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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燕2006

《金陵宾馆》第一回 市公安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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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12: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回 何楚湘君(中)

远的不,就讲今年发生在市二中的一件事,可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们身边,就是们市的事嘎,看你们警钟,不警醒啰。哎,也是初三的一个妹子,跟你们年纪一样嘎,可能比你们有的人大了个一两岁,今年十六岁。长得那是,当真漂亮的要死,我看那报纸上新闻,她生前的照片,人人觉得太可惜了。又听得说一米六几的个,苗苗条条,倒像个模特。也是有一回跟她一个同学,到她同学家去,结果呢,这同学却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了一两岁,十七岁,在读高二。长得也是风流潇洒,一米七几的个,偏又是五官标致,帅气的不行,就比电视里那些韩国的明星也差不了多少,我瞧着倒有点安在旭的子。结果也是冤孽当真一场孽缘,祸事难逃,仔子一见了这妹子就喜欢上了,开始追求她。这小妹子哪过这个,一下子就动心了,两个人就互相喜欢上了。然后这妹子就天天她同学家去不了两天,两人就不再约他妹妹一起了而是私自溜了出去,两个人约了一起到外面去,不是逛公园,就是看电影。结果不到半月,两人就没忍住,悄悄摸摸在一个偏僻的公园里发生了关系。过了两个多月后,妹子就怀了孕,肚子大了,鼓了起来,想瞒也瞒不住呀。你想啰,这个事多丢脸啰,她家里气的要死,把她又是打又是骂的。学校里也是公然把她开除了,休了学。这下子她名声毁了,学业也耽误了,可以说一生都毁了,你讲多可惜嘎,这就是一时冲动带来的后果。这还不算,之后她只要一出门,走到哪,别人都要骂她不要脸,指着她鼻子骂,包括她邻居,还有以前的那些街坊们,一些叔叔婶婶们。结果她都不敢出门了,自己就羞愧的要死了。她受不了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天天打她,当街当着众人的面就扇她耳光,说‘养出这么个不孝的女,没脸活在世上’,跑去河里跳河。幸好被众人拉着救下来了。他又天天骂他女儿:‘为什么不死?’结果他女儿有一天想不开,真就偷偷摸摸喝了农药,自尽死了。他这本是一句气话,哪想他女儿小孩子家不懂事,就当了真,遗书里都是自责,用她自己的一条命,请求他原谅,说来生再做他的女儿,再不犯这种错了,做个好女儿,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她本来是气的,一见了这话,又哭的不行,哭天抢地的,忙要来救,可她敌敌畏早吃进去几个小时了,脸都青紫了,哪救的过来!你们讲啰,她天天不出门,在屋里哭了一个多月,学业报废了,人生前途也毁了,自己得多后悔呀!她骂了几句也就算了,何必想不开,天天只是要打,一个养了这十几年女儿,就这去了,一尸两命,又得有多后悔呀!拍拍手一声长叹:“早恋的害多深呐!”众人听了,都默默低垂头。有的多愁善感的女生如王丹萍、华琴等人,更是叹息不已。
何楚湘又再要讲这个仔子,他倒跟没事人似的,不过也被学校里开除了,跑到河南去了,换了所学校,继续学,一点损失都没有。所以你们自己,这个事是不是都子吃亏,万万陷进去不得?”敲敲桌子,发自肺腑的道所以你们常怪我话多管你们管的太牢了,须知牢有牢的好处。哎,讲过多和少,总总是这样,莫要我天天讲,天天又是现样,苦口婆心讲起都是空的那就不好了。这一点仔子我倒不要去讲,我要讲的主要是你们妹子。先讲她们四个,这我就不讲了,我再讲的是许晴叶良慧。你们两个也要注意点子,莫太跟她们耍在一起了。一日不晓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是没本事,要有本事就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灌到你们脑子里去!偏偏我又没的!哎,有句俗语讲的好,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在走向坟墓,这讲的多好呀!听起来是不好听,却再正确不过了,无解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你们正值青春年少,是脑筋转的最快,记东西最牢的一个黄金时期,现在不抓紧,等以后错过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你们以后长大成了人,就是事后花多功夫来补,就是事倍功半的也补不好了。再个讲,你们又不比那些普通班,他们蠢子就是蠢子,再你怎个告也是没用。所以我劝你们呀,学好点子,下点狠,少花点心思打扮,多花点心思学习,这是不会害你们的。
去墙角的美的饮水机处开了下面的消毒柜,拿了个一次性厉威纸杯,在冷热两个水笼头的热阀门下,接了杯桶装娃哈哈纯净水,又泡上包一次性袋装茉莉花茶,摆在讲台上一边凉着,才回头道“如今社会上有那么一种少数人讲的所谓的读书无用论,恨的我是牙根痒痒,一派胡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好多人出去打工打了几年又回来读书,还不是以前书没读好,吃了这个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只有趁了现在年轻,一门心思把本事学好,将来才能少那个弯路。这现在你们恨我管你们管的严了,等将来你们长大了,晓得个没得文化知识的苦了,在这个社会上难于立足,晓得世事艰难了,那你们就又后悔了。有的不要去干那个脏事苦事,就晓得感激我了,想起原来何老师的话没错,幸亏我听了。另外一些就要想当初怎理就不听何老师的话了,心里就还记得个我,所以我宁愿去做这个坏人,也不愿去做那个好人。再一个,我们班是一个整体,你也不能老是成绩差,拖我们重点班的后腿,丢我们班的脸噻,你讲是不是?”众人早把头低下了。
何楚湘又道“我这里还有个东西发下来,你们看了后填了,等下交上来,我收了后还要交到学校里去。”把带来的一沓纸拿出来,分组往下分发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原来是份社会调查问卷,询问学生的消费意识,问些运动服、运动鞋都穿什么牌子等。众人都互相问,互相抄,多写的是李宁安踏等
因今日是九月十日教师节,不时有学生上去送上节日礼物。从西湖的龙井茶、张小泉的剪刀、红蜻蜓的皮鞋、西门子的电吹风、飞利浦的电熨斗、时代华纳的镭射激光唱片、丁家宜的洁面乳、子弹头的电插板、天堂的遮阳伞、同仁堂的乌鸡白凤丸,到佳洁士的牙膏、康师傅的泡面、易拉罐的青岛啤酒,以及浙江临安的山核桃、江西上饶的山鸡腿,各式各样。又鲜花、卡片居多。
何楚湘摆摆手道“都放在讲台一边好了。”笑起来“其实今日过这个节,我倒不想你们硬要送个什么礼,只希望你们现在读书下点狠,将来个个都有出息,莫丢我的脸,比送这些什么我都强!就是以后别个问起来,我也能夸耀两句,脸上光彩。这你们后面还有什么要送的就不必了,东西多了我也拎不回去,就留给别的老师好了。倒是有卡片的还可以送来,这么多年来学生送的贺卡我都积了放那里,都积了两大箱了。
指着台上一小盒子道“这是哪个的?博士伦隐形眼镜我是用不上了,送了浪费。倒是你们年轻小姑娘子花枝招展的,含苞待放的季节,戴了刚好。不过蛮有心的,连我戴多少度的都大致晓得了,我也多谢了。不过我屋里也没的别的人用,你们还拿了回去,看能不能退得,能退就退,不能退就送给别人好了,还能起点子作用。陈静忙上去取了回来。
何楚湘又笑道“现在的学生,那全是调皮捣蛋的跟老师好,你们看啰,等再过了这么几年,这些成绩好的还有几个记得你!”
抬腕看了看表,道“好了,现在早自习还有点时间,我们来默几个单词,你们把本子拿出来,把笔准备好。不默多了,就默上个礼拜学的十多二十几个。好了没?我念了。”把英语书拿出来,摊了开。几个学生道“好了。”她开始念道studystudy”隔了一会,又念了两遍,完了道personperson,这个单词的意思是人啊,别的默不出来还讲的过去,这个要默不出就莫要做人,人都莫做了,那就干脆书也莫读算了。”完了又念两遍,下去在过道间踱步。一会又念了几个后,看过几个学生的,对唐浩道“你这人是有这好耍不,这个蛋糕cake、面包bread这些吃的东西你全对了,就这个人的单词你偏就错掉了。我刚讲的,你怎连听不到啰,告都告不变!”唐浩不敢抬头,别人都笑起来。
一时等学生们都默过单词,何楚湘清清喉咙,道“体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班蒋志军、刘辉段秀美三个人肝脏怕有点问题,不太正常。详细的结果也没查出来,你们回去后,喊娘伢带你们再到医院里仔细地去检查一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莫给小病耽误成大病了。再个话,怕会不会是传染病,现在非典这么厉害,对班里也不好,晓得不?”三人都应了。
何楚湘又道“昨夜学校里闹贼了,不晓你们听到讲没?我是一大早刚到校里就听到他们在讲这个事,一大清早的幺幺零就来了好几个,就在后操坪那个家属楼那里,有个老师给别个偷了几千块钱手机、戒指啊这些什么也全给丢了。睡的又死,什么也没发现,到早上起床后才晓得。另外这边教学楼有个教室门也无缘无故的开掉了。杨牡丹,这晚上连不安全,你以后再不要一个人跑到教室里来看书了。你要嫌宿舍吵,就晚上早点睡,早上早起早读就是了,要不这哪个放得下心啰!住宿生杨牡丹红了脸,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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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12: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回 何楚湘君(下)

何楚湘又道“学校里起房子,要盖幢新楼,这你们都看到了,都晓得。这段日子学校里经费紧张,连没的钱了,办的那几家企业,都没管的好,有的还倒掉了,还在贴钱。这现在资金有限,又要管这里,又要管那里,拆了东墙在补西墙。但再怎个难,也只难在学校自个肚子里头,你们学生这些读书的行七行八的东西,这个读书的教室还是省不得。这个工又停不得,停了还要亏好多钱,所以号召每个同学都向母校捐助十元钱。这也是献爱心,学雷锋做好事,更何况是你个母校。你们帮了别的了,还不如帮了自个学校里头,这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回来再看下看,也想起是你们自己做的个贡献。”众人哗然起来。
何楚湘又道“这个礼拜学校里要收单车保管费了,有车的依旧是二十元,这个礼拜就要交齐。刘世华,你是两年都没交了的,这回交不交?莫再又是这臭牌子,我行我素,一意孤行。你要是不交,等单车被学校里没收了,可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嘎。”
邓可嘻嘻笑“他单车停在校外,没停学校里来。”何楚湘道“停在校外也不安全,也有人偷!”刘世华小声对旁人“我那烂单车被捉到了,我也就不骑了。我屋门口就有卖贼货单车的,崭新一部,才三四十块钱只。”班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何楚湘道“我听任文卉、曾琪卿她们讲我们班班费又不够了,扫把呀、灰斗呀,发个新的下来没的几天就又给你们搞坏了,稀烂个了。这校里不肯另出,要我们自己去买。那些迟到、早退要罚款的不准再拖了,罚了以后两个礼拜内就要交齐!任文卉,还有几个没交?副班长任文卉站起来道“刘世华他迟到两次,有四块钱,罗玮她有九块钱,只交了五块钱,就这两个没交了,别的都交掉了。”何楚湘点头“你收不到,喊范韦琳、许晴她们一起帮你收下。罗玮是怎个回事?这开学才几天,就罚了有九块钱。”没人说话。她又道“刘世华,你是什么钱都不交,看你怎得了啰,你娘伢问起来看我怎讲的啰。”转向众人“不管是谁,以后凡是罚了钱的都不准拖,拖了我就要任文卉讲开我,加倍的罚。也要让你们出点血,见见颜色你们凡是屋里大款的管往枪口上来撞,也让你们这些有钱的帮助下成绩好的嘎,好好奖励这些好学生。”笑起来“再个话,不罚你们的钱,你们也管不住自己。”众人都笑起来。
“另外,注意!”提高了讲“补课费不久也就要交了,不如我们班也早点交了算了。我问了一下,每个是八十元。”拍桌上的作业本“不要吵!我晓得我们班有几位同学老是向家长捏怪,骗屋里的钱,搞得家长都找到学校里来了。其实学校里哪里要交这么多钱啰,都是你们自己在乱要钱。这现在家长都已经向我反映了,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数,我也就不讲了。记得,回去跟娘伢讲清楚,哪个钱是哪个钱,讲的时候好好讲,莫等娘伢又跑学校里来问,我又讲第二道,那就不好了。再个话,你娘伢也难跑。至于这个钱怎理要交,都晓得了不?还有什么要我补充的没?还没听清楚的现在就可以来问我,莫等回去了又讲不清场。记得嘎,早点交了早点是个事,回去莫又忘掉了。
去公共区搞卫生的人正陆续回来,几个男的拿着扫帚打打闹闹,劳动委员罗玮说了几句,几人不听,见何老师在才好起来。梁娟跟在后面进了教室后门,角落里放好扫帚,见何老师正问“哪个有餐巾纸?”后面周艳听错了,悄笑道“卫生巾啊,这哪个有啰!”何楚湘扫了她一眼。梁娟上去把自己的递上,见任文卉站起来问“何老师,这个单车管理费可不可以现在就交呀?”何楚湘忙道“可以可以,你现在就交啰。”拿纸巾擦了凳子,坐下道“是的啊,你们带了钱的现在就可以交了啊,几个钱都可以交,我登记一下。我先还以为你们身上都没带钱,这有的话肯早交了,莫放在身上又丢掉了。这捐款建楼的钱最少,就十块钱,你们带了十块以上的最好把这个交了。你们搞卫生的先没听到,哪个钱要交你们问下他们。”有几人起身来交钱,何楚湘摊开三十二开的熊猫笔记本登记。
梁娟任文卉“交个什么钱?”任文卉“单车费二十块钱,补课费八十块钱,还要我们给学校里捐款起房子十块钱。”何楚湘道“哦对了,还有办新校服这二十块我忘了讲了。”把钢笔套上,站起来道“你们如今也大了一年了,这个尺码又不对了,以前的校服都小了。虽然讲有的人个子没长什么,原来的都还穿得,但学校里统一要办新校服,这有个怎活动,到外头去集个合什么的,也好看些,体面点子。你们还回去跟家长讲一下。哎,我也晓得我们班有些同学屋里是困难,这个学费才两百多块钱,又办个怎校服,想能够省了都省了。但这是书记刚刚跟我讲的,不办的就莫来学校里读书了,我也没办法。哎,你们不晓得,有些学校里头还逼了学生买牛奶、肥皂、杀虫剂呀,你们是没看到。我们学校还是好的,还没的这些事。
梁娟因身上还有十块钱,就也交了。何楚湘一边登记,一边问“你这几天作业我都看了,都写的蛮好的。你们暑假作业交起来了我还没看,你都写完了吧,没空了吧?”梁娟“写完了。”何楚湘道“日记天天写了没?给曾琪卿她看了没?”梁娟“给她看过了。”何楚湘道“作业写的好,不光是那个字写的好,关键是要自己写,自个花了心思,错了都算了,千万莫再学起去抄,那给我晓得了,就讲开你伢!”梁娟低头道“没。”何楚湘又道“你上学期英语、物理双门不及格,回去后你屋里怪你了没?你伢讲了些什么?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他在讲。梁娟红了脸道“他没讲什么,我不晓得。”见老师不再问了,才转身下去,也掏出清风餐巾纸把自己的凳子擦干净了坐下。
上面何楚湘又问小洁,他们作业交起怎么样了?全收了没?作为英语老师何楚湘的女儿,凌慧洁自然而然便接受了英语课代表这个职务,站起来道“还有六个人没交。”何楚湘问“哪六个?”凌慧洁“邓可、杨帆、黄为友、华琴刘辉周艳他们没交。”何楚湘皱眉道“你们六个人上来。”六人只得上去。何楚湘指了道“站在这里,站好!”坐着拍桌子“作业都不交了,你们还读个什么书!口里讲是来读书,讲的好听,读个摆子!这要打摆子回去打,莫在我这打,我这里是读书的地方,莫占着茅坑不拉屎,把别个全带坏了!”叹了“哎,要讲你们蠢吧,你们又比谁都聪明,脑瓜子转的比谁都快,就没看到用在读书上!还一个比一个出色!也不晓你们到底有个怎出色的?就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哎,要讲你们有个好娘伢,屋里有座金山银山,吃穿不愁,倒还罢了,可你们当中又没的。就只会讲读书好难,吃不的苦。难就不读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定胜天呀!又有人讲了,何老师,我不是每天都不交作业,只是偶尔偷点懒子,平常都还蛮好的。偶尔偷点懒也不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是红军打天下还要万里长征呢!何况是这么个小事,你也好意思讲的?哎,我是讲的口也干,只是随我在上面怎样讲的,你们在下面都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了耳旁风,随我怎苦口婆心、日讲夜讲的你们都不的听。我倒还是你们班主任,你们都不交作业了,那别的老师更不要讲。”指那几人“一些老师为你们好的,还跟我讲几句,另外有些根本就管都不管了。你们不要别个管,还来学校里干什么?”几人都低着头,多背着手,听她喝道“下次还交不交了?”几人忙都应了。
何楚湘又指着周艳气道周艳,又是你呀,你怎连不争气啰,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你刚转来的时候,还是我把你要到我们重点班来的,先早晓是这样,还随你到普通班去。你看到没?罗钟比他那个老弟罗健成绩还好些,在我们班还只排到第二十四名,他老弟在普通班排第五名。我们重点班就是这,要求严点子,不像他们普通班随他们去。但就是普通班也还有好的尖子噻,自己晓下狠,不要老师紧讲,我倒还觉得可惜了,恨不得调过来就好了。你要是讲承受不住压力,要调回去,那我随时欢迎,决不留你!
这时打了第二道铃,已是八点二十,语文老师刘北朝夹着语文书进来了。见了问“他这几个又是怎事?”何楚湘道“不交作业,还骂老师。”指着周艳“你讲她讲得不?上个礼拜五自个拿刀子在自个的桌子高头刻上了‘邓老师吃狗屎’这几个字,给老邓她全看到了。这老邓她在那里气起不得了,后找到个我,到我这来告状,查了半天,才查出是她老个自己刻的。”冷笑道“她还蛮很,还晓贼喊捉贼,看到被发现了,还晓赖别个身上。我当时就讲了,课也不用上了,非要找出来,不管是哪一个,总会查得出。这还得了我其实当时心里就已经怀疑了,就要她自招出来,自坦白了从宽,肯得我去查要好得多。哼,这阿门是查笔迹查出来了,再怎么捏怪也赖不脱!”训周艳“老师也是骂得的?学生来骂老师,那尊师重道还要着干什么用!你连这个最起码的道德都没的。哼,你倒就有这差,真个是有出息,我们班出了你这样的人才!后头给我去站了,以后我上课,你都给我去站了,先站两个礼拜。哪天你站累了,喊你娘伢跟我来讲,养了你这么个畜生,有娘养没娘告的东西!周艳只得去站了。
何楚湘对刘北朝道“刘老师,你讲这样的学生还有个怎告守!”摇头叹道“哎,你们这些学生连不晓到底要让我死多少细胞,要是将来我寿命短了,那全是你们害起,要是气可以把你们气好,我倒宁愿少活几年。”刘北朝道“现在的学生,那全是娘伢惯死了,皇帝呀、公主呀,打又打不的,骂又骂不的,你怎管的到啰!这让他们自己去,你管这多干什么。”何楚湘道“都讲我脾气不好,这要是我年轻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早发出来了。这都是你们劝我,在屋里我先生又劝我,把我磨平了。”问“今天是哪两个值日?上来把黑板擦了,给刘老师要上课了。”站起来收拾一下就出去了。值日生李剑武、段秀美忙上去擦着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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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12: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一回 语文课上(上)

曾琪卿道“起立。”全班站起来。刘北朝道“同学们好。”学生们纷纷应道“老师好。”鞠了一躬,方才坐下。刘北朝三十几岁,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留着两撇唇髭,很是漂亮。对周艳招招手道“好了,你坐回来好了,我上课你就不用站了。以后注意点子,作业还是要交的。”周艳就坐了回去。刘北朝见语文课代表李剑武擦完黑板要下去了,便又手道“你等一下。”问“上节课布置下的语文作业他们交的怎样了?”李剑武束了手道“都收上来了,等下课了我就正要送过去。”刘北朝点“嗯好。还有,他们背书又背的怎样了?”李剑武道“都背掉了,本来还有五个没背,到今天上午就都背掉了。”刘北朝道“那就好。你也要把关把严点子,莫只顾着自己耍,多监督一下他们。莫再像上次一样我一抽查起来,好多讲背过了的当面又都背不出来,光会出洋相了。才刚背过多久呢!”李剑武低了头不敢说话,见老师不再问了,才下去。
这时有学生上去送上节日礼物,点头让放在讲台一边,把带来的一沓考卷发了下去,道“我也不晓我们班有的同学究竟是怎个回事?不晓是我课告的不好呢,还是别的怎个原因,上次考试竟只得了二十四分!不用我来讲,这也太离谱了啊都没想明白不管是怎理,总之连三十六分、二十四分的都出来了,也就用不着讲了。”自己手里也留了一份“全年级八个班,就你们班和幺三九班是两个重点班,历来校里和家长们都比较重视,几个普通班也莫不向你们看齐。但幺三九班这回就明显考比你们好,他们班老彭在我们办公室里就坐在我对面,像他们班三十六分二十四分的就还从来没听到讲过。至于其他几个班具体情况我也没问,但就算差,也不会比你们班差到哪去。初三我就告了两个班,一个你们班,一个幺四三班,这回就幺四三班也只比你们班差了一点。他们班历来如此,也乱了一点,难管的很。他们班班主任秦彩荷自都讲了,随他们去,爱怎样就怎样,懒的管的,省了头痛。你们班不同,你们原来成绩就好,又是个重点班,来别人都比较注意你们,注意你们的成绩,动不动就拿两个重点班比。我也是压力大,原来刚接手你们班的时候就考虑过再三,在你们班可以说是拼尽了力气,不像他们普通班,随他们去了。你们不同,你们就不比幺三九班强,好歹语文成绩也莫比他们班差啰,要不哪还算得哪门子重点班!又原来你们那个告语文的张秋平老师也是拿过优秀教师、先进工作者这些奖状的,校里上学期要我也评一个,讲我没的功劳也有苦劳。是我自己脸薄,觉得没有比他们班老彭强到哪去,又你们班也没有比他们班强到哪去,特别是语文成绩!我还生怕拖了后腿的,所以我都不好意思评的,没去凑那个热闹,丢那个脸。如今没想到你们不见进步,反倒越来越退步了。”一席话说的众人无人敢吱声,都低垂着头。
墙上的电源插座上有人在给手机锂电池充电,万能充电器上的显示红灯一闪一闪的。角落里点着袅袅的檀香。因为炎热,室内除关了窗子,开了空调,又用拉绳放下了百叶窗帘遮挡刺眼的阳光。缝隙中仍可见外面微风晃动的梧桐树上绿色极为的浓郁,蝉鸣声声,显得室内越发的安静异常。
刘北朝继续道而且这回还是我出的题,就这样也没见你们考过了幺三九班,还好意思讲的。从此后就老老实实念书吧,莫再找借口了,又讲人家出的题,回回给班里学生上小课,泄漏了题目,又讲人家班肯定是偷看了的,你们自己身上倒推个干净。真是荒谬可笑,胡说八道,也就你们这些细个仔子才会有这些小心思。依我讲万事总莫怨旁人,只在自个身上找原因。马克思在上,我只求你们莫在那方面下功夫,我就阿弥陀佛了!唉,怪只怪我自个没本事,告不得你们好,怪别个干什么?毕竟人家老也是老师傅了,告了几十年了。来讲你们自个,一个个除了骄傲自满外,就再也没别的本事了。要么亏了有个好娘伢,里有钱,托了后门,要么就生下你来时,原本还有点小聪明,这一下运气好,进了重点班。再要这么稀里糊涂,不肯念书下去,迟早被人赶上,落在后头。痛心疾首桌子:“我这里重申一遍,自今天起凡是你们以后上课再不好好听讲,布置作业不好好作了的,我就再没废话讲的了,直接就告诉了你们何老师,让她去好好给你们上上政治课,好好管教你们。几次三番来问我,我都还护着你们,从今以后是再也莫想了。
还有,我让你们娘伢在卷子上签字是要引起你们娘伢的注意,保证都晓得你们在校里的情况啊。谁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自己签了或是找人代签的,我就非要你们把娘伢找来不可。像什么话啰!成天不在书本上下功夫,专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动脑筋。最可惜的是第二大题填空题有几个题目,考试之前我还是专门讲过了的,讲了又讲。甚至我还怕你们有些人榆木脑袋,不懂得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校里要我出题目,我是一个字也没改,原原本本照先那题目抄下来的,就这样还有一些人没答出来。我先还满心欢喜,讲你们这个学期开局表现不错,跟上个学期大不一样了,长进了很多。上课规规矩矩,作业也都像模像样的,甚至好些原来不爱读书的都主动来问我。我还以为你们是快要升高中了,面临升学考试压力,晓得害怕,终于肯上进了。哦活,原来我是空欢喜,一到考试了该蚂蚱的蚂蚱,该跳蚤的跳蚤,都蹦了起来。光这一场考试偷看的就被我抓了三个,没被我抓住的还不晓有多少呢。我也是相信你们,你们讲就这三个,再也没的了,我也就当只这三个了,想你们用了这么多功,这回肯定考的好,也不枉费我一番教导。哦活,哪晓得成绩一出来,简直是个笑话。就我先讲的那几个题目,有的人是一个也没答出来。我要是像你们何老师那样爱生气的,简直要活活被你们气死。
众人继续保持沉默,听又道“再来讲考试那天,我们班有的同学真个是难为他了,就像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了他上刑场似的,坐立不安!左挠腮右顾盼的。外面瞧见的人不晓得我们是在考试,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在参观动物园看猴子猩猩耍大戏呢。”有人笑了起来。
刘北朝“还笑!亏还有脸笑得出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些人要不是规定了半个小时以后才能交卷,怕十分钟不到就跑出去耍了。外面就那么好耍的?有的卷子都没作完,作文明明规定了要写五百字的,却只写了两百字,邋遢潦草,敷衍了事。字数不够先就扣了一半的分数,你们一些人自己数数,看差了多少一半还多!再那个字呀,有的拼都拼不起来,东一撇,西一棒子的,要讲是虫子在爬,还爬不到一起去,简直是发明了我们国家的新型文字虫爬文!写的那个字呀,更是它认得你,你还不认得它!我是读了半天都没读懂,左猜猜不对,右猜猜也不通顺,错别字更是满天飞!这些都是书法家在练书法,可惜练的都是草书,恐怕也只有他自才认得了。
班里一阵鸦雀无声听他继续“更有一些人作文的内容可谓是不知所云,我上回嘱咐了你们不要记流水账,哦活!有的人倒好,想像力还蛮丰富的,竟直接编起了神话故事。讲了多少遍,平常要多注意观察生活,写点靠谱的事,就是不听!我倒不反对你们写这些东西,只是也要分个时候,难道真到了升学考试那天,上了考场去了,你们也这么胡编乱写,胡说八道的不成?还想拿分了不想?让你们写生活中的一件事,字数不够了不说,先就跑偏了题的!
还有第一大题这样类似的选择题,不许留空的不选。你就随便填一个,也有可能填对了不是?又我们有的同学实在是太懒了,讲了多少遍了,ABCD随便乱填,他偏偏就要填一样,A字到头,或者B。谁告诉你填一个对了的概率就大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蒙的,有的老师一分都不会给。就是到了升学考试选择题机器打分,有的老师不讲道理,也会给你打下来,到时候你找地方哭都没地方哭去!更何况我跟你们讲的是这些答案里头稍微有点把握的,我的你们这些伢了,听不听得懂?”有学生回答道“听懂了。”刘北朝道“莫再不懂装懂,做了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抬腕看了看表,语气缓和了些“本来嘛,我讲你们这个年纪天性都爱贪耍,学习压力又大,我也是过来人,也不赞成一味管牢了你们,还觉得情有可原的。一个小孩子,牙齿还没长全呢,九门功课压身上,倒确实难为你们,只是也太过了…”
周艳本子下页垫了块鸿运垫板,拿马利橡皮擦放嘴里沾点口水,擦去健生作业本上的天骄2B铅笔字,把垢弹了,在埋头英语作业。她后面许晴瞧了“语文课写外语作业,外语课写语文作业,你倒真是个人才!”周艳叹了口气“哎,的?再不交上去,何老师就又要找我麻烦争取在下课之前赶出来吧。旁边叶良慧也叹“哎,何老师也是,她做不做贡献,起不起房子关我们怎事?还叫我们捐什么钱!周艳撇撇嘴“就是!”许晴“你们这样子哪里像个雷锋,一点都不积极。”周艳“学个什么雷锋!雷锋都死了几百年了。”许晴摇头叹道“哎,你们倒都是些人才。”叶良慧笑“说起交钱,我倒想起个笑话,去年买教育杂志的时候,何老师…”招手叫两人聚首,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几人悄笑了一阵。
刘北朝在上面“下面怎么回事?上课了都还在吵!开小差的开小差,打瞌睡的打瞌睡,不是自己都学会了?考试都考的好了?考的好了就莫要听了!蒋志军,你试卷拿上来我看下嘎,看你上次打了多少分嘎。”前排的蒋志军吓得忙低了头不敢发声,其他人也立刻安静下来。
一时开始讲题,刘北朝转身拿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来,写的是“间:抄小路;寿:向人敬酒。”完了回头道“注意啊!这里考的是我们第二课《鸿门宴》里面的内容啊,这两个字跟我们现在的意思不一样啊,莫搞错了啊。还有,这里还考了几个成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约法三章这些。上个学期学过的几个都还记得不?没忘了不?”学生们纷纷答道“记得,涸辙之鲋、相濡以沫、望洋兴叹、东施效颦。”刘北朝道“还有井底之蛙、邯郸学步等等这些…”
到卷子讲完时,他看了看表,道“我去上个厕所,先出去一下。还有点时间,你们安静点,自己复习,我马上就回。”出了教室,往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去了。
老师一走,班里顿时就吵闹起来,到处吵吵嚷嚷的。又有别班的几个油乱子也闯了进来,跟138班相好的打闹,闹的鸡飞狗跳的。曾琪卿一个人管不了,和另几个班干部央了本班几个跳子,一起劝着别班的人出去,那几人才去了。又其中两个只出到门口,仍笑着朝内取笑。又不知为什么闹,一个就和班里的邓可打耍起来,跳着在教室里追来追去。
正笑时,不料刘北朝已回到了教室门口。此班外两人是141班的孟勇、丁磊,俱是高干子弟,有名的吊儿郎当不读书的,天不怕地不怕,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当下并不把刘北朝放在眼里,仍只管打闹。邓可虽有些害怕,但正被追的紧,因害怕被追上挨打吃了亏,又欺这老师素来脾性好,从不与人为难的,最好说话了,也没停下。两人一前一后追来追去,一时竟追到刘老师身边时,刘北朝早一语未发冷眼旁观了半天,此时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扭住那人就硬往外推。这人正是丁磊,本市交通局局长大人的儿子,当时就傻了。外面孟勇一见也冲了进来,三人像要打起来。几个认得的男生忙跳过去拉开劝道“干什么?算了,算了。”刘北朝早已怒得满面通红,一声不吭,想起平日间受的这等窝囊气,甚是可恨。众女学生们也吓得纷纷过来道“看看,都是你们闹起,还不喊他们出去!他们怎这捣乱啰,连不歇下子。”不敢去看老师。
一时等那两人去后,刘北朝铁青着脸,道“今天中午放学了都莫走,都留下来!这还得了,我才走了多久,就翻了天了,吵得在厕所那边听得到。按道理讲,今天还是过节,我不该发脾气,搞的也太没名堂了,搞得别班的老师还来找我告状,问是不是我在上课。”众人这才想起确有隔壁班的老师来劝过他们安静,众人没理。
刘北朝指着邓可道“邓可,又是你啊,听你们何老师讲你娘伢还是当着她的面打过保证的,次次讲要改,讲了多少次?看能保你到什么时候去!现在上课,我也就先不跟你计较,等放了学再跟你算账!”冷着脸又讲了一会直到下课后才指着众人“等下一个都不许走,一个一个的来跟你们算总账!”夹了书去了。众人才长吐了口气,自由活动起来。周艳袁丽萍吐吐舌头,拍拍胸脯笑道“吓死我了!走,上卫生间去,我都憋了半天了。袁丽萍笑着陪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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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12: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一回 语文课上(下)

