上面:“你妈很可怜。她看起来很要强,其实心里非常柔软,受不得伤害。你要体谅她,听她的话,不要怪她。”
虽然外婆的话我听起来有点云里雾里,但每次,我都很认真地在枕头上点头。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被困在大都市里的一头莫名其妙的狼。
跟在表哥身后离开动物园的时候,太阳还很好地挂在西天边上。这里的太阳好像比渣津那边的下山晚哎。
哦,我说错了,这里没有山,想看太阳怎样地被有着漂亮的波浪线纹的山峰吞没是不可能的事。在这里,只能看见太阳光躲在这幢楼房或那幢楼房的后面,万分艰难地射出来的细细的光柱,一点也不爽的那种。
回到姨妈家,饭菜早已摆上了桌子。满屋子都是鸡汤的香味。
我是一个标准的寄食女生,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一直寄食在姨妈家里。如果周末妈妈没空,那么我还得继续在姨妈家寄食,像现在这个周末。
每天吃完晚饭以后,我再步行回到妈妈租借的两房一厅里去。妈妈临时的家所在的小区离姨妈家很近,之间就隔了一条小马路。
“动物园好玩吗?”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姨妈殷勤地跟在我后面追问。
“好玩。比我以前看过的动物园大多了。”我回答姨妈,没有告诉她那只奔跑的狼的事情。
“那当然!这里毕竟是上海呀!”
一提到上海,姨妈总是这样的口气,好像上海是她家祖先留下来的产业。
因姨夫工作的公司在上海设立了办事处,姨妈一家在8年以前就随同姨夫移居上海。我妈在上海做了好几年的服装生意,而到现在才终于一咬牙关,将我转到上海来念书,肯定是多次受到了姨妈的话语感染。
看来,害我成为一只狼的,还有姨妈很大的一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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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4-2007 01: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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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再见好吗?
我坐在了一个古怪的冷美人的身边
九月的天气最是适宜,一点点夏末的热度中夹杂一点点初秋的凉意,身着亚麻的长袖连衣裙,走在晨曦微露的校园林阴道上,高高梳起的马尾在肩头一颠一颠的,感觉好爽!
可我马上就不爽了,我看见了倪裳。
她与号称齐少的班长齐少东并肩走在一起,正侧脸朝向他,不知在说笑着什么。
前面说过,我来到这个城市里最要命的一点是,我坐在了一个古怪的女孩子的身边。这个女孩子有一个美丽的、一点也不古怪的名字――倪裳,这个名字一听就令人联想起那些长袖善舞的古典美人。
而她也真的是一个美人,标致的瓜子脸,长长的漆黑的眼睫毛,粉色细腻的脸颊,外加嘴角边两颗芝麻粒大小的若隐若现的小酒涡,哇!如果我是一个男生,一定首先就爱死她!
可是,几天同桌下来,我立马就发现这是一个冷美人,一个古怪的冷美人。
怎么个古怪法呢?唉,其实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一个美人,应当是整天笑容满面,快快乐乐的。正像清清说的,如果她有周迅那样尖尖的下巴,她在梦里也会笑醒。可倪裳不笑,她不但不对别人笑,连别人对她笑,对她表示友好,她也视而不见,拒之于千里之外。
这个“别人”当然是指我。我本着外婆“与人为善”的原则,连着对她笑了三天,她一个表示最基本的礼貌的笑容也没有还给我。
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因为我第一天就将她的文具盒横扫在地上吧?
可那确实不是我故意的啊!在她站起来让我坐进去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我将礼貌的笑容堆在脸上,但没料到背上的大书包会碰翻她搁在桌子角上的文具盒。看得出那是一只非常昂贵的文具盒,它以一种非常笨拙的方式从桌角跌出,非常非常响亮地碰撞在结实的水泥地板上。
“对不起!”我一下子心跳180!
倪裳没有回答我,她脸色颇不好地蹲下去,将散落一地的文具一一拾起。
就这么一件小事,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吧?
要不,就是看不起我这乡下来的小丫头?
哼,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不笑就不笑!谁怕谁呀!
我就也板起了面孔。
老实说,在以前的渣津中学,我可是班级里的风流人物。成绩好不说,还会唱会跳,并且吹得一手好笛子——这是我最骄傲的事情。另外,我还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兼英语课代表。老师宠,同学爱的,凭什么跑到这里来要莫名其妙地受人的气!
走进教室,倪裳已经坐在了位子上。齐少东站在她身边,咧着大嘴,正在笑着,好像还在进行着刚才的话题。
我一声不响往他们边上一站。
齐少东看看我,看看倪裳,很傻的样子。
倪裳也一声不响地站起来。我从她身后挤进去,目不斜视地坐下。
齐少东好像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和倪裳打个招呼,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板着的脸啊!讨厌!
与倪美人关系密切的一切都令人讨厌!而这个齐少东好像是倪美人的跟班,上学同着来,放学同着走,据说他们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管你是青梅竹马还是红梅石马呢,别在我眼前恶心兮兮的就行!
第一节就是英语课。
满脸青春笑容的陈Sir两步蹿上讲台。我屏住呼吸,看他手里握着的一卷试卷。
我会一炮打响吗?这对我非常重要!
上周一的第一节课,陈Sir一脸郑重地进到教室,一言不发就示意倪裳往各组分发卷子——这个新班级的英语课代表当然不是我,而是倪裳。
“我的天!搞突袭啊!”
“不够意思啊!”
“岂止是不够意思,简直就是不道德!”
“这下死定了!”
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陈Sir酷酷地斜倚在讲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
“这是搞突袭?搞错没有啊你们!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好像跟你们打过招呼的吧?我还记得,那天是个下暴雨的天气,我的声音比平时要大好几倍。我说,初二开学后的第二周,我们要对初一所学英语知识进行一次全面的检阅。这次检阅和英语课代表这个官职有关。如果是你们自己在暑假里玩昏了头,或者根本就不在意这个芝麻官,或者是干脆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那可不能怪我不够意思。”
大家一下子全蔫了。
当然除我之外。
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听凭自己的心在周围沮丧的空气中快乐地吟唱。
哈哈!真是感谢老天!相隔这么远的两地的英语老师,居然会有一模一样的思维模式!
记得初一学年结束,我们渣津中学的英语老师说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
那天我们那里没有下雨,而是有着火热的太阳,还有窗外老柳树上传来的欢快的蝉鸣。英语老师的声音也是比平时放大了好几倍,不知是为了强调,还是要跟盛夏季节里的蝉儿比试。说完了,他还特意走到我身边来,对我进行了个别关照,大意是说暑假里一定要好好复习,争取保住课代表的职位。
这一点当然是不在话下!英语课代表必定会是我的专利!
当然那时做梦也没想到,我对英语的复习会在这里派上用场,而英语课代表呢,还会是我的专利吗?
“尹灿是哪位同学?”
陈Sir平平常常的嗓音却像子弹一样穿过我的耳膜。我昏迷了大约有十秒钟,才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我是。”
“你就是那位新来的同学?”陈Sir明亮的眼睛直截了当地扫在我的脸上。“不错,你这次英语测试是满分。”
教室里的空气静得有些不正常。我甚至听到了倪裳充满敌意的呼吸声。
“倪裳也不错。只可惜因一个音标的小错误,被扣掉了0.5分。”
教室里仍是没有任何声音。
“可有的同学,居然有本事不及格!”陈Sir的声音严厉起来,眼光落在我前排一个穿POLO运动装的男生身上。男生的头低下去了,脖子却明显地梗在那里。
这是一个名叫何宇的脸上长满粉刺的丑男生,和我打过几次招呼,对我算是比较友好的。没想到这家伙英语这么臭。
“我上次说过,这次英语成绩将决定英语课代表这个芝麻官的归宿。可我没想到,会新来一个同学,并且,她还考了满分。”陈Sir的手指插进头发里,看得出他真的很为难。“不是说新来的同学就不能担任课代表,只是,我们大家还来不及彼此熟悉。”
我快乐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自己没戏了。
“要不这样吧,”陈Sir抱歉地看看我,再面对全班同学说,“在倪裳和尹灿之间,你们自己决定由谁担任你们的课代表好不好?”
教室里终于有了动静,大家都为这突然来临的选举弄得有点兴奋起来。
我端坐在座位上,坚持着扬起下巴,看自己眼前灿烂地举起来的成片的手臂。
那是为倪裳举起来的。
这很正常。没有人会一下子就认同一个他们眼睛里的下里巴人,而且这个下里巴人还一来就得了个满分,这肯定会让他们感觉不爽。
可以了。倪裳肯定当选了。陈Sir可以就此打住了。
可他竟然还要继续下去:“现在同意尹灿同学当选的举手!”
脑子进水了啊!非要让我难堪到底是不是啊!
我的脸终于红起来。我的头终于垂了下去。0票,我的耳朵在等待这句可怕的话。
那一刻,我恨死了陈Sir!
“2票。”
什么!居然有人投我的票?!我迅速地抬起头,看见了左手边的齐少东和前面的何宇刚刚放下去的手。
当然,我还看见了倪裳气得通红的脸。
齐少东?没搞错吧!
我忘掉了难堪,也忘掉了生气。甚至连陈Sir宣布由倪裳继续担任英语课代表我也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哈哈,我不但不生气,甚至觉得好开心!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这群完全陌生的人之间,居然有两个人将他们的票投给了我,而这其中居然包括倪裳的贴身跟班、一班之长齐少东!
倪裳脸上的表情让我确信,她愿意用全班的票数去换取齐少东那一票。
所以,她并不是完全的赢方(我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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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4-2007 0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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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4-2007 04: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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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几时再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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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4-2007 05: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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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4-2007 05: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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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倪裳和齐少东翻脸了
倪裳和齐少东翻脸了。
就因为选英语课代表时齐少东投了我一票。
我知道倪裳生气了,她当时的脸色像一座怒气隐生的冰雕。老实说,如果换了我,我也会生气的。我到现在还不明白齐少东为什么会将他的票投给我呢。
不过,我以为,他们顶多在私下里闹闹,齐少东陪个笑脸,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倪裳居然会公开与齐少东翻脸。
今天早上,他们仍然是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的。倪裳走在前面,高昂着头,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齐少东跟在后面,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三天。
在心里,我觉得有点对不起齐少东。虽然与我无关,但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同时,我也很为齐少东不值。好歹也是五尺男儿,犯得着吗?
放学的时候,倪裳收拾好东西,自顾自走了。
这一次,齐少东没有跟上去。他趴在桌子上,头也没抬,不知在看一本什么书。
在教室门口,倪裳好像是停了一下,当然她没回头。然后她走掉了。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本,看着教室里的人一个一个少下去。等两位值日生吵吵闹闹提着水桶到卫生间去提水时,教室里只剩我和齐少东两个人了。
我背上书包,不失时机地走过去,冲他“嗨”了一声。
“你好!”没有倪裳挡在中间,齐少东慷慨地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直想谢谢你上次很给我面子。就是上次所谓的英语课代表选举。”我将这句早已想好的话说出口。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根据陈老师制定的原则,这一票本来就应当是你的。另外,”齐少东冲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也有点担心万一没有一个人投你的票,你会很难堪。我没想到何宇这小子也会投你一票。不怪我多事吧?”
有一刻我觉得喉咙口被堵住了,有酸酸的东西在鼻腔里穿行。我没说话,只是冲他摇摇头。
真的没想到,齐少东会有这么公正和细心体贴的一面,而且是针对我这个基本上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女孩。
“那你跟倪裳解释一下啊。”我表达着自己的好意。
“解释过了,越解释越糟糕,她说我这是不看对象,滥用爱心。”齐少东的语气里充满着沮丧和无奈。
我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倪裳我前辈子也不认识,她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啊!
“倪裳她有点奇怪。”我忍住满腔的怒气——这是给齐少东面子,淡淡地说。
“啊,你别怪她。”齐少东抬起头来看着我,“倪裳她有时候是有点偏激,但她本性不是这样的。”
“是吗?”我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抖抖肩上的双肩包,转身往教室门口走去。
齐少东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偏袒的味道,我对他的一点感激之情早已烟消云散了。
齐少东急忙收拾好书包,跟在我身后走出了教室。
“倪裳她对你的态度是有点……怪,”齐少东吞吞吐吐地说,“我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我在心里说:哼,还不是小鸡肚肠!特别是那次英语考试过后,她更是恨死我了!当然我嘴里不会这样说,我嘴里说的是:“我以前的同桌跟我关系非常好,我们就像孪生姐妹一样。”
提起清清,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起来。
“同桌之间应该是这样的。”
同桌之间当然应该是这样的,能成为同桌是多么不容易。清清说,肯定是前辈子修来的缘分,这辈子才能成为同桌。
可看看我现在的同桌,这算是什么同桌呢,简直就是狭路相逢的冤家!
见我不说话,齐少东犹犹豫豫又开口道:“知道吗,倪裳她爸爸在她刚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妈妈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一直不太稳定。”
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真的?”
小学四年级?
那时候,正是妈妈一把将我扔给外婆,自己只身前往上海打工的时候。那时候,我一直担惊受怕,过着像小老鼠一样的生活。
“是啊。我妈妈跟她妈妈是同学,很要好的。所以她家的情况我比较了解。”
“是这样啊?”
“所以倪裳的性格有的时候会比较偏激一点。”
我又迈开了脚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齐少东傻傻地抓抓头皮:“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你是一个挺大度的女孩,所以……”齐少东的话突然停住了。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是倪裳!她正站在校门口,看着我们。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射在我皮肤上的刺痛感。
“倪裳!”齐少东一边喊一边朝她跑过去。
倪裳一闪身就在校门外不见了。
我走到校门口时,齐少东正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人呢?哪去了?”我左右四顾。
“不知道,一眨眼就不见了!”
“神经病啊!”这句话,我只敢放在肚子里骂。因为齐少东说过我是一个大度的女孩,所以我应当装出大度的样子。
老实说,我才不大度呢,我可受不了倪裳这样神经兮兮、鬼鬼祟祟、不爽不快的人!
“那,我先回去了,Bye!”我向齐少东挥挥手,快步朝公交车站走去。其实我很少坐公交车,就两站路不到的距离,我宁愿一路晃着走回去。路上有一家“金耳朵”音像店,有一家卖藏饰的很小的首饰店,都是我隔两天就要去光顾的,尽管我基本上不买东西。
不过今天,我恨不能快一点挤上公交车,我敢肯定,倪裳一定还躲在什么地方,盯着我和齐少东呢。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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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4-2007 05: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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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4-2007 05: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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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爸爸一样吹出好听的歌。”我说。那时候我当然管尹书珩叫爸爸。
“有志气!什么时候妈妈教教你!”