因班主任何老师早几天就布置了下来,让几个班干部负责编写这个学期新的黑板报,曾琪卿说自己不会画画,字也写的不漂亮,已是推脱掉了,如今正交给凌慧洁负责。此时凌慧洁就正央了会画画的许晴、字写的好的范韦琳一起帮忙,在黑板报前商议着。又有罗玮爱凑热闹,也跟了过来,笑道“都画到哪了?让我瞧瞧。”看那报上,有图画,有格子线,线上写着字迹,分成不同的版块,粉笔颜色各不相同。凌慧洁挥舞着粉笔刷,把一大块都擦了,道“不好不好,统统不好!哎,怎么这么烦人呐,一个报纸也办不起来。”
许晴“你慢点擦,亏了我昨天画的,花了那么多功夫,都白干了啦。”凌慧洁抱怨了我娘讲的,要精益求精,凸显我们班的特色,我有什么法?幺三九班弄的那么好,你们也都去看了,我们总不能输给她们噻。许晴叹了口气“那今天下午放了学我不能留下来了,得去学画画,课程早安排好了,一个礼拜总得去两个晚上的。凌慧洁气道“你去吧,谁还留你呢没人拦着你!
范韦琳拿指头她脑袋上戳了一下,“你先莫管别个,就管着这两天我帮了你,到时候弄好了,你怎么答谢我吧。”凌慧洁气道我娘早交待了的,有什么需要的就只管找你们帮忙,你们也有责任,本来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又有什么可谢的?再讲了,昨天一支冰棒,今天一厅可乐,不都请过你们了?又来讲的!”范韦琳手里抱着一个教学用的半人高的木制直角三角板,笑道“那可不够的,我就值那么点钱?”罗玮一旁笑道“你要真把自己卖给她,那当然不够了,非得能买下整个非洲!”凌慧洁“哦,原来你那么值钱的?那我可买不起,没办法,只好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了。”罗玮又对范韦琳笑道“那够了,够你买支铅笔了。”
凌慧洁急道“莫闹了,还是快点把报栏弄好吧!”罗玮不满道“瞧你,丁点大个事就在催,把别个范韦琳和许晴都当奴隶在使呢就是资本主义剥削工人阶级也没见这么逼过最见不得别个清闲一下子凌慧洁“你不管事哪里晓得,我娘规定时间了的,讲过两天就要看,到时候检查起来不合格,不又讲我呢?”又对许晴我娘了,争取在这两天就弄好,她好看一下,到时候还要改一下,要在下个礼拜前定型。稿子她也要先看一下,你写好了没?昨儿我让你想了一晚上了。许晴无奈“我写稿子写不好,你干嘛非叫我写呢?班里除了任文卉就是曾琪卿她两个的作文写的好,你怎不去央了她们写啰?让范韦琳抄一下子就完了。凌慧洁“我怎没叫呢?也要人答应!曾琪卿不肯,讲交给我了就没她什么事了。万事都只会推给别人,自己图个清闲,最看不得这么个人了,懒的都快没人形了,还像话么!任文卉你还不晓得她?只要不是她自个的事,就火烧眉毛她也不的着急的,谁还敢指望她”范韦琳“你赶那么快干嘛?还有一两天。都讲了这两天中午我不休息了,在食堂里打了饭吃了就过来陪你,等下午放了学也不早点回去了,帮你弄完为止。凌慧洁满意的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要是许晴也像你这样就好了。许晴白了她一眼“得陇望蜀是不是说的就是她这个?”罗玮笑道“不是,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许晴太那个了,怎么说的那样难听。
一低头,见罗玮光脚踩在地上,问“你怎么打双赤脚呢,也不穿上鞋?”罗玮大咧咧抬了脚“凉快呀。”只见她脚底板黑黑的,沾满了灰。上身穿了件淡绿色的吊带背心,系绳系在脖子后,外套一件诗若漫娃娃领蝴蝶结灯笼袖荷叶边酒红色的真丝短袖。下身一件小魔女绿色帆布牛仔超短裤。烫板拉直过的乌黑短发上挂着个小巧的韩国瑞丽仿象牙发插跟本班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她皮肤很白,又跟很多人类似,左脚踝上系了一圈红绳。
凌慧洁“你去看看空调打了多少度了,莫还没到最低温度十度呢。现在还好,等下就要越来越热了。罗玮“哪里呢,才刚一进来,杨帆和黄为友那两只猴子就开了空调,一打就打到最低了,还把电风扇也开到四档最高的,还直喊嚷热的。他们敲敲打打真吓人,我真害怕他们把空调给敲烂了,又差点把窗台上的那几盆花也给打烂了的。”许晴“就是,你莫离他们太近了,你不穿鞋,万一被他们踩了一脚,非痛死了人去不偿命的。”罗玮“我傻呢,跟那两堆狗屎贴在一起?”
范韦琳担心的“他们在打什么呢?叫曾琪卿去管一下,莫真把什么东西打坏了,到时何老师问起来我们每个人都不好受的。罗玮指了教室前排空地上“鬼晓得他们打什么呢,每天都是这么吵吵闹闹不停的。叫曾琪卿去管又有什么用讲了他们也不会听,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她能管得了几个人呢?”范韦琳对凌慧洁“那你去管一下好了,莫给万一何老师来了,讲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管的。凌慧洁“他们惹了事自然他们自己去受罚,等我娘一个一个去找他们,关我怎事?就是讲我们不劝,也不是个个都劝得来的,谁肯听话呢?要东管管西管管,那泰国发洪水,印尼涨海啸你怎么不叫我也去管管呢?”范韦琳“上次窗台上有个花盆掉下去了,都没哪个承认的,后来何老师找不到人,把我们都骂了一遍,讲要是万一砸到了下面的人,要出人命的。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去不去还不随你凌慧洁“爱死人不死人,砸死了人活该!看他们还敢不敢闹了!就该让他们去坐坐牢,看看别个是怎管的哎,他们把门打的那么开,刚关上又开了,空调都白开了,这怎么能不热呢。”范韦琳道“那没办法的,何老师讲了,现在闹非典,就是上课也要通通风透透气,这倒莫怪他们,倒是门开开好的。凌慧洁“你就那么怕死了?非典究竟是怎么传的还没闹清楚呢,你在你屋里难道开了空调也还要把门打开的?”范韦琳道“屋里是屋里,这里是这里。”凌慧洁“又有怎区别的。”罗玮笑道“哪天等凌慧洁成了传染源,我们都离她远远的,都莫理她。让她一个人到大街上瞎逛去,看有多少人不躲着她。凌慧洁叹道“哎,就看吧,我真得了病,治得好还罢,治不好我第一个就先毒死你们!”几人都笑起来。
课间休息十分钟一过,电子铃“呤…”的响了起来,因第二节是音乐课,众人纷纷拿了音乐书去音乐室。穿过两个草坪和一个花园,前操场的后面,实验楼的一楼是化学、物理实验室和体育用品房,二楼是生物实验室,旁边就是音乐室了。众人吵闹着坐好,等老师来。直到过了一两分钟,老师才从里间钻出来。
杨露二十七八,已离婚单身独居,有时就睡在里面的休息室里。她以前是艺术学院舞蹈专业毕业的,音乐也不错,身材高挑,长相美貌。有个女儿刚上幼儿园,大概带女儿并不容易,她平常不讲话。当下把《让我们荡起双桨》在一架钢琴前弹着,教过了学生,又让全班重唱了两遍后,便要叫一男一女起身合唱。因她生活简单,用人也简单,认准了唱得最好的文艺委员袁丽萍,班里便推起帅男来,呼声最高的是陈静。正吵闹时,不料罗钟正出神,盯着窗外,看着树上的鸟窝里老鸟正在给幼鸟喂食,被她发现,点他“第一小组第五位同学。”指着他,一连叫了几声也没应。旁人推醒罗钟时,老师已走到他身边,气道“你在看什么?不好好上课,心都到哪去了?你这是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自己。”说话时语气却很弱,像在跟人诉委屈。后罗钟唱了,她很满意。又从里间拿出录音机放起音乐,讲了些五线谱的音符、高低音阶和节拍的知识。
后来她女儿不知从休息室里出来,还是从外面回来,问她要吃食麻辣牛肉干,她因没有,抱了女儿进去,里面又哭又哄,久久不见出来。袁丽萍听里面杨老师也哭了,拿出身上有的另一种零食怪味糖姜片,道“刘世华,你送进去下不?要她莫哭了。”刘世华在外向里探头看了一下,不敢,也就罢了。
只见袁丽萍正在吃零食,一包包的老婆凉膏、山渣片、蛋卷、葡萄干、西瓜子、炒板栗等,地上剥了一地的瓜子板栗壳。旁边罗玮“你莫乱吐,看满地都是等下老师看见又要讲了,抓着你才好受!袁丽萍笑“你只管好我们自己班的卫生就了,别的管干嘛来,再吃块凉膏吧。”抓了一块塞她嘴里。罗玮摇头不吃她嘴里嚼着一块薄荷糖,绿色的糖块在红色的舌尖上转动,偶尔被阳光照到,闪闪发光。糖粒的清香四溢,她不由地流出了点唾液到嘴角,忙用舌头舔了回去。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桃木镶的精致折叠小玻璃镜子照着,细看嘴角污渍,拿熏香纸巾擦了擦。道“瞧你那吃相,不认你的人还以为是饿死鬼投的胎我倒奇怪你怎么就不胖袁丽萍得意道“我八八年属兔的,天生就不胖
这时杨老师从休息室里出来,道“这节课的已告完了,你们自己把下节课的内容先看看。现在先回教室里去,路上注意要安安静静地走,莫吵着别的班了。”众人就一哄而散,各处玩去了。
因这次班里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国庆文艺汇演,要准备表演一个节目,便由众人一起商量,最后由何老师拍板,决定组建一个舞蹈队,抽调班里学生参加。这些学生不是舞蹈好、长得漂亮,就是成绩好、听话,不用老师操心。所以最终选了六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袁丽萍是文艺委员,又是顶漂亮的,自然参加,舞蹈动作也多是她在编排。叶良慧之漂亮不输袁丽萍,只是袁丽萍打扮清纯,而她穿着打扮上更加妩媚妖艳,喜欢涂口红、穿紧身衣,暴露火辣辣的身材。冬天里偶尔穿裙子的也是她,那个男同学眼中最美丽的风景。也是顶喜欢唱歌跳舞,所以也参加。凌慧洁是最喜热闹的,这种活动哪能没有她?况她母亲是班主任,有天然决定人选的权力,所以她自然也参加。凡从古至今班里一切的活动,她自然而然就成了中心。于是这三个人就组成了美女铁三角,成了班里最耀眼的中心,是无数男生们眼中的焦点。而与这三个人最要好的,就要数梁娟和王丹萍了。梁娟有点弱不禁风,说话轻声细语,从不发脾气,而且眉目间也有点像电视剧中饰演林黛玉的演员陈晓旭,因此班里都戏称她为“林妹妹”,或是叫“病西施”。这一次她本来也参加了的,可刚练了两天,一阵风吹过,她不知怎么,就咳嗽起来,病倒了,才退了出来。这两天才稍好了些,咳的不多。王丹萍是班里最活泼的,总是蹦蹦跳跳的,开心起来就笑,伤心起来就哭,说话最直,又从来没撒过谎,因此一向有“测谎机”之称,所有人都喜欢她,所以这次活动她也参加了。据她父母说,她从小到大没撒过一句谎,连何老师都当着全班的面夸奖过她多次。有男生不信邪,专门使出各种恶作剧整她、收买她,只为了要她说出一句谎话,结果都被她以怒目相对,以失败告终,才渐渐服了。最后一个女生是任文卉,她是自愿报名又大家商议后,顶替梁娟的人选。她虽不善歌舞,又很文静,但却个子很高,身材比其他几人都好。又是班里有名的好学生、副班长,是除曾琪卿外,何老师最喜欢的班里另一个学生了。她禁不住凌慧洁、袁丽萍两个人劝,又见众人跳的热闹,感了兴趣,便也报名参加了。唯一的一个男生是王洪,他既没跳过舞,也不是很帅,唯一的优势是参加了校里的田径队,身体柔韧性还好,一个简单的倒腰、劈腿的动作就难倒了班里一大批男生,却难不倒他。但班里还有男生比他强,却架不住凌慧洁、何老师只单单喜欢他,就因为他在班里男生中成绩最好的缘故,甚至都没要凌慧洁开口,何老师就一手指定了他。而且凌慧洁又说了:“男生一个就够了,多了,好多动作他们也跳不来,少了一个没有,也不行,一个刚刚好。”于是大家都同意了。这一下,班里男生顿时羡慕倒一大片,一个个都捶胸顿足,跌足长叹,哭出两缸眼泪来。
女孩们选的曲目是最近大火的林志颖的《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最近校里老播。此时女孩们便利用音乐课剩余的时间进行排练,相约到了花园里来。这会别人都在上课,那里倒安静,没人打扰。
练了一会,快下课时,众人才散了,王洪一个人要留在下面玩,众女生又跑回楼上去了,地面太热,就算是在花园里,也不如教室里凉快,有空调吹。一会,王丹萍的声音响了起来:“王洪,你在干什么?脑袋从花丛中探了出来。“没,没干什么。王洪吓得慌忙抖了手,把烟扔了。“你怎么能抽烟呢?丹萍气得叉起了腰你怎么好的不学,尽跟他们学呢,亏你还是个班干部,我那么相信你的。王洪红了脸,羞愧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听她又道:抽烟有什么好,小心以后得癌!”把手一挺交出来,烟呀打火机呀的,我帮你没收。王洪只得把打火机掏出来给她,嗫嚅了道:烟我就这一根,是偷我伢的,刚刚已经抽没了。丹萍收了打火机,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没好气道:你呀,都不晓怎讲你的了,一个影儿不见,就不自觉,老犯毛病。嗯,你要是觉得无聊,没人陪你玩,我陪你玩呀。我作业写的早,早写完了,时间有的是呢。走,我们找她们跳橡皮筋去。说着拉起他的手,蹦蹦跳跳出了花园,往教学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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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二回 后操场上(上)

结果才上了楼,只见还没,何老师就早早来,道“今天先不用做操了,等下课也不用上了。今日过节,学校里有个活动,有个专门讲老师事迹的演讲组织我们去听。这校里也是才刚通知我,我也才晓得。你们都背了凳子到后操场去集合。曾琪卿,怎么还有一些人没回?你和小洁几个下去叫他们耍的人都莫耍了,快回来背凳子,莫又晚了耽搁了。其他的人现在就去集合。”曾琪卿、凌慧洁忙跑下去了。
众人提了凳子,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吵闹下楼,见别的班、别的教学楼里也都人潮涌动。及到了后操场,听介绍时,才知是上礼拜校里派去在市内得了三等奖的一个演讲。演讲者是个女孩,说是初二年级的,叫龙蕾。众人看时,蛮漂亮的,留短发,在台上鞠躬,讲“亲爱的校长、老师、同学们…”讲起来。忽听到“我转身一看,是刘妈妈,我就追上去喊‘刘妈妈!刘妈妈!’”众人都仔细听“哪知到了面前,却不是刘妈妈,而是别的学校的一位老师,我的心…”声情并茂,倒也确实不错。罗玮觑眼后边何一眼,不好活动,只得耐心听下去。
渐渐更热了,操场四周的柳树上蝉鸣此起彼伏,偶尔才能有点风。何楚湘也走到后边更远的树荫下去,与139班的彭老师拉话,138班顿时活跃起来。袁丽萍在发牢骚“当老师的一边耍去了,我们活受罪。”汗流出来,拿纸巾擦了擦真倒霉,冰棒都没的卖。”看着后面的刘世华,转身拍了他肩膀一下“喂,去买几支冰棒,我请你。”许孝绪被她的膝盖撞了一下,忙闪开腿。刘世华看了眼后面的何老师,不敢动。袁丽萍“这怎得了,我要死了!”解开衣襟上的几粒钮扣,去扯一旁的许晴,半边身子伏在她肩上,道晴砣,给我靠一下,我睡下再讲。许晴虽热,不好说的,仍低了头看着手机小说《三毛流浪记》。
只见前边周艳正跟人换了位子,坐在梁娟旁边跟她说话这时说了一会儿后,回头问许晴“听到讲这个学期你们宿舍搬掉了,有私人卫生间和阳台那些,不像原来是集体的了。现在怎么样了呐许晴抬头道呀,我们宿舍已经从原来C栋搬到E栋了。原来在C栋的时候你也晓得的,大寝室,我们十五个人一间,里面除了有个超大的活动室,跟教室那么大外,就只有一个电视,大家都抢着看,最没意思了。且每个房间里面有个小房间,生活老师住的,从早到晚盯着我们,耍起来一点都不自由。又整个一层楼才一个洗手间和一个洗澡间,最不方便了。现在E完全不一样了,是分开式的,房间好大,都是一个房间住六个人,且一个阳台加一个洗手间再加一个洗澡间那种。
周艳好奇“哦,我原来听到讲不是还有那种么,两个阳台加一个中等澡堂,房间结构跟别的不一样,分为里外两,里的小一些住四个人,加一个阳台的大一些住六个人。也是上下铺。你们住的不是那种么?许晴摇摇头“那我就不晓得了,反正我是从来也没住过。
梁娟“休息日你们要是不回去,留在校里,都耍些啥的?”许晴叹“哪里不想回?都是有时候周末屋里没人,回去了也没啥意思,才留了下来。还有的时候其实根本不想留,因为要补课,没办法才只有留了。留了就要归生活老师管,要是还想去外面耍,一般都是礼拜六上午去外面买东西的时候,比如讲是去沃尔玛超市去了,就去给生活老师请假,其实是到别的地方去了。从礼拜五开始一放了学,我们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到宿舍集下合,就去放映室看电影或者去操场耍了,或者游泳馆、艺术房,反正每个部门都有每个部门的老师管。刚开始的时候人还多,等过了一会儿人少了,我们就去食堂里加餐,完了再回宿舍里看电视洗澡了。礼拜六上午也是这,中午吃完饭以后,回宿舍睡个午觉,下午就又是这样耍,一天就过完了。
叹了口气“哎,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睡午觉了,如果碰到脾气好的生活老师,我一般就一直撒气,直到老师准我看电视为止,反正就不睡觉。睡完午觉后,一般我们就集合去购物了,然后在学校耍,然后去餐厅吃自助餐,吃完又再回宿舍耍。一到礼拜天上午到教学楼这边来了,又有专门的老师辅导写作业,然后吃完饭回宿舍又一直耍,耍到下午回自己的宿舍,等同学来。讲老实话,我们住宿生活真的很无聊,吃了睡,睡了吃,跟养猪似的,就只比猪会耍点子。
又笑起来“不过也不一定的,要分时候,有的时候也很好耍的。像晚上我们就通常偷偷摸摸在宿舍里耍到点多,一般是等熄灯了后偷偷耍的。上个学期末我们就搞了一场化装舞会,大家化完装后就开始展览,结果杨牡丹她化得极漂亮,她还在跟别个比赛的时候,生活老师徐老师就来了,结果的我们游戏都没,大家难过死了。
周艳“是呀,学校的规定又不能改的,讲了几点睡,就要几点睡的。”许晴笑“还是大前天,幺三九班的纪雪、姚曼曼、彭灿、张珊几个人到我们这边来打牌,打到很晚。结果生活老师徐老师一来检查,她们就吓的都跑回去了。本来生活老师不住在我们那一楼,是在五楼,我们是二楼,原以为她不会来了。一般那个时候都快十一点了,没哪个老师深更半夜的还从二楼到五楼来来回回爬的,哪晓她刚好就突然来了,结果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她不是幺三九班的老师,却把姚曼曼她们几个训了一顿,反不讲我们,把我们全笑死了。
周艳“什么嘛,大前天只是周末而已,又不怎么,应该通融下的。再讲了,别的好多生活老师都通融的,你们老徐子就是个死心眼,什么都管的死死的。”许晴笑道“其实她们生活老师也挺难混的,管了不好就要扣奖金,又没人怎么尊重她们。记得还是两年前的事了,原来的宋老师就因为不小心把杨牡丹从韩国还是哪里买的一很贵的毛衣弄坏了,因为放进了洗衣房的,结果她就直接给了宋老师一巴掌,后来宋老师就辞职不干了。周艳“本来就是呀!如果不是我们,她们哪里来的工作?还整天在那里装样子,好像真的以为学生没有老师就不行了似的!再讲了,她算什么?不也就是个生活老师嘛,又不是教学部的。你不要对她们太好了,越是对她们好,她们就越以为你怕了她,越要欺负你的。”
梁娟笑了道“哪里,我就觉得她蛮可怜的,我娘就在给人屋里做保姆,带小孩。我要是她,我也不干了。
许晴笑道“上个礼拜五下午刚放了学,还没回去之前,我看到杨牡丹还和幺三九班的姚曼曼打架了,当时我正要去练小提琴的。结果两个生活老师来了后,都管不了,我就被徐老师安排去叫生活部主任了。后我也没去看她们到底打的怎么样,叫完人后就直接去艺术房练琴了。练完回去后,才听到宿舍的人讲,杨牡丹抓了姚曼曼的头发狂甩,把她的脸都打肿了,姚曼曼在那哭的。后来那天晚上她来我们这边打牌还是见了杨牡丹不在,才肯来的,又打牌的时候还在骂的。
周艳笑道杨牡丹她屋里也是,给她安排了那么多的学习班,什么都学。什么钢琴啦、舞蹈啦、绘画啦,我的天,她忙都忙死了!我听到她讲她蛮恨她娘伢的,越来越不爱上学,还动不动就跟人吵,脾气是挺差的。
许晴“不过她屋里有钱,人又长得漂亮,连校里的第一校草许国安也认得她,放了学还和她一起出去耍的。梁娟“晕,他是第二好不?高二班的赵子强比他帅好不?许晴笑道“男生宿舍就在我们宿舍对面,就中间隔了一个大操场。赵子强也住校,有时候他们男的在那打篮球,一有他们几个参加,就听见好多女的在那喊强强安安的。我是看了N遍了,也没看出他们几个有多帅的!”
梁娟“哎,今过节,人人都要送礼的,想了半天,也不晓到底该送什么好。她们女的还好,每人送瓶花露水就够了,只他们男的上回听胡老师喜欢钓鱼,我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个鱼钩子,也不晓他们到底喜不喜欢。许晴掩嘴笑道“我最晓得他们男的其实都爱抽烟的,我本来还想给他们每个人都送包烟的,管他们都喜欢只是不敢送,怕人笑话。
这时刘世华忽然转过头来,对周艳周艳,我单车钥匙你可以给我了吧?这一日没个车骑,连走哪个地方去耍也去不得。周艳转身道“你答应借我骑一个礼拜的,怎么这下就来要了?呸!”刘世华道“邓可他车坏掉了,这他也没的车骑,我两个都回不去。周艳“那你不晓找陈静刘辉他们借?”刘世华道“他们自己也要骑,怎得肯周艳“那你等着,我帮你借。”探头向那边喊道刘辉,你过来又走哪去了?刘辉过了来,问“怎个事?”周艳“刘世华、邓可他俩没的车骑,想找你借个单车,要的不?”刘辉笑道“我跟他们又不同路,借了怎好回去?就坐公车也不到屋,除非我睡你屋里。”周艳斥道“你怕充梦!”停了一会,又问“那陈静他的车借的不?刘辉摇摇头“那我就不晓得了。”
刘世华道“你看是的吧?这别个都只一辆车,都要用的。哪像你原来就坐公车,屋没好远,你是骑起好耍。这等邓可他车修好了,我再借你骑是一样的,你把钥匙给我吧。周艳从兜里掏出钥匙串,上面指甲剪、掏耳勺俱全。取脱车钥匙,骂道“他妈个逼,死拉小器,你这烂单车,我还不稀罕!”笑扔到后面空地上去了。只见操场四周的跑道上黑黑的沥青地面被白色染线平均分成了八条跑道,椭圆形的跑道两边是半圆,中间都是直道。左边一个沙坑,是三级跳远用的。右边两个撑杆,是跳高用的。跑道外是依次升高的五级看台,此时坐了些校长、老师等。看台正中是一个升旗台,中间竖立了一根高高的旗杆,顶端飘扬着一面五星红旗。跑道内侧则是草地,靠近半圆的两边中间处各有一个足球球门,用网罩罩着。地面上又用白色的染线画成了一个矩形,成了一个超大的足球场,此时众学生们就都在这矩形内,面朝升旗台,坐在小板凳上。只见青青的草地上弥漫着一股诱人的泥土芬芳,一只蚂蚱不小心爬到了周艳的腿上,弄的她痒痒的。她顿时皱起眉头,低下头,轻轻把它勾到手指头上,又笑着朝它吹了口气,看它飞远了。只见刘世华去后面捡起钥匙,回来骂了周艳两句。周艳听了道“你讲什么?”刘世华又骂“我你屋娘,扯你娘的屁眼风。周艳回道“我你伢。”旁边几个男的“给她,你没吃亏,你又多个妈。”刘世华乐了,先躲到一边,说你娘没味,你娘太老了,哪天我要了你,不晓好哪去了。周艳气焰高起来“你我?小心点,我会阉了你。”冯海鸥扶着别人的肩膀说“给她阉。”刘世华嘴一“我怕你?”周艳就手一挺,说“拿来!”众人都笑起来。
后面凌慧洁、曾琪卿正在背书,曾琪卿拿着翰林阁香熏美人折扇扇风,边听凌慧洁“珠穆郎玛峰?”曾琪卿道“八八四八。”凌慧洁“死海?”曾琪卿道“忘了,好像深两百多吧。”凌慧洁摇头道“错。”曾琪卿皱眉想了一下,道“给点提示好了。”凌慧洁“海拔比这个要深的。”曾琪卿道“三百。”凌慧洁仍摇摇头。曾琪卿又道“那四百。”凌慧洁抱怨了“你这样猜,是个人都给你猜出来了,这题不算,还要算你错了的。”曾琪卿点点头“本来就错了的,我又没讲我对了。”
答题旁边叶良慧突然指着天上惊喜叫快看,降落伞!”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上,高高的天空中一架飞机正飞过,在蓝天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白痕。一个既像蘑菇,又像蒲公英一样的白色的降落伞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往那边去了。曾琪卿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部队里好多呢,我见的多了,从小到大就见。”原本坐在前面的华琴正搬了凳子坐到后面来与叶良慧说话,这时听见了,抬头看时,惊叹道:“好美啊!”又好奇的问:“曾琪卿,你住在空军医院,那你以前跳没跳过降落伞呀?”曾琪卿笑着一扬头:“那可没有。”华琴又问:“听你讲你伢是那里的医生,那你娘是那里的护士啰?”曾琪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华琴家境贫寒,父母可没什么好的工作,不过是在街上摆摊卖早餐的, 这时有些自怜自卑起来,羡慕了道:“那你屋里可真好,看起病来,打针吃药都不用花钱,不像我,屋里穷,有时还看不起。”曾琪卿得意一笑:“也不是全部不要钱,有些可以报,有些小病小痛的,我娘倒确实从她们医院里拿些药回来,都不用去看的。”叶良慧坐在一旁,拉了华琴的手叹道:“哎,咱们穷人家的命,哪能跟人家富家大小姐比啊,人家确实是不要钱,像什么羊癲风啊、脑膜炎啊、狂犬病啊这些什么的,就都不要钱,省了好多呢。”说着就捂了嘴笑,惹的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曾琪卿上前扭着叶良慧就要打:“看我不撕裂了你的嘴,一天不说我几遭儿就过不去,许是又发痒了。”叶良慧笑着直躲,身子都被曾琪卿压倒了,靠在了别人身上。自己边用手挡着:“谁又发痒了?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你讲的不全,我不过是帮你都讲出来罢了。”众人又笑起来。
一会曾琪卿把扇子递给凌慧洁“你扇子帮我拿一下,我去上厕所,马上就回。”前面许晴听见回头道扇子借我一下。”向曾琪卿借了来。曾琪卿便拉着叶良慧,要她陪她一起去。叶良慧正坐着都嫌热,哪里肯。曾琪卿点头笑道好啊,才一上午就又不听我的刚讲过的,原来又在哄我。说着就笑着在她耳边悄声了几句。叶良慧一听就急了顿时忙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央求“哎,听听,都听还不行么!以后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是皇帝,我就是大臣,你是航空母舰,我就是巡洋艇,只死心地跟着你就是了”曾琪卿笑道“这还差不多。”搂笑着到后面向何老师请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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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二回 后操场上(中)

袁丽萍靠在许晴肩上,见许晴给她一块扇着扇子,道“好风,再用力点扇,我都热得汗是这洗呢!哎,学校里也真是,干嘛不先听演讲再上两节课啰,这现在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热死了人去了
前面周艳正与梁娟讲起了笑话,把外国语当成中文来念,德国、意大利、俄罗斯的,说了几个。这时回头对许晴“你这扇子哪里买的?借我看一下。”许晴递了给她。周艳看了一回,赞了一回,又自扇一回,还她,道“早上默单词的时候我没默出来,何老师讲要罚我抄一百遍许晴,你也帮我抄一点啰许晴笑了只是摇头
袁丽萍依然靠在许晴肩上,这时懒懒睁开眼道晴砣,我讲你也太下狠了,暑假还跑到长沙你姑妈那里学外语,搞得何老师就晓讲你一个人好,全骂我们。你又不是要找个好老公,学这好干什么!”说得许晴一臊,一把将她推开,笑“狗嘴里不吐象牙!”几人都笑起来。周艳招手叫几人聚首,附耳低言悄声了几句,几人都哄笑起来。袁丽萍东倒西歪手捂着肚子许晴臊红了脸笑,又掩着嘴;梁娟扶了周艳,拍着胸脯直喘气;周艳自己也笑弯了腰,好不容易坐直了,才又“讲起仔子来,我们班里没一个好,就整个学校里也没的!”袁丽萍“我听别个讲陈静在我们班仔子里最帅,段秀美在我们妹子里长最好,我怎觉得只一般,还是周艳你好看。梁娟“我也觉得,但大部分人都讲段秀美好看。”几人向那边望去,只见不远处段秀美正隔了一排后面的刘辉讲话。她今天穿了件海蓝色的夏日校服,头上扎了一个同色的蓝色丝带。脖子上系了一个长巾领带。校服是一件及膝绸裙,脚上则是一双白色的蕾丝短袜,一双米黄色运动鞋。
刘辉正指着台上道“这个妹子讲的还不错。”段秀美“是啊。”她后面的李剑武冷笑“有什么好的!”刘辉“她今天穿的那件裙子蛮好看的,跟她气质蛮配的。”段秀美点点头道“是啊,哪天我也要我带我去买一件,也要跟这一样的。”李剑武又道“有什么好看!”段秀美回头怒道“你干什么?”见他低了头不说话了气了“坐这么近干什么?退后点!”见李剑武把凳子退了有半步的距离,便不再理他。其实她心里早已气已消,是她自己向后移,才会嫌近的。刘辉段秀美“礼拜天去溜冰?”段秀美“不去。”刘辉又问李剑武。看着又生气了的段秀美,李剑武也摇摇头,说也有事。又聊过一会,段秀美把凳子移后些,方便与刘辉谈话,却见李剑武把身子倾了倾向后边段秀美心里暗骂他是傻子。此时她与李剑武的距离很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只要一伸手就能碰着他,但她是绝不会碰着的。感到周围的人虽没看她,注意力却似乎都集中她身上。段秀美懊悔起来,鬼使神差坐后面来干什么?但她又不肯服输坐回去,仍与刘辉谈天。
这时华琴见叶良慧半天没回来,便又挪了凳子坐到了段秀美旁边,与她聊起天来问她段秀美,听到讲你伢早不在了,就你跟着你娘两个人过,都好些年了吧?那你娘一个人怎么带你呀?段秀美“问这个干华琴叹了口气“最近我娘跟我伢也闹着要离婚了,吵的我晚上连觉都睡不,我都烦死了。段秀美“我娘一个人过的蛮好的,我也蛮好的,又没怎个不同的。”华琴叹道“你娘对你真好,都不改嫁的,要是我娘就不晓得了。哎,那你想不想你伢呀?段秀美歪着“不晓得,我四岁的时候他就死了,我只看过他的照片,印象也不深了。”
同学的一句话,不由勾起了她对幼时的回忆,听母亲说过,父亲还在的时,她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她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幸福女人。父亲是才子,两千多人的大厂,不到三十岁,就从技术科长升到了总工程师。那时,逢年过节上门的人一个还没走,一个又了,谁不说,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走在居民大院里,谁不笑脸相?结果她四岁那年,父亲去工地出了事,就再也没回来。人死了,追悼会倒是开得轰轰烈烈,花圈摆满了整个灵堂。可等追悼会结束,人散了,茶也凉了,分到的那点抚恤金,还不够母女俩过一年的。段秀美那年,又大病了一场家里就什么都没剩下。她母亲一个女人带孩,段秀美小时候身体又不好,她母亲的工种还一变再变,岗级越来越低,收入越来越少,照顾小孩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去找厂长,找工会主席,求他们能不能把她换到一个不用反复三班倒的部门好多点时间照顾小孩。结果他们过去跟她丈夫是那样的称兄道弟,个时候却只会满脸为难地跟她说厂里也有厂里的难处,几千人要养活,你也要从大局出发,不能总考虑自己,要多谈奉献,少提要求。”她眼泪唏哩哗啦的拉住厂长衣服苦苦哀求,却说:“你这还算好的了,你看看别的厂今年富士康跳楼的就有十几个呢,你难道要逼着我也去跳楼不成?”说着走了。
她一个寡妇,因眼见周围凡是继父继母的,都对小孩不好,怕找个继父对女儿不好,便不愿另找男人。守着和前夫共同的回忆,守着唯一的女儿,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把她抚养长大。因家境日窘,收入日微,不得不时常加班补贴家用,下班很晚才回连在晚上照顾还没上幼儿园的女儿都照顾不了。日子是越过越苦,身体是越熬越差,常背着女儿以泪洗面。
段秀美上幼儿园那年一次半夜发高烧,夜里没车,她母亲打不到的,只得一个人背着她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医院。也就是在那一次,花光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积蓄。眼泪汪汪看着段秀美病还没好,为了继续交那点住院费,她母亲不知敲了多少亲戚的门走了多少段难走的路!他们却只说:再找个男人吧,年纪轻轻的,何必一个人撑着。心肠硬的,要子儿一个没有;心肠软的,还能留吃顿饭,给个十几块钱。
段秀美刚上中学那会,学费然从一学期几十块钱涨到几百块了。家里所有的钱,加上她母亲提前预支的那点可怜的工资都不够凑便不得不段秀美二叔借了两百块钱。他好歹肯帮她们母女一把,但是给了钱后,却把她们唯一值钱的那台电视机扛走了。其实一个旧电视能值多少钱他不过是算准了她们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把还上,抵回一点损失算一点罢了。此时往事在段秀美心头缓缓流淌,历历在目,她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默默低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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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二回 后操场上(下)

听华琴又“哎,我娘我伢对我都好的,要是他们离了,我都不晓到底要跟着哪一个了我听到他们也在争我的,我烦都烦死了!段秀美“我今天餐卡里钱不够了,等下吃饭的时候你先帮我刷一下吧,回头我再给你。华琴“不用了,就我请你好了。”段秀美“那怎行!叹了口气:嗐,怎么才一个多礼拜不到,卡里就没钱了,用了么快,开学才多久呢!一次充了二十,就只剩了两块多了。华琴“你都吃了些啥的?都挺贵的吧?段秀美“也不是啊,不就是红烧肉、剁椒鱼、酱爆茄子、荷包蛋这些最简单的么?人人都是这么吃的。”华琴“那你下午放了学也在这吃了,不只中午一顿段秀美摇摇头“那没有的,何老师讲了要过段时间才开始晚自习,我要到那时候才在学校里吃的。华琴“那你肯定多点了。菜要不够呢就去多打点汤,菜是要钱的,汤是不要钱的。原来是西红柿蛋汤还有冬瓜海带汤,现在天热,校里又加了免费的酸梅汁,只是太酸了,我都不喜欢吃。
“中午吃了饭你们都上哪去的?又到她们宿舍里看电视么?段秀美点点头“嗯,你去不?”华琴摇摇头“不去了,还是在教室里睡一下好了。现在回去了天天睡不好,到她们宿舍里去也睡不好,吵得很还不如在桌子上趴一下子。段秀美“教室里还不一样吵吵的?”华琴无奈叹了口气“那也没法,有时候吵,有时候不吵。就吵起来了难道还能把人打出去不成?嗯,你们现在宿舍里都看些啥电视的?我好久没去过了,都不晓得了。段秀美“《流星花园》。”华琴诧异“还看那个呀,不早看过了么?都老古董了,不晓看过遍了!段秀美笑些人喜欢看,些人喜欢看,结果要看的人多,少数服从多数,就又重新看。嗐,可惜了,午间剧场演到两点半,正好赶上有一看不到的。华琴“我喜欢看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都蛮搞笑的原来屋里不吵架的时候经常看的嗯,现在这个台中午些啥呐?段秀美摇摇头“那就不晓得了。”
丧了气“我也倒了八辈子霉的,上午被何老师训了一顿,结果下午美术课颜料偏又忘了带了的,中午又不回去,查到了就糟了。你带了么?华琴“带了呀,不过我也只有一付的。”段秀美“我已经向范韦琳借了一个六角盘,再六支颜色。她有十八支的,还剩了十二支。我再向罗玮借两支,凑起来就够了。转身拍了旁边罗玮一下,道“你颜色不算,画笔也借我一下,我在老师跟前装个样子,等他检查完了就还现在先讲好了。罗玮正耳朵里塞着一付耳机,连着一部OPPO手机闭着眼在听音乐,把她最喜欢的孟庭苇的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脸》、《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谁的眼泪在飞》等听了个遍,听的如痴如醉的。手机超长待机,足够一天用了。此时听段秀美讲,才睁开眼点了下头,眼角余光瞥到远处,梧桐树下两个模糊影子,便又继续闭目听歌了。
树荫下并没座位,只有几个露天乒乓球台,何楚湘、彭玉兰倚在台沿上闲聊何楚湘道“教育局这次负责职称评审的评委名单刚刚确定就泄露了,刘文彬在金陵宾馆开房收钱,也不晓到底收了多少了。他也是门路好,四处打点了关系,又再次确定了他个评委的名额,如今今年已是连了第二届了。”彭玉兰道“教务处的老贺到底讲的,究竟是每个人都送呢,还是送一个的?实在也没他打听个清楚。”何楚湘道“不晓得。一些人还不理你呢,也不晓是真不收呢还是嫌少了。我后头子也就只是送了老刘,他也认得我,还好讲话的。哎,这次要评不上,下次不晓又要到什么时候去了。”彭玉兰问“你送了多少?”何楚湘一皱眉“一万,我一年的工资钱了。”彭玉兰笑道“没那么多,你一月的基本工资虽然才七百多,奖金却不少了,再加上加班费、补贴这些什么的,也不少了。”
何楚湘点头“今儿过节,那些学生家长们只要来了,莫不塞个一两百的。再加上开学送红包的那阵子,我一共也快一万了,我是把这个投到老刘那里去了,才补了这个缺的,不然哪来那个钱!哎,现在评个职称也太难了,又要思想品德过硬啰,拥护党的领导,热爱社会主义,学习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又要知识水平达标,系统掌握教育教学基础理论,并应用到教学实践中去。又要专业能力强,具有任教学科的专业知识,创新改革,在学科上起到带头示范用。又要有业绩成果摆在那里,具有丰富的教学经验,胜任各年级循环教学,能促进学生综合素质发展。又要有威信,积极推动本地区教育教学改革工作发展,指导青年教师,培养骨干,促进教师队伍专业化发展。还要公开发表或出版本专业的论文、论著,并有学术水平和应用价值。或者得上个一等奖二等奖,或承担过教育部门组织的公开课、示范课、观摩课三次以上的,受到过表彰就更好了。”拍拍手“我的天老爷了,这哪里是在评老师,简直是在给皇帝选贵妃,就砂子里头挖金子也没见这么难呐!
彭玉兰笑了点头“是的。这回金陵宾馆我也去过两回子,虽然讲他们都是封闭评审,但钱还好送进去的。去的时候,从各地赶来的老师都彻夜住在那里,早就爆满了,我也就没住在那里了。他们全封闭式的,从三号下午一点入场,到九号结束,间一直不准出场。我看到好多人都每个评委都送了,两千或三千的,我也就学了个样。本来没打算花那么多钱,但别个都送了我不送,就更没戏了。送了点子,机会总大点子,心里也好过点子。
何楚湘道“按你那么讲,那我不送少了?”彭玉兰道“那倒不一定。听他们讲申副高评委每人至少是一千,组长三千,申正高的加倍。又不晓是不是他们故意放的个消息,有个送最多的光副高就评委每人送了五千,组长一万,真个是屋里太有钱了!嗐,如今的行情是越来越看涨了,一次评审下来,少则花个一两万,多则不下三万。
何楚湘道“送不送钱倒罢了,怕就怕花了钱也不一定评的上”彭玉兰道“不送他就直接你否掉了,送了还能按实力评审一子,公平竞争,送了越多机会越大。”何楚湘道“我没那么多钱子,我送钱给老刘都是听到讲去年他事没办成,还把钱退还给别个了。哎,他倒真是个好人呐,我倒没想他办不成也退钱给我,只要他心里记得个我,下二回还能帮我再出一把子力就足够了。本来嘛,就是退我也不能收,明年都还指望着了。”彭玉兰点头“是的,这样的人现在不多了。”
此时只见台上校里的一些领导也渐渐忍不住酷热,纷纷躲到阴凉处躲阴去了,有的还渐渐回了办公室。彭玉兰便拉何楚湘也要一同回去。何楚湘道“我还再守下子,莫等一走了他们就闹,好不糟人呢!”彭玉兰笑道“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大过节的你也不休息一下,难道就天天这样守着他们不成?总要他们自觉自律,你还能省点心。”何楚湘叹道“我们班有的学生糊涂,哪能让人省心?我是管得了这最后一年,下二回再也不接手这劳什子班主任了!从此后各人自扫门前雪,念好自己一本经,省得多管闲事,日日烦心!”彭玉兰笑道“你都不带班,我们还敢带?校委第一个就批你,撵你上报。你还想过清闲日子,就做梦去吧!”说着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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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三回 教务室内(上)

何楚湘又独自守了一阵,堪堪到太阳更大,竟引发了胃痛的顽疾时,实在忍将不住,上前去道“你们好好听着,都莫要乱吵,到讲完了,自己回教室里去放回了凳子再放学。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有事叫人到办公室里去找我。手捂着肚子无精打采慢慢腾腾地往回走,走一晌歇一晌。
及到了办公大楼,上了二楼,路过校长办公室时,见罗副校长、冯主任两人在里面。罗副校长见了她招招手道“老何,你进来一下。”何楚湘便知有事,走了进去。
只见先罗副校长、冯主任正对坐在沙发上商量事情呢,中间玻璃茶几上放着两杯清茶、一个烟灰缸,茶杯下垫着软垫。厅堂一边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一边挂着几幅书法。书法上一幅写了汉隶的繁体字,是“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幅是宋楷,写的是“宁静致远”,另一幅则是苍劲的狂草“天道酬勤”。
罗副校长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去拿了个纸杯子,也给她泡了杯茶。何楚湘问“什么事?”罗副校长道“先坐。这次市英语协会的新型工作者座谈会马上就要召开了,我们校里派个代表的人选问题我问了好些个人,偏巧都没空去的,课程安排的不巧,都挪不开身。我想了下,还是你去好了。”何楚湘无奈道“什么时候开会?”罗副校长道“下个礼拜。”何楚湘皱眉“市里头也真是,一天到晚三天两头开会,哪有这么多会议要开啰!人人都有课的,上回他们就讲了,都没哪个人愿意去的。”罗副校长摆摆手道“莫管他,就这样吧。也就是做样子走走过场,又不是认真要发个言什么的,也就是听人家讲讲,学习学习。再讲了,不是还有倪副会长嘛,他最与人好相处,从不为难人的。你让哪个谁跟你调调课程,安排一下子就完了。”何楚湘只得应了。
旁边冯主任见完事了,忙又拉着罗副校长道“老罗,你先忙完我们的事再管其他的啰,先好好想想我们这个事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找这个姓费的?差我们的钱不给我们不算,还讲我们欠他的!他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过河拆桥呐,我估计我们的钱是真的要不回来了。”罗副校长道“你们再拿了条子去找他,就堵在他局里门口跟他耗,什么时候他给了钱你们再回来。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就不信斗不过他!何况我们还占着理。官高一级压死人,教育局的难道就都不讲理了不成?我非治下他,叫他服个软给我们看!
此时房内除了坐着的三人和正中站着的廖校长外,还另有几人,一个小女孩和两位家长。小女孩还小,十一二岁般大,站在角落里,两位家长则正为了各自小孩入学的事在央求校长。一人正在给他上烟,道“帮帮忙,廖校长。”廖校长吐了口烟,在室内踱步,转来转去,道“我早讲过了,我们这里早已满了,安排不下,别个进来都是要交钱的。十分一千块,你仔差了三十分,就交三千块钱来,明天就可以喊你仔来上学了。”那人跟着廖校长转,道“哎莫啰,哪交这多!你老个就多收这一个啰,我仔也就差了这二三十分,你老个看我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就少交点啰。”廖校长道“别个都是这样,你这少交点,那别个怎办?”指另一人“你问问他,他都来了快半个小时了。这都教育局的事,你该找他们去。”那人“找他们又有什么用,他们讲还是要你们同意。”
正在此时,只见教体育的盛秀莲进来了,见廖校长有事,便不作声,先站在了一旁。廖校长见了,便“叫了你半天,怎这时候才来!嗯,先是怎回事?”盛秀莲道“就班里的一个学生手摔破了,叫了医务室的人,又不敢包扎,我就给送到医院里去了。我一直陪着,这才刚回。”廖校长问“有事么?”盛秀莲道“没事了。”廖校长道“讲过多少回了,你们不是吃饱了没事,自己找事么!上回就有一个受了伤,亏了校里好心好意给他消了下毒,也就擦了点碘酒,结果那家长就跑到校里来大吵大,讲皮肤上会留下色素沉积,就要赔钱!如今谁还敢看?万一要真出了事,学校里吃不了兜着走!依我讲就莫要让他们出去算了,一上起课来就关在教室里,莫要做运动,宁可让他们坐死,也莫让他们跑死!”盛秀莲小声咕哝了“那也不成,要不哪还像个体育课!”廖校长就火了,拍拍手“那出了事你负这个责,赔这个钱?”盛秀莲也气了道“我教个体育又不是个超人,平常学校里头有人为我们讲过半句话么?没一个放在眼里!评奖评不上不算,还累个半死又是足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这些样样都要会啰,又是要现学现教太极拳跆拳道、民族舞、瑜伽这些啰,还要帮校里编排课间操。课多的时候一个礼拜上二十多节不算,还得带课间操、冬季长跑和课外活动这些,早就累死了。又一个月才发了那么几个工资钱,刚抵了温饱,我能赔得起这个?就那样个家长最没良心了,不讲帮了管管自个小孩,体谅一下我们辛苦,还跑来闹事,不顾了别人死活。自个屋里小孩是宝,别人就都当个草,还像话吗!”廖校长挥手“算了算了,我这里还有事,你那没事就好了,先回去吧。”让她去了。
一会敏华也跑来了,却是来找廖校长理论。他因前日身体不适,向校里请假事后被告知,若无法开具三甲医院证明,将按旷工处理,扣除当月全月津贴两百多块钱原来廖校长曾与他过节,此时不过借机整治他,听他道“我前天还在上课路上时肚子就的慌,熬炼不住。下午又还有四节课,第二天八节,我是实在吃不消了给教务部电话老冯也同意了的,不然谁想耽误课时啊。我也就是第二日的课暂时停掉以后找时间补上。难道谁还能没个头疼脑热,不请个假的时候不成?
校长道“你病历呢?”敏华道“我也就是肚子疼,有了些腹泻的症状。当晚回到家,吃了止泻药后,症状缓解所以也就没去医院,哪来的病历。”廖校长冷笑道“连医院的诊断证明和病历都没有按旷工处理按什么处理?敏华气道“我请假的时候,就给老冯打过电话,他也当场同意了的,他当时也没说让我开具病历啊,只说事后补上请假条就行了。”那边冯主任有点尴尬,低了头只顾喝茶。廖校长挥挥手“那我不管,没病历就按矿工办,这是规定。”那敏华顿时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的脸都红了。
这里两个家长也是暗笑不已,接着又求了半天,廖校长只不松口,反正要钱又挥挥手道算了算了,不用讲的了,我还有事,下回再讲。”要走出去,被那两个家长拦住,苦苦相求。廖校长受不得烦,又讨价还价半天,才应了他们。那分数差多些的是两千块,差少些的是一千五,打发了他们走人。两个家长千恩万谢的,又一个眉宇间露出烦恼的神色来,领了小孩出去。
何楚湘早已出来,心里也在嘀咕怎么开学都十天了,这家长才带了小孩来入学的?又不管他事,自顾自想着自己如何调课的事来,慢慢踱步到了英语教务室外,才在门外就听见里面笑语喧哗,热闹非凡的。及推了门进去,见教低年级的李红仙笑了起来“哟,正讲了你,你就来了,真个是个曹操!我讲老何,就你这把年纪,打排球怕是奈我们不何!”何楚湘一把捋起袖子,笑道“就你们这些人这篓水平,怕都奈我不何!”众人都笑起来,道“看到底谁才是篓舀水!”另一年轻女的周欣悦笑道“也不得这么讲,好歹她们那边还有个主攻手张君伟,沾了他的光。不过有了老何这个我们的好内应拖后腿,他们那边就本来赢的也非得要输了去不可!”何楚湘笑道“我也不和你们斗嘴,只手底下见真章。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只到时候你们输了回去找不着北,莫哭起了鼻子,才晓得我没少提醒你们呢!”众人都笑“那好,到时候走着瞧!”
李红仙这时叹道“哎,我们学校里也真是,待遇太差了。莫讲还是什么重点学,就是城南中,他们年终奖也比我们高的多,逢年过节红包也厚,我们这几两米算个什么!”何楚湘点头“是个这理,这次加级你加了多少?”李红仙道“都一样的,我原来工资五百二十多,这次加了二十九块钱,有五百五了。他们加的多的加了四十多。”何楚湘道“是的,他们工资高的八九百块了,加奖金有一千多了。”李红仙叹道“那我工龄太低了,还不晓要熬到哪一年去。”
周欣悦道你这还算好的了,我才五百呢,又扣除杂七杂八的费用,实发才三百七真个没法活了”掰着指头数起来“什么党费、会费、卫生费、空调费、开水费、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房积金、个人所得税等等这些一箩筐劳什子的一扣,也就剩了个四百多,四百一都还不到。我又还没买房,住的是职工寝室,每个月就又多扣了我三十块的房费,不然我也到四百了。哎,也就一年除了寒暑假那九十只上九个月的班,一个星期双休,另外还有五一,十一这些长假,一年总共算起来,才上了一百八十多天的班,倒也一百八十多天的不然谁来上这个班!李红仙点头是,还好每个月还有个绩效奖,年终又有个年终,第十个月外又多发了一个月工资不然真没上守!
何楚湘问李红仙“对了,那天究竟是怎个回事,那学生家长怎么吵到学校里来了?最近学校事挺多,又是防非典又是加强党性学习的,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处理那些事。”李红仙道“可不是!那家长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就为了不肯交点补课费,我训了他仔两句,就找上门来了。要讲课外办补习班,那都是学校规定了的,动员自己班上的学生参加,那也是他们自愿参加的。我还好,不像他们有些人还自个在外头又单独办了个班另开小灶的。再讲了,那每个学期八十元的补课费,大部分都是要交学校里的,我们不过拿点小头。我要真指望靠这点钱过日子,还不早饿死了?连牙缝都塞不了!简直是个笑话,莫笑掉了人大牙去!我老公也是在正正当当国企上班,不讲是个小官小干的,养我们一家子还是绰绰有余,不然我喝风呢!还说如果有学生不参加,就会逼迫学生就范,都是放屁!我们也犯的着?这种家长简直是屎吃多了!他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讲,我非得告他诽谤!学生因为家境困难,交不上补课费屡屡被点名,那也不是我逼的,是学校里交代了要催的,这些老何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有本事找学校里去,冲我发什么牢骚!本来嘛,当个老师这么苦,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的,还得装清高。真拿人不当人,不食人间烟火了是吧?莫非以为我是神仙?我要真是神仙,我就一棍子扫平共产党,自己称王了。教育局只知道出成绩,逼的学校加班加点,学校再变本加厉一层层交待下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学生厌学,成绩下滑,当然要补课不然被其他培训机构培训学校给招了去,不也还是他们家长自己掏的钱?一样的我这还算好的,总比有些人拜要不好好教个学生,逼的学生补课强哪去了!再讲了,我们这算什么,现在一些幼儿园里连屋里小孩不上亲子班,别个还不让入园呢!一年到头四个节日,少说也得两个要打红包,一个老师最少都打一百!我们这算个什么,不如幼儿园蹲了抱个小孩强!又戳着我们收红包,是潜规则了,我们这算什么潜规则?人家选美比赛,动不动就陪睡,夜夜陪,天天陪,一个陪审团都要陪遍了,那才叫潜规则呢!
见聂卫请她吃一个四会沙甜桔,摆摆手道“不吃了,牙都酸了,越吃越津酸。”聂卫又拿给别人。李红仙对他道“你们班学生还好,还送了这多狗肉给你。”聂卫笑道“是啊,好几斤很的,我回去了就狗肉炖萝卜。”李红仙道“冬吃萝卜夏吃姜,狗肉炖萝卜要冬天吃了才好,这个天不合适。”聂卫道“管他呢,又没怎关系的,吃吃总是好的。”周欣悦一旁笑道“狗肉吃了发病的,要吃牛肉羊肉那没事。”聂卫道“我又没的怎病,发个什么?我才不信这一套。”李红仙笑道“他身体好得很,我上回子看到他老婆了,阿门他老婆人是有这胖,要不怎奈得他何啰。”聂卫就红了脸,道“那是,哪像你们这些堂客,总总在这卖狗皮膏药,吹牛皮打狗屁的东西!”周欣悦对李红仙笑道“他老婆奈不何,你奈得何噻。”李红仙更笑起来。
周欣悦又道“你们听到讲没,校里这次给我们订西服,一套百八,其中百都被廖校长吃了回扣去了,这个真的假的?”李红仙撇撇嘴他呀,就他那个人,就假的人家也非要说成真的去不可。再讲了,这算什么,什么钱他不捞?报销瓷砖费、水电项目费、网络教室费、作业本费,都还少了?就是那个运动场土石方回填平整工程承包,他还拿了四万呢,这个我是听焦副校长讲的,绝没的错。又那个搞塑胶草坪和采购学生服装,他拿了三万五,给学生买保险、盖宿舍楼、教学楼些,他又拿了四万块,就连学校里修个公共厕所他也伸支手,硬拿了一万块钱走。这买西服算个什么,还不随他
何楚湘点头“嗯,那西服面料、做工都蛮差我看了,不值百八,跟服装店里头两三百块钱套的没的怎个区别。”聂卫“反正是学校里出钱,给我们发的福利,又不要我们自己掏腰包,管那么多干什么。”李红仙“学校的钱不是钱?全给他自家去了!这还要学生捐么子款干什么有这个不如去资助贫困生不更好着!”周欣悦道“这也怪不得,现在实行阳光工资,政务公开,课时费等一些补贴全取消了,他一年收入才三万六,不搞点小动作想发财过好日子怕是过不得”李红仙叹道“哎,工程发包他一个人说了算,职务调动没哪个跟他争的,现在采购这一块他也项项不得落下。嗐,我们呐,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
周欣悦笑道“我听得讲他从票贩子手里买了空白发票,大肆报账,都没人管的。”何楚湘道“学校纪检部门去校长,那是副职监督正职,谁能管得了他”李红仙管个摆子!你们莫讲的了,现在就连焦副校长也下了水去了。听他讲前些日子,有个人去他家去了几次都没成功,后头不晓怎么,就用个塑料袋装了两万块扔在他口的鞋柜子上头。他没的法,不收吧,就给别个捡走了,后头子只好收了进去。这他有好几次都想把这个上交了的,结果犹犹豫豫到现在都没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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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三回 教务室内(下)