吃过晚饭,我做完作业、妈妈改完作业以后——那时妈妈是我们那座小城里一所重点中学的英语老师,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妈妈就真的拿起笛子,告诉我,吹气只在笛子前端那个固定的洞洞里,而手指按住尾端不同的洞洞,就会发出不同的音:do、re、mi、fa、so、la、xi。
渐渐地,我可以清晰地吹出每一个音符了。
再往后,妈妈拿出一些简单的曲子教我认——都是尹书珩留在家里的,他有很多这样的歌曲本。我从最简单的歌曲《上山坡》《捉人游戏》吹起,一直吹到荡气回肠的《血染的风采》。
这时,我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
当然,每当过年,尹书珩从上海回到家,他会对我进行突击性强化训练。这样的训练大大地提高了我的吹奏水平。
“这下我放心了,有人接我的班,你可以继续听笛子了!”尹书珩拍拍我的头,笑着对妈妈说。
“可我想听你吹。”妈妈低着头,声音很轻很轻。
“我知道。”尹书珩不再理我了,他一心一意看着妈妈,说:“等我再有一点经济基础,会尽快将你和小灿一起接过去。”
看着妈妈的脸变得红红的,我在一边嘻嘻地笑起来。
妈妈生气了,拿起笛子,在我头上狠狠地敲一下:“笑什么笑啊!偷听大人说话!”
我记着尹书珩的话,有模有样地接起了他的班。
每天放学以后,与妈妈一起回到家,妈妈进到厨房去忙碌,我则拿起笛子,斜斜地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想象自己已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女,矜持地问妈妈:“今天想听什么?”
妈妈照例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心里最喜欢这一套。既然爸爸不在家,这样使她快乐的角色就由我来担任吧!
“《红梅花儿开》吧。”妈妈说。这是妈妈点得最密的一首曲子。
“OK!”我将那支细长的笛子横在唇边,一串清亮的音符顿时从我手指间倾泻而出。
“田野小河边,红梅花儿开,有一位少年,正是我心爱……”油烟弥漫中,妈妈甜美的嗓音在厨房里小小的空间盘绕。
我没注意到妈妈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再跟着我的笛子声一起歌唱的。等我察觉到了的时候,窗外正刮着一日紧似一日的秋风。
是的,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我和妈妈都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妈妈在厨房间烧晚饭的时候,需要亮着灯了。
在同样的这样一个回到家的夜晚,妈妈拉亮灯,进到厨房。我照例拿起笛子,站在厨房门口。妈妈突然说:“以后别再吹啦。”
“为什么?”我拿着笛子,愣在那里。
“以后别再吹啦。”妈妈重复了一遍,没有看我。
我一下子浑身冰冷。直到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妈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着我的笛子声一起歌唱了。
出了什么事?
再往后,妈妈不仅不要听我吹笛子,她一看见我拿笛子就会很不高兴地皱眉头。
我不管她皱眉头,照样吹我的。
再往后,妈妈看见我拿起笛子就会开口骂我,说我故意惹她心烦,故意跟她对着干。她骂我的时候,声音很高,有点声嘶力竭的那种。
我害怕这种样子的妈妈,我将笛子藏进了抽屉的底层。
我的那个温婉柔情的妈妈在寒冷的冬天来临的时候彻底消失了。
一放寒假,妈妈将我交给住在渣津镇上的外婆,自己收拾好一个小箱子,到上海找尹书珩去了。
“他居然说不放心回来,说要陪那个女人过春节!”我偷偷地听到妈妈对外婆说这样的话。她脸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眼睛里闪着针一样的光。
我坐在屋角的阴影里,看着妈妈缩着肩膀,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离去。她甚至都忘了跟我告别。
四年级的这个春节,我单独跟外婆在渣津镇度过。
我问外婆:“爸爸怎么啦?”
外婆遮遮掩掩地说:“没什么,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说:“什么没什么,是不是爸爸发生了婚外恋,爱上了别的女人,不要我和妈妈了?”
外婆惊吓地看着我:“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许胡说八道!”
我撇撇嘴。不再跟她罗嗦。我们班上的灵儿,就是因为爸爸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才跟她妈妈离婚的。这种事,谁不知道!
可是,我不相信爸爸会不要我和妈妈,而去跟别的女人好。因为他是一个会吹笛子的爸爸,那么美的声音,那么美的场景,里面不光有他,还有我和妈妈,我们三人缺一不可。
只差几天就开学了,妈妈却迟迟不见回来,我开始着急起来。外婆说:“别急,别急,妈妈不回来,你就跟外婆过。”
结果,妈妈真的没有回来。她只是跟外婆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我一直倚在电话机旁,眼巴巴地看着外婆的嘴巴。
放下电话,外婆对我说:“妈妈准备留在上海打工。你先跟我呆在一起,等爸爸妈妈那边弄好了,会接你过去的。”
我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只要爸爸妈妈呆在一起,我一个人跟外婆过,也不要紧。
于是,四年级的下学期,我就转到渣津镇的小学读书。我的同桌叫清清,此后一直到初中,她都是我的同桌,当然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而那支笛子呢,当然也跟着我一起来到了渣津镇上的外婆家。
现在,则又一次随我来到了上海。
我当初坚决地要带笛子来,不光是因为喜欢吹它。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有一个固执的念头,只要这支笛子在我和妈妈身边,爸爸就不会远离——虽然这个时候,妈妈早已不许我管尹书珩叫爸爸了。
我坚信,它是爸爸妈妈之间永远也剪不断的纽带。
我还坚信,妈妈总有一天会把它重新拿在手里。
——就像现在。
那支笛子正在妈妈的手里发着幽暗的光泽。
妈妈见我盯着她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好久没听你吹过笛子了。给妈妈吹一首吧。”
我忍住心里强烈的激动,接过妈妈手上的笛子。“想听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是微微地颤抖的。
“《红梅花儿开》吧。”妈妈向我绽开一朵小小的、软弱的微笑。
“OK!”我很快地回答,好像生怕妈妈反悔似的。我将笛子横在唇边,轻轻地吹起来。
待我一曲吹完,妈妈已经泪流满面。她不再掩饰,就这样睁着泪眼看我。
我知道,自己是她此刻惟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亲人。
我走过去,抱住妈妈的腰。
“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这句话,我很久很久就想问妈妈了,只是一直不敢开口。
“我试过,努力过,可心里就是无法接受。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回到那个话题上,就要吵架,发疯,我控制不了自己!”此刻的妈妈早已没有了那种独断专行的气概,她就像一只怕冷的小猫一样,紧紧地与我倚在一起。
“你这是心理问题。”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妈妈的保护神,“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心理医生这个词是我才听说来的。就在今天课间,我听见何宇的同桌、文娱委员周雯对他叫喊:“你这个人心理有问题,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妈妈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了,她推开我,拢拢耷拉在额前的头发,“好啦,没没大没小的了。做你的作业去吧!”
我沮丧地低下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难得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妈妈仍然是那个妈妈,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那份痛苦和孤独。
那是她最爱的那个人给予她的。
那一刻,我对尹书珩有了一种更深的恨意!
两个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说背叛就背叛?这么深地伤害自己最亲、最喜爱的人,他的良心安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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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09:5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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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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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没想到,第一次逃课竟然一点也不心慌
我又被一道物理题卡住了。
所有的功课中,我学得最没把握的就是物理。
那些力学题还好一些,反正是当中摆一个倒霉的受力体,然后这里推一把,那里拉一把,最后算出它应当朝哪一个方向移动,移动多远的距离等等。这样的题目我还能应付。我最怕的是那些与神秘的电有关的题目。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电压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有了电压,那些看不见的金属小颗粒就会形成电流,并且会像水一样地流动,并且,还会让黑暗的屋子亮起来!
现在,又是一道该死的、拐了好几个弯的要计算电阻的题目!