一时何楚湘又跟人聊起上礼拜六在南中心看舜天队跟鲁能队的比赛零比二输了,不过这个礼拜还有时,道“今儿过节,该去买点彩票了,回头看能不能中上,五百万一千万的,也该有点运头。”李红仙笑道买了多少年了,哪看你中过?就莫做梦了,看看房炒炒股是正经!”何楚湘叹道“这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去报架上拿了份《教育早报》,慢慢坐回了自己座位上去,一个滑轮可升降皮椅,椅中垫了张麻将席。从抽屉里掏出胃药吗丁啉胶囊吃了两粒,又在杯薄荷菊花茶内加了几粒莲子心泡上,并打开一瓶龙虎清凉油,涂了些在额头上。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是一台台式联想计算机,一旁放着好几个班的英语练习册,旁边又一台座式三菱电话机。稍过去点是办公室共的一台东芝复印机、佳能打印机、松下传真机、惠普扫描仪等。旁边又一沓佳印3A复印纸和得力48K复写纸。
听楼下吵闹,众人不由向窗外望去,只见树上的知了依然叫的正欢,楼下的学生们却已经放学了,正大批大批地往校外、食堂等处涌去。
演讲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比平时放学晚了半个小时。刘北朝也因太晚了,没让138班留校了。众人便一窝蜂往食堂去打饭。
吃午饭之前,众女生们放回凳子正商议着要一起去打开水罗玮急急忙忙要跑了开去范韦琳拉着她问“上哪去?”罗玮回头道“去上下厕所,马就回。”范韦琳道“那你可快点儿了,我们要是人齐了,可先走了谁还等你呢!你回头要是找不着人,可莫怪我们。罗玮“嗯。”了一声,跑过走廊那边去了。
一时众人去了食堂,只见开水房这里,众人都拎着热水壶排队打开水。旁边的架子上,热水壶密密麻麻放着,一眼望去,分不清谁是谁的,好些人为了分辨自己的水壶,都在上面做了记号。只见曾琪卿写的是I Miss You”、凌慧洁写的是“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叶良慧写的是“誓进五中 叶良慧”、袁丽萍写的是“你那么爱他 他却不爱你”、玲丽写的是WXZ   WT”,却不知什么意思、杨牡丹写的是“不去见你   才能靠近你 永不放弃”、段秀美写的是“别偷”、范韦琳写的是“沉默是金”、梁娟写的是“初(138)班   梁娟”、周艳写的是“没落的一代,冥界之壶”、王丹萍写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华琴写的是“我为家人做先锋”、许晴写的是“青春荒唐曲”,纷纷不一。
只见罗玮跑了来,问范韦琳、段秀美两个“你们看我的水壶了么?两人摇头罗玮急道我都找了好几遍了,连找不着了,不晓放哪儿去了。”范韦琳“你莫是记错地方了吧?罗玮“怎么会错?不就是这么,跟你们两个挨着放的,我记着清清楚楚的。段秀美也道“莫不是被人拿走了?他认得错了,把别个的拿走却把自个的留下。这样的人也有。罗玮气道“谁这么稀里糊涂呢一个半事人,我那上面可做了记号的,他也不看看段秀美道:“也可能是你自个记错了,你再去好好找找吧。罗玮急的忙跑开了。
又跑了回来,笑道啊,找着了。”指着那边“今儿放那边了的,却还记着昨儿的地儿,是跟你们放一起的,真记错掉了。瞧我这好记性!”摇了摇“唉,老了老了,不了。”又抱着水壶开心的不得了“水壶啊水壶,我的好水壶,你总算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说着去了。
只听校内广播响了,一个女播音员正道“校园是人生的起点,在奔赴人生的路上,面对自己,面对家人,你们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跟困惑。我们校园广播站将开设《说出你的烦恼》栏目,欢迎你来投稿,倾听你的烦恼,注解你的人生,祝广大学生们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的更好,稳步前行…”接着进入了听歌环节,都是一些流行歌曲,如郑智化的《水手》、谢东的《笑脸》、温岚的《夏天的风》、任贤齐、徐怀钰的《水晶》、刘若英的《后来》梁静茹的《勇气》、许美静的《阳光总在风雨后》等。
只见今日138班虽没留校139却留校了,此时彭玉兰就正在骂她们班里学生樊露“你是怎回事?成绩下降这么多!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精神恍惚的,怕是碰了个鬼了!不想读就早点滚回去!一个半事人,成天就想着到外去鬼混一个暑假你还没够?看我不讲开娘伢”樊露低了头不敢说话。
讲台上彭玉兰又喝道“哭哭,就只会哭,后给我站了去,最见不得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了!”樊露无法,只得去教室后面站了。彭玉兰又面向其他人道“我发现我们班最近有好些妹子都怎了,动不动就哭,好几个都是!问她原来又没个怎事,不过是跟别的同学拌了两句嘴,或者在挨了娘伢两句骂。真个是没出息,丢我们女人的脸,个事就只会哭。我也是最看不人了。你看他们仔子有的跑步,摔了一跤还重新爬起来接着再跑呢。有的就是打架输了,也没掉一滴眼泪,喊过痛的。当然打架是不对的,但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却值得我们赞扬。再看你们啰,像什么话啰,天生一副受气包的样,简直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怎么了女的就不能向他们男孩子学学的坚强一点?又不肯用心读书,天就只会打扮,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妖里妖气。我再发现谁去染黄了头发,或者留长了指甲,我就非要…”
骂了一顿,到放学又有范莎莎听说同学宋子淇等下要出去玩,有人请她吃饭,还开车来接呢,很是羡慕便说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宋子淇笑道“好啊,我也是第一次呢。”范莎莎“这人你在哪认识的,是干嘛的?”宋子淇笑道“是我在网上聊天认识的,这个叔叔说他是税务局的,官可大了。还跟几个朋友合伙做生意呢,家里老有钱”说着背着书包出教室门去了。
下了楼,出了校门,宋子淇东张西望的,果然发现约好的那辆小轿车在等她了,蓝色的宾利,车头有一些花纹,停在马路上。一见了她,车上一个男的小心翼翼把头伸了出来,冲她笑了笑。出头,个子不高,戴眼镜。宋子淇“是李叔叔吗?”男的笑道“是我是我指着范莎莎这是你同学吗?说着开了车门。宋子淇嗯。”着点了点头,便上了车。一时一番介绍,范莎莎也上了车,小轿车一溜烟开走了。
这时,学校门口有一位老师出来了正是李红仙。单单瘦瘦戴副眼镜,十来岁,着高跟鞋,穿着旗袍露着长腿,抱着一个文件夹,在马路等人。马路对面有个卖冷饮的摊主老宋头忙跑过来,对她道“老师,你们学校的女学生最近好像不太对啊,老是往外跑,还被人拉着走,你们可得看好她们呀。李红仙捂着鼻子往后退了退,嫌他口气重,道“这我哪管得着,放了学后出了校门就各人管各人的,这我们也管不了啊,又不是她家长。”老宋头只得悻悻退了回去。
只见那边路上,139班刚刚涌出校门的几个姑娘把她们班的一个姑娘孙婷围在了中间,钟美琳问她:“跟彭老师告密的是你吧?”孙婷低着头:“不是我。”钟美琳一巴掌甩她脸上:“不是你还有谁?贱人!”姚曼曼在旁边喝道:“脱,把她衣服脱了,让她到大街上裸奔去。敢告我们!”孙婷被五六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躲都没地方躲,吓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姚曼曼最看不过她这娇气的样,冲上去抬脚就往她身上脸上一顿乱踩:“装,我叫你装,就他妈会装淑女!我们都是妖精,就你是个乖乖女,他妈的,多么听老师的话啊,多么听家长的话啊。敢告我们的黑状!有本事你就不要抢别个的男朋友噻,有本事抢了就要承认噻,哪来的臭婊子!”孙婷倒在地上哭起来,衣服也扯烂了,头发散乱。钟美琳自己扇人耳光,却拦着姚曼曼道:“莫踩她脸上,等打的鼻青脸肿了,又好去告我们的黑状了,瞒都瞒不住。”喝问:“还敢告不告了?对,我们又打你了,怎么样,还敢告不告?告我就撕烂了你这张臭脸,叫你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看还有哪个仔子肯喜欢你!”姚曼曼边拿着手机拍起了录像,边道:“哼,告就拍你裸照,发到网上去,叫你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两人骂完犹不解气,又领着众小姐妹们每人踢了一脚才恨恨走了。孙婷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怕几人回头,忙背起书包捂着伤口往反方向跑了。
中午一向多数人都不回家,待在校里在食堂里吃完饭,有不怕热的到球场去打球,有的到图书馆去了。更有的去了游泳馆,那里人特别多,校内的救生员时刻警惕着。岸上是几个救生圈和多套救生衣,跳水台上方的大电子屏幕上播放着游泳救生的科教宣传片和道德教育等。或者没钱的躲在教室里吹空调,有钱的则到大街上找好玩的地方玩去了。
罗玮梁娟因住的较远,中午是不回家的,才刚一放了学,就拉了周艳袁丽萍两人道“莫急着回去。”打着遮阳伞,四人去街上逛了一圈,又上冰室里坐了,各点了杯冰糖西瓜羹、银耳莲子羹、藕粉绿豆羹、芋香鸳鸯奶茶,闲聊磨蹭聊了半天散了罗玮梁娟二人这才回学校食堂里打饭,另两人回家。
袁丽萍周艳在岔路口分了手,周艳因平常经常是老爸开了车来接的,今儿因跑出去玩,错了时间,早已是打过电话,让不来接了,便自己回家。袁丽萍家也很近,步行不过两条街,一个人便也不再坐公交车了。转过建国路、建军路两条街,进了紫色风铃住宅小区,三幢三单元九零三。只见单元外边一个邮递员正在投递邮箱呢。及进了电梯间,坐着日立电梯上到九楼,虽自己有房门钥匙,仍按了盼盼防盗门上的门铃后,奶奶通过猫透孔放大镜看了她,才开了门。家里的一条爱尔兰牧羊犬也跑到门口摇着尾巴。奶奶接了她书包,递了双塑料拖鞋给她,问“你怎这时候才回来,好晚了晓得不?”袁丽萍换过红蜻蜓凉鞋,进了屋,道“我们中午开会听演讲,讲了半天才放学。”奶奶道“快先去吃饭啰,饭都冷了。”去方太消毒柜里拿了个青花瓷碗、一双乌木筷,到美的电饭煲里盛了碗泰国茉莉香米饭。又去拿起几碟菜,一碟红烧猪蹄、一碟清蒸酱末黄爪、一碟卤牛肉,要去格力微波炉热一下。袁丽萍“莫热了,天这么热,冷的更好。”去海尔冰箱里拿了罐易拉罐的王老吉撕了就喝。一时等奶奶帮她摆好了碗筷,才吃起来,边问“老伢哪去了?”奶奶道“他先还想打电话去学校找你,这给老胡他喊了去了,又不晓哪个找他。”又道“你娘刚才打电话来,讲她那个毛衣毛线打完了,让你下午去上学路上顺便给她捎过去,我已经准备好了放那里。袁丽萍应了。
一时看她扒完饭,奶奶道“你自己把碗洗了啰,我现在没事,先去买两条草鱼回来破了,下午好煮给你们吃。”袁丽萍忙道“我作业下午就要交了,还没写呢。”拿出上午布置下的语文家庭作业来作。一时等奶奶蹒跚着出门去了,才掩了本子,去开了计算机百度了下数据,逛逛淘宝网,上上QQ,聊聊天玩玩游戏。甚觉无趣,便又出门去转了一圈才回来。到家时,又是奶奶给她开的门,问“我还以为你上课去了,怎还没去好吧?”袁丽萍“还没呢,我等下再去。”奶奶道“我讲呢,还以为你早就上课去了,连你娘的毛线都忘了带的,都讲了几遍了。一天到晚的不听话,就会到处乱跑,跑个怎名堂啰,逗你伢来骂!
袁丽萍的老子袁明正喝多了酒刚回来,听到动静跑出来,骂道“你会死了,一天到晚就晓耍尽的,一日不走身上连安不的,你是脚痒还是身上发痒?我帮你治下看!”他老娘在旁劝了几句。屋里正飘荡着一股五粮液的酒气。袁明问女儿“我听你奶奶讲你又要交钱,交个什么钱?”袁丽萍说了。她爸道“这开学才几天?刚交了学费,又喊要交钱,你哪有这多钱要交?袁丽萍不敢动,声道“老师讲全班都要交,又不是我一个。”她爸暴跳道“老师讲老师讲,你们那些老师是个什么狗屁老师?狗里狗屁,一日不的完了!讲什么就是什么,喊怎样就要怎样,放个屁都是香的!喊你杀人你怎不去杀人,喊你吃屎你怎又不去吃屎哪?看到个老师就和耗子见了个猫样,话都不敢响一句。在屋里你倒有这很嘎,称王称霸,敢恶起你奶奶来了,在外头就连个猫狗都不如,看你有个怎出息啰!你们老师动不动就喊交钱,交交,交个屁!杂七杂八比学费还多了,你以为我这都是铳打来的?还你们学校是最好的学校,你们班是个重点班呐,重点班就要交这多钱?我看你干脆莫读算了!袁丽萍不敢吱声她爸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这个屋里全靠了我一个人在累死累活,你娘虽开了个店,却又是个病壳子,吃的药钱比挣的还多。我那单位厂子里眼就也要倒毙了,哪个管我死活?你怕我日子好过等我也下岗了,全家了西北风,我看你靠哪个!”他母亲劝道“你也是,动不动跟细个仔子发个什么火。先你过去你单位里头是怎讲的?工龄到底是买断呢还是不买断呢?”儿子道“先老胡还在讲,喊我下午再去开会,我还不想去,一日里就是吃饱了受气!”娘道“那你下午还出去不?”儿子胡乱应了一声,进里间去了。
袁丽萍直等到了快两点半,差十几分钟该上课时,才拎了毛线去校里,顺路就去了娘在小区附近开的一家发廊,名叫“情深深”的。袁丽萍交了毛线去校,她娘则一直在店里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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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四回 情深发廊(上)

下午刚过了五点半时,只见情深深发廊门外一妇女推了玻璃门进来,四十来岁,戴着副宽边近视眼镜,牵了个小男孩,四五岁大。那男孩正哭着,不肯进来。老板娘黄素见是女儿学校的班主任老师,忙停下手中活计,上前笑道“何老师您好,今日怎想起过来了?”何楚湘道“我还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家袁丽萍怎么样了,回来又再闹了没?”黄素道“倒没闹什么,谢何老师关心的,真不好意思,麻烦您又走一趟。”何楚湘道“也没什么,反正我就住在这附近,离你这也不远。别的那几家我也不去了,我都跟他们讲过了,有事让他们打个电话。我就想问问你,你有没听到他们那几家回去后又讲了些什么没?”黄素道“那倒没听到讲过,真不晓得。来来来,何老师,快进里面来坐。”
何楚湘一指那小男孩“我带他顺便来理个发。”那小孩扭犟的不肯进来。黄素道“好啊,难得看您来。”何楚湘问“你屋袁丽萍这几天在屋里表现的怎么样?我看她作业还是作了的,平常放了学我也管不到,你们自己多管管她。”黄素道“这丫头看起来还蛮蛮老实,作业也不晓得是鬼画胡涂呢还是怎么。我也比较忙,有时候管不到她,今后肯定注意了。”又道“何老师你讲的实在是太对了,细个仔子就不能让她到舞厅里去,何况离家出走。这么小的个细个仔子,出去了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啦,万一遇到个什么人怎么办啰!前几天我还看到电视上讲,黑龙江的一个细个妹子才刚读个初中,该死了,也是跟娘伢吵了架,也是出门不归屋,第二天就别个拐了到红灯区里做小姐去了,半个月后才被警察发了现给救了回去。从江苏到黑龙江,你老个讲好远啰!”何楚湘问“多大了?”黄素道“十四,比我小萍还小一岁。回去就跟她娘讲破了身,不晓被多少男人上过了。又讲一开始去,又是强奸又是打的。哎,这些人真个作孽,非要找细个仔子。”何楚湘道“有些男的喜欢处女,其实处女膜现在也可以去缝的。不过那些拐子还是要找年纪小的,只有年纪小,他们那些客人才会相信的。”黄素道“你还莫讲,我看了那新闻,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小萍也被别个给拐了去了,吓了我一大跳。”何楚湘道“哼,就看她还敢不敢再到舞厅里去了,那里面的人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黄素忙道“我跟她讲了,那她再也不敢了。”又看向那小男孩“哟,好可爱的小朋友。”
那小孩又喊了几声“伯伯。”死也不肯剪。何楚湘又拉了他一把,怒道“你又怎理了?先不讲的好好的,你把我逗把器是吧?”那小孩赖了几趟,赖不脱,被她拖进来,衣服都扯到肚子高头,露出肚皮,哭起来。何楚湘就几个耳光打他脸上,道“哭哭!你那个死娘又不管你,丢到我这来,我给你吃给你穿,你还不满足?我硬真的是捏你屋一兜人服含了。”黄素笑道“哦活,这又是怎理了?这个细个仔子哭起这么伤心样子。”道“盼盼,你过来一下,拿点纸帮他擦一擦鼻涕眼泪水。”一个女店员顾盼十七八岁,寻了一盒心相印抽纸,过来了帮忙。何楚湘道“昨晚上我妹妹打电话来,讲今日要出差,请我帮她带两个礼拜,这今天一大早就送了过来。他娘出差也就算了,老公稀下,自己屋个仔丢了不管,也跟着去了,把这个虾子往我这里推。搞的没名堂,全要我来管,我这一日连没事做,全来打听这些事!”黄素笑道“你这人是有这好,最好打讲了,要是别个,还管这多?”何楚湘叹道“这小鬼难管,孽的要死。”黄素道“细个仔子都贪耍,哪个屋里都一样。像我屋个侄子孽起来就一屋的人望他一个都望不到。还经常爬屋高去,他老个笑眯眯的在房顶上爬起飞快,这落底屋里大人都担死了心。我的老天爷了,喊都喊不听。”何楚湘道“打就是,是我就往死里打,看他听不听!”一会她外甥擦干泪水,坐在沙发上又把他抱过去道“对,就要这样,不准哭,听到没?”那小孩见来哄他,又要哭了,诉说起来。她一扬手作势,小孩不敢哭了,又嚷着要到隔壁杂货铺买棒棒糖吃,他伯伯领着去了。
一会转来,那小孩就在发廊内转来转去,动手乱翻,临到剪时又不肯。黄素还在为人染发,这时停下,取下戴着的塑料手套,亲自过去扶好,哄他道“你这样子好丑,要剪了才漂亮。我给你后面留条小辫子,好不好?”他伯伯也说是,两个多月了,也该剪了。边拿些纸巾帮他擦汗。黄素探手在小孩脖子后一摸,道“汗巴巴的,等剪了脑,洗了后就舒服了。”那小孩被摸得一缩脖子,笑了,好不容易才由另一发型师在后面剪起来,他伯伯在旁边劝。
室内一些顾客洗完发由师傅在头上按摩,又沿脖子至后背,凤池、天柱、肩井、天宗等,也不管穴位按准没,“劈劈啪啪”从头上一路敲下来。一些本已累了,上了一天班的顾客此时舒服极了,耳内听着吹风机“呜呜”的声音,脑袋按的发晕,闭着眼都昏昏欲睡。这时进来三个人,卢会计夫妇和一个已成年的女儿。黄素笑道“别的人来了我只一般高兴,你们来了我特别高兴。”旁边有其他顾客问“这还有个怎不一样好吧?”黄素笑道“他们这一家子住在河那边,远着远了,来这一趟都不容易。”问那妇女“你们今天是顺路来的呢,还是特意赶来的?”那妇女道“今天我们是特意坐公车赶来的,也有这般日子没来了。”笑对旁边何楚湘道“姊妹,讲来讲去还是她这个堂客要的,手艺好并等,价钱又公道,我们回回都是她这剪头,别的地方也不消去。”何楚湘点头“那是。”那妇女又指着一旁几张小床及一架蒸汽熏摩机,道“我到她这按摩洗面,办了张贵宾卡,一个月才归了三四十块钱只,省的多了多了。”黄素笑道“哎,倒难有人来洗。”又问“你们三个是都要剪呢,还是一个人剪,别人陪着来的?”那姑娘道“我们都理,我娘伢他们还要焗油染黑发,我自己是要打碎发。”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女孩找工作,十六七岁。黄素打量了一下,问了几句,道“听你口音不是这里人,你是哪里的?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女孩道“我是苏州的,看到你们这里外面贴了广告招工,进来问一下。”黄素点头“招是招的。我且问你,你既讲你原来也学过,那你是已学成出师了,还是准备在我这里继续当学徒呢?”女孩道“我原先在别的地方已学了九个月了,虽还不十分好,一般的都已会了,这是来找当洗发工的。”黄素笑说“会了更好,我这里学徒还是要交三百块师傅钱的。我问下你看,你讲你已学了那么久了,后头怎又不学了呐?”女孩答道“我是在原先那个地方待烦了,才出了来,想找个正式工,如果讲你这里半学半做的,那工钱少一点也可以。”黄素笑向旁人道“我就讲噻,现在的年轻人那全是待不住,没的个熬头子,吃不得苦。哪像我以前跟师傅那我老个是扎扎实实学了三年,没差过一天,连过年都没回去!那老个越是过年了越是忙的要死,都没的歇我师傅忙不赢就什么事都喊我做,要我放开手脚去吹去剪。平常都不敢动手,哪有这机会?就这样子练出来了。这自打我出了师傅个门,就再也没拜过子师,有个什么我不会的,在旁边看一下子,我就晓得了。”顾客们笑道“那是,你倒也是师傅了。”
黄素又对那女孩道“你既讲你都已会了,那我就要考考你。”指升降皮椅上先来的那姑娘“你就去帮她洗头。洗头是最简单的了,我这里洗头工倒是不缺,等下我还要看看你剪头怎样。”女孩忙道“我理发还不怎样,洗头倒是洗了有半年多了。”迅速去拿了橱台边上的雨洁洗发精和滴水瓶洗开来,又道“如果半学半做的不拿工钱,那我等下还要看你们这里理发怎样,若理的好,也愿留下来。”黄素先还考察她洗发的姿势、方法,后见她洗完了,去看别的师傅理发,又问些技艺方面的问题,像是考别人。那女孩又待了一会,与黄素都不甚投机,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出门往别店去了。
这时又进来个年轻女的,找到正坐在椅上洗发的钱雨,见位子都满了,坐在后面沙发上等,道“钱姐,你来多久了?我搭公交车来的,等车等了半天,还拿了几件衣服去干洗。”又道“上回我借你的钱现在恐怕还不能还,我也跟别的同事借了钱,准备先还上。”钱雨道“没事。哎,现在单位是越来越不好找了,我十年前为了这份工作,不晓请了几回客,送了多少礼!”她家就住楼上,下班后无事,约了同事谢秋桐一起来做头发。她旁边卢会计点头“是的,讲的在理。像我屋个闺女就本科毕业了,找工作也难找,后因我单位效益好吧,进了我们单位,靠的还不是她伢是厂里职工,而是有个姑妈在省里当干部,就是我亲妹子我也送了一万块钱去才成。哎,她还讲都是要打点别个,她没拿一分钱!这我女现在头半年每个月都只能领四百,以后才能有一千多。
马路对面金陵宾馆的一个女服务员刘佳此时正在让老板娘给她染发。黄素已帮她染过了黄发,也吹好了,正扎绳筋。刘佳“老板娘,这要是我弄红黄相间的彩发会怎么样?要多少钱?能不能保了半年呀?”黄素应了她。刘佳站起来照了照面前的大玻璃镜子,来回歪了歪头,嫌有些不好。黄素道“那你坐下,我再重新给你扎一遍。”取脱橡皮筋放椅靠上,弯腰在椅后对镜细看着。拿梳子把她头发梳理好后,一手自额前向后,一手自项后往上,抚着头发,一手拽住,又左看右看,一手拿梳尾细挑没拽住的细发放另手里。如此拽了几回,才绕起来,拿绳筋套上,理了理,问“松紧合适不,是这样扎吧?”刘佳点头照着镜,说“我最怕疼了,还要松点子。”黄素又笑着给她松了些,她才起来付了二十元钱,说“谢谢你了。”与一个一直在后面等着的同伴出门往对面宾馆而去。黄素笑送了,到门口透透风,伸伸懒腰。
不一时钱雨吹时,她亲自动手,对钱雨笑道“你倒好,一天上班轻轻松松,奖金又高,哪像我们,一天到晚都不得出门。”钱雨笑着听她又道“就是跟着走,也是今天这个地方逛逛,明天那个地方耍一耍,不晓得你哪有这好。”钱雨先笑着,这时叹道“铁路上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我倒觉得你这个事安安静静,我想过几天安静日子还过不了。”黄素又笑道“你现在那个男朋友比你以前那个老公不晓好哪去了,对你又体贴,又常陪着你,哪个不羡慕你。”钱雨道“他呀,也不怎么样,常不常要惹我生气。”黄素忙问怎么了。
又说过些话,钱雨对谢秋桐道“你再多等一下,等下一定要老板娘亲自为你弄,才弄的好,到时候我也等你。”正说着,门外马路边停下辆方便车,一男人下车进店来,手里提袋东西放一旁角落里,道“我把饭放这里了,等下她来了就让她带走。”黄素应了。那人又上车去,原来是司机,给老婆送饭。
这时又闯进来一个壮汉,后面跟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壮汉见老板娘忙不赢,扭头要走。黄素忙喊住,让另一人去给他洗头。他就坐在椅上让洗开了,边与众人聊天。一时说到台湾,道“现在这个事是这样,中国怕美国,美国怕中国,这是打不起来的。”黄素道“现在生活我怎觉得有这平淡,要是打起来我怎觉得有这趣味样的。”那边正趟着刮胡子的卢会计摆摆手,等人停了,转过头来道“邓矮子就讲过一句话,四个字,东西南北。”众人问是何,他解说一遍,道“这是现在的政策不愿意打战,要是老毛在世,一声令下,现在就是有十个蒋光头也要退出台湾。”
不一会又聊到法轮功,黄素道“到我这来剪脑的就有一户,全家六口人都练,不晓会不会有一天也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刀砍火烧的,要是那样就太恐怖了。这个法轮功,哪有这大法力?这么多人都在练。”卢会计道“也是这个世道不好,该要这些人来整一整。”何楚湘道“这些练到要杀人的不要乱杀,要把那些贪官污吏杀光才好。”钱雨道“李洪志这是在讲《西游记》,这个世界上除了钱就没有什么好。”
又聊过一会,那壮汉很快洗完、吹干,走时只付了两块钱,道“这是这次的,欠你的下次我再一起给你。”喊那一直站在后面等着的小伙道“你先帮我提两瓶酒上去,等煮过饭,我过一会就回来。”那小伙陪他买酒去了。这里黄素气道“这都是些吃惯了的,有钱也不给!”钱雨也认得那武警,道“这个男的口好臭,不就是那一回我到你这来洗头,他就在骂人。”黄素道“是啊,今天倒奇了怪了,表现可以,没有骂人,平常没开过张!他老个脾气好坏,还动不动就要打人,当个什么武警了不起了。先有一回他欠别个钱不还,别个找他讲了两句,他就打的别个口里吐血,救命不赢!我这里洗头要是有一点泡沫溅到衣服高头,他也就要打人,先前我这里就有个师傅被他打了一顿,后回子再也没来了。哎,他老个洗头的时候又偏跟别个不一样,最爱讲话了,头又乱动。你刚才也看到了,是不是动个不停?
又嘱咐店内师傅道“以后这么样人越加要小心,什么打人呀赔钱呀,我都不管,只你们自己注意。”又问钱雨“你看了他后面跟的那仔子没?他讲什么他应什么,应的这好法子,两个配死了伙!这都是外地农村来的,给他做保姆,讲着是包吃包住,一个月两百块钱。到现在三四个月了,一分钱都没发,又要钱用了才跟他讲一声,一个月才只发了十几块零花钱子。”钱雨问“那这个仔子怎肯跟他?”黄素道“这就是怪事来了,我问他他又不响话。哎,他还打他老婆,那样子根本就跟个仇人样的,哪像怎两口子!这搭办现在帮他养了个宝贝女,涨她女的款,这一向才好多了。嗐,他老个还偏就喜欢男的,你看他屋里保姆是个男的,就是到我这来洗头也喜欢男的洗,但偏就这个女喜欢的不得了,从没看打过,常抱了到处走,舍不得了。”只见外面先那小伙提了两瓶青岛纯生啤酒从发廊门前经过,回去了。
钱雨回头对谢秋桐道“前日我们那趟车晚点晚了二十四个钟头,我一日都没休息,累的要死。”谢秋桐道“上海那边也可以休息噻,反正也是耍。”钱雨道“那哪有在屋里舒服。那天我们那班车好多人都转车了,回来的时候没的什么卵人。”黄素问“你们是堵车好吧?这现在要么天气不好,要么出个事故,好多赶车的人想走都走不了。”钱雨道“不是,要天天出事故,那还得了?我们前日是搞电气化,搞了一天一夜。没看到么难搬,先还以为几个钟头就搞好了。我们那趟车以前老是晚点,没的哪一趟不迟到个几个钟头,这统一要提速,要提到一百五,所以要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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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四回 情深发廊(下)

谢秋桐道“依我看电气化根本就没的这个必要,像你们前日回来,我听到他们讲你们前高头又没的车,这一路开过来,昆山、苏州、无锡、丹阳,每个点都早到了半个小时,这又喊他拜要慢下来,保持个平均速度。司机都在讲,这只要把个调度搞好,前高头没的车就好办,这每个点都早到半个小时,速度不就提上来了,还不一样的?这花几十几百万搞电气化,不在浪费?
又聊过一会,钱雨对黄素道“别个都以为我有钱,其实我也不过是看着罢了,像我手机、摩托车都是借钱买的,到现在都还没还。”一时黄素说到她儿子,她就木了脸,叹道“哎,我这个仔真的是连没的一点办法!”后面谢秋桐听了也为她叹气。她儿子不仅畸残,而且白痴,常嘴角流涎,说话不出。
一时钱雨男友陆云忽然寻来,钱雨问“你是不是已经到楼上去找过了?”陆云跟谢秋桐打过招呼,过来笑道“我都找你几回,打你手机你又关机。”此正是前文所述之陆警官,与钱雨年纪差不多,三十几岁,道“你们单位讲你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到哪去了,半天都没看到了。”钱雨喊他到旁边一个座位去洗头,他坐后,发师动起手来。
室外被玻璃门隔住,室内虽然人多,也还安谧,人们稀稀拉拉谈话,听外面马路上汽车跑路的声音。只见秦淮河上一阵微风吹,一队队的杨柳树上泛着水汽和树叶儿的味,人们享受着午后的宁静,不少都跑到河里嬉水去了。陆云也还文静,与钱雨聊些天,问她屋里洗衣机可拿去修了。钱雨说没,请他帮忙下次拿去修一下,陆云应了。又说昨日新买了罐好茶,要她下次到他那喝去,钱雨应了。
黄素笑问陆云是干什么的。钱雨道“他呀,是个公安,干活也挺累的。”陆云笑笑。黄素道“公安那也蛮好的。”钱雨笑道“那当然了,这捉到贼了,要钱给他们的,就跟医生拿红包是一样一样的,这他们要过小康,那还不洒洒水的事”陆云道“其实到哪里都是上面当官的有钱,我们个小公安跑腿的是累的要死。”钱雨道“哪个不累?就是朱镕基他也累!这不是我讲你,屋里又没的个怎负担,还挑三拣四嫌这里嫌那里,你日子不好过,还哪个好过呐?”又挥挥手“莫讲这些了,最近你们单位有什么任务没?讲些什么有趣的来听听。
陆云道“我们个队长刚被撤职了,党藉也开除了,他这下吃叶成瘾,成天跟一班叶鬼混在一起。他老婆原来也是我们队里同事,这下见他把家当败了,刚开始还死要面子,随别个怎么劝也是不肯离婚,如今也是吵着要离了。”钱雨道“我最近看到过,还跟我借钱呢,我哪有?瞧他那样子骨瘦如柴的,怕也活不长了。”黄素“这人这么好条件这么好单位,怎么这么不珍惜。”陆云道“他现在也后悔了!靠着他伢是个军医,退休了每月还有八九百块,拿点钱养着他。他现在是到处都跟人去借,人见了都跟鬼似的!”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去年在安徽的那次行动,两个追捕人员一死一伤。后来局里大为表彰,发了烈士勋章、抚恤这些不讲,光追悼会就足足开了一月,屋里人哭的死去活来,我们队里也都哭了。可这次追捕,七八个人就没一个敢上,人命都只一条,都是娘伢养的,哪个肯为共产党卖命?因此转转就回来了。后来我们局长火气大发,骂得人狗血喷头,好几人都受了处分,可那也比挨子强呀!”笑起来“我们队里有一个是共产党员,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我们在讲,江泽民讲三个代表,全国六千多万党员,怕也只他一个人信了。”
钱雨笑了一笑,说“前年买那辆摩托车的时候我找人借了两千块钱,这下别个找我还了,我到现在账还不得清呢。”说时有些烦恼。她男友劝她,又问她这几日怎这难找,像躲着他似的。她就气道“我躲你?你躲着我才是。怎不去找你那个相好?我又要带仔又要做家务,哪像你这么有空!”陆云笑说哪有。又道“晚上有个舞会,我们等下先去喝杯茶,跳场舞。晚点再去吃点夜宵,然后你想到哪就到哪,我都随你。”钱雨笑着应了。
一会她儿子找下来,嚷着要娘看他吃饭。他娘骂他“下来干什么?跑这来垂死!这里尽是头发,还不出去!”她儿子先不肯,后被她怒骂几句,帮她拿了她带来自用的洗发精上楼去了。钱雨说起她的洗发精,嫌老板娘不弄些好的来。黄素笑道“别个哪像你要用这贵的。其实我这里都是进贵的用,像海飞丝、飘柔、潘婷,别个都用的蛮好的,你是头发太粗了,用起不显。”钱雨报怨几句。黄素说过瓶装的,又说起袋装的来,道“这一条四块钱,买十条才能送一条。要是假的就便宜了,一块五一条,一条十包,每包才一毛五,有更便宜的一毛二都有!”钱雨问“那你买过没?”黄素道“早前也买过一回子,泡沫怎样打也是没的,十包才抵得一包真的,我是上了当,下二回再也不会买了。”
外面有对青年夫妻在发廊门前设的公用电话打完电话,女的笑喊道“老板娘,收钱。”黄素出来看时是十多块钱。问“你怎不多打几分钟?”两人也是店内熟客,女的笑摇头咤舌道“不打了,再打我就没的钱数给你了,我话都不敢多讲,恨不得就挂了。先我朋友在澳大利亚打电话打到我邻居屋里找我,这下去回话,一分钟就要十几块钱,人都吓死!我一天工资怕打不得两三分钟。昨日我就已经在你这里打过去几次,花了七十几块钱。”黄素笑道“你们两口子日子过得比别个好,这点钱还有。”那女的笑挽她老公走了。
黄素进去时,有一男顾客理完发数钱,快三十岁,很俊,身上古龙香水味很浓。身旁有一年纪小些的女人,也很漂亮,像是被他迷住了,先一直站在后面陪他聊天等他,问他等下去麻将馆怎么玩等事。黄素接过五元钞,看了看说是假的。男的愣道怎会?”拿了细看。旁边女的抢了也看,道“真的是个假的咧。”打他肩膀,笑道“你怎这蠢啰,这都看不出!”男的道“我先都没看出来,也不晓是哪个给我的。”女的道“这还不算了,你等下多赢回来就是了你有零钱没?”从自己香奈尔挎包里掏出欧黛儿手包,再从手包里掏出十元钱。男的见无零钱,让女的付了,黄素找了六元钱。那男的收了那假钱,道“等下买汽水用,看能不能用出去。”两人笑着去了。
一时黄素丈夫袁明进来,打开康佳电视坐在一旁看,店内顾客也看。钱雨对袁明“你莫看了,快来帮我朋友洗头,你们那师傅洗不好。”袁明忙道“你莫弄错了咧,她洗的比我好,她这还是专业的。我不就是跟我老婆学了一月,别的还什么都不会。”钱雨道“别个都讲你洗的好,依我看,这里除了你老婆就你洗的最好了。袁明“那是老年人,我不过抓的轻些罢了,像你是要越抓的重越好。”钱雨道“啰嗦这多!你老婆还不肯帮我洗,我看你老婆忙不赢,我这个头都没喊她洗了。这都是你老婆的事,你要不洗,我就喊他莫洗了,等下等我烫完了,喊你老婆再洗袁明又推辞再三。他老婆向他努努嘴,笑道“怎么不洗?你喊洗就洗,在这里你就是老大袁明见那女人生气了,只得挽了袖子过去,那边师傅笑着走开。
这时马路对面金陵宾馆的几个女服务员每人穿了短裙、丝袜的工作服,手提一桶热水从发廊门前经过。不一会就有一位女厨师下班回来,经过店前,跟黄素、袁明招呼。见人多,说等下再来洗头,还要弄个好发型。黄素道“那起码要一两个钟头,你晚点再来。”
等她去了,对顾客说“文化宫有个男盘发师,专门盘头,别的不管,五分钟一个头,人涌如潮,发了大财。他老个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的,这下老婆讨了,屋里房子买了,就连他原来那个师傅赶他个边都赶不到”后面谢秋桐问“他怎就这喜欢盘头,又有这很?”黄素叹道“哎,这就是他钻的!”又道“附近有个发廊叫天府,你们都该晓得,那老板就是个男的,店里师傅也多是男的。这男的学东西就是快些,且剪到老都可以,不像我们女的过了五十岁子就没的怎个人上门了。我听到讲雨花台有个老头子快八十岁了都还在开店子,周围那些人全要他剪,上他那去,生意好得很他老个那寸板是一绝哎,我这里是几个好妹子全走了,都是手艺没学好就被别个拉去搞按摩了,靠那个吃饭了。
那边袁明迅速洗完,又被钱雨要求再洗一遍他笑着洗过,发型师来吹烫过,另一边钱雨还没好陆云要付钱时,钱雨说她来付,就一并把谢秋桐的也付了谢秋桐忙说不好意思。陆云等了会,等不得,先出去了。
一会后钱雨弄好,换上谢秋桐上来坐好。忽街道居委会一群十几人来收卫生桶的钱,一路挨店过来。上回已来过一次,要每个店前安一个卫生桶,收桶钱十五元,先还征徇意见,如今是不管同不同意都得买。黄素忙叫人把门前柜台进来,拿进电话就要关门,被那些人赶过来拦住,说才十五块钱就不配合了黄素问收了几家了他们说收了几家了。黄素说“我硬没二话讲的,我是要等别个都交了我才交的。”一人气道“偏就要从你这收起!”黄素又说店里垃圾从未倒出去过,都是自己打扫了。她老公、店员也纷纷嚷说不该出这钱。
居委会的几人又到隔壁油漆店讨钱,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店员吵得很凶。油漆店一个十八岁的小伙雷新国也躲到发廊这边来,黄素问他给了没,他说没。见袁明在,又回去拿了壶围棋过来,拉住袁明要下,袁明不肯。这样直闹了十几分钟,黄素既烦又怕耽搁生意,出了这钱,换来个白色塑料桶,仍气忿诉这里收钱那里收钱。油漆店先吵架的那女店员曹丹也过来闲逛,黄素问时也是交了,仍高声道“这都是些吃冤枉食的,吃起屙血!浪费国家粮食正经事不做,一日里连没看到就在收钱,收他娘付穴!他娘那个穴掉在钱眼里莫出来就算了!死娘绝伢的东西,我们的钱好捡个样?这哪个还做股正经做怎生意,店子也莫消开了!”站在黄素旁后看了一会,说“过两天我也要洗头了,也有点痒了。”
椅子上的谢秋桐用手指指着头顶道“这边,先还不觉得痒,这下打了洗发精,就痒的不得了”黄素去抓过,对曹丹道“你倒不常走这来,倒是你们那一个三天两就要来洗个头。”说的是另一女店员苏玲,年龄稍大,已婚有了女儿上幼儿园的,跟店主是远亲。曹丹笑道“我看她洗我都受不了了,越来越痒。”走到一边,说“我这头发怎这多分叉,梳都梳不清。”用手对镜摸着后面扎辫的长发。黄素道“你这是太长了,哪天你来,我帮你修一下。”
正说着,苏玲也过来了,笑道“你们怎么都跑到这边来了?店里都没人管了,还不回去?”曹丹问“有怎事没?”苏玲道“也没怎事,就见你们不在,我过来看看。”曹丹道“天都快黑了,店里也没怎生意了。小雷,你去把门关了算了,这下也没人来了。雷新国过去了。黄素笑道“你们那生意我晓得,要不来连着好几天都不来,要来了运那么一两趟就有了,这一个月都跟着耍。”苏玲“哎,忙起来人都忙死。”黄素道“你们倒不忙咧,不过算账管钱罢了,忙不赢我看你们小雷都当个搬运工在使。”苏玲披了一头略染红的长发,平常很爱洗头,此时见别人在洗,自己就也想洗了,黄素劝她时,她很犹豫,又道“算了,不洗了,昨天才刚洗过,头还不痒以后再洗嘎。哎,这不常洗的还好,像我这常洗的隔了一天就痒的受不了了!”照着镜子,拿梳子梳几下头,把披发向后甩了几甩,歪了头一手捞发,一手细梳,完了又整整衣服。黄素见有空位,让一个小师傅给她按摩,一边聊天。聊过一会,她因还要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起来谢了黄素和小师傅,过那边收拾一下就走了。
黄素又问曹丹是否也给免费按按,她说不必,问“怎没看到袁丽萍”又看看墙上,道“你这几幅画也该换了,一年四季都是这几幅。”黄素道“前日有个卖洗发水的讲免费要送我一幅,非要贴在屋里,我只让贴在门口,他不肯,就走了。嗐,这要我自去买吧,我又舍不得花那个钱。”曹丹笑道“不要钱你还调浑!算了,不聊了,我上网去了。”又回头道“我借你的那本书看完了,明天还你。喊你袁丽萍把那盘弹子棋找来,我们店里要下。
她走后,发廊另一边隔壁杂货铺男老板也转来,说起房租划不来等事,就有一男人气冲冲闯进来,质问为何他这里水闸关了,他二楼没水。袁明无奈道“我这里漏水,屋都快淹了,喊人来修,你又不肯摊点子。”领他到后屋去看。那人在里面嚷道“你这漏水关我怎事?跟我又不搭界!”袁明气道“这水管都是大家共用的,再讲这又不是我搞坏的,是年久失修锈死了,你要不信就喊自来水公司的人问问,他们讲也是要换。”黄素也进去帮说好话,苦道“你看,我现在不全是用盆子接着。”丈夫也道是,又赶她出去,叫她火上浇油。那人嚷了一通,口头应了,出来走了。店里众人又问了一遍,黄素又诉了一通。
不久陆云又来了,劝钱雨去参加舞会,她不肯先走。陆云对谢秋桐说过歉,又说时间紧迫,道“小谢又不和我们一起去,她还要回家读书自考,哪像你疯来疯去”钱雨笑骂几句,不得劝,起身和他去了。
发廊里老板娘又来了几个亲戚,坐了一会走了,只有袁明的小舅子还留下来说话。又有一个卖身的来找黄素,问帮她介绍个好地方赚钱的事怎样了。黄素道“你学剪脑这一行干什么?”拉到一边悄问“你老公肯得你去?”她道“我老公还不晓得,你莫跟他讲就是了。”正说着,只见她老公骑自行车在外一路找来黄素边仍去做头发,笑道“你老公生怕你跑了样的!”那女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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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五回 黄素其人(上)