我算来算去,算出来的结果都是不可思议的大。
我的头也随着涨大了。
我便用笔头戳前排何宇的后背:“喂,你做了没有?帮帮忙。”
这时我跟何宇、周雯都比较熟了,基本上到了可以拍着肩膀说话的程度。可跟我的同桌倪裳呢,唉,还是两条笔直的、没有交点的平行线。
不过,她跟齐少东,总算是和好了,也不知道齐少东赔掉了多少的唾沫星子,和多少公升的笑容,才换得美人芳心回转。
知道了她家里的一点故事,我也不想跟她太计较了,但也确实不愿意再主动答理她。罢了罢了,就当我旁边坐着一缕无色无味的空气吧。
可惜的是,何宇这小子是草包一个,没有一门功课是出色的。他回头看了我的作业本一眼,说:“还没做呢。自己解决吧。”
哼,真是白问!
过一会儿,他又回过头来:“问齐少去啊,他肯定做好了。”
齐少齐少,似乎全班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电影里的恶霸一样的名字了!
问就问,有什么了不起!
我就示意坐在我旁边的空气站起来,我从她身后挤出去,走到了齐少东的桌子边。
对于我的光临,齐少东表现出很大的热情:“把你画的电路图拿来给我看看,可能是电路图有问题。”
我就又跑回座位边去,站在过道里,右手越过属于倪裳的半边桌子,去够放在自己桌子上的草稿纸。
可是——天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得哐啷一声,倪裳的宝贝铅笔盒又被我碰翻在地上!
妈妈一直说我小脑欠发达,看来果真如此!
“对不起!”望着满地乱滚的诸种文具,我只能再次忐忑不安地说出这么三个字。
“成心的是不是啊?”倪裳的声音像陡然拔出的利剑,直刺我的脸庞。
我能听见全身的血液哗地涌上脸庞的声音。
“我犯得着吗?”我的声音也锋利起来。在心里,我还狠狠地加上一句:“谁有空跟你这种神经病搅在一起!”
齐少东已经跑过来,蹲在地上收拾文具:“算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倪裳一把夺过他手里拿着的三角尺和圆规:“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给人家乡下人讲题目才是大不了的事呢!去啊,你去给人家讲啊!这里不关你的事!”
我气得笑起来,一把拉住齐少东的衣袖,说:“齐少啊,人家大小姐不领你的情,你呢就算啦,还是给我这个乡下人讲讲题目吧。”
“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何宇反转身,跨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兴奋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好戏。
教室的后面,有男生吹起了幸灾乐祸的口哨。
“你们两个,”齐少东看看我,看看倪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完一甩手,转身跑出了教室。
他是真的生气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脸变成那种最难吃的猪肝的颜色。
我紧跟着齐少东也跑出了教室。我当然不是去追齐少东——但我希望倪裳会这样认为,气死她!
我径直跑到了班主任姜太的办公室里,我对正在悠悠然喝保健茶的姜太说:“老师,我想换座位!”
姜太是名副其实的老太太,已经50岁了,但她保养得非常好,你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据说她是老师队伍里有名的养生专家,反正我到办公室的次数很有限,但每次都看见她的茶杯里泡着形形色色的保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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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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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姜太以她一贯的好脾气问我。
“合不来。”我说,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有点好笑。
“与倪裳合不来?那么你与谁合得来呢?”
姜太的这句话依旧平和亲切,但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了里面裹着的针芒。我知道自己应该停嘴了,顶多再说一声“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可我不甘心,我傻呼呼地继续往下说:“她很怪,她还骂我是乡下人。”
旁边一位一直在低头改作业的老师扑哧一声笑起来,并抬起头来满怀兴趣地看着我。
“好啦,回教室吧。”姜太终于不耐烦了,“同学之间应当团结友爱,为了这么一句话就吵着要换座位,那我每天忙还忙不过来呢。”
我一言不发离开了办公室。下扶梯的时候,我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我只是一头狼,我只是一头被关到笼子里的狼,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一头狼的想法。
回到教室的时候我早已擦干了眼泪。我走近自己的座位,狠狠地推了一把倪裳的椅子。
她大概被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坏了,乖乖地站起身来。
我挤进去,一把拉出自己的书包,转身走出了教室。
“齐少东在哪里?”倪裳居然追在我的身后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放心,跟我在一起呢!”我恶毒地回答她。
可惜的是,我刚走出没几步,就看见齐少东正穿过操场匆匆地往教室赶。没几分钟就到上下午课的时候了,齐少东是不可能无故缺课的。
可惜呀,让倪裳浮想联翩、提心吊胆的时间太短了!
我隐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看齐少东的背影匆匆没入教学楼。
预备铃声响起来了。
嘿,真是奇怪啊,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有人从教学楼里跑出来?
——是何宇哎!他站在教学楼的大门口东张西望。
我探出半个身子,冲他幅度很大地挥了挥手。
他一脸高兴地跑过来了:“正找你呢。”
“你不去上课,找我干什么?”
“你不也不去上课?”
“我高兴!”
“我也高兴!”
我不想理他了,自己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逃过课。没想到,第一次逃课,竟然一点也不心慌。
何况,还有一个陪逃的。
我不知道何宇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陪着我一起逃课。反正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好啦,也不碍我什么事。
校园外的街沿上,站着一长排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它们在初秋的阳光里,举着有了一点微微秋意的五个角的叶片,一派兴高采烈的模样。
我抬起头来望着它们,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想去哪里?”何宇在我身后问我。
“想到一个能吹笛子的地方去。”
“吹笛子?”何宇惊异地看着我。
我不理他。
何宇也就不再说话,一伸手,拦下了一辆大众出租车。半小时以后,我们已经坐在了长风公园弯弯绕绕的小河边。
因为不是周末,公园里几乎空无一人。我从书包里拿出笛子,不管何宇惊异的目光,自顾将笛子横在了唇边。
自从那个晚上给妈妈吹过一次笛子,我就一直将笛子放在书包里,每天背着它上学,想着什么时候能在课间的教室里将笛音吹响。当然,我一直也没能找到适合笛子响起来的机会。
我吹的是张柏芝的那首“星语心愿”,简单的几句曲调,带点忧伤地回旋,以笛子的音响吹出,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你居然可以吹这么好的笛子?”何宇惊喜中带着仰慕,“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没机会说啊。”我笑一笑,“告诉我,你为什么也要逃课?”
“陪你啊!”何宇嬉皮笑脸。
我的脸立刻板起来。我讨厌男生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
“别生气,跟你开玩笑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上课嘛。反正上课也是睡觉,有人逃课,当然跟着一起逃了!”
“不怕老师和家长找你麻烦?”
“连你这样的好学生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是好学生吗?”
“你当然是!”
“可没人这样认为。”我将笛子重新塞进书包里,很无趣地掉转眼光去望着河面,“告诉你,我只是一头狼而已。”
“狼?”何宇满脸惊愕。
“算啦,跟你说不清楚。”我想自己真的是有毛病,跟一个虽然比较熟悉但根本谈不上了解的男生坐在公园里吹笛子,并且,还谈论什么狼。
“我知道我很笨。”何宇低下了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赶紧说。何宇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笨,读不好书,也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何宇看着我,“只有你,才愿意当我朋友看待。”
何宇心里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其实,我哪里有把他当为朋友,只不过是班级里没有可说话的人,我跟他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我是太孤独了。
“既然我们是朋友,我不想自己是一个起坏作用的朋友,”我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我们还是回去上课吧,好吗?”