忽然袁明的女儿袁丽萍同着她一个同学周艳进来,欢快喊道“老伢,快看六频道香妃娘娘,快快快!”她爸播了给她看,正在演。袁明问她澡可洗过了,作业作完了没?她边应着,边说“好漂亮耶!”拖着旁边一个师傅的手问“你讲是不是?”又嚷着要到门口摆的小柜台拿零食吃。袁明忙拦道“刚吃过饭,又吃这些东西!不准吃了,明天再吃。”黄素还在为谢秋桐弄发,对着镜子,问谢秋桐如何这时气道“卖没卖,全给你吃了!”袁丽萍向舅舅撒娇,要他带她到旺旺超市去买饼干吃,那里饼干好吃,她舅舅陪她去了。
回来时,袁明见她虽洗了澡,头还未洗,问她可头痒,喊她洗头。她笑着同意,坐上一个位子,边吃饼干,也给同学几块。周艳在看电视。袁明去旁边地上拿出一小瓶药用何首乌霸王洗发水,二十几块,算贵了。他本要自己给女儿洗,他女儿也一贯喜欢让他洗,但她这两天正跟一女店员商婧闹别扭,见她闲着,便偏要让她洗,点她名。那姑娘过来拿指头给她脑袋上戳了一下,笑道“那我等下抓重了,你莫喊痛嘎。”袁丽萍因戳重了,歪着头不作声了。她爸见她哭了,忙过来问是怎么了。她哭道婧婧好坏耶,拜要戳我,戳起尖痛。”她爸忙翻她头,问戳哪了,见时没事。商婧忙说“我没用劲呀,我平时都是这么使劲的。小萍,你要不信,也戳我一下啰。袁丽萍不理她。黄素转过头来笑道“肯定是婧婧这几天饭吃得多,力气大了,自己还不晓得。婧婧,中午吃过饭你碗洗了没?商婧说洗了,又见问她开水烧了没有,她说烧了上了。
袁丽萍故意跟商婧生气,找她茬,后被她逗笑了,仍让她洗,说“你要是再敢抓重了一点,看我怎饶得了你!”商婧呵着她,连说“好好好!”笑着在洗。袁丽萍大大咧咧嫌她慢,让她快点,一会歪头喊这边痒,一会那边,指挥着。黄素道小萍,我看你硬是作色些,洗个头都不好好洗。婧婧,你莫听她的,她不洗算了。袁丽萍“我是痒噻,她又抓不到,难道还叫我自己抓吧?”商婧连说没事。黄素道“你要别个侍候你和个老爷样的,你看你是个什么人啰惯死你了等你长大了看哪个管你?”女儿道“我以后又不要你们管。”叫商婧停下,自己勾着头,用右手抓几下,左手仍吃东西。
一旁她同学周艳回去了。袁丽萍见同伴走了,听一发型师与她爸讲到刚才那人,道“那婆娘又来了”黄素斥道“小孩子怎么讲话阿姨都不晓喊,在学校里学些什么名堂!”看看谢秋桐并没什么,又气着斥了几句。女儿还道“就是嘛,我们这里洗头精还不洗,等都要等到你来洗头还讲你不晓烫头发,走别个那里烫了一回,第二天就乱掉了,又走这来。有钱就莫走这来嘛,到大店子去!”她父母忙喝了几句。
外边柜台处有人打公用电话,袁丽萍去监看,等着收钱。她娘就稍微慢点烫头,盯着她看,问小萍,我那柜子里少了两块钱,是不是你拿去了?”她道“没啊,什么时候的事?”娘道“那总不会是钱自己长腿跑了吧?”她道“那我不晓得。你怎不问老伢,搞不好是收钱收错了。”她娘笑道“天天收钱收错那还得了!
这时那两个打完电话的付钱,只一块钱,却掏出张百元大钞。袁丽萍进内找出显钞笔去划,又给她爸看,说是假的。她爸看了还给那人道“找不散。”那人愣了,道“这怎会是假的?”拿了到灯光下照了半天,才收起来,换了张小钞,道“我们也是接钱接的,现在用假钱的太多了。”袁明“那是,现在就是到银行去取钱也还有假的,莫讲其他!上回我老婆就公车上跑下来两个堂客,看起来蛮有钱,买了两包烟,催着找钱,上车走了。结果我老婆忙糊涂了,接了张大的,一日里生意都白做了,到现在都还用不出去!”说着又骂老婆几句,他老婆又分辩几句。
等那两人走后,黄素骂道“装癫倒蛮会装,崭新张票子,还接来的!”跟顾客道“生人还好,最要防熟人!你们不晓得,上回我老公工资发下来,回来里竟然还有张假的去换时他老个又不认账那台湾版的假票子,五十的、一百的,我都看了,印的硬跟真的差不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
袁丽萍看过电视,又拉着父母要去看电影美国新出的大片《蜘蛛侠》。她爸逗她道“你要吃这里吃那里,又要看电影,我哪有这多钱?”她就表示能少吃点。她娘道“你只把你那个书读好,我就阿弥陀佛了!”议论要等那常放饭的熟人的车来,道“坐他的车不要钱,我们不好意思。”袁明笑道“又不常坐,不过一两趟罢了。”只一会门口公交站车停站时,黄素不得闲,父女去了。
发廊里谢秋桐走后,来了一男两女居委会的人,是为投票选举的事,问黄素“你屋怎关这紧?怎么敲也是不开,我们顺路就过来了。常住居民都要填,你屋是四口人”黄素说“是。”因她女儿还小,只发了三张填表给她。一女的说“你填这里,打个勾就是了。”指给她看。黄素道“我婆婆一个人在屋里,晚上都是关着门的,生人敲一般都不敢开门。”看了填表,问“这两个人都不认得,怎样选呐?”那女的指着名字说“伍秀清你不晓得?你们那小区就是她的,好大个房产商!”众人说确实不知道,店内顾客也说不知道。那女的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伍秀清就是…”那男的已不耐烦,制止道“算了算了,你莫讲了,反正就这两个里头选,你随便选一个就是了。”黄素道“什么都不晓得那怎样选呐,我问下,那弃权怎样?”男的说“弃权也行,你是不是三张都弃权了?”她点头说“是。”那男的就接了她三张填表,塞入带来的投箱里。先那女的又问“你隔壁那户是不是已租出去了?租出去有半年了吧怎样敲门也是不开,屋里还亮着灯呢,我们又不是来讨钱的!”旁边另一女的道“算了,都算了,你也莫问了,就是住了半年也还不是常住人口,你也不晓得他好久又要搬走。”三人转身去了。
又来过几个老顾客,不过刮胡子,洗面等。黄素跟顾客说“我这里就缺个漂亮妹子,要有个好妹子就好了。”那顾客也道是,不然来按摩的就多了。黄素在门口望了几望,一直等那女厨师不来,跟店里人“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去附近看望一个朋友裴璇,广西人,二十二岁,以前也是理发的,现由老公养在家里。不意她老公竟在家,忙又走回来。一会就有一通电话打来,是裴璇打的,问她什么事。“也没怎事,就昨日你请我吃饺子,今日来回请。不料你老公竟在里,我还以为出差去了,这下全打扰你了,连不好意思。”裴璇道“我老公就在也没事,你只管来你的,有什么事只管响话!他也才刚回,现正在洗澡。哎,我这个老公在外面不晓得有几个女人,老是骗我,总不肯回家。哼,一年到头跟我上床几百回,若每回只按八十元计算,也不晓多少了,耽误了我五年的青春,就是离婚也不能便宜了他!”黄素“哎那来不得你老公还不是回来了,他还是舍不得你。”那女人又说了些气话,挂了电话。
直到袁明父女回来,又有件不大不小的事。黄素道“我先接到电话,我娘打来的,讲我妹妹刚刚自杀,这给别个救下来了,现小刚在照顾她。袁明气道“我早就劝她,你哥哥也劝她,我们讲什么都没用,她硬是着了魔,鼓着一股子劲硬要去。”黄素擦着眼泪伤心“她怎不想当个大老板啰,守着个小发廊有个什么用。哎!”袁明“这下好了拍拍手自个五万块泡在水里响都不响一下,还欠别个两万。这幸好我们没借给她,不然连我们也跟着倒霉!”黄素担忧地“我好想过去看一看了。”她老公道“你娘不是叫你莫去,你去也没用,她还恨着你。”黄素道“她这下不会恨我了,先是恨我没借钱给她,这下给别个骗掉了,她也就明白了。哎,我妹妹这些年不容易,省吃俭用存了七八年,荤菜都不舍多吃,这下全被骗了,不要死才怪。袁明“那天广州那边发快递来,我去信问她时她就讲不清场,那边老板又要她一个人去,不肯见面,我就晓得有鬼。哪有这好啰,这大个门面肯转给她?她的命还捡得回来就不错了。现在人命不值钱,两千块就能买命,何况几万!
黄素道“店里热水器坏了,你明日拿去修一下。广婆屋里的跟我们店里的是一样的,奥克莱斯的,我刚问了,她讲修用不了几个钱。另外煤气也快用完了,也要去换。”她老公应了。又因女儿校里倡导给灾区捐款捐物,黄素让回去找几件旧衣给她包好,看父女俩过马路回去了。
一会老公复来,天也晚了,店里无生意,让手艺不高的店员搓帕子,黄素扫地,把碎发扫拢收集起来,是要卖钱的。又让一人把盘台洗洗,另一人把镜面擦擦,等店员都了,两口子关门睡觉。
黄素一夜无眠,次日天蒙蒙亮就起来了,洗衣做饭,等着店员到来,却先溜进四个男的来。也算是熟人,并不做生意,不过闲逛一回,看路边有公交车停下,一齐上去。到十点钟,这店里早有生意,这四人又从公交车站下来,进了发廊。一个坐在椅上,一个坐在沙发上,两个站在门口店里师傅之一只得站在门口监视。黄素一边做事,一边同顾客聊天。坐椅上的那人说起昨晚金陵宾馆里脱衣舞好看,调戏一女店员顾盼。那顾盼躲到一边,他又到一边,以为有趣。又跟老板娘笑谈几句,四人才走了。那师傅进来。黄素去门口打开玻璃柜,把里面钞匣子内十元以上的大钞取出塞入袖筒内,道“手脚飞快,你稍不注意就动了你一动!”又对一顾客道“我这柜台里光是这些烟,一包芙蓉王就是二十几块,经得起几回捞?哎,这些人还死不认账,这一包好烟进价二十几块,赚的不过三四块钱只,全给他们做了”那顾客问是些什么人。外面公交车道“那上面的买卖,夹钱提包的。嗐,你还莫小看他们,每天就跑这么一趟,屋里不但房子买了,老婆不要做事,坐屋里享福就连一应用品,仔女读书都不用操心,就靠这一下子!
那顾客说“也没容易。像早两天我菜场买菜,就看见两口子在打配合,老婆故意在前引人注意,老公在后夹一个年青后生的包,虽到手了,也被人发现了。那后生不是这里人,不晓得这一路几十人互相照应,也不怕报复,追了下去。结果那贼被追急了,把包扔了。但那后生不去捡包,反追到他打了一顿,头破血流,惨不忍睹。公安打的倒没的这毒,这不是也有很大风险?”黄素“这些人干嘛非要走这条路”那客人道“还不是小时候不读书。”又道“都是些叶鬼,吃叶吃急了,没的钱就去偷去抢,杀人放火,什么不做!”
黄素指楼上道“我这上面就有一户做烟生意的,家有百多万,老公就是个吃叶的。该死了,什么海洛因啊、摇头丸啊、K粉的都吃。又不听老婆劝,还偷偷让老婆也吃上了,如今把家当败了个精光,生意也早没做了。现两口子一天到晚在外到处游荡,和个游魂样。有个儿子没人管,书也没读了,在外打流。哎,这些吃叶的走路都跟别个不一样,脚一搭一搭的没劲。”
正说时,只见门外走过一个女的,打扮时髦,打的走了。黄素又说起这姑娘的短话来,道“这妹子屋以前好穷,肉都吃不起。两口子就靠了这个宝贝女,十四岁就跑到广州打工,这才两年,找了个阔佬,如今在广州上班。她人长得好,发育又早,看去跟二十好几样。她娘这下天天到这来洗头,神气的不得了!”说时既看不起别人,又怨自己命也不好。又把自己妹妹的事也说了那人也叹惜,说“这样受骗上当的人多了去了老板娘咧,前一阵子我夜里猛地就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开门去看,哎咧!就有两个人在撬我屋个门。还都是熟人,平常见了面还笑嘻嘻地蛮蛮客气,这下子就警告我不许声张出去,这回就算了,不然就要打我。这给我吓了个猛的,我连怕死了,到现在都不敢响话。”黄素“这些人胆子大嘎。”
两人正在唏嘘,只见外面有个老婆子气喘吁吁跑过去,乱喊道“抢环子了,抢环子了!”急得不得了。那边国美电器行徐经理也走出来望热闹,路人停了不少。发廊内几个洗头的也忙不洗了,用毛巾包了头出来望热闹。众人道“环子不是在手上?没丢呀。”她已累的不行,嚷说“没咧,是耳朵上的环子让人给抢了去了,就先在楼梯口那里。我刚下个楼,一忽子没看到,就给他老个抢了去了。一个陌生的小子,飞快跑了周围又没怎的个人,这找哪个啰!那金子我才戴了没几天,先不戴就好了。”众人笑道“你老个喊错了,幸好是夹着的,不然耳朵都让人给扯了去了。”她仍很急,求人帮她去追。众人问了方向,道“这哪还追的到。算了,老人家想开些就没事了。
这边尚未结束,只见那边单元又一男一女吵下楼来,后面跟了些人。男的四十多岁,道“你这个死穴婆,你这臭钱还拿回来干什么!”黄素觉得奇怪,今日他并未吃醉,不像发酒癫。这人就住楼上,是女儿同班同学王峰的父亲。此时几个左邻正在劝他,过路的人也围了些。男的道“刚才这个穴婆拿钱给她娘,我不准我老婆要,望起都煨心,她怎连不死哦!”一位老太太道“她给钱给你有个什么不好,难道你还不要这个女了不成?”又去劝他女儿。那人怒道“这个婊子,我和她娘自己养得活,就是死也不要她管!”他女儿王楚楚年纪二十左右,道“我是给我娘,又不是给你。我娘把我养这大,跟着你受苦,我给钱给我娘又怎理了?我告诉你,王秉南,你莫太嚣张了,惹火了我,我喊人来搞死你。”说得王秉南更急了,又要来打,冲上去喊“来呀,你来呀,来搞死我啊!”众人拦不开,打起来。
众人因女儿说话过激,多有批评女儿的,说女儿如何也不能打老子,劝她少说一句。一妇女背后道“也是的,这屋里两口子双双下岗,靠在外头打零工过日子,还有两个细个仔子还细,书都没钱读,就这个大女还挣的到钱,这怎不是这只?这还是她懂事,肯打听屋里,别的各色还有怎法子”另一女的道“他这个女身材好是好,长的也不错,我听到讲在跟别个学跳舞,跟着在金陵宾馆混,经常在外头跟些年青虾子接的、妹子仔子不晓混些怎东西,总不在屋里。她们那里面没一个好东西!你莫看她现在好的这样,也不过搭办了年轻,以后青春饭也吃不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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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五回 黄素其人(下)

此时王楚楚已被打的拖鞋也没了,光着脚跌坐在地上,身上全脏了,一身长袖睡衣污秽不整,头发散乱,把头埋在腿上哭泣。后被人劝起,又怒得到处去找东西称手。一卖菜的农村老头先挑担路过,停下来看热闹,此时扁担被她夺了。那老汉拉住扁担另一头说“使不得,使不得!妹子耶,你要打人我连不的管这些闲事,但你要拿拿别个的,莫拿我的,莫连累个我了。”她喊道“放开,不关你事!”见抢不过,又去一家水果店抢了把刀,被人拦住。王秉南只得也找东西称手,说要打死她,被人拦开,脸红脖子粗在骂。争过一时,抢过一时,又骂过一时,王楚楚被人劝了哭着上去了,鞋也没拾。王秉南被众人拦住,不得上楼,仍指天骂着。
电器行徐经理看完热闹,进发廊来刮胡子,用手摸着,说“这怎长得这快,几乎天天要刮,摸着连不舒服。”黄素知他胡子硬,问后面水热了没有,让拿热毛巾给他敷着。一个师傅给他把椅靠摇下来,因他胡子少,没去打湿肥皂,只把剃刀看了看,见旧了,换了半张新刀片。袁明因今日上夜班,先一直在懒觉,此时听见动静才刚起来。徐经理见了他笑道“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单位效益还好吧?”袁明“现在哪里不闹下岗逼起人喝西北风!我那个班也没怎上守,一月才两百多块,顶别个牙缝都顶不了!要不是靠老婆开个店,我怕也要去打劫了。说得徐经理笑起来,叹说“这年头日子难混。”袁明又说“我这门面过两年也要拆了,到时还不晓去呢,近一点的又没个便宜点的,远一点的我屋又在这边,没这方便。”徐经理道“旧大桥近江花园那个桥底下河边新起了一排排几十栋房子,刚刚起好,还没的怎个人住。我听到讲那个堤防洪不达标,河边原来就不准起房子,这不晓哪个怎么又把它起起来了,搞个怎风光带。这市里下通知,讲又要拆,这不在发乱话。袁明“哦活,这样好吧我走桥那里过,看那房子砌起好漂亮啦。”徐经理道“就是讲噻,起的极漂亮,都讲太可惜了。现在开发商找市里头算账,不晓先是哪个怎样又批准了。很多人讲是不是这个开发商得罪了哪个人没,或是钱还没到位,市里头故意在卡他,不亏点血这个关他过不去。袁明见这人今天穿的西装跟自己一样的,问“你这在哪买的,怎牌子的?”徐经理看看袁明的,看看自己的,说“七匹狼的,就在阿波罗买的,我老婆帮我挑的,三百五。”袁明点头“差不多,我这二百八,你买贵了。”徐经理“不管它。”又跺跺脚“我老婆还帮我买了双皮鞋,意尔康的,三百二,你讲贵了没?”袁明“还行。”徐经理“哎,新鞋穿了就是别脚。”袁明笑道“多穿几天就好了。”他老婆道“你没事先去把煤气换了,等下再喊人来修热水器啰。”他只得又聊过几句,被老婆催着从里面提罐新的液化天燃气到外面热水器处洗头台旁,把旧罐换了,抬出去搭在绿源电动车后骑走了。
黄素给人冲头,热水器几次打不着火,唠叨几句,用一手按着,才没复灭下去,冲完了又上好迪护发素搅了冲一回。这时进来一年轻姑娘殷茵,打扮的像个玩具芭娃娃。黄素笑问“你今日是不是来剪头发?好没看到你了。”殷茵笑说“不是,只来坐一下。我等车,车来了就走。”把皮包放在个空椅上,挨着坐下,探头向前照镜,细看脸上是否有灰,擦了擦。黄素问“是你伢的车来接你的?”殷茵笑道“今天不是,是我男朋友的。”黄素道“我前天看见前面停了辆宝马,是那辆车吧?”殷茵笑道“那他开不起,是辆现代。”黄素笑道“那是你们,要是平常人,讲买车,光是油钱就养不起,现在油价一天一个涨的。”殷茵道“是啊,自从美国打了伊拉克,这半年都在涨的,这个月就又涨了。他那车也是新买的,九十三号的油不用,都是用九十七号的,贵的要死。现在那些国企就是赚钱。”笑道“现在我们出去一天不算过路费,光是停车就要几十块钱”停了一会,又叹道“哎,可惜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现在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没个大学文凭,找个好一点的事是真难。要是个大学生,人家还当你是个人才,否则就是个奴才!”又笑起来“以后我怕也要跟老板娘你来学理发了。”黄素笑道“那我可当不起,你一件衣服要几百,鞋要几百,包要几百,出门要打的,在外面就是随便吃顿饭至少也要几十块钱子,我这行可是养不起。原来我倒听说你要去做模特的,后头子怎又不去了呐?其实像你屋娘伢随便给去求求人,你就可以去上班了,你这是待不住,喜欢爱走的。你就是不上班,你娘伢也可养你。像你倒又长得这么漂亮法子,找了个那么好的男朋友,以后就是你娘伢不养你,也有男朋友养,还有个怎操心的!”殷茵道“我待的住,也总要有个事做才正经。”又笑起来“我这包其实也只有几十块钱只。”给黄素看“我也常坐公车,就在你这门口,你也总没看到。”
黄素远远望见陵宾馆的女厨师,拉她进来盘头。这女厨师姜彩霞正有空,笑着进来,说“昨晚上我有事没来,今早上头就痒的不得了,早就想走你这来了。”黄素笑着为她先洗,道“厨里怎么样啊?你这个厨头真是好,总算熬出来了,只管监督检查下子,不要亲自动手,等别个不会了你才弄两手,一月有一千八,现在就是机关干部也只是这样。”姜彩霞笑道“累死吧累,上班一天十个钟头没得歇。”黄素笑道“八大菜系你竟学全了,亏了你钻的姜彩霞笑道“哪里,就刚学了川菜跟湘菜,粤菜才会了一点。”黄素道“就会一点你也是师傅了,谁还能比得了你?对了,你怎不自摆个摊子?就你那手艺,给别个干太可惜了。姜彩霞“那管的事更多了,我更受不了那个累。”黄素“也是,中华门那边有个摆摊的前几日就因为没保护费,大白天的就让人把摊子给砸了,后来公安来了也没用,人早跑了,没当场抓到人,公安也是不管的。姜彩霞“你这里一个月要交多少税”黄素道“不多,也就是交个营业税,一个月几十块钱只我才刚交了半年的,三百五十块钱,他老个开了个三百的票给我。姜彩霞“那他不少开了?”黄素道“我哪管他还不随他有时开的多,有时开的少,年年都是这样的。反正就他们那几个收钱,只以后他再来问我要就是了
一时洗完头,黄素又给她按摩,说“我发觉你骨头特别的软,比别的女的都更软些,我按起来都喜欢轻轻摸摸地按。”旁边座位另一妇女也在洗头,对姜彩霞“别个都喜欢按摩,我不晓怎理,连按不惯,按起连不舒服。”黄素道“你是没习惯,习惯了就好了。”姜彩霞笑道“是哟,我就觉得蛮舒服。”那女人又道“我头发好燥,连没你的好。”隔椅伸手摸着姜彩霞的长发发梢“你这又乌又亮,摸起软软服服的。”姜彩霞笑与诸人谈笑,一待就是一个多钟头。
中午时分,发屋里正在吃饭,一个和尚来讨钱,五毛的还不要,没的就走。紧跟着就有两个尼姑也来了,拿了些门贴来卖,只说积德,阴功不浅。袁明笑着买了张,画的是秦叔宝,小红纸一张,只一块钱,说“总比那和尚两手空空要好些,不要丢了就是了,等小萍回来给她看。”收起来。门外一个在外拣吃的叫化大概见了,也走来要钱要些物。几个年青的本要赶,袁明夫妇拦着,也不理他,也就走了。
饭未吃完,城管大队的一部本田面包车一路开来,后面又跟了辆东风大货车,见了摆出门面外在人行道上的东西就搬上货车去。车上已有很多东西,最多的是摩托车,都是摆在路边搭客不及逃走的,一两个车主还不放弃,在后面追追嚷嚷,被他们喝开。一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指令发廊快把摆在外面晒毛巾的铁架抬回里面去,又到隔壁杂货店拿了一条好烟就走,这就值两百块了,吓得发廊老板娘忙叫人把柜台挪入里面。杂货铺男老板不在,女老板追上去道“我又没摆出来,你凭什么拿我东西?”那人回头怒指道“你再讲一句!”后面就走出几人,做势要入店搬东西上车。女老板不敢说了,等这几人笑着上车走后,才解气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啰!”那边街边有一摆摊刻章的也暂时借着撤入别店内,又去给修钟表配钥匙的帮忙。
这些人刚走,又有一个日前因为点小事与袁明吵起来,且略说了些气话要打起来的人这回喊了两部的士,走下七八个人来。那人嚷道“姓的你出来!来打死我啊。有种讲的,就要有种做的!”引了几个路人围看。这人昨日来店里闲逛,用了点发胶喷头,黄素因找他要一块钱,同他吵起来。袁明本劝老婆算了,后见他骂的难听,直凶到老婆跟前,才与他吵起来,说自己命薄,但也能与他拼命。此时黄素把老公劝入里,道“这人真的是不要脸嘎,亏他老婆还常来这里洗头,这么点小事,也不劝劝老公,还真找上门来了。老公是在外骗吃骗喝胡混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去与那人理论,杂七杂八讲了一通。后面一人瞟了她一眼,不耐烦道“穴水这多,你还讲不完了是吧?”前面与袁明吵架的这人更是指着黄素鼻子骂道“我捅你屋个娘,你个杂毛种!我不过用了你一点发胶,你就找我要钱,你老公口口声声要跟我拼命,你喊他出来!”黄素仍鼓着一股子劲说是你的不对,他就喝道“放你娘的穴屁!”吵闹不休。围观的人也多了些。
这七八人中多数是唱红脸,一个把黄素拉到一边,道“这个事竟是你老公的不对,不该讲出这种拼命的话来。你能拼命,别人就不能拼命?依我看你最好还是赔点钱给他,让他消消气,我们也是不好违着兄弟的。”另几个又说些要砸了玻璃门打入店内,甚则卸手卸脚的话来。黄素见生意做不成了,劝老公从后门出去闲逛,找熟常的人打牌,自已拉了卷闸门,散了店员,避回家去。不料又不知是谁告诉了对头她家地址,竟被这几人找到家里来,吓了屋里老人小孩,且扬言说不走了,明日还来。黄素思量其耽误半天生意,不如给钱消灾,让他们勒索了一百块了事,只说是打的费。仍去开门营业。稍后老公回来,问了情况,极不服气。店里一顾客劝道“算了,你这个事还有怎个办法,你到派出所去,派出所要的还多些!”袁明气道“我这是自己没钱,要有钱就非要请杀手来不可!我这是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是怕人的?不信你问问我老婆,看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爱跟人打架,又输过几回?”又骂老婆“你怕是吃错药了,拦着我一日里就晓逮饭,塞饱了!
一时间,黄素她娘陪着她嫂子过来了,她娘说起女儿还伤心。黄素问她嫂子“哥现在怎样了,怎不带小兵来耍?”她嫂子说起种草莓亏了,她又问地里别的如何。她嫂子说先躲出来时要早些就好了,如今肚子大了再出来,队里有人说闲话,说不信是出去打工了,报到生产队里,要抓她去结扎。且她哥以前做大队长时又不该与现在的大队长结了仇,如今已罚了一万,尚欠着一万。且把屋里内墙也砸塌了,托邻居照应,又被他们暗里把屋内电饭煲、风扇锅瓢等物抢个半空,问时一概不知,只说夜里常有小偷,她家的门被大队的人砸烂,不紧也是有的说着凄惨。她娘道“计划生育该罚也是要罚,但就是前两年爱英子还只罚了两千,这下我仔就要罚两万,这是什么道理?袁福全他不得好死!哎,听他们讲这个事又告不得,告了要被他们抓起来当成精神病给关到医院里去,到时候出都出不来!
不久她小儿子黄超也来了,帮他姐带了几瓶夏士莲啫喱水等类,道“这些都是我朋友送的,我想你肯定要,就带来了。”他姐收了,叫一个师傅帮他洗头,道“上午有个卖贼货洗头膏的,我看了,都是真的。他那都是大瓶的现在市价要块钱一瓶,那人有三瓶,总共要四十块钱只。我嫌贵了没要,他不肯矮价就走了。哎,我现在又有点后悔,先买下就好了。”她弟道“这些来历不明的不要也好,省得麻烦。鬼晓得以后会怎样,等他以后有困难了,还以为你占了他便宜,还要找你帮忙。”正好门外有人喊坐的士,她弟开车去了。
不一会又回来,这店里又有一位的士司机在洗头。他姐还要他把头发吹干些,他说不必,到门口柜台拿了包阿里郎黑芝麻槟榔,给那胖子一块。那人笑了,问“生意怎样呀?”黄超道“马马虎虎。”一时胖子洗完头,两人笑着坐到外面大众出租车盖上聊天。谈到另一司机,黄超道“他对他老婆好是极好,他老婆也爱他但他就是太蠢了,别个打牌、跳舞的时候他都不去,天天捉着老婆在楼高头操,搞得到后来养出来全是一串串的葡萄样的,一个仔也养不出,他还不肯把他老婆放开一点”胖子道“这太那个了,要出火随便找个鸡就是了,怎能对老婆这样。”黄超道就是讲噻。他讲是太爱他老婆了,他老婆也不反对,他要怎样就怎样。”胖子笑道“我以前在海南当兵的时候,那些拉客的就坐在门口,两手往胯里是这扒。”笑叉开腿做手势,看的黄超笑了,道“你们部队生活倒蛮有趣。”问他如何来开车。他说自己不行,又说起几位战友,称是了不得。
对面金陵宾馆门口站了两个保安,其中一个认得两人,也过来聊天。两人问他“你现在怎样?日子过得蛮不错。”他笑道“也就这样,一个月五百块,刚刚够我花。”两人又问他不该独身,他笑道“前不久在新街口有个女朋友,天天要我送她回家,不到三个月,这下也吹了。”两人问为何,他道“也有点小麻烦。”又嬉皮笑脸道“我是把她操够了再甩了,她爱面子,还到处跟人讲是她把我甩了。”说着又笑了起来,甚为得意。正聊时,楼上不知哪一层扔下果核来,正砸在黄超脖内,他就仰头骂道“捅你屋个娘!哪个狗娘养的?眼睛不擦油!”嚷了一会,上面窗户内并无一人出头,只得罢了。一时那保安回去了,黄超二人仍无生意。见马路对面有擦皮鞋的过,黄超叫住,过马路那边擦皮鞋去了。胖子无事,也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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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1: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六回 金陵宾馆(上)