何宇很乖地跟在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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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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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对我的爱依旧没变
当手机铃声紧接着放下午学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是他,那个我以前叫爸爸、现在直呼其名的人。
直到这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到上海以来,其实我心里一直是在紧张地期待着这个电话的。
“小灿,我是爸爸。我在校门口右手边第二颗梧桐树下等你。”手机里的声音说。
我的眼睛有点模糊起来。
应当有差不多两年了吧,我只在电话里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而这个人以前是多么多么地宠我,是多么多么地爱妈妈,他喜欢站在窗口的阳光里给我和妈妈吹笛子听,他喜欢拍我和妈妈的头,他喜欢把妈妈当成小姑娘,而把我当成大姑娘。
那样的日子,美梦一般的轻盈和亮丽。
一去不返。
在人流如潮的校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梧桐树下的尹书珩欣长的身影。我隐在人潮的背后,擦去了沁出在眼角的泪滴。
“长这么高了!真的变成大姑娘了!”尹书珩在看见我的一刹那,眼眶蓦地红了。他颤抖的声音在那一刻让我一下子坚信:尹书珩还是我的爸爸,他对我的爱依旧没变!
心里对他的恨意顷刻间土崩瓦解。
“爸爸!”我的眼泪随着这一声称呼一起涌出!
爸爸左手揽住我的肩膀,右手伸出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后座上,爸爸掏出餐巾纸,替我擦眼泪。可我的眼泪水像永不干涸的山泉,源源不断地一直往外冒。爸爸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替我不停地擦干新冒出来的泪水。
终于,我的泪水止住了,我不好意思地冲爸爸笑一笑。
爸爸一直握着我的手,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到了淮海路上的一家巴西烧烤店门口。
烧烤店里人声嘈杂,空气里充满着浓烈的异国香料的气味。穿着红黑相间制服的伺应生手里举着一长串一长串的烤肉,在座位间来回穿梭。
我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尽管吃吧!知道你喜欢吃烤肉,所以特意带你到这里来。”爸爸看着我的馋样,笑起来。
“哎呀不对!我要先给姨妈打个电话!”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
“放心,我已经打过了,她知道我请你吃饭。你的手机号码也是你姨妈告诉我的。”
原来还是姨妈当了叛徒。
妈妈给我配这个手机的时候,特意当着我的面对姨妈交代,不要随便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别人。这个“别人”,我和姨妈都知道是指我爸爸。
妈妈走后,姨妈对我摇摇头,说:“唉,你妈妈这个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说:“这不怪妈妈,是爸爸对不起她。”
姨妈说:“男人嘛,谁没有个错?知道回头就成。这样犟下去,不是把他往别人身边推吗?”
我气咻咻地说:“推就推,谁稀罕呢?”
姨妈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惊小怪地说:“我的天!怎么跟你妈一个模样?你这是火上浇油你知道吗你?你应该劝劝你妈才对呀!成心想拆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啊?”
成心想拆散爸爸妈妈?怎么可能?是爸爸他自己不想要我们了。
是这样吗?爸爸?
“你妈妈,她好吗?”坐在我对面的爸爸小心翼翼地问我。
“不好。”我用精致的不锈钢小刀笨手笨脚地切着伺应生切在我盘子里的一大块牛排,“她老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其实,我跟妈妈一人一个房间,我从来没有看见妈妈躲在被窝里哭过。我只是想看看爸爸是不是还会关心妈妈,是不是还会为妈妈的难过感到难过。
“真的吗?”
即使是傻瓜,也听得出爸爸声音里的心痛。
“当然是真的。妈妈还老了不少,头上都有白头发了!上个星期天我还替她拔下来5根白头发呢。”我继续添油加醋。
爸爸哪里想得到现在的妈妈染了那种很时尚的深栗色的彩发,即使真的有白头发,也没人能看出来。
“有白头发?怎么会?你妈妈的头发一向像黑绸缎一样美丽。”爸爸喃喃自语。
“不过,”我眼珠一转,“妈妈她现在化妆的,穿的衣服又讲究,比以前漂亮多了!上次一个叔叔开车送她回家,还夸妈妈是大美人哦。”
“一个叔叔?是谁?还开车送你妈妈回家?”爸爸猛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不认识啊,我就见过他一次。”我埋头吃伺应生刚刚送过来的烤香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样的编造对妈妈是不是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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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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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对我的爱依旧没变
当手机铃声紧接着放下午学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是他,那个我以前叫爸爸、现在直呼其名的人。
直到这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到上海以来,其实我心里一直是在紧张地期待着这个电话的。
“小灿,我是爸爸。我在校门口右手边第二颗梧桐树下等你。”手机里的声音说。
我的眼睛有点模糊起来。
应当有差不多两年了吧,我只在电话里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而这个人以前是多么多么地宠我,是多么多么地爱妈妈,他喜欢站在窗口的阳光里给我和妈妈吹笛子听,他喜欢拍我和妈妈的头,他喜欢把妈妈当成小姑娘,而把我当成大姑娘。
那样的日子,美梦一般的轻盈和亮丽。
一去不返。
在人流如潮的校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梧桐树下的尹书珩欣长的身影。我隐在人潮的背后,擦去了沁出在眼角的泪滴。
“长这么高了!真的变成大姑娘了!”尹书珩在看见我的一刹那,眼眶蓦地红了。他颤抖的声音在那一刻让我一下子坚信:尹书珩还是我的爸爸,他对我的爱依旧没变!
心里对他的恨意顷刻间土崩瓦解。
“爸爸!”我的眼泪随着这一声称呼一起涌出!
爸爸左手揽住我的肩膀,右手伸出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后座上,爸爸掏出餐巾纸,替我擦眼泪。可我的眼泪水像永不干涸的山泉,源源不断地一直往外冒。爸爸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替我不停地擦干新冒出来的泪水。
终于,我的泪水止住了,我不好意思地冲爸爸笑一笑。
爸爸一直握着我的手,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到了淮海路上的一家巴西烧烤店门口。
烧烤店里人声嘈杂,空气里充满着浓烈的异国香料的气味。穿着红黑相间制服的伺应生手里举着一长串一长串的烤肉,在座位间来回穿梭。
我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尽管吃吧!知道你喜欢吃烤肉,所以特意带你到这里来。”爸爸看着我的馋样,笑起来。
“哎呀不对!我要先给姨妈打个电话!”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
“放心,我已经打过了,她知道我请你吃饭。你的手机号码也是你姨妈告诉我的。”
原来还是姨妈当了叛徒。
妈妈给我配这个手机的时候,特意当着我的面对姨妈交代,不要随便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别人。这个“别人”,我和姨妈都知道是指我爸爸。
妈妈走后,姨妈对我摇摇头,说:“唉,你妈妈这个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说:“这不怪妈妈,是爸爸对不起她。”
姨妈说:“男人嘛,谁没有个错?知道回头就成。这样犟下去,不是把他往别人身边推吗?”
我气咻咻地说:“推就推,谁稀罕呢?”
姨妈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惊小怪地说:“我的天!怎么跟你妈一个模样?你这是火上浇油你知道吗你?你应该劝劝你妈才对呀!成心想拆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啊?”
成心想拆散爸爸妈妈?怎么可能?是爸爸他自己不想要我们了。
是这样吗?爸爸?
“你妈妈,她好吗?”坐在我对面的爸爸小心翼翼地问我。
“不好。”我用精致的不锈钢小刀笨手笨脚地切着伺应生切在我盘子里的一大块牛排,“她老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其实,我跟妈妈一人一个房间,我从来没有看见妈妈躲在被窝里哭过。我只是想看看爸爸是不是还会关心妈妈,是不是还会为妈妈的难过感到难过。
“真的吗?”