金陵宾馆里迎宾刘佳刚从宾馆里出来,胖子隔了几步远闲站,向她喊话,喊了她几声名字,引起她的注意后,笑说“超哥找你有事,喊你过去。”指那边马路旁人行道上正坐着让擦皮鞋的矮瘦一点的黄超。刘佳扬着脖子望了几望,扭回头去笑而不答。胖子又劝了几回,她只笑着摇头,胖子只好笑走回去。黄超问了他几句后,向这边大声喊道刘佳,你爱吃什么?我买给你。”不见回应。他只得托胖子去旁边的炒货店里称了半斤去壳熟花生给刘佳送来。胖子提了塑料袋过来道“给,超哥送你吃的。”就塞她手里。她笑着摇头道“我不要。”推了几推没推掉,忙向擦皮鞋处喊道“我不吃!”黄超笑而不语,她只得罢了,先提回放店里去到吧台对总台服务员秦贞道“秦姐,这有袋花生,我先放着,你要吃就吃吧。”吧台上点了支袅袅的檀香,闻着让人份外舒适安宁。秦贞斜倚在吧台内坐着,美貌清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职业笑容,一双长腿上勒着半透明的秀尔美紧身黑丝袜,显得细细条条的,十分诱人。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只是工作布鞋刘佳收了放台下
只见宾馆后面建一个花园,园内极多,引河水建了一个人工湖,里面荷花无数,蜻蜓飞舞,青蛙鸣叫,鲤翻涌。一位青年男子正在逗一只桂花树上挂着的鸟笼子里的八哥,那八哥聪明,会学人话,什么“恭喜发财,红包拿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之类,引得服务员贺韵了,拍着手叫起好来。那男的见贺韵喜欢,便递了鸟食让她喂去。贺韵果然了,结果那鸟儿还会“谢谢”,引得贺韵笑开了花。此时湖边花香阵阵,隔着老远,连大堂这边都能闻到,沁人心脾又有那不知疲倦的知了,把歌声也传达到了这里。
服务员罗凤打听明天中秋节,店里要发什么礼品指着秦贞面前的电脑笑道:“快看看,赶明儿要去的了,又要被人领光了。”秦贞每人一箱梨罗凤笑道:“我今儿可准了咱们该的日子了省得忘了,白白便宜了店里谁要像上回一样,多领一份,害我没的领,看我包打不死她!刘佳笑道:哎哟咱们这儿还来了个拳击冠军?谁稀罕你呢!自个没的领巴巴的要你的罗凤指着她笑道:可是你招出来了,上次问,没人承认,原来是你。”说着就把手伸进刘佳脖子衣领后挠她。刘佳着缩着脖子躲谁拿你的了?我不过看不惯你样!别人都是贼,就你是个好的?就算别人偷钱包手机,偷电瓶,也犯不着偷你那点子东西,一箱子破桔子破柑子的,还当个宝呢!罗凤就把手挺到刘佳面前道桔子也是破东西?那你这回要,都给我得了。刘佳笑着直躲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说的别人,可没说我自个。”秦贞一旁笑道:我就服她这句‘偷电瓶’,说的那么专业,好像她专门干那种勾当似的罗凤在刘佳腰上掐了一把,笑道就会怄我,惯会颠三倒四语的。这忙着,且饶了你,等下了班,看我不好好找你算账!着笑着了。
这里刘佳两只胳膊叠着靠在吧台边,把下巴枕在臂膀上,又抱怨了道哎,今儿过节也不得休息,天天上班,这个月可把我累惨了。对了秦姐,们店里这个月奖金到底什么时候发呀我可等的花儿都快谢了。”秦贞拿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道:发工资你要问,发节礼你也要问,这下发奖金你还要问,我倒想问问你,你问了那么多次,次次都比人着急,可有一次多出一块钱来了?你看看我,从来就不问的,只管到时候把卡一刷,就什么都出来了。你呀,恐怕唯一不问的,就是要罚你款了刘佳歪了歪头,躲了一下,笑道呸,你才罚款呢!人家都说领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我拼死拼活才上这点子班,不过才打听一下子,也有错吗?”秦贞道:谁说有错?也太着急了些。笑起来你还拼死拼活?你以为是好莱坞拍电影,劫匪抢银行,跟警察打生打死呢!”刘佳站直了,把头一扭,笑道:“要那么着倒好了,我也就发了。”说着转身了宾馆,仍到大门口值勤去了一会黄超擦完鞋,过来与她聊了几句也就走了。
只见十字路口处拐出一队巡警,吓得一些正挑担叫卖的摊贩与一手拿椅、一手提箱的擦鞋人等互相叫唤,惹得街上众人笑起来。一位正坐在一家老扬明远眼镜店的台阶上卖着葡萄与梨的中年妇女一大袋葡萄也顾不得,只拿了秤,挑担就逃往这边。远远的看巡警过去了,没追他们,才停下来。先前买葡萄的那人也提了葡萄过来给她,重新在摊前选起来。称了一斤,三块钱。忽一人大喊“巡警又来了!”指着路口那边。三四个挑担人心惊肉跳,不及细看,扭头就跑。中年妇女被喊的那人拦住,说“没事,骗你的。”她仍惊魂未定,懵了半天,不能说话。众人早笑了几回。又有人说“又来了,又来了。”让他们惊疑不止。直到一跳担的男人过去看了,说“是来了!”飞跑时,她才急着要挑担走。众人说“没来。”她等了半天,果然没来,才拍拍旁边那人道“你莫吓我啰。”那人是宾馆门前的保安赵亮,腰别了个对讲机,不时传来别处他人讲话的声音。笑道“我没吓你,是他们在吓你。你怎这怕巡警,他还吃了你?”她说“是啰,抓到就不得了了,全要没收光!”赵亮问“你这一天十块钱还有吧?十块钱天,好耍个样。”她说“哪有?要卖完了才有。挑来挑去也没怎生意,卖不完又倒担。”小贩们在街边又继续摆了十几分钟,不时仍有人喊“又来了。”到真有单独一个巡警转出来时,有几人拍掌说“好了,这下真的来了!”笑起来时,早吓得他们飞逃走远了。而这巡警只是路过,冷眼向这边望了几眼就走了。刘佳瞧着门前的热闹,一直微笑着。
只见城管不时过来巡查,宾馆门口又有个摆小吃摊的大姐也是本事,短短十几秒内,就把她的小吃摊打包,然后消失的干干净净。刘佳特喜欢看那大姐摆摊,城管一来,那大姐就跑,城管一走,那大姐又回来了,速度还特别快,像变魔术一样。连秦贞在吧台内远远望见,也跑出来到门口来给那大姐加油,拍着手跳着脚笑喊起来:“快快快!”拉着刘佳的胳膊笑弯了腰,蹲在地上手抚着胸口,笑得直喘不过气来。
宾馆后门外有个垃圾台,有人点火烧垃圾,风又从那边向外刮,熏得人眼睛难受。刘佳只得躲进店里去,过一会才钻出来,又熏得受不了,向那边喊道“你那边烟能不能小点?”也没人理她。她只得在门前受熏,气了道“真是,真该打幺幺零报警,看他们还敢不敢烧了!”秦贞扬着头,伸长脖子向那边望了一望,“他们外面倒垃圾的人就是这样,图省点事好偷点懒!
这时只见服务员肖文英和汤艳影两人正在宾馆外的台阶上打扫呢,汤艳影嫌外边热,边扫地边一手支着腰,抱怨道:“这个非典也是,搞得人烦的死,天天要扫几遍。唉,说来说去,那扫地的老太婆也太可恨,你扫的就那么精细!哪怕上了台阶属于咱们宾馆的范围了,可五六级台阶,你就一级也不肯多扫?多扫一级你就会死?”偏偏一个环卫大妈就在不远处扫地呢,听见也是火了,指着骂道:“我说你们宾馆里的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落在你们宾馆台矶上的树叶子,你偏要扫到台矶下来。又还有口香糖呀、烟屁股呀这些什么的,都扫下来,我们倒义务帮你们打扫了。”汤艳影一听就火了,冲上去道:“不往台下扫往哪扫?本来你们就是专门负责扫马路的,还不准人扔垃圾了不成?”那大妈哐当一声就把手里的铁皮灰斗扔地上了,指着骂道:“我们就专门扫地,也只扫别人过路的偶尔丢的个餐巾纸、塑料袋呀的,有专门往这路上倒垃圾的么?你像什么话呢!”汤艳影一手捋着袖子,一手执着扫帚就冲了过去:“我就倒了,你怎么着?”那大妈气喘吁吁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打人了是吧?”肖文英忙赶过去劝开汤艳影,拉她上来。汤艳影犹气不过,上几步台阶就回头骂一句,骂骂咧咧不绝的。肖文英笑道:“你也是,拉都拉不动,费我那么大劲来着,手都酸了。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跟她争个什么劲!”汤艳影不听劝,扭开手臂一甩,又跑到台阶上两边的垃圾筒前,故意的把垃圾筒里的那些垃圾都倒在了地上,然后一顿扫帚乱扫,都扫到台阶下去了,道:“我就扫了,你怎么着!”那大妈气的浑身发抖,发恨指着骂道:“作孽呀,作孽呀,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小婊子,你们店里的人早晚都要死绝了,怎么就没管雷的老天来治哟,阎王爷也不来收了你!”却又畏惧这金壁辉煌、巍峨豪华的宾馆大门,虎背熊腰、虎视眈眈的宾馆保安,既不敢把这垃圾扫回台阶上去,又不敢放任在自己的地段上不管,只得叹了口气,含恨把地上打扫干净了。汤艳影犹在台阶上得意的摇头晃脑,指指点点嘻笑不绝的。肖文英往回拉了她一把,悄笑道:“得了,你这丧尽天良的小婊子,尽不做好事儿!”秦、刘两人也是笑看着热闹,远远的躲了开。那大妈在肚内大骂,却终是没有办法,只得含恨转身走了。
不料那边又有一个马路边的停车收费员,此时和一个司机红起了脸,吵了起来。那司机不情不愿的交了钱,骂骂咧咧的开走了。那收费员犹气不过,指天骂道:“我在这风吹日晒的,每天骑着辆旧电瓶车,就为了守着这条路几十个停车位,每个月还得向公司交管理费,剩下的才是自个的,还禁得起你来逃单?每个月要多上个三五回,人人都像你一样,我就还得赔钱,禁得起你几回逃?”旁边有人劝了他几句,他方罢了。
只见在人群密集的大街上,随着一家商铺里促销的《大闹天宫》的音乐响起,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男子在人行道上不停地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一会手举在眉前学着猴子,一会在地上打滚,好像自己就是孙悟空一样,引得好多路人都看起了热闹。
他的名字没人知道,只知道这条街上捡破烂的人都叫他黑皮,是五年前从山西流浪到南京,也是在路边捡破烂的。为人老实,热情好客,很是仗义,经常请街上的同行们吃饭,倒是交了好些同行的朋友。钱到手里还没来得及捂热,就又花了出去。每天一睁眼,一大早就推着小车在垃圾桶里扫荡,忙碌到天黑。城里像他这样的人很多,每天窝在角落里,白天捡垃圾,晚上就随便找条长椅躺下,铺个席子就是床,碰见同行就聊上两句,探讨一下当天的垃圾行情,有点做生意的味儿。要能凑巧遇见个水管,那就是洗澡的时候到了。每当晚上睡觉时,若有警察来驱赶,就换个地方继续睡,睡醒后,则继续捡垃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打听你的过去,这就是他们悲惨的人生。因为捡垃圾的同行太多,要是年老的拾荒人,行动缓慢,哪怕就是忙活了一整天,也只不过赚了个馒头钱。哪天一阵寒风吹过,就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
如今社会上各个行业竞争压力都大,连捡垃圾也不容易,当初一斤纸板卖五分钱还有得赚,现在价钱只出到两分,也有拾荒人愿意卖了。收垃圾的安徽佬是个中间商,他16岁那年就从老家出来了,如今20出头的年纪。他不用翻垃圾,只需站在街头,等着散户们把垃圾送上门,然后转卖给大量回收的老李。虽然轻松,但遇上讲价的,总要讨价还价一番。因为父亲早逝,他不得已小小年纪就出来养家,没上过几天学,算账都成了问题。而自己的亲哥哥却一路考上了大学,真是命运弄人啊。哥哥能看遍世间所有繁华,而属于他的,却只不过是苍蝇蚊子,和这些恶臭垃圾。
安徽佬自嘲命苦,黑皮却对他颇为尊敬,经常给他抬货看摊。还有一个叫小湖北的小偷,他专门对奔驰车标下手,偷一个能卖五六百块,顶他一个月都吃穿不愁。但他运气不好,被抓进去蹲了一年后,才刚放出来。如今身后又多了一个小孩儿,也是十来岁的年纪不去上学,专门在街头卖艺,耍魔术。小孩儿练的有模有样的,拿牌的姿势十分的潇洒。他父亲整日游手好闲,在他六岁那年,他妈就受不了跑了,不要他了。他也不肯跟他老爹,只因他老爹吸毒,折腾的家里穷的叮当响,便跟着小湖北混,两人相依为命起来。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脸上的笑容反而多了起来。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对大城市充满了向往,来南京赚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了最有名的中山陵。但是进去之后他就后悔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是个建筑罢了,反心疼起那两块钱的门票钱来。
作为外乡人,本地人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冷漠,极不友善。一个乞讨大爷就托着一个铁皮碗在街上坐了一天,忍受着路人对他的唾骂,什么“乡巴佬”、“臭要饭的”,结果只讨到了一块二毛钱。他把破碗一摔,指着路人愤愤不平骂道:“谁说靠讨饭能发财,全是骗人!当初搞知青下放,你们这些城里娃子,哪一个不是住在牛棚里,还不跟我一样!”旁边有个孙麻子,也是个要饭的,三十岁出头,笑嘻嘻听着。他其实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不过每次还是耐心听完。他是个喜欢聊天的,便拉着老头,从世界局势到小道谣言,大聊特聊,说的头头是道。
相比而言,黑皮就显得温和老实的有些奇葩。他爱喝酒,又怕丢钱,所以把钱交给了阿乔保管。两人是搭档,每天分头工作,卖了钱就存放在一起。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阿乔上个月竟卷着两人共同攒下的一千多块钱跑路了,还留下一屁股债。黑皮找不到他,只能默默地坐在街边抽烟,满面愁容,还得承诺债主有钱了就立马还上。从那天起,黑皮更忙了,收到了更多的垃圾,可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安徽佬看他货多了,想压价多赚一点,黑皮不想贱卖,急得满头大汗也憋不出一句话来,被人骂鼻子,也只能忍着,连小孩都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笨蛋”,真是老实的让人心疼!夜里天气渐冷,当各个巷口的拾荒者们开始离开,唯独黑皮没走。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他打击很大,整个人都有点不正常了,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喝酒。前段时间夜里,他看到有人打架,便好心上去劝架,可谁知警察偏在这时赶了来。酒精上头的黑皮和对方还在拉扯,顺便把警察的帽子也摘了下来,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没有意外,他被抓进了拘留所,过了两周后才被放了出来。出来后,他精神看起来很是萎靡,神情木讷,旁边认识的人看了后总要笑话他几句,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而喜欢聊天的孙麻子,却变得更加活泼了,可能是在逗别人,也可能是沉浸在他自己的幻想里,他竟然时常将手里的饮料瓶子当成了手机,假装给别人打起了电话来。他疯不疯没人知道,但黑皮却彻底疯了。也不知道招惹了谁,有一天他被人打得全身没一块儿好地方,身体恢复后,他精神却崩溃了,整日在街上游荡,要么放声高歌,要么就地打滚。因为这条街上有家国美电器行经常放这首名曲《大闹天宫》,他便经常来这儿,好像自己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孙大圣似的,不会再任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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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2: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六回 金陵宾馆(中)

只听一曲终罢,热闹散去,街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金陵宾馆这边,门口熬汤的江西来的老头已来换木炭点火,拿着白色的固体酒精挤出塑料膜放炭上,用打火机点燃后,用火钳拨弄着。等火烧旺后,再用铁钩勾了火盆放回大瓦罐里。服务员谭桂花从旋转门里出来,拿了菜单给管汤老头,道“要两份汤,一份老鸭汤,一份墨鱼肚皮汤。”老头收了单子,点头道“嗯,你过五分钟后再来拿。”谭桂花走到刘佳旁边笑说“姐姐,外头太阳好大,晒死了人去了。我才出来站了一下子就热死了,里头又冷死了!刘佳笑道“你是刚出来,我觉得里头太冷了,她们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我才不想进去。”拉着谭桂花的手道“里头忙不?你没事多出来转转,里头闷死了,陪我多聊下天子。”谭桂花笑道“我又不能多待的,伍姐还叫我呢!我进去了,真受不了了,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汗了。”转身进了去。
只见两男一女一行客人从宾馆里出来。刘佳在门前笑脸鞠躬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走在最后的那一男人忙转回来,拉着刘佳的手说些甜言蜜语。刘佳忙挣脱了手,躲进店里去。
只见大堂里正有一个肯德基的外卖员来送外卖,刘佳见那小孩看着墙上的楼层区域示意图看了半天,在旁问道“送外卖的吗?送哪里的?”男孩十四五岁,道“就你这里。”刘佳没好气道“我是问你送哪层楼的。”男孩不好意思道“没有说,只说叫胡雅倩。”刘佳“哦,那在三楼。”手往那边一指“你走楼梯上去好了,电梯不在三楼停的。”男孩应了。刘佳又道“看你端的那么多,你还是坐电梯到二楼再走上去好了。订了那么多,肯定不是她一个人订的,是她们一起的,一个人哪吃了那么多。”帮他到电梯口按了个上键。三个电梯最近的一个显示灯显示从八楼下来了。刘佳“提这么多,你爬楼梯要爬死了!”男孩笑笑。一时电梯到了,等里面人出来刘佳因没事,也进去了。男孩端了东西跟着进了电梯间,把东西放地上,刘佳帮忙按了个2。旁边还有开门、关门、警铃等按键,标着“限载1000KG 13人”等字样。刘佳低头看着那餐盒子,只见有炸鸡腿、牛肉块、冰淇淋笑道“她们还挺能吃的,点了那么多,肚子真大。”一时到了二楼,出了电梯间,刘佳指了指楼梯口方向男孩说谢了,找到楼梯往上走。才上了几步,声音自动感应延时灯就亮了起来。只见三楼这里楼梯口的门紧闭。男孩放下箱子,敲了敲门。等了约半分钟,门才开了,一个保安探头出来,问“什么事?”男孩道“送外卖。”那保安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她都等了半天了,刚才人又走了!你等着,我去叫她一下,看她现在有事没。”只听里面有的房间内隐隐传来男女喧哗打闹的笑声,走廊上除了四五个保安外再无他人,安静异常。
刘佳没有再坐电梯下去,也到了楼梯口,正要走楼梯慢慢下去时,看见那边吧台里罗桂美正在给壁上供的财神龛上添了两柱香,拜了几拜。刘佳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双手蒙着她的眼。罗桂美挣了道“是谁?别闹,肖总就在这里呢!”刘佳听了,忙松了手,问“在哪呢?”罗桂美指了指那边包厢。刘佳笑着吐吐舌头,悄悄下去了。
宾馆是两个女人合伙开的,分别姓曾、肖。一楼是大堂,包厢区全在二楼,此时肖莉就正在二楼中包厢万里流内和几位朋友打牌。隔壁包厢里一人进来道“肖老板,听你声音就猜你在这里,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生意还好吧?”肖莉笑道“于科长,你倒不忙的,天天看你来打牌,近来牌运旺,又赢了不少吧?”于科长哼了一声,道“徐老鬼这个老畜生,真的是个老灾死的吧!他连莫给我捉到,捉到看我不打死他摆这里!”肖莉道“哦,你两个又是怎事?他哪里又得罪你了好吧?”于科长道“昨晚上打牌,他欠了我六千块,开口闭口明天给我。卵,今早上就干脆请了假躲掉了,班都没来上!打他电话电话不接,到屋去屋里又没人。”房内另有人问“你怎赌这大?”于科长道“他本来欠我两万六嘎,后给他扳回去两万!这六千别个还讲是小数,没要他当场付,也没要他写欠条。”肖莉的老公钟华今日正休假,也在这里,抬头道“那些都是些什么人?会不会帮你?这没打欠条,那是不好讨的了。”于科长恨道“他敢?那我非要他死在我手里!”肖莉与人打的是扑克双扣,出了一副炸弹四个老K,道“徐老鬼倒是你们干部,你怎好意思找他要?”于科长气道“那我硬是要,他就是卖仔卖女也要给我!”又笑了道“肖老板,今日我手气背,一直连没看到就在输,今日这个账我先欠了,你先记下就是,等下回赢了我再一起给你。”那边正有人喊他,他就回去了。肖莉等走后骂道“这也是个杂种,没钱还跑到这来亮丧他们单位好几个都欠了钱不还,吃都晓得要吃好的,吃起屙血!自己赌钱又有,找他要饭钱,又是屙屎不出!”出去对服务员道“把他们的账都记好了,一笔一笔记清楚了,不要落了。”服务员罗桂美应了。
钟华因在市府任职,此间与他打牌的也多是他的同僚、官职相近的朋友及一些商人老板。席间市府秘书长曹远指着人事局局长宋礼笑道:“还说别人打的大,我怎么听说昨儿老宋你输了,就还把你那辆南京福特给抵押了出去,半夜三更走路回去的呢。”宋礼哈哈笑道:“你们都晓得了?嗐,昨儿欠了六万五呢,不然,我也不把车押在那儿了。”市府办公室主任黄进东笑道:“老宋也是好本事,六万说筹就筹到了,要是我们,怎么也得好几天呢。”宋礼笑道:“我哪敢比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财主。也就是怕老婆,要不怕老婆,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你们此刻也都拿得出来。”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钟华笑了一阵,又叹道哎,莫老真大忙人呀我只说我这儿清静,请他老人家过来散散闷,偏又不给面子到底我们是下属,辈分低呀。曹远笑莫副市长还说要来呢,晚上无锡有座大桥突然垮塌,压死了人出了事故,他才赶过去的。听得说是他当年主政无锡时的一个项目,可能还要追究责任,他才不得不连夜赶过去的呢。凌晨两点就去了,点才到,今儿一整天都回不来呢不然哪会不来。钟华道:我说呢,难得过中秋节,请大伙来聚聚,一来庆祝庆祝,二来也是感谢一下领导平日对我们的照顾,也就这么个意思,偏又不能来。黄进东劝道:节日不多得是嘛,下次还有机会,来来来,再喝一杯。”说着与他碰了杯。
这时肖莉的外甥肖纲进来肖莉外面陈总与众位领导们都吃了饭了周局长家里有事,先回去了。马局长不爱唱歌又怕人闹,见周局长走,也跟着走他们俩是一同来的,所以走时也一同走。别的一领导有的说怕家里的‘领导的领导’追究起来,也是不敢留,都闹着要走,刚才都已散了。只有雷区长滔哥让过去喝酒包括鼓楼区雷区,建邺区区长溧水区姜区长六合区娄区长,并国税局张局长地税局赵局长都在那边输了,陈总只让记在账上,并不让还。倒是雷区长不好意思,说‘老是欠账,哪回定要还上。’陈总千阻万阻的不肯,只说常来。后又打了一回牌,就叫我出来了。”肖莉很好,老钟他们单位里的事咱们少管,只管好自己就是了。你先回去吧,晚上再来。”肖纲应了,忙退了出去。
一出了包厢,见了门口刚打扫卫生回来的服务员汤艳影站在那里,肖纲就跑上前搂抱着摸臀,又亲嘴儿,涎笑道宝贝,一整天没见,想我了没?”汤艳影一巴掌糊他脸上,骂道死鬼,皮又发痒了,三天不打你就过不去,老毛病又犯了。说了多少遭了也不改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肖纲在她脸上呵了一口气,嘻嘻笑道不是吃屎,是吃香,女人香呢。”说着笑跑开了。旁边有别的服务员见了偷偷的笑。肖纲又拉了伍春燕的手,笑道姐姐,你笑什么笑,是不是也想我了?”伍春燕一把抽开手,喝道去你娘的!当真找打呢?”肖纲方嘻嘻笑着一溜烟跑开了,这里伍春燕、汤艳影都掩着嘴笑。
谭桂花跟在伍春燕身后,先瞧了正有些害怕,这时悄问姐姐,这谁呀?”伍春燕笑道他呀,肖总的外甥,一个鬼滑头。”谭桂花怯怯地问他怎么这样呀?”伍春燕笑道他这还算好的呢,你没见曾总的那个儿子,那才真是叫缠人精呢,屁大点个人,就缠得你没完没了的。”谭桂花道是叫静哥儿的么?昨儿我就见了,还问我多大了,是哪的人。”伍春燕笑道那你千万莫理他,不管是他请你去看电影,还是吃烧烤,你都莫去,不然包你倒霉上次听岳姐讲,也是被他烦不过,才陪他去看了场电影。回来我的妈呀,才多丁点大个人儿,十五岁还不到,就拖着人的手,死拉着要去开房,你说吓人不吓人?”说着掩嘴笑个不住。谭桂花听了吓了一跳,忙点着头姐姐说的,我都记下了。
罗桂美是白班领班,从万里流出来后吧台内提了两个空热水壶去供应室加热水,完了回去路上在走廊上见着罗凤,道“你也把这地板拖一下啰,脏的要死!”自往吧台放水壶去了。罗凤到工具间拿了拖把到厕所洗过后,在走廊上拖着。一时拖过了几个门口,旁边服务员汤艳影道“你别拖太湿了,湿了打滑,一下子干不了。这里可不像大门口,铺的都是防滑砖”罗凤耷拉着头“知道了。”又听汤艳影道“还叫什么五星级宾馆呢,连个防滑砖铺不起!”罗凤道“那哪能呢,处处都铺防滑砖,光维修就花不起了!”汤艳影冷笑“哼,我原来待的那地方光一个中央空调,一年的维修费用就要十几万的,哪像这里!”罗凤叹了口气“哎,讲来讲去还是他们地下停车场里方便,从来都不拖地的,只拿水龙头一冲,再用吸尘器把水一收就完了,哪像我们天天拖地多累呢!”汤艳影“你别说着了,今早儿我一来,好几个包厢里桌子上都是茶渍酒渍水印儿,分明没擦过!逼着我又来打扫,一上午没了心情。她们晚班熬夜熬的晚了,就一个个偷懒的!主管岳姐也累了,也不老是来检查的,她们就这样。看下回倒了班我不学个样儿!”罗凤道“那我可不敢,万一被抓着了怎么办。”汤艳影道“谁怕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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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2: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六回 金陵宾馆(下)

只见电梯门一开,陆金花走了过来。她是晚班的,该下午四点才来接班。此时二楼迎宾朱芳见了笑问“你怎这早就来了,上班还早呢!”陆金花道“我先和朋友在电影院看电影,结果还没看完她们临时有事又走了我一个人把电影看完了也没地方好去的,又刚好离这里不远,就过来了。”朱芳可惜的摇了摇头,叹气“嗐,有休息时间不找乐子耍去,那么多地方,跑这里来干嘛呀?”陆金花歪着头道“哪里好玩呢?好玩的地方都是要钱的,迪斯尼、海底世界。只好到这来,陪你们聊天噻。”朱芳道“这种天气去新华书店看书也蛮好的,那里人多,还有空调吹。嗯,你今儿看的是啥电影的,好看不?”陆金花道泰坦尼克号》”朱芳道那不老古董了,不早看过了?”陆金花道以前看的是老版的,这次是新出的个3D的。笑了起来嗐,还是这个更好看些,效果更逼真些。”朱芳道那当然了,不然谁花那个冤枉钱。
只见各包厢外都有服务员恭立侍候,陆金花走到曾祥丽前,道“今儿早班生意怎样呀?”曾祥丽见问,忙拉住道“姐姐,你怎就来了?吃了饭了没?”陆金花说“吃过了。”曾祥丽道“今日是些什么菜呀?你来的这早,帮我站一下啰!我先到厨房里去吃一下,肚子早饿扁了。”陆金花说“还早呢,交班时间又没到,还几个小时呢。我还要多耍下子,还有事的。”转身要走。曾祥丽笑嘻嘻一把拉住,道“哎姐姐,你莫啰,怎这狠心!你来这早还有个怎事,就先帮我站一下啰,就一下子,我马上就回。我先休息一下,脚都站痛了。”说着边蹲下揉脚。陆金花道“我怎没事?我找伍姐还有事呢,让她教我打三根针的毛线。”往回拖手。曾祥丽笑道“上班时间,你不好找她做私事的。”拽着她手,赖着不起来,被陆金花拖着滑地滑了几米。罗桂美正路过,道“曾祥丽呀,你也注意点子,莫给老板她们看到了,看到又要骂人了!”曾祥丽不管,仍拉着不松手,急得大叫“哎姐姐,好姐姐呀,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帮我站一下子,就十几分钟啰!”旁边有客人路过,绕两人旁边而过。陆金花因无事,终应了她,问“包厢里现在几个人呀?”曾祥丽道“就清心室里有一个,点了杯碧罗春。红卢室里有两个,一个是新东方的牛总,一个是他朋友,各点了杯极品铁观音和普陀佛茶,外加一打喜力啤酒。我带你去认一下人好了。”陆金花道“客人还在里面吧?在就行了。牛总我认得,别的也不用去了,在外看着就行了。你去吧,记得快去快回!”曾祥丽忙道“还在还在!”笑嘻嘻踩着高跟鞋“啪啪啪”从众人跟前一路跑过去了。旁边另有服务员肖文英、汤艳影等冷眼旁观,见别人有休息,有些羡慕。
一时去了厨房外的员工餐房里,只见今儿是青椒炒肉和酱爆茄子。曾祥丽叫道:“哎呀,又是青椒炒肉,还有蒜蓉茄子,怎么什么都放辣椒呢,非要把人辣死了去不可,这可怎么吃呢。唉声叹气的。刘佳也早来了,坐在那边板凳上吃着,这时笑道:“当然要放辣了,不放辣椒可怎么吃呢?哪咽得下饭去!旁边唐茜笑劝道:“好了,一见面就吵,一个是辣味党的领袖,一个是不辣党的领袖,有意思么。曾祥丽叹气:“哎,要是一个菜做两份就好了,一份放辣,一份不放,不就两全其美了么。刘佳听见咯咯笑了起来:“你想得美呢!姐姐,莫理她,她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活活气死她!
又有宋娇娇也抱怨了起来哎,又是茄子。不是茄子,就是豇豆、白菜这些,真没劲。口里一股苦味儿,没有个猫腥劲。那一个虽有肉的,偏又放了辣椒,辣死了人去了。”她也不吃辣,正在把饭碗里的辣椒一块一块地挑出去,扔在餐桌上,一脸的嫌弃。独剩了那可怜兮兮的几块猪肉,在嘴里嚼巴起来。店里多数人都喜欢吃辣,只有少数人不喜欢吃,又有一道菜必要放肉,所以十顿里倒有九顿都是青椒炒肉,受到多数人的喜爱。而厨子们高高在上,平常最看不起这群拿着微薄薪水的服务员,是从不肯自降身价,帮她们去做工作餐的。因此都只是配菜来做。此时那配菜黄原在那边听见了,又怎么了,大小姐?你们一个个的比客人还难伺候了!炒个肉吧,辣椒放多了你们嫌辣,放少了你们又嫌不够辣,难道还要分成两份分开来炒不成?我一个菜分成两锅,一天别的活都甭干了,就光忙着伺候你们得了!
店里的服务员分成普通区的服务员和贵宾区的服务员两种,这宋娇娇因是贵宾区的,又是个领班,原也有些身份,比一般的服务员娇贵上些。又仗着长得比人强,脾气平日里就不大好,有些拿大。此时辣不辣的倒罢了,怎么今儿肉也这么少,我们这么多人哪里够吃?黄原冷笑了哼,现在非洲发猪瘟,肉价一天一个涨的,你也不问问,打听打听去?客人来了,那菜单子上菜价还能涨涨,你们吃饭,店里能涨吗?能涨都有鬼了!食堂里的伙食费又是每天都固定了的,数目不变,肉不少放点,你那意思难道还叫我自己照赔出去不成?往常经理还说了,随行就市,这么几十号人,哪一顿不要个一两百块钱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这可都是经理的原话。依着我说,现在还有得肉吃就不错了,挑嘴拣舌的,到时候连这点子肉都吃不上,给你们炒鸡蛋的日子还有呢!
宋娇娇听了这话,只把碗筷往桌上“哐当”一砸,说了句又没吃你的,老板的钱,你只干你的活,就说这话,给谁听呢?我们难道都上班不干活,白吃白喝了不成?况且这又是什么好东西!客人们都山珍海味,鲍鱼龙虾的,我们就连这点子猪肉都不配吃了,就这么低贱?什么意思!”说着气得出门去了,饭也不吃了。
此时包厢这边,罗桂美站在楼梯口边和朱芳聊天,刚聊了几句,看见主管岳移花从楼上下来了,经过这里。朱芳拉住她道“朵朵,这个袍服难看死了,你跟曾总她们讲一声,换一下啰。我们还穿以前的那一套,好不好?”岳移花微胖,二十二岁,工资有八百。蹲身帮朱芳理理袍脚,“这花样也实在是太难看了,我也不喜欢。不过先前做的时候你们又没哪个出来讲的,这全是你们自己全同意的,先不反对,这下子讲就晚了。这是新的,做了又不穿,老板要讲人。”站起来道“我劝你们呀,还是捱一阵子,算了!”她身上制服一尘不染,熨烫的毫无褶皱,散发着淡淡的熏衣草香气,闻着份外舒适安宁。皮肤透白,很是清秀。罗桂美红了脸“我觉得还是那套黑色金边的好看一点,牡丹花样的。就是那个袍开的太高了,什么都露出来了。稍微欠个身吧,连里头短裤、屁股都看得到,害得我连腰都不敢弯,到现在只穿了两天就再也没敢穿了。”朱芳笑道“就是,我也不敢穿,一直收着放那里。朵朵,你还是跟曾总她们讲一下啰。”岳移花笑道“你怕充梦!我才不去讨这个骂。这些日子生意不好,你怕曾总、肖总她们好久没结结实实训我了吧?哪天不是在骂人!”罗桂美道“你不讲,那我们更不敢讲了。嗐,都是这个非典闹起,现在板蓝根都涨到两百块钱一斤了。像艾草这些草药什么的,也涨的好贵了,好多人全拿回去洗澡,讲有用嘎。”岳移花拉着朱芳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叹了口气“不晓有用没。哎,现在上哪去哪也不让进,到处都严防死堵的,任何单位外人都进不去,就上车站坐个车吧,检查也把个人等死了。也都是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只好老实待在家里看电视。哎,依我讲,人都有个命,不该死的连没的事,该死的跑也跑不脱,就不得病死,也得出车祸死。像他们吃这个药吃那个药,口罩戴了几层,就戴十几层也没用!
罗桂美耷拉着头,两手背在身后,拿鞋尖踢着墙角,低声叹道“哎,今早上搞卫生的时候我不小心偷了点懒,只把看得见的地方打扫干净了。结果肖总检查的时候在门梁上用手一抹,抹了一手灰。那高头哪个还管这多啰,灰它又不得自个落下来!原先门把手一天才洗一遍,现在一天清洗个五六遍,可结果呢肖总偏偏这个不去检查了,害的我都白搞了。又讲现在是非典时期,全国餐饮业都不景气,客人挑剔的要命,最怕不卫生了,讲这段时间这个搞卫生是多了这多,你们辛苦点,等将来非典过了,是要按平时表现给你们加奖金的。”朱芳扑哧一声了起来“加个鬼,给你十块钱就不错了!我来了这么久,哪见过什么奖金呀,就朵朵才拿过一次二十的呢。”
这时那边包厢里传出一男人不高兴的声音道“加水要勤快点啊,茶都凉了半天了。莫是老板不在这里,就懒掉了,生意还做不做了!”罗桂美忙探头向那边看了一下,见是绿茶室,忙转身去吧台托了托盘,盘内放一金属壶,盛着热水,壶旁几个干净的玻璃烟灰缸,一块抹布。先去绿茶室加过水,换过烟灰缸出来,再去别的茶室加水。从万里流出来后,才看见汤艳影,抱怨了“你先跑哪去了?客人都喊了半天了,你也没应,要是给肖总听到了,就又要骂人了。我个伢了,你千万莫让客人再主动喊人了,你还怕老板她们骂不够?给她晓得扣你工资你就好耍了。”汤艳影绷着脸,不高兴道“扣我工资那我还在这里?上个月就讲给我加到四百五,结果又没加,这三四百块钱个月有什么干守?我下个月就不干了!我以前在广州至少还有七八百块钱个月。哼,里面那人真个是讨嫌!先我去加水的时候他就嫌我加水加的太勤了,没的五分钟就进去了一次,打搅他们唱歌了。里头一共五六个人,那些人都没讲我,就只他讲我!我讲这都是老板规定了的,不能晚于十分钟就要加次水,不然要有客人喊加水被她听到了,就又要骂我们了,我是宁勤勿懒,客人都不会怪的。那男的听了连不高兴,要我晚点子再进去,我才走那边去了。哼,这下又来讲人,什么意思啰!”罗桂美道“算了,你莫讲的了,你也连不晓掌握个时候。现在虽是夏天,但房间里空调温度低,特凉的很,茶也到底还是要用热水泡才行。这么久了,水早冰凉了,怎还吃得?你注意一下,莫再出事了,我等下再过来看一下。”托了托盘放回吧台去,到自己值勤的室外去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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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2: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七回 午间幽事(上)

看见百花苑虽然门上的格子玻璃是不透明的,但灯光下仍能模糊看见影子。紧靠门内肖文英正和一男人搂抱亲嘴,男人两手在她身上乱摸,搓来搓去,肖文英躲躲闪闪,推了几次才推开。整过衣裳,才开了门托盘出来,见罗桂美就在门外瞧着,红了脸道“这人真是的,死好色!”肖文英二十一岁,比罗桂美小了两岁,身型适中,长相平常,来了才一个月。道“下个月再不给我加到四百,我就真的不干了,这一日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了!
罗桂美个子跟她差不多,却比她漂亮多了,来了快半年,初来时是做迎宾,工资一直是五百。问“我听别个讲你下个月国庆节就要结婚了,你怎不等结了婚再出来做事?”肖文英点点头“你听哪个讲的?我下个月是要结婚了,结婚证都领好了,只等到时候回老家在两边各办桌酒席就够了。但现在就是结婚都没的钱,这里要是工资没的加,那我也待不了几个月。”罗桂美叹道“哎是呀,我们这一行都是服侍人的命,赚的都辛苦钱。”肖文英无奈叹息“你倒长得有这漂亮法子的,等将来要是能找个好老公,找了个有钱人,就不用再吃苦了。我觉得人这一生前半辈子吃点苦其实没什么,但后半辈子要能享福就好了。哎,有人讲这个世界是天堂,也只是有钱人的天堂罢了。”罗桂美苦笑“我们这一行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再过了么半年,我们这些人都是要散的,到时候也留不几个人,以后大家也不得见面的。”肖文英“你们的QQ我都加了,以后网上再联系吧。哎,酒店饭馆之类的我也去过很多家了,去的地方多了,其实哪里都一样,在这里我也就是待待再看吧。”罗桂美道“其实再过几个月我也要走了,我男朋友要到北京去,要我也去,我还从没去过。”肖文英道那好呀,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在这里你倒跟曾总学茶艺学了有半年了,那天电视台来采访,我看你们表演的时候你就演的极好,这等你学会了,以后专门去做茶艺员,那又好点子。”罗桂美“是呀,就是在这里我还学到了点东西,不然我早走了!”肖文英羡慕了“你现在做领班也蛮好的,还可以学着做管理的。”罗桂美“我也这么想着,你莫看比原来迎宾轻松了点,管不好多挨了好多骂
肖文英又问“你以前做过别的事么?”罗桂美低了头“怎么没做过!我初中毕业,才刚十五六岁时就出来做事了。那时候家里没钱继续念书,从学校里一出来,我就去找工作了。那时候还什么都不会,工作找不着,后头只是去按摩店里给人学按摩,学了好几个月的。”肖文英问“那里怎样呀?”罗桂美道“那时候我父母还放不的心,要我离不的远,我就找的个地方离我家还近的。那时候当学徒,每天至少都是十个小时以上,一天下来手指头都按的痛死了。但那还好,最怕的就是别个都当按摩的是干那个的,不起我们。虽然我们是正正当当靠手艺吃饭,但别个那样看我们,我还是受不了,后头干了大半年就不干了。”肖文英好奇了问“你那时候多钱一个月呀?”罗桂美红了脸“刚开始学徒期,一百五到两百,吃住都不包的,每个礼拜有一天休息。但是如果休息了是一百五,不休息才是两百。我过了三四个月后熟练了也有三百多了。其实在那里中午下午两餐都可以包吃的,但要看店子。我跑回去吃饭就可以休息一下的,平常只十个小时,如果看店子那就要十四个小时了。”肖文英叹了口气嗐,我屋里也是穷,虽然向舅舅凑了点钱,勉强读了个高中,但想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还是找不着。后来学过一阵子做衣服,踩缝纫机,进工厂里干过两个月。都流水线,做的不好或慢了就要挨骂,动不动就要加班加到一天十六个小时!工资又低,有时老板黑心,加班费都不给的,真吃不消做。”罗桂美点头叹道“是呀。哎算了,什么培训班之类的我们也读不起,有钱都到学校里读书去了,谁还跑到这里来打工?”肖文英又嘻嘻笑“对了,我在学校里成绩还不错的,你怎么样?”罗桂美闻言就垂了头,眼睛有点红,像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两手紧紧拽着她那条麻花辫的辫梢,半天才低声道“我那时候是班长。”肖文英幽幽叹了口气“班长呀,那是挺可惜的。”
这时万里流内肖总的老公钟总出来看见罗桂美,道“我们要打麻将了,你去拿副麻将来,再拿两包壳子。”罗桂美转身去吧台登了记,取了一箱和字牌麻将和两包小胖子槟榔来,进万里流开了雀友自动麻将机。出来时,见陆金花和谭桂花正从红卢室里出来。陆金花抱怨着“你呀,讲你都不晓怎讲的了,老是毛手毛脚!刚才摆桌子明明喊你注意,讲了几遍都没用!你晓得不?你刚刚那个桌子腿正好碰到那个阿姨的手了,别个都喊了一声哎哟,你弄痛别个了。幸好我讲你是新来的,她才没怪你,不然今儿又有麻烦了,你也真是!”谭桂花刚满十六岁,来了才两三天,做事总是怕怕的。
一时两人去了,肖文英因又要加水了,在凌烟阁加过水出来,不敢进百花苑,到了罗桂美身边,满眼乞求之色,怯怯地“我连不敢进去了,你帮我去加下吧。”罗桂美为难道“他女朋友先好像在里头吧?”肖文英道“上厕所去了,一直连没看到回来。”两人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罗桂美只得“干脆莫加水算了,等他女朋友回来了再进去好了。”里面那男人却正已喊人了,道“小肖,小肖。”开了门,看见罗桂美也在,笑道“水凉了。”又关了门。肖文英正无奈,不料朱芳领着一女客经过,进了旁边空着的蓼汀轩,开了灯,问“窗户要不要开?”把百叶窗帘拉起,光线就亮了些。客人道“窗户就莫开了,你给我把空调开起。”朱芳应了,关上门后出来,对罗桂美道“蓼汀轩要开空调,你去拿下空调板。”见罗桂美满脸为难的那样子,问“怎理了?”一旁肖文英道那人又来了。”悄悄指着百花苑。朱芳明白意思后,白了她一眼,吩咐“你去那边应付。”转身托了她的盘子百花苑。那男人见是她,也不来惹她仍拿了话筒继续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唱歌。一会出来,朱芳把盘子给罗桂美,又到二楼电梯门口重新站着去了。
朱芳略高,很是漂亮,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显得俏皮极了一时罗桂美放回托盘,也到她旁边仍与她闲聊起来,道“讲起那套黑色金边的袍服,贺韵倒是喜欢,她自己的不够,看我不大穿,又把我的也借了去了。”朱芳“她要是喜欢,你跟她讲,把我的也借去好了,收着那里也是收着那里,白放着了。我上次熨好了一直没动,就跟新的一样。”罗桂美道“对了,换衣间的熨斗坏了,你跟朵朵讲一下吧。”朱芳“谁才是领班呀,你官怎么当的?怎么什么都叫我呢!”罗桂美“谁叫你跟领导关系好嘛。你也晓得,她是个爱拖慢的毛病,就火烧眉毛也不的着急的。这些小事老板又不的管,陈经理我更不想去找他,她不管谁管?我这两天衣服都自己带回去熨的,带来带去麻烦,不如挂在里头”朱芳了点那倒是,她的衣服倒不放这里的。
罗桂美道“对了,她们说想要调你去陪酒的事到底闹的怎么样了?朵朵她到底管不管呀?”朱芳立马就收了笑容,叹了口气“她帮我去讲过了,不过她也不敢打包票的。”有些垂头丧气起来。罗桂美不忿“不就是她们表演跳舞的走了两个人嘛,找别人顶替好了,干嘛非要从我们这里调人”朱芳道陈滔讲只让我先去代两个礼拜的班,回头他们还要另外招人的,等人招齐了,再让我回来。而且也只是做纯粹的演员,不用干别的。”罗桂美抱怨“莫听他胡说,肯定鬼话骗人!走了两个,抽一个又有什么用?再讲了,原来咱们这里就有人也这样调过去过,后头子再也没回来了,肯定不只顶两个礼拜。”朱芳咬牙道“那倒不一定。陈滔的意思我晓得,他倒想的美,我就是走了人也不给他们干!”罗桂美拉着她笑道“你也莫担心,你虽然脾气不大好,有点架子,但有些人还喜欢的。上次钟总就悄悄地让我劝劝你,让你不用管肖总、曾总她们讲什么,怎么安排的。陈经理你更莫要理他,你爱怎样就怎样,还要跟原来一样。”朱芳弯着头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们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罗桂美笑道钟总可对我们很规矩的,不像陈总有时候旁边没人还揩我们的油。”朱芳冷笑“他们有钱人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就上面洗浴都是他们家自己开的,小姐要多少有多少,比我们好的多的是!”又笑起来“讲起来好笑,我刚来的时候,陈平有一回还悄悄让伍姐打听过我是不是处女,我还闹不懂是为什么。后来问她她才告诉了我,原来讲是怕我被别个抢了先。真个好笑!我就是处女,能跟你好吗?你几百几千万是你的,跟我有什么相干?难道跟了你,你屋里保险柜里、银行卡里就都是我的了吗?真个笑死人了!不晓这些老变态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罗桂美劝道“你声音小点。别个都习惯了,过的日子跟我们不一样的,看着一个屋檐底下,其实跟我们是两个圈子的人。”朱芳气了“什么圈子!圈来圈去别把我跟他圈在一起就行了!”
正说着,只见电梯门内曾总和她儿子出来了。两人忙不说了,都低了头,腰挺得更直了。曾总问“你们肖总在哪里?到这来了没?”人道“在万里流跟人打牌。”曾总领着她儿子过去了。
一会她儿子陈静出来,十四五岁左右,嘻嘻哈哈一手牵了汤艳影的手,一手抚她手背笑道“今天你总算有空吧?等下等你下了班,我们先到麦当劳去,然后再去看电影,今天一下午都要你陪我。”同汤艳影一路在走廊上走着,见了别的服务员满口“姐姐,姐姐”地叫着。
肖文英正拿了空调板从百味斋出来,见了他问道“你怎这早就放学了?”陈静“嗯,才刚放的,有时候放的早,有时候放的迟。哦对了,我伢先好像来过,你看到他了没?”肖文英道“没。”
去吧台交过空调板,说“百味斋一份西瓜拼盘,两包口香糖。”拿笔在吧台上记着,完了趴着等。收银员洪雯先给了她两包益达口香糖,她扔在一个托盘内。吧台内调茶师刘攀正煮过一杯茶,关了九阳煮茶机,把茶端了放台上,旁边罗凤端了放托盘上,托着走了。刘攀选了个麒麟无子西瓜,动刀切起来,挖出中间的部分雕着花样。一个女客过来问“你这里扑克好多钱一付?”洪雯道“三块。”顾客道“怎么这么贵呀,外面才一块五。那你橙汁、雪碧又好多钱一瓶呀?”洪雯道“那六块。”顾客不高兴了“外面只三块,你们这里东西真是,什么都比外面贵一倍!店子就在楼落底,这才几步路呀,我下楼去买不就完了,四五个人一人一瓶水,就省了我十几块呢!”悻悻下楼去了。
晚班的王巧灵也早早来了,正坐在洪雯旁边看她算账,操作计算机上excel软件,查看收支账据,共同核对一个账目。这时叹道“开店子还不是这么回事,不挣他们的挣哪个的?不过话又讲回来了,一样的东西外面都有的卖的,只有懒得走路或没空的人才在这里买。我也跟老总她们讲过,她们讲坚决不能改,没钱就莫走这来,这里不是没钱人该来的地方,不能降低个档次,丢个格了。”洪雯对刘攀道“你切股西瓜给我吃下嘎,这个瓜又红又新鲜,我看甜不?”刘攀剔了块,拿水果刀尖戳了给她,她吃着。刘攀仍戴着塑料薄膜手套在雕。
肖文英一旁见挖出的西瓜心还不及整个西瓜的三分之一,不由“这大个西瓜就用这点子,也浪费这多嘎。”刘攀道“他们才不在乎这个钱,这个拼盘贵就贵在这个手工费,又不是这个西瓜。洪姐,我快雕好了,牙签没了,你拿包牙签给我。”洪雯拿了包白竹牙签给他,登了记。刘攀忽然叫道“洪姐,你怎又在吃?你要吃就吃快点,放落底来吃啰,莫给老总她们看到了,不然又讲我给东西给你们吃了。上次那两斤桂元,你有事没事,一个个全剥吃掉了,后来陈经理查账问起来,我都讲放久了坏了丢掉了,他又讲我太浪费不完了。我为你们都担了好几次了嘎!”洪雯“我是看这个西瓜好吃,这些你又没用了。放心,老总她们又没过来,看不到的,过来了我就不吃了。”给王巧灵几块,又问肖文英“你吃不?”用刀削着皮边的,还有很多肖文英不要。
洪雯“刘攀,我们那两杯菊花茶你泡好了没?泡好了再帮我加颗银杏、两块冰糖放里头。嗐,先那枸杞子吃干的还好吃些。小肖在这里,你给她也泡一杯吧。”刘攀抬头问“哦对了,我都忘了,你要不要?”肖文英惊讶“那怎行?”洪雯“这有怎关系,老板又不在这里,又不晓得。这一杯茶茶叶放多放少又没个准数的,还不随我们放,她又查不出,你没看我们经常这样吃的?”刘攀道“是哦,连没的事,你只放心吃就是了,她们经常这样子的。那些水果买了来又用不完,放久了又坏,她们不晓吃了多少,我等下还要开瓶香槟来喝一杯嘎。我给你把茶泡了放这里,你等下有空了再过来,我再拿给你。你到吧台里来蹲了或者只要老总们不在,你就这样吃都可以,你们那其他服务员都会帮你看着的。
肖文英十分羡慕,还是你们好啊,不像我们,总要跑来跑去拿东西送东西。在这里又有个座,还能自己拿东西吃。刘攀冷笑了“我们这算什么像张哥那样管着仓库那才是个肥差光是那些酒水、干果水果的入库,他就赚了多少那些供货对每个场子里头都有配送的,每回来送货,他都有饱个赚。啤酒只要卖掉了一百箱,他就送你五箱儿,瓜子卖掉了一百袋,他就送你五袋儿。”洪雯拿牙签剔牙,撇撇嘴道“你要觉那个好,你也去呗。”刘攀气了“我要能去,早去了,还在这里呢?你别说的了,尤其那果盘,全外包的一堆原材料可以做十个盘,也可以做八个,没个数,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特别那消耗量大的西瓜,供货商更是打断了手,争破了脑袋想进来,简直同行个个成了冤家你莫看这些东西零散,貌似不大,其实利润可观着呢,光今年夏天生意再不好不好,最多的一个晚上,光果盘就卖了六万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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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2: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七回 午间幽事(中)