即使是傻瓜,也听得出爸爸声音里的心痛。
“当然是真的。妈妈还老了不少,头上都有白头发了!上个星期天我还替她拔下来5根白头发呢。”我继续添油加醋。
爸爸哪里想得到现在的妈妈染了那种很时尚的深栗色的彩发,即使真的有白头发,也没人能看出来。
“有白头发?怎么会?你妈妈的头发一向像黑绸缎一样美丽。”爸爸喃喃自语。
“不过,”我眼珠一转,“妈妈她现在化妆的,穿的衣服又讲究,比以前漂亮多了!上次一个叔叔开车送她回家,还夸妈妈是大美人哦。”
“一个叔叔?是谁?还开车送你妈妈回家?”爸爸猛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不认识啊,我就见过他一次。”我埋头吃伺应生刚刚送过来的烤香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样的编造对妈妈是不是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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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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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妈妈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一直不肯见我!”这句话,爸爸是咬着腮帮子说的。
坏了!我的自说自话会害了妈妈!妈妈现在确实是化妆的,人也确实是漂亮,可并没有什么开车的叔叔送她回家!妈妈说过:“男人没一个可信的!”姨妈说,因为尹书珩,妈妈把所有的男人都一棍子打倒了!
“那只能怪你自己啊,爸爸。”我赶忙说,“太过完美的东西在撕裂的时候是会痛入骨髓的。”
“这是你妈妈说的?”
我点点头。
“像你妈妈说的话。”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这个人性子烈,受不得伤害。”
“爸爸,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和妈妈了?”这句话一出口,我差一点又眼泪汪汪。
“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我怎么可能舍得不要你们?!”
“那你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其实,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我一直也没有完全搞清楚。每一个大人,外婆、妈妈、姨夫姨妈,对我都是含糊其词的,没有一个人想到我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我也有资格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
爸爸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以前,爸爸从来不抽烟的——“想知道爸爸这几年的经历?”
我迫不及待地点头。
“那一年,我和我们公司的一位客户一起开着老板的车子到外面吃午饭。千不该万不该,经不住酒店服务员的一再推介,我们一人要了一小瓶日本清酒。而更不该的是,吃完饭出来,那位客户说想过过车瘾,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车钥匙给了他。结果,他刚刚开了不到5分钟,在左拐弯的时候,与迎面直行的一辆大货车撞个正着。”
我瞪大眼睛,像在听一个恐怖故事。
“那位客户当场撞死,我被撞得昏了过去。”爸爸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那位客户本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一位美丽的妻子,和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顷刻间,一切都完了。”
“这只是天灾人祸,不能怪你。”我轻轻地说。我从来不知道爸爸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
“别人也这么对我说。可我,一直无法摆脱自责的心情。特别是看到那位客户的妻子精神深受刺激,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的孩子一直哭着叫爸爸的时候!所以,我一直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们。”
我有点听明白了。
“那年春节,我第一次没和你们在一起过。我留在上海陪着她们。”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我上四年级的那个春节,我们等爸爸像往年一样回来过春节,可一直没能等到。妈妈于是收拾好一个小箱子,独自一人去了上海。
我还记得,我坐在屋角的阴影里,看妈妈缩着肩膀,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离去。她没有跟我告别。
“你妈妈后来找到上海来了,跟我大吵了一架。那是我们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吵架。”爸爸的脸色非常黯淡。
“你不能怪妈妈。”我说。
“没怪她。那是我第一次深深领教你妈妈性格中的另一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爸爸注意地看着我:“这话也是你妈妈说的?”
我摇摇头,这话是外婆有一次说的。
爸爸又点燃了一支烟:“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妈妈。”
这话未免太过轻描淡写。想起妈妈日益锋利和冷漠起来的那张漂亮的脸蛋,我心里对对面这个人的恨意又一次升腾而起!
“还伤害到了你。对吗?”爸爸仍然在注意地看着我。
“对!”我像一只准备决斗的公鸡一样抬起眼,毫不畏惧地盯着爸爸。
爸爸直愣愣地看着我。他眼睛里的忧伤仿佛一层从天而降的雪花,倏地浇灭了我心头的那点愤怒之火。我的眼帘垂了下去。
“小灿,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本意并不是这样的。”
你的本意是要帮助别人,可为什么会惹得妈妈这么伤心和绝望?一定是帮助过头了吧!
我塞了一大块烤羊肉在嘴里,很怕这样的话真的会从嘴里蹦出来。
“你在学校里怎么样?跟新同学处得好吗?”见我不说话,爸爸转换了话题。
“一般,没有以前的学校开心。”提起这个话题,我差点没了胃口。
“那跟你的同桌相处得好吗?”
“我的同桌?”我扬扬眉毛,不明所以地笑起来,“很不好。”
“怎么会?”爸爸明显地紧张起来,“你性格开朗,一向跟同伴们处得很好的啊。”
爸爸的紧张令我心生安慰,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不是我的问题,”我告诉他,“我的新同桌脾气很怪的,属于有神经质的那种。”
“小灿,不可以随意乱说别人的。”
爸爸毕竟是爸爸,爸爸话语里的权威性令我不敢再说难听的话,尽管那些话就挤在我的舌头尖上,只要轻轻一吐,就会成串地往外冒。
我很不甘心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同桌之间一定要友好相处。这个你可以答应爸爸吗?”
在爸爸执拗的眼光下,我又一次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就当是让爸爸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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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3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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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3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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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想给倪裳写一封信。
略一思索,我低下头敲起了键盘。
毕竟是同桌啊,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况且,我还答应过爸爸要跟同桌友好相处的。
同桌:
来到这所新的学校,能与班级里最美丽的女孩成为同桌,我感到非常荣幸且高兴!你在很多方面都是我学习的榜样。真诚地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请及时向我提出来,好吗?
知名不具
我点击了“发送”,眼看着这封邮件在屏幕上一闪,就没入了神秘的网络之中。我知道它马上就要在我旁边的那台电脑屏幕上现身。我屏住呼吸,目不斜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感受着旁边的那个人读邮件时的表情。
我会收到回信吗?
是的,显示着发件人为nishang的回信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点开——
同桌: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高兴。本来,能成为同桌是一种缘分,而我们之间就更奇特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上帝在作弄我们还是在成全我们。
呵呵,不说这些了。我要说的是,我也真诚地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你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你才是我学习的榜样呢:)
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希望你指出来,让我们共同努力吧,好吗?
你的旁边
倪裳信里有一些话很奇怪,我们的同桌关系与上帝他老人家何干?这也太玄乎了吧?可能是倪裳这样的性格容易有这样的想法。不管它,反正这不是我要关心的。我关心的只是,倪裳表达了与我相同的愿望!
我侧过脸去。
倪裳感觉到了,她也侧过脸来,给了我一个微微的笑脸。
我们自见面以来就不明所以地形成的积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快乐!
那天放学回到姨妈家,我迫不及待地给清清打电话。我告诉清清,电子邮件真是非常神奇,短短的几句话,轻轻一点击,居然就可以将一个死结打开!
清清说,并不是电子邮件神奇,而是你自己神奇,能下定决心迈出这么关键的一步!
我被清清说得愣了老半天。看不出,温柔的清清居然是个哲学家!
我知道,清清说得挺对的。
清清紧接着很兴奋地说:“我也要去申请一个电子邮箱!”
哈!这么快就被拉下水了!
“你一个人敢到‘梦网’去?”我问她。
她说:“为什么不敢?等着吧!”
清清抄下了我的EMAIL地址。在给她解释@这个符号时,花了我不少的工夫!呵呵!(现在我知道,这个“呵呵”是网上使用最频繁的词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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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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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首先是,校园秋季艺术节在今天开幕,我将代表班级在开幕式上表演笛子独奏。
其次是,今天是妈妈四十大寿。我和姨妈一直在密谋怎样在妈妈的生日晚宴上给她一份巨大的惊喜(也许是巨大的惊吓)!
虽然清清说过并不是电子邮件神奇,而是我自己神奇,我还是想由衷地感谢网络,它给我们提供了一种非常轻松又容易操作的交往方式,让我一下子就与一帮陌生的同学熟悉了起来。
所以,在一个天高云淡的中午,我终于掏出了一直藏在书包里的笛子。
何宇和周雯带头,围在我们桌子周围的几个家伙一起拍起了巴掌。
倪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上拿着英语课本,似乎是游离其外,但她的眼光却在向我表示着赞成和友好。
这大概就是她的作风吧。
我吹的是自己最拿手的《红梅花儿开》。
“这是什么歌啊?谁唱的?没听过哎。”我刚一吹完,周雯就发问。
“《红梅花儿开》。”倪裳轻轻地说。
“对!”我意外又开心地看着倪裳,“是俄罗斯一首非常有名的爱情歌曲哦。‘田野小河边,红梅花儿开,有一位少年,正是我心爱……’”
“哇!哪一位少年正是你心爱?”周雯怪叫起来。
张奋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毛病!”我拿起笛子在周雯和张奋头上各敲一记。
“给我们吹一首流行歌曲吧。”许嘉勤要求。
“首先声明,流行歌曲没有谱子,是我自己根据曲调胡乱瞎吹的,不一定准确,大家不嫌弃的话,我就吹一首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
我将笛子横在唇边,轻轻地吹起来。
没想到,几乎所有的人都随着我的笛声唱起来了——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
这首歌其实已经过气了,但我却一直非常喜欢,特别是到上海来以后。我迅璐世锩娴摹八?钡背墒乔迩澹?惺币驳背墒窍袈螅?腿谜馐赘杞?欠萘钊诵亩?中耐吹钠谂魏妥8#?痈?宜?械暮门笥寻桑?
就这样,当校园秋季艺术节组委会向各班征集节目时,我的新同窗们毫不可惜地将我抛了出去。照周雯的说法,校园里藏龙卧虎,吹拉弹唱的人才样样俱全。反倒是笛子,有可能成为独门暗器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就我们班来说,就有四个弹钢琴的,五个拉小提琴的,六七个弹古筝和琵琶的。这些应当算是阳春白雪吧。
而笛子,大约只能归之为下里巴人,不大会有人专门请了教师到家里来一对一地辅导;如果会吹,那也纯粹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啦。所以在一片阳春白雪中,反倒有可能独领风骚呢。
我一点也不生气。下里巴人就下里巴人吧,我无所谓,因为喜欢,更因为对我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在选择吹奏什么曲目上,班上关心此事的人分成了两大派别。以周雯为首的一派主张吹奏流行歌曲,以齐少东为首的一派则认为不妨选择偏一点的老曲目。
“老土!”周雯说齐少东,这是她的口头禅。“这可是艺术节!怎么可以不上最时尚的!”
齐少东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流行不是时尚!与众不同才有可能领导潮流!”
我不知道该听谁的,他们说得都有道理。
“挑自己最拿手的上!”在争论的空隙,倪裳蹦出了这么一句。
对!挑自己最拿手的上!
我最拿手的当然还是那些俄罗斯的经典歌曲。在与妈妈和外婆相伴相依的那些日子里,我练习得最多、吹奏得最多的就是这些曲子。因为它们是妈妈的最爱,也因为有歌谱可以参照,用不着我自己根据曲调胡乱编造着乱吹。
[ 本帖最后由 大小鼠王木木 于 23-4-2007 10:37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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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0: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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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的是《山楂树》,因为它是一首叙事性质的歌曲,曲风婉转悠扬,舒缓柔情,非常适合笛子那种独有的声音。
“真的非常好听!”在教室里听我试吹了一遍,周雯惊呼,“不过听上去好像有点伤心!”
“是。”我每次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也总是觉得有点伤心,有的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地想流眼泪。
“歌词讲什么的?”齐少东问。
“讲有两个很好的男孩子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我说。
“那有什么好伤心的?她应当很高兴才对呀!”
“也许,那种我只认定你、你只认定我的爱情才是最幸福的吧。”我说。
突然间就想起了妈妈,妈妈一定就是那种只认定自己唯一的女人吧!所以她才会那么决绝。
不知道晚上的生日宴会,到底会怎样?
我没想到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可以这么到位。柔和的聚光灯月光一样笼罩着我,我恍惚真的看见了那个梳着长长辫子的俄罗斯姑娘,在有着如水般月亮的夜晚,来到一棵开满白色花朵的山揸树下,等待自己心上人的到来。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使我确信,自己的笛音一定传达出了《山楂树》的歌魂。
“我们这个节目肯定能获奖!”我走下台,还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周雯就迫不及待地断言。
这个已不在我的关心之列。我已经尽心尽力地表演过,就行了。
我现在关心的是晚上的事。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有爸爸的留言:“晚上的事定了吗?是在家里?”
我回:“是的。你别迟到。”
妈妈本来要到饭店里去度过她的40岁生日,可我和姨妈竭力反对。我们说在家里更方便,更能制造气氛,感受亲情。姨妈拍着胸脯担保,晚宴上需要的一切全由她一人负责准备,妈妈只要快快乐乐做生日女王就行了。
事实是,因为爸爸会携带生日蛋糕突然出现在宴会上,我们不知道妈妈会是怎样的态度。即使妈妈的反应超出我们的预料,那也是在家里,都是自己人,大家都不至于太过难堪。
一放学,我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姨妈早已在家里忙碌。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几样精致的凉菜,我忍不住直流口水。
“小灿,坏了!你妈妈临时通知我,她的合伙人和两个要好的客户会一起到家里来参加生日晚会。”
我捡起一粒海苔花生米朝嘴里扔:“好事啊,人多热闹!我就喜欢人多!”
“洗手!”姨妈一掌打在我的手背上,“还好事呢。你忘了你爸爸要来?”
“这倒是!”我一下子呆住了,“那怎么办?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妈妈不知会怎么样?”
“你妈妈是要面子的人,也许这样反而有好处,她会在外人面前想着给你爸爸留面子。”姨妈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难说!”我摇摇头,忧心忡忡,“妈妈现在脾气怪怪的,说不清楚。”
“那只能听天由命啦。”姨妈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重要的变故告诉爸爸,好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我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拨通了爸爸的手机。
“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敢不敢来?”我激爸爸。
“当然敢!就是下油锅我也认了!”
停一停,爸爸又说:“以前我总是犹犹豫豫,结果把事情拖成这个样子。如果我果断一点,可能你妈妈早就原谅我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给自己留退路的。何况,现在有宝贝女儿给我撑腰呢。”
我的心安定下来。
老天保佑,让爸爸妈妈和好吧!我真的很怀念、很怀念以前那种快乐得可以飞起来的日子!-
妈妈带着客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姨妈已经将各样小菜摆满了桌子,只中间留出一个位置,供放生日蛋糕用的。
“生日蛋糕呢?”妈妈左右四顾着,像小孩子一样兴奋。
“别急,会有专人送到!”特意提前下班的姨夫神秘兮兮地说。
“嗬,居然还特快专递?”妈妈开心地请客人坐在沙发上。
我及时给他们每人送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菊花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果然,我的行动立刻赢得了称赞――
“菲儿,这是你女儿吗?很漂亮啊!”
“呵呵,不错,小丫头还挺懂礼貌!”
我朝他们笑一笑,挨着妈妈坐下来。妈妈拉着我的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茶杯里绽开的雏菊花。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来了!