只见伍春燕托了盘子过来放台上,边教着谭桂花“你右手托了托盘落底正中间,左手要放在背后,莫随便放,这是个基本姿式。你莫学汤艳影她们那样随随便便,她们做服务员都做了好久了,她们不这样,那是素质不好,她们别的做的好,老板也就不的讲她们的。你才刚来,还什么都不会,要从这个最基本的学起。谭桂花边学着做姿式,边问“是这样吧?”伍春燕道“背要挺起,要抬头挺胸。”拍她背道“走路要不快不慢,还要注意周围,莫像先那样打掉了。”对洪雯道“怎得了啰,谭桂花这小妹子刚才又不小心,茶盘都托不稳,给别个碰了一下,刚好倒了曾总和她仔一身,全湿掉了。曾总一句话都没讲,这下和她仔回去换衣服去了。”见肖文英趴在吧台上,道“老板讲不准在吧台上趴着,客人反映没精打采的,你又忘了?”肖文英忙站直了。
洪雯道“头一个月出点错,老总们一般都会忍着,下个月要再有这事,谭桂花她肯定做不成了。刚刚这事弄不好会罚钱,她才上了几天班,就已经迟到过一次,罚了有十块钱,这样子下去,这个月工资还有多少呢?”旁边谭桂花听了,从热水壶里给金属壶注满水,拿了烟灰缸、抹布,托了盘子红着脸低头走了。伍春燕道“这还不是扣工资的事,再有么个一两次,恐怕老板会直接叫她走人了!”伍春燕刚说过肖文英,此时自己不自觉也趴在了吧台边,又笑道“我伢太固执了,现在还不肯在屋里安空调。我都在苏宁、国美几个商场里看了好几回了,我自己一月有好几百块,我出钱买还不行吗?那个老吊扇吹着真没劲!现在屋里又正好在装修,不安空调真跟不上时代。”洪雯笑道“你是独生女,你都在屋里发号施令了,怎还不听你的?”伍春燕笑道“我伢听我娘的,我娘坏死了,不同意我。”
王巧灵一旁“你准备买个什么样的?”伍春燕“我想买个春兰的,我隔壁邻居屋里有一个就是的,买了两三年了都,也还从没看到去修过!讲起来又好笑,我娘讲那电扇还能用,要等用不了了时再买。我就成天在屋里抱怨,有时真恨不得自己上去偷偷摸摸把那电扇弄坏得了,那时候才拉倒呢,都老古董了!”洪雯歪着头“你家电扇是哪一种的,怎牌子的?”伍春燕道“美的。”洪雯“那是了,我伯伯家就有一台电磁炉也是美的的,都用了七八年了,也就修过一两次,到现在都还在用,是比一般的好些。上次他修的时候别个店子里头还讲没的配件,让他换新的,他那一款都过了时早该淘汰了,他还满世界跑了几条街的去找,又打电话,讲那个好,舍不得丢。
前面的大厅里此时客人寥寥无几,一个女客单独一人,先前嗑了一会葵瓜子,旁边搁着一杯极品苦丁茶。此时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内,有点想睡。厅里光线幽暗,粗纺落地窗帘都是放下的。因开了空调,窗子都闭着。天花板上正中的玻璃菊花大吊灯散发出蒙蒙的黄色光晕,围着中间靠角落的四周也倒嵌着白色节能小灯,微微亮着。交替几处,又规律的排列着几个下探出的喷头,那是热感应自动灭火器。与楼梯口、电梯口相对的那面墙上有个紧急逃生门,通往地下停车场,此时虚掩着。门旁是一个内嵌的玻璃壁橱,橱门紧锁,上面悬挂了一个紧急安全锤。橱内是火警按钮,几个人工灭火器,一卷长帆布水管。壁橱外有使用说明,灭火器内装的是液态二氧化碳。正对的另一面墙上则在标准的一米四高处是一排电灯开关和内嵌电表、接电插孔。开关下摆着几张红木雕花大椅,一张东阳仿古长木桌。桌上一台长虹五十四寸液晶彩电、步步高DVD、东芝立体环绕声杜耳音响。此时因没有顾客使用,都关着。旁边一架立式钢琴,墙角悬一把古典吉他。有个戴宝丽莱墨镜、着唐狮唐装的艺人正坐在一张椅中弹古筝正弹的是《射雕英雄传》里的主题曲《铁血丹心》。筝声流韵,稀疏几个客人听着,一边聊天。
靠楼梯口的这边走廊上罗凤和陆金花背靠着墙壁站着,也在聊天。有客人路过,问“请问一下,卫生间在哪边?”罗凤指了指方向,说“右手边一直转,转两个弯就有牌子,那有个箭头,看得到的。”等人去了,对陆金花抱怨“我屋太远了,上白班还好,要上晚班那要到夜里十二点半才下班。要是加班更要到凌晨两点半去了,就坐公交车、地铁也没的坐了。我那里就算转车,夜班车不到的,骑电车得骑小时呢。唉,夜里太晚了回去,一个人走路怪吓人的。我以前没来这之前,还从来没这么走过的。”陆金花嘻嘻笑“哪里,你走大道就是,路灯都亮着,光明亮亮的。”罗凤叹了口气嗐,又不总走大路,总有那么几个路口黑不隆冬的,我心里害怕呢。”陆金花“你住”罗凤“护城河,靠机场那边。哎,上一天班才挣十几块钱,有时候真想加班这天干脆打个的回去算了,省得走夜路了,我娘伢也不放心”陆金花“你要是加班就待在这里好了,等天亮了再回去是一样,完了还有公交车坐的。”罗凤“可是可以的,别的地方虽不能待,换衣间里是还可以窝一下的。只是休息的不好,第二天来上班人就特累的慌。哎,我们这里要是包住就好了。”陆金花“我以前在服装专卖店里头帮别个卖衣服,那时候包吃包住四百块钱个月,也只有十个小时,比这里强多了,不像这里要从早站到晚,累死了人去了。昨晚上我站着站着眼眯就来了,后头子就躲到角落垂了一下结果给贺韵她看到了,讲我前摇后晃是这倒,站都站不稳,在那笑我呢。又要我莫给老总她们看到了,不然要讲人。”罗凤惊讶“那是几点钟了?十一点半以后一般人都少了,你到时候找个灯光暗一点的地方了,或者躲在窗帘后头,应该不会被看到,老总她们也很少来了,除非她先就在这里。陆金花,你既然讲你服装卖的好好的,干嘛又走这来?”陆金花叹了口气“哎,还不是先那店子不开了。我后头子也到别的专卖店去问过,耐克、阿迪达斯、美特斯邦威都问了,结果不包吃不包住,上八个小时班,工资加提成跟这里也差不多。我在这里快一年了,现在也有五百块钱个月,干得也习惯了,想想也就在这里待着算了。再一个,我娘现在也病了,屋里就她一个,没人管,我下班回去后就还要照顾她的,不像原先。哎,现在就算店里包住我也住不成了。
有客人从包厢内出来道“你们把里面收拾一下吧,很脏了。”两人应了,从工具间找了工具进去,只见里面水果皮、花生壳、西瓜子壳、糖果包装纸、空酒瓶等丢了一地。打扫完出来后,陆金花去工具间放回工具,再去厕所洗手去了。罗凤见包厢内那个字纸篓满了,出来把门口的一个拿进去,把里面的拖出来。因今日她值日,去厅里放电视的长木桌下开了抽屉,拿了十多二十几个塑料垃圾袋,去各个包厢门口和角落里给字纸篓换袋子,提垃圾扔到吧台旁小洗室旁的大垃圾桶内。见小洗室里盥台上脏烟灰缸、脏玻璃茶杯都堆满了,去洗起来。洗完后,把玻璃茶杯放三菱消毒柜里。开柜门时却被电了一下,缩手咬着手指头,喊道“哇!有电!痛死我了。刘攀,你帮我开一下吧。”刘攀“不会吧,小姐,我先开了怎没事。”罗凤试着又碰了一下,又电了一下,“你是拜要害我是吧?真的有电
伍春燕在吧台聊天,看见谭桂花,道“走廊上那几盆花一天都没浇水了,你去看看,除了那盆仙人掌,别的你都去拿水壶浇一下,洒水壶就在工具间里。”谭桂花听她说后,转身去了。过一会回到走廊,只见包厢凌烟阁和万里流之间有个石头花架,上面放了几盆花盆,栽有金钱竹、仙人球、白玉兰、凤水仙、映日菊等。谭桂花用水壶浇着水。
只见一女客正拉了一个小孩从楼梯下走上来,经过走廊时,谭桂花给她让了下路。那女客掏出摩托罗拉手机打了个电话,问“喂,肖莉啊,我到了。你们在哪个房间?”那边说了后,她挂了电话带了小孩推门进了万里流。肖莉见了笑道“美女,你怎这时候才来?”她道“生意忙不赢,一下子走不脱。”肖莉笑道“你这么热的天还跑来跑去垂死,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屋里正分了好几桌人打牌,刚来的女的边与众人招呼,边牵了儿子坐到肖莉旁边,笑对众人道“哪个输了没?输了下台!”
这一桌四个人,分别是肖莉、唐婉、陈菁、林凯唐婉笑对林凯,你爱人来了,你怎还不站起来迎接一下,报个到?连个招呼都不打!林凯碰了一张四条,抬头找了一下,道“没呀。”唐婉笑指“这不是的?林凯也笑了。刚来的女的红了脸,道“这个死唐婉,越来越没正经了!
房内虽开了空调,又点了檀香,林凯仍拿了把紫檀香扇轻轻扇着,刚来的女的伸手打了他扇子一下,道林凯你莫摇了,看你摇就心烦!林凯尚未及说话,肖莉先“陶芝倒有这漂亮嘎,我们都快给迷倒了,就打牌他两个爱凑到一桌去。前日陶芝来了还在问我,怎没看到林凯呀?你们看啰,她都讲莫摇了,再用力点摇,她都就要出水了!”说得众人都笑了。陶芝骂道“肖莉你个死堂客,你才跟哪个野老公一天到晚的摇个不停!”唐婉个不住,“这话可不能乱讲,这里有人听得到的。”那边一桌肖莉老公钟华听见了,回头笑道“我倒没事,随她怎么样都行。”陈平的妹妹陈菁笑道现在是越来越注意了,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一点闲事不管,不然要真被他家领导把他给双规了,取消了在咱们这里的人大代表资格,这牌他就打不了!”众人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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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七回 午间幽事(下)

陈菁摸了张四筒,打了张南风,抬腕看了看表,道“快四点钟了,再打两圈我就不打了,让陶子你来。晚上还有个演出,五点半还先赶到场地化妆去。”陶芝佩服的“陈姐的秦腔真是一绝,我最喜欢你唱《苏武牧羊》了。”肖莉笑道“她可是当初我们郑州中原军区文工团的第一枝花,连电视台都专门来采访过她的,人见人夸。只是现在不晓得电视台究竟在搞些什么鬼,竟然还删她的节目。”陈菁冷笑“电视台懂个屁!他们台里领导向部门要经费,部门又层层摊派任务下来,自然谁给的多就录谁的呗”捂捂喉咙,咳了两声,皱了眉“这两天嗓子不好,疼的要死,上医院去看了下,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想推掉演出吧,又早就答应了的,也不好推。只得先吃了两片金嗓子喉片才忍着,现在包里中药西药一大堆的”陶芝夸赞“陈姐现在还在拼呐,真不简单。”肖莉得意“那是,她可是我们草头帮的一员大将,立下过汗马功劳。陶子,你可得向她看齐呐。”她老公钟华那边摇头笑道“一帮女人,不过名字里头有个草头,就也学别人组成什么帮派,莫笑掉了人大牙去!”肖莉“你只打你的牌,莫管我们!”
原来这陶芝是省内已故陶老元帅的孙女,家族名望高的很,又是现南京军区总司令员赵乐见的儿媳其乃是学医出身,现正在她医院里卖药,常在外跑销售,人脉极广。她本是个极有能力的,但为人低调,懒,故在她帮派里发挥的作用不大。此时她儿子五六岁大,胆子很小,又没常来,不敢说话,老实在娘身边待着。陈菁摸了他头一下,道“你静静哥哥不在,在的话跟你静静哥哥玩去。”唐婉故意吓他,嗔眉立目喝“你这个虾子仔子,喊阿姨不?不喊就不准进来,出去!”他吓得躲在娘身后,紧抓着腿不放。他娘“喊阿姨噻。”他不敢喊。
门外谭桂花浇完了花,又听伍春燕吩咐去吧台拿了托盘、抹布、四五个叠着的干净烟灰缸、一金属壶热水,依次把大厅里有人的桌子检查完。换过缸、加过水,又去各包厢里加水。进万里流时,陶芝因刚来,点了杯信阳毛尖,见她是生人,笑道“我有专用杯啊,莫搞错了,让你们老板又浪费了。”谭桂花只知道一些熟客有专用杯,却不认识这人,不知是哪个专用杯,又不好问她,见肖总在旁边,便问肖总“这人是哪个呀?”肖总马上不高兴了,板着脸道“去问领班!”谭桂花出来后,到伍春燕这边来,正不知怎么办,听那边肖总把罗桂美叫去了,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这新来的竟然来问我,这么没规矩!不懂就要学,你都教她什么了?跟个白痴似的!”
罗桂美一会出来,弄了茶去后,过来道谭桂花啊,都讲你好多遍了,怎连讲不变啰。你也不小了,这么不懂事。她是老总,你去问她?不骂你才怪。谭桂花正不敢叫伍春燕去开门认人,这杯茶如何送去还没着落,若让肖总等久了就更糟了。如今这个难题解决了,倒松了口气。朱芳也过来问,几人都说谭桂花,道“昨天你记错了账,少收了客人十五块钱,多亏了朱芳老远看着就不对,在电梯间里给你拦着追回来了,老总不晓得,就瞒过去了。这下又让她当场撞到,哪个也没办法救你了。谭桂花吓得很急,问“会怎么样呀?”罗桂美叹道“还能怎么样,你实在干不了,大不了再干几天不干了。哎,不过我们新来的刚做这行的时候都是这样,你只要多用点心,以后会好的。”朱芳一旁扑哧笑道“她呀,客人吃的怎个东西也记不清,喊她多背下菜单子又背不好,茶她不认得,酒她也不认得昨天那个菜她记错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她讨回来呢”罗桂美“你们觉得是不是冷了点?谭桂花,你去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谭桂花听她吩咐,转身去了。
刚挨了骂,罗桂美便更加小心了,有些事便不敢叫肖文英、谭桂花等新手去做,宁可自己多辛苦一点,多做点事。只让肖文英在包厢外候着,她自己算好时间,每隔了七八分钟就进包厢加水一次。
一时等了半天,那司机才来了。曾总有事,便不回去了,只让人给她带件衣服过来。又吩咐罗桂美亲自扶了她刚被烫着了的儿子陈静去坐车,小心服伺,莫再出事故了。罗桂美便随着一同下楼来,路上笑问那司机魏师傅:“你老上哪去了?叫了这半天。莫不是又喝酒去了?魏师傅笑道:“先以为这会没事,没有个刚来就又要出门的,正好店里又有个代驾的单子,我就去接了跑了趟。没想到这会又要出门,才晚了会子。罗桂美笑道:“你老个倒是生意好。魏师傅笑着点头:“姑娘也好。我们这不过是家里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才不得不多跑跑腿,多赚点辛苦钱罢了!”
一时来到楼下,此时陈静已擦干净了衣服,人出宾馆来,那司机拉开车门,让陈静上了车。罗桂美亦探进去,扶陈静坐好,帮其系上安全带。只这辆豪车内摆着香精,香清清的,车内的空调从停车后就一直着,没有关过此时凉嗖嗖的,冷风吹得人份外舒服。陈静卧于海绵软椅上,闭目休息。罗桂美家境贫苦,虽然工作好几年了,却是一贫如洗,中至今连空调无。此时见别人如此富阔,坐这等豪车,每日里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吃穿不愁,家里佣人无数,出门一群人着。又这般小小年纪,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当真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又想着人之生来,贫贱富贵,竟是如此大不相同。一时悲从心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忙低了头,退出车外。一时关上车门,那司机鸣了一声喇叭后,驱散了前方行人,方才把车开走了。罗桂美打点精神,进入宾馆,复上楼去。
有个包厢里的客人一直忙着打牌,午饭也忘了吃,想起要吃了,便叫把饭菜送进包厢里去。罗桂美、朱芳等便多叫了几个人,忙去铺桌子。进了包厢,把里面玻璃桌上原来的东西都收拾在沙发上,又在桌上洒了点水,拿白色塑料薄单子铺在桌上。点了下人数,拿了数套消毒餐具来。密封的透明塑料薄膜内碗碟勺杯一应俱全筷子则用纸套密封包着。有个客人“为什么不拿一次性的来?我们吃完了就扔了,还方便些。”马上又有一人反对道“不好,又不是吃快餐,这样干净些。反正她菜来了也得用盘子。先前那人又嘀咕道“消毒了也不晓得彻不彻底,竟前面别人用过的,现在非典还没过呢。”因为点了酒,朱芳、陆金花又从吧台拎了两瓶洋酒、四瓶啤酒过来。朱芳拿了启瓶器,先各样开了一瓶。
伍春燕在厅里空的桌下提了两张椅子进来她身材瘦弱,力气小,虽那椅子是木头的,她也累的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都挪进来后,又帮着移动沙发,围着摆好位子,问谭桂花:“菜单给厨房拿去了没?”谭桂花“拿过去了。”伍春燕把餐具里的小瓷茶杯拿起几个,道“你也帮我拿几个,跟我到厨房里去。”又到吧台拿了两张托盘,两人一起去了厨房伍春燕开始在桑乐电饭煲里添米饭。谭桂花看着她拿那小杯子把饭微微抛起来弄成一个小饭团子,那么好看,笑道“这个碗好小,和个酒杯样,这要口大的人,一口就吞下去了,这怎吃的饱?”伍春燕笑道“本来就杯子,哪里是碗。你当他们都是来吃饭的?也要看人噻,他们饿了自然会叫咱们拿大碗添。”又道“来,你也试一下。”谭桂花抛了几下,摇摇头道“不行,我抛不来。”伍春燕“你是没习惯,多练几下其实很容易的。”一时抛好,排着放在托盘上道“等第一道菜上来,你就先给他们送过去。我在这里等着,等多了两个菜,再一起送过去。”谭桂花“对了,我看了单子,那上面还要稀饭。”伍春燕抱怨“这个天气就是口牙子味道不好,吃稀饭的人多。那你再去盛一碟腌咸菜来,萝卜白菜什么的都可以,好给他们下稀饭。
谭桂花去盛了来放好,又笑道“这个田鸡粥也是,一碗稀饭才一块钱,杀个田鸡下去,就五块钱,也挣这多嘎。”伍春燕笑道“这又不算贵的,那最贵的一桌十个人光是喝碗粥就要一千多,那才烧钱呢。谭桂花羡慕起来,“这些人也真吃得起,这个粥怎么就那么贵呐?”伍春燕得意“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的基本都有钱人,就算自己没钱,也有别的人请。一些公司里有公关经费,机关里也有接待费用,都可以公费报销的,又不掏自己腰包,干嘛不吃!”拿手指头弯下数起来“你说这个粥干嘛这么贵?进口的泰国香米、花生仁、去心莲子、去心红枣、桂元仁、枸杞这些都不算,当归、天麻、乌鸡丸、牛鞭丸、蟹黄丸,这些都不要钱?只差把人参下进去了。别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一碗龙虾粥,放两个虾仁在里头,就要十八块钱,你看便宜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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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22 02: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陵宾馆》第十八回 大堂对联(上)

谭桂花好奇指了指伍春燕手腕上说“姐姐,你这镯子是不是铂金的呀?我都瞧不出来。要是金子的那就值钱了。”伍春燕一笑,摇了摇头“银的。”谭桂花歪着脖子点头“也对,不然谁戴的起?我听到讲现在黄金都涨到一百二一克了,铂金的也要一百八了。”伍春燕指着她耳朵上“你这呢,耳朵上的环是什么石头的,真的还是假的?谭桂花不好意思低了头“假的,又不是什么好石头,蓝水晶的,我朋友送的。哎,早两天还有个客人给我看了她手指上的戒指,是她老公送的,上面钻石有三克拉的,听她讲值了不少钱。
两人仍在聊着,大厅里见三楼的赵楠忽然下来了,见了众服务员也没搭理,径直进了厨房。她身上粉香扑鼻,眼睑上假睫毛长长弯弯向上翘起,描着眼影,双眼皮是手术割过的,稍微有点画眉。因常去美容院保养,脸色很白。唇膏淡红,白牙也是定期在医院整洁过的。瓜子脸型,乌发朝上盘髻绕到脑后,很是美艳。一件淡紫的蝴蝶花纹的连衣裙,有着玫瑰露的熏香。脚上一双精致凉高跟鞋,脚趾甲上涂了炫彩色油。手指甲上也是,却长了很多,是接上去的人造指甲。脖子上挂了串贝壳的项链,右肩后隐隐露出一支淡淡的梅花刺青来。对女厨师姜彩霞道“你在呀,我来一份卤牛肉打包,这是我要的,你多放点儿料。再来回锅肉和盐水鸭各一份。”坐在了旁边一条板凳上等。
她这一身打扮,贵气十足,光是看外表就知道在化妆上花了不少钱,再加上本身就长的美艳,让才刚来不久的谭桂花不由得生出羡慕之色来。又想起自己一个小小服务员,在这哪怕就是干上一年,也抵不上人家一个月,不由自惭形秽,低下了头去。伍春燕来了却很久了,对店里的这些姐儿早就熟悉,知道人家瞧不起自己,从来不跟她们这些服务员搭腔说话的,自己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跟她打招呼,热脸贴人冷屁股,便扭过头去,只装着看不见。
倒是女厨师姜彩霞大感好奇,咦,你怎么自己来了?点了东西,难道没人给你送上去不成”赵楠掩了嘴咯咯笑起来“客人们点了菜,我也正好想点东西吃,就下来了。先午饭也没吃个什么,口淡淡的。我点的东西要你做的才好吃,我怕她们又哄我,只得自己下来守着你才是。哎,今儿我值白班,十点钟守到现在,连中午吃饭也没下来,半天都没透风了。说着从兜里掏出包五台山浓咸西瓜子嗑了起来,呸呸啧啧的吐的满地都是。姜彩霞笑道“你也是个刁民,本来我就不忙,也被你们瞎起哄的忙死了!今怎没看到你穿拖鞋了?倒蛮正经了。”赵楠嘻嘻一笑,站起来背对着她,把屁股一翘,裙子一撩,道“你看,我穿了什么?”姜彩霞捂了眼笑着呸道“该死了,大白天的你怎么连个裤衩也不穿,也不怕丢人!”
赵楠笑着坐回去,翘着二郎腿,晃着支高跟鞋,外形玻璃水晶的,银光闪闪,很是精致。懒洋洋道“不就隔了层楼嘛,我一会就上去了。刚跟客人事情还没做完,他倒想起吃东西来,真是个怪人。你们这里东西又送不进去,还得我自己出来领,不如下来了。等下上去了裤子要是穿了还得再脱,不是麻烦嘛?你瞧,我胸罩戴了的,还算正经吧。”嘻嘻笑着,扯肩头系绳,露给她看不以为意“哪里就被人看见了,这儿女的多男的少,就你们厨房里也是,男的没见几个。再讲了,这一路下来有哪个客人看见了,我还多做回生意呢。”笑了几声,才又问“对了,你这里有酒吗,给我灌几口漱漱口,刚被那客人咬了我舌头,嘴都疼了,一口蒜味儿,难闻的要死。”姜彩霞摇摇头无奈“就只有炒菜用的料酒,案桌上酱油旁的那瓶就是,你自己拿吧。”赵楠斜着懒懒起来去拿了,到水槽边抿着吐了两口嘴里边嘀嘀咕咕碎言碎语的抱怨些什么。姜彩霞见她还喝了口,“你莫喝醉了,到时候发酒疯,可没人扶你回去。”赵楠回头“笑话,这点酒也能把人灌醉?我们三楼的哪个不会喝酒?就原来不会的现在也早会了。昨我还和人拼洒,一个人干了半瓶轩尼诗,外加五瓶啤酒的。”看料酒瓶子上的说明书,一脸的不屑“瞧这上面写的,也不过才八度的酒精,五十二度的茅台我一个人能干掉大半瓶。
这时一些菜已烧好了,一盘白切鸡、一碗酸菜鱼汤、一碗猪血粉丝汤、一碟酱爆螺丝、一碟盐爆花生米。伍春燕对谭桂花“你去拿两个托碟来,我托这两碗汤过去好了。等下你自己带个托盘再来。”谭桂花应着,边把其余的菜端放托盘上,又去拿过碟子,两人出厨房往包间方向去了。姜彩霞回头对赵楠“你等着,我先做你的,过两分钟就好。小黄,你先把你楠儿姐的菜切了配好,我马上下锅了。”后边配菜黄原应了。赵楠“不急,真够你忙的。”一会赵楠的也好了,卤牛肉、盐水鸭两个冷菜,一个回锅肉要下锅而已。等打包好后,赵楠拎了到收银台付款去了。
洪雯收过钱,见大厅里此时没多少客人,只朱芳一个人站在楼梯口值勤,显得静悄悄的。自己无事,便绕到了厨房外,探头向里张望了一。洗碗打杂的张翠抬头见了,笑道“傻子,看什么呢?”洪雯招手笑“厨房里热死了,外头凉快,你也不出来坐坐?”张翠道“谁都像你一样,收银员都有个坐儿?我才忙了半天,才刚坐下,这会不好好歇跑了外面去不又都得站着!”洪雯笑着进,到一排冰柜旁,打开一个,见里面都是些冻制肉类鱼类,都杀好的,有的肚内塞着冰屑。“牛腩在哪儿?早起那个牛腩粉真好吃,就是肉太少了,我想吃牛腩。”翻找起来。张翠“你莫乱动,我都放好了的,排骨归排骨,蹄子归蹄子,鱼头归鱼头。卤牛肉是和卤鸡腿放一起的,在左边第二个柜子里头。就你嘴馋没吃过似的,你就撕吧!摄像头就在这边,你也不怕照见?记着,牛腩也罢,鸡腿也罢,全鸡的就莫撕了,留个瘸腿一下子就给人看出来了,也不晓是哪个,尽做这些不靠谱的事!”洪雯笑道“我晓得,拿的时候会小心的,我用身体挡着,再装着拎袋辣椒粉过去好了。”说着果然撕了块卤牛肉藏在衣服底下,又在旁边拎了袋干辣椒粉过去给灶台旁的一个钢罐里加满。厨房里另有别的厨师和配菜见了见怪不怪,并不过问。张翠道“你只小心,去年武玲玲还在这里的时候就被抓住过一回,奖金扣除外,还罚了一天工资的。”洪雯头也不回笑嘻嘻道“那都老黄历了。”弯了腰蹲在架子底下偷偷吃起来。
只见配菜黄原正从冰柜里拿了一袋圆柱冻羊肉,开了三菱切肉机,切起肉来。机器有些老旧,有时切不到肉,他只得右手用力压着顺势推着,才好了些。他热的短袖下汗水涔涔渗出来,背上湿。一会切完肉,用个八仙过海花纹的碟子盛了,拿几根芹菜丝、香菜叶放肉上,端了去给厨师灶旁案上,懒洋洋念道“涮羊肉一份。”把新写来的菜单子压在夹板上夹好,以备对账。又对洗碗的张翠道“干锅没了,你先洗几个出来吧。另外煲仔、柳叶碟、八角盘也都快没了,你也洗几个,田鸡也帮我杀四只来。”张翠只得转身去了,边嘴里抱怨道“哪里忙的过来,也要我有四只手就好了啰!”找了装田鸡的水盆,上面用网兜罩着,捉了四只摔地上砸晕了,才封了袋口,找剪子破了田鸡肚皮,掏干净内脏给黄原送去,又忙了去洗碗。黄原把田鸡又洗了一遍,扔黄沉木砧板上切了几刀,盛在一个七仙女彩绘的碟内给厨师送去,又念了一句“干锅田鸡一份。”回去再切起鱿鱼来。把鱿鱼摊开,里面来回都切成细格花纹状,又不把鱼切断,完了一个个扔在旁边一个小塑料篮里。打着呵欠,没精打采的。
灶台案上排好的菜有些是炒好了的,分在一边。有些还没炒的,另外一些隔了远的本就是冷菜不用炒的。厨师姜彩霞正把一个菜炒完,倒在了旁边案上一叠碟子的最上一个空碟内。又把这个碟子挪开,把锅子放水槽上一架,放水冲着。见没人来给她帮手,只得自己在这份干锅田鸡上加了点香油、香菜末。再拿大竹筒刷子在菜锅里一刷,就把锅往煤气灶上一放。火一直没灭着,按着旋钮把火加大,烧干了锅,大铁勺子往油罐里一勺,就放锅里爆烧起来,油烟滚滚,一个灶台头上就连着三个抽油烟机。见火不够大,把连着燃气灶的液化气罐摇了摇,道“气快没了,小黄,等下这个菜烧完了,你把气换一下。”黄原应了。
厨房内摆了很多木头架子,一米高,成井字型排列。上下两层,架上架下摆满了各种切配好和未切配好的蔬菜及各种碗碟。张翠早已洗了几个干锅、煲仔出来,正飞快把刚洗过的碗碟放架上摆好。黄原过来拿了几个碗碟,又对张翠道“姜姐让换下煤气罐,你等下去换下好了。”张翠只得应了。又忙了一阵,等好不容易这些都忙完了,才总算找了个凳子坐下,边慢慢剥蒜子。
一会洪雯吃过牛肉,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也剥起了蒜子。见张翠嘴角带笑,痴痴发怔,不由笑道怎么,一个人就在这傻笑,又想起哪个帅哥了?”张翠不由笑道呸,人家想家里的事,我小侄子过几天要过生日,哪想帅哥,你就混说。你才想帅哥呢!”洪雯嘻嘻笑着拿指头在她脸上一刮,道得了吧,想帅哥又怎么了,又不犯法。像你又没男朋友的,怎么想不得?”张翠脸一红那也不想。对了,你们家宋卫国就挺帅的,你想不想?”洪雯哀声一叹,沮丧起来哪里,他可比人家差远了。嗐,我这几天一直在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我就整天都在做梦,要是哪天能找个男朋友像赵又廷那样帅的就好了,那我可就开心死了。说着眼睛都在冒光,痴痴的幻想。张翠勾了头掩面一笑那你要求可够高的。”洪雯一扬头笑道这算什么。像我以前有个同学就挺帅的,可惜现在好久都没联系了。哎,如今呐,帅哥都让美女给祸祸光了,哪轮得到咱们呀,像赵又廷,电视剧里刚被杨幂给祸祸了,结果回到现实生活里,又被高圆圆给祸祸了。哼,他那么帅的一个人,高圆圆都交往过好几个男朋友了,又年纪比他还大,真心配不上他!”张翠叹息一声道人家自己的事,人家自己喜欢,关咱们什么事。再讲了,高圆圆多漂亮啦,人家都说是中国第一美女呢,我要是个男的,包管也喜欢。”洪雯冷笑道哼,她漂亮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要说现在最漂亮的,当然是大幂幂才对。不然,这个剧人家干嘛不找她演,要找杨幂演呢?我就最喜欢杨幂了,她的每一部戏我都看过。”张翠一呆,也不好跟她争辩,歪头想了一想,只得道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杨幂不是最漂亮的,范冰冰才是,你看她演的杨贵妃多好看啦。
曾祥丽也进来了,见洪雯和张翠都坐在小板凳上剥蒜子,便也过了来。洪雯与张翠聊边把好的蒜子一个个扔在一个小塑料篮里,抬头“外面有事么?”曾祥丽道“没。”走到两人旁边也要坐下。那边也歇下来的黄原正坐在一堆土豆上趴打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倒头睡下了。曾祥丽对张翠道“来,还有凳子没?让我也坐坐。站了一天累死了,好不容易熬了快下班了,早就想进来坐坐了,也来帮你们剥几个蒜子”洪雯故意一把“有我们两个早够了,用不着你你还站你的班去”曾祥丽挤着她,急“让我坐一坐儿怎么了?就你能来这儿,别人就来不得了?”张翠转头四处找了一下,道“没了,就这两个凳子找不着了。”曾祥丽指着她屁股下面道“这不叠着两个”张翠起身一看,果然见自己坐的下面叠了两个小塑料凳子拆了开,递给她一个,“蒜子、生姜都够了,土豆快没了你去打几个土豆、茄子吧完了再打几个胡萝卜、白萝卜。”曾祥丽便“打皮刀呢?”张翠道“我帮你找。”结果四下翻找了半天却没找着。洪雯也站起来找了一下,也没找着,气了“这里没有,外面吧台也没有,找下面总台再去领一个吧。不用的时候不好好收好,等用的时候就满场喊打皮刀呢、打皮刀呢?能喊得应了才怪了!三天两就丢一个,这个礼拜都丢了第二个了,就等着人讲去吧!
张翠红了脸闷着头去了,不一会手里果然拿了个剥皮刀回来,道“总台也没有,我到外面超市去现买的,报了一块钱。”一时给了曾祥丽,她拿了剥皮刀飞快剥起了土豆皮,完了又打茄子,也都扔在一个个分门别类的筐子里。张翠看着可惜,抱怨了“茄子是你这样打的?像你打的这么细,一根下来一半都剩不了,浪费的也太不得完了。”曾祥丽赌气犟着嘴“不是你们讲要快的嘛。”张翠越发不高兴了,“要快要快,再要快也不是你这么个打法你这样子一根下来,还剩了多少呢!来,你刀给我,我打给你瞧瞧,你再瞧仔细了,好好学着点儿。奇了怪了,都来了三个月了,你怎么就学不会呐。”洪雯扑哧一住她“哪里不会?不想会呗。莫管她,她想怎样就怎样,就这么让她打去,浪费又没浪费你的,老板有的是钱我们还继续聊我们的,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张翠就笑了起来,丢过一边不管了。
听洪雯叹道“现在工作真不好找,像我姑妈在环卫局扫马路,也才三百块钱个月,还风吹日晒的。她向我打听我们这里还要不要人,我讲这里年纪大的老板都不的要,还没告诉她有时人多了,还只招漂亮的呢。”张翠点头叹道“是啊,原来我还做过保姆,也只有三四百块钱个月,守着个小孩脱不身,一个月也难回家一趟,辛苦得要死。现在就月嫂也才五百,叫我们上哪找工作去呢。”洪雯“我娘现在在家政公司做钟点工,钱虽然少了一点,但时间短,她身体不好,讲还觉得自由。我以前在超市里做收银的时候也是,绝对一天站八个小时没得坐的,忙起来更忙不像这里,还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子的,没那么容易收到假钞,省了自己照赔。再也没那么到了节日里,就是一阵狂忙,这里节日里生意就算再好再好,也有坐不下去的时候,收钱收的少,接假钞的概率自然也就小了。
张翠点头笑叹“十五号就发工资了,真希望这几天快点过去,好像这一月里就都等着这一天似的。对了祥丽,你不讲你要买个手机吗,到时候想买个什么样的?”洪雯道我看摩托罗拉、诺基亚、三星的都蛮好。”曾祥丽红了脸“我钱还没存够,这些进口的就低价款的也买不起,还是买国产的好了。”张翠“你想好用什么套餐了吗?移动的还是联通的?用移动的话有全球通、神州行、动感地带,不但包年包月不一样,市话长途不一样,就是上网登QQ聊天包送每月流量也不一样,你可要想好了。”曾祥丽道“联通便宜一点,我用联通的好了。我去看了一个套餐如意通的,月租最低才十块,年租才三十的,我用年租好了。市话平常两毛一分钟,晚上九点以后改为一毛一分钟。长途比较贵,就不算漫游费,也得九毛一分钟,那我不打就是了。现在公用电话亭里用电话卡打长途,才一毛一分钟,市话反而四毛五,那我就长途用卡好了,平常手机只发发短信,也能省下钱来。”洪雯道“联通的信号没移动的好,有时候出了市区或者在地下室,无缘无故就断了电话,接收不到信号的。”曾祥丽无奈叹了口气那也没法,谁叫我现在没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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