“生日蛋糕来啦!”妈妈跳起来,朝门口奔去。
我和姨妈紧随其后。如果妈妈细心一点,她会听到我们压抑着的紧张的呼吸声!
“怎么会是你?!”妈妈拉开门,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左手蛋糕、右手玫瑰的爸爸,一时反应不过来。
“菲儿,生日快乐!”爸爸望着妈妈,轻轻地说。
“进来再说!进来再说!”姨妈一把拉开堵在门口的妈妈,我则趁机将爸爸拉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一齐站了起来。
“这是我爸爸!”我豁出去了,抢在妈妈前面将爸爸介绍给了妈妈的朋友。
爸爸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姨妈,朝客人们伸出了手:“我姓尹。你们好!”
“尹先生,你好!”客人们很客气地一一跟爸爸握手。其中一位阿姨迅速地朝妈妈瞥了一眼。
妈妈站在后面,面无表情。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妈妈没发话,说明她已经默认了一切。
姨妈快手快脚地将蛋糕在桌子中央安置好:“好啦!大家请坐上来吧!”
呵,爸爸买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周围装饰着精致的巧克力花纹和新鲜水果,最上面一层的中间写着“祝菲儿生日快乐”的字样。我将形状为“4”和“0”的两支蜡烛插在“生日”两个字上,爸爸用打火机点亮了它们。
我拉灭了电灯。
望着烛光中妈妈闭起眼睛许愿的安静的脸,我在心里祈祷:但愿妈妈许下的愿望与我心里的一模一样!
姨妈的猜测是对的,在客人面前,妈妈真的很给爸爸面子。当爸爸以男主人自居,起身给妈妈的合伙人、那一对衣着时尚的夫妻敬酒,说谢谢他们这几年对妈妈的照顾时,妈妈甚至微微红着脸,跟在爸爸身后跟他们碰了杯。
电话响起来了。我起身去接,是外婆打给妈妈祝贺生日的电话。
我开心地对着话筒大叫:“外婆,我们正给妈妈过生日呢!爸爸也在这里!”
爸爸抢在妈妈前面接过了话筒:“妈,是我。对对,您别担心。菲儿的生日过得很好,来了不少朋友。菲儿在这里呢。”
爸爸将话筒递给妈妈,脸上带着浓浓的、开心的笑容。妈妈接过话筒的时候,低垂着眼帘,脸上好像带着一抹微微的笑意。
我开心地坐回桌子,开怀大吃起来。呵,心情好的时候,我的胃口真是有点恐怖!
饭后,客人们坐了一会儿,很知趣地提前走了。姨妈快速清洗好碗碟,也嘻嘻笑着拉着姨夫走了。
家里终于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现在,我觉得自己也是多余的了!我站起身来:“哎呀,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特别多!我先做作业去了!爸爸陪着妈妈继续过生日!”不等他们有所表示,我已经快速逃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我心不在焉地往练习本上抄着一道代数题,一边拼命地竖起耳朵,倾听客厅里的动静。
电视机里的声音一直在嘈杂地响着,内中似乎夹杂着爸爸的说话声,妈妈则似乎一直没有声响,她在听爸爸解释吗?她可以原谅爸爸并重新接受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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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1:3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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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萧麦的笑在阳光里像薄雪一样脆弱
中午,吃完学校统一配置的学生餐,我刚准备翻翻《少年文艺》,突然一个陌生的高个男生站在我们教室门口大喊:“谁是尹灿?”
我还没发话呢,正在教室门口晃悠的何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你找尹灿什么事啊?”
“你是谁啊?我找尹灿干你什么事?”男生凶凶地横着何宇。
我连忙迎上去:“我是尹灿。找我有事?”
男生看看我,摇摇头:“挺靓的一个小妞,怎么找了这么丑的一个男朋友。简直是资源浪费!”
我的脸涨红了:“请你别胡说。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男生再次摇摇头:“不是我找你,是学校围栏外面有人找你,托我带话进来。”
我怀疑地看着他:“围栏外面?真的吗?”
“信不信由你!他说他叫萧麦。在操场那边的围栏外面等着呢。”
萧麦?萧麦怎么会跑到我们学校来?
我胡乱说了一声“谢谢”,拔腿就往教室外面跑。
正午的操场上,活动的人还挺不少。我干脆沿着被涂成翠绿色的高高的铁围栏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了萧麦。
他的脸紧贴着栏杆,正神情专注地看几个高中的大男生打篮球。
我没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直到他发现我,朝我微微一笑。
秋天的太阳很好。萧麦的笑在阳光里像薄雪一样脆弱。我能清楚地触摸到萧麦心里的不快乐。
“怎么啦?”我轻轻地问他。
“没什么。”箫麦有点抱歉地看着我,“我只是突然很想到学校里来看一看。”
“在饭店里过得不开心吗?”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样的话问得太傻了。如果换了我,好好地在学校里读着书,功课学起来得心应手,未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美好,突然间一切就这样停下来,彻底改变了既定的轨道,谁又可能过得开心呢?
“也说不上不开心。”箫麦掉转眼光继续去看那帮男生打篮球,“其实饭店里的人都对我不错,堂叔堂婶更是照顾我,生活比较安定,也能赚到一些钱寄回去。只是,这些离我的想象太遥远,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垂下眼睑,不敢去看他顷刻间贮满忧伤的眼睛。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我的朋友?
“有时端着盘子,穿行在嘈杂的人声中,我会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奇怪地看着自己周围陌生的一切。饭店里的伙计笑话我着魔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在牵挂着什么。”
“还有我也知道。”我轻轻地说。
“是的,所以我忍不住跑到这里来了,看看学校,看看你。”箫麦眼光转到我脸上,“不怪我多事打扰你吧?”
“怎么会?”我拼命地睁大眼睛,很怕有眼泪水会不小心滚出来。“我很高兴你能想到上海还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箫麦再次朝我笑一笑,然后又一心一意去看那帮男生打球。
我也不再说话,背靠着围栏,陪着他一起静静地看操场上的抢夺和奔跑。
替箫麦带话给我的那个高个男生也回到了打球的队伍中,他冲我打了个响指,我朝他点点头,以示感谢。
“你快上课了吧?我回去啦,谢谢你。”箫麦说。
“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这样的话问了也是白问,徒添烦恼而已,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这样了。”箫麦简单地回答我。
[ 本帖最后由 大小鼠王木木 于 23-4-2007 11:35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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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07 1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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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呢?”我白痴一样地追问。
“以后?我更不知道了。”箫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目光茫然地望向远方。“谁又能知道呢?”
他转身就走。
“箫麦!”我叫,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箫麦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
“下次有空再来看我。”我说。
箫麦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
我将脸紧紧地贴在铁栏杆上,任凭眼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滚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嗨!人家早走啦!还这么依依不舍啊!”
肩膀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不用看,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何宇。
“怎么啦?”何宇见我不理他,将脸凑到我眼前。“哇!哭了?失恋?”他发现了我红红的眼睛,兴奋地叫起来。
第一次觉得,何宇真的是既无聊又讨厌。
“你竟然跟踪我?!”我顾不上满脸泪痕,生气地冲他叫嚷。
“好奇而已。并且,关心你。”何宇为自己打圆场,“刚才那个家伙是谁?”
“关你什么事啊!”我没好气地回答他。
“是你男朋友?”何宇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充满着嫉恨。
“是又怎么样?”我恼火得差点跳起来。“人家本来是真正的好学生,任何一门功课都好得一塌糊涂,却被迫辍学打工!你这样的人才应当去打工呢,反正你又不要读书,不如将你的名额让给他!真是浪费!!”
我气急败坏扔下这些话,转身就跑,让那个讨厌的家伙自己莫名其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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