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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美国前副总统戈尔的一个纪录片《不愿面对的真相》引起全世界的关注,内容是揭示全球暖化的趋势,呼吁人类赶紧用实际行动来减缓全球暖化。这个纪录片还获得了今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与这个纪录片在全球受到广泛关注相呼应的是,联合国“跨政府气候变迁小组”(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简称IPCC)在今年2月2日发表了一份报告,该报告由全世界130个国家,2500名科学家共同签署,指出全球变暖的结果是确切无疑的。同时指出,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就是人类活动造成的以二氧化碳为首的烧料废气。但是,就在全球变暖成为一个世界性的结论的时候,今年3月,英国BBC制作播出了一个节目,题目叫做《全球变暖大骗局》(The Great Global Warming Swindle)。这种与世界主流舆论大唱反调的做法很有意思。
首先要说明的是,BBC的这个节目里,共采访了十几位世界一流的科学家,他们并不否认全球变暖这个事实,而是不约而同地指出,全球变暖的原因不是人类活动造成的二氧化碳的增加。他们认为,联合国IPCC的报告关于全球暖化原因的结论是错误的。同时,他们还认为,全球暖化没什么大不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写这篇文章并不是想介入不同科学家之间科学研究结果的争论,而是想从科学家对于全球暖化的不同意见,讨论一下科学在现代社会的处境。
反对IPCC报告的这些科学家的主要理由是,全球暖化是太阳黑子、宇宙射线等众多因素造成的,二氧化碳增加是全球暖化的结果,而不是原因。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也许只能说,那是科学家对一个现象的不同解释,我们并不能轻易判断对错,因为我们缺乏必要的专业知识。同时,科学家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尖锐的对立,会让大众产生对于科学真理的迷惑:到底谁说的是对的?参与IPCC报告的科学家人数很多,但是,人数多是否就代表了真理?但是,我们还可以再有一个但是,在全球暖化这个问题上,真理真的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吗?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遭遇了一个关于民主、真理的古老疑问,也让我们对科学产生疑惑:我们该听谁的?对于专业知识缺乏分辨能力的大众,一般只能听声音大的。这是庆幸还是悲哀?虽然在全球暖化这个话题上,大众的茫然并不明显,这些反对“二氧化碳”为罪魁的科学家,让人们更多感到的是他们可疑的动机,然而,这个古老的疑问在追求真理的科学界到处都存在。
这些科学家还说,全球暖化问题已经变成了一个政治议题,变成政治与科学联手腐败的温床。他们说,20世纪40年代到70年代末的近40年间,全球的气候是持续下降的,当时很多科学家预计,人类将迎来一个小冰河时期。最早提出二氧化碳增加将导致气温上升的是一个瑞典科学家,他当时的目的是缓解人们对于冰河时期的恐惧。而20世纪70年代末期开始的气温上升与二氧化碳增加,似乎验证了他的说法。于是,全球暖化被现在的政治家们利用了。但是,我们也同样看到,戈尔在批评美国政府敷衍全球暖化问题的时候指出,美国政府同样用政治手段影响了科学家们不要得出全球暖化的结论,甚至修改、隐瞒某些关键数据。那么,这些批评全球暖化结论的科学家们是希望政治向他们这一边倾斜吗?科学家不同科学观点的对立,似乎已经变成一种政治的对立。而且,只要政治偏向对方,反对方就会用科学的纯洁性为自己辩护。但是,科学既然是追求真理,那么真理总是要在现实政治中得到体现,如果凡是政治与科学的结合都被指责玷污科学纯洁性的话,难道科学只能成为一个空中楼阁,一个世外桃源吗?
由此我们看到,不管是支持二氧化碳派,还是反对二氧化碳派,不管是暖化派还是冷却派,在科学真理还没有出现之前,它们阶段性的结论,通过与政治和媒体不同方式的结合,严重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最为重要的是,不管是全球暖化问题,还是黑洞问题、宇宙大爆炸问题等等重要的科学问题,它们所有的阶段性结论都有可能是错误的,而我们在时间的河流中,总是不知道现在所谓的最终结论会不会依然是阶段性结论。好莱坞有拍摄灾难片的传统。1995年,受全球暖化观点的影响,好莱坞拍摄了一部电影《未来水世界》。2004年,受全球冰河期观点的影响,好莱坞拍摄了一部《后天》。两部电影都是对人类未来的灾难描写。这些科学家说,全球暖化议题的政治化,原因之一就是媒体喜欢夸大其辞,喜欢耸动的消息。
未来水世界电影海报
后天电影海报 《全球暖化的大骗局》这部纪录片还说,最早将全球暖化议题政治化的,是英国前首相撒切尔。20世纪70年代,中东石油危机连同英国煤矿工人罢工使得撒切尔夫人决心摆脱对传统能源的依赖,因此,从那时候起,撒切尔政府花大钱,明显倾向性地支持所有关于二氧化碳与全球变暖有必然联系的研究课题。这部纪录片还说,小布什政府是反对全球暖化的最后的堡垒,在戈尔出拳后,小布什政府已经彻底转向。那么,按照这些科学家的说法,是否可以推论说,将反对全球暖化观点政治化的最主要的人物是小布什总统?小布什是否应该坚决支持他们这一反对全球暖化的科学派别?而不应该从政治层面上抛弃他们这些反对全球暖化派?其实,早就有人说,小布什家族及其政府要员与石油企业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全球暖化问题首要针对的就是石油企业,这才是小布什长期不愿支持全球暖化议题的真实原因。同时,这些将全球暖化称为“骗局”的科学家们,也都被媒体和公众指责,他们是石油企业的帮闲。难道科学与政治结合就是肮脏的,与利益集团结合就是纯洁的?而且,这种言论还是在自己被政治抛弃以后,像一个被丈夫冷遇的怨妇一样说出口,听起来总有点酸溜溜的滋味。 科学观点的不同,主要来自于资料和证据的不同,实验方法、手段不同,这点比较容易理解。但是,这些科学家将全球暖化称为一个骗局,却不是单纯的科学理由。他们认为当今世界之所以夸大全球暖化的影响,并将全球暖化的源头“栽赃”到二氧化碳头上,还有一堆科学之外的理由。简单归纳一下他们所认为的非科学理由,大致如下。
一, 主张全球暖化创造了就业机会,符合政客与大众的需要;
二, 支持全球暖化是政治对科学的强迫;
三, 主张全球暖化是共产主义反对资本主义的新型手段;
四, 支持全球暖化是企图压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
从单独一项理由看,这些科学家的非科学理由似乎也有道理。但是,综合来看,就会发现他们严重地自相矛盾。第一,如果说主张全球暖化是政客们为了创造新的就业,那么他们是否想过,抵制煤炭、石油类企业将导致多少失业?难道政客们敢于冒这样的风险?第二,如果说支持全球暖化是政治对科学的强迫,那么,这些称全球暖化是骗局的科学家,自己也摆脱不了与石油企业等利益集团勾搭的嫌疑。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排除二氧化碳在全球暖化中作用?不管怎么解释,都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好比美国烟草行业长期出资,让科学家们研究烟草对人体无害的课题。第三,如果说支持全球暖化是共产主义余脉反对资本主义的新型手段,如何解释撒切尔、小布什、欧洲各国领导人都参加到这个行列之中?第四,如果说支持全球暖化是企图压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那就等于说这种观点是想更大限度地保护现在资本主义的既得利益者,与主张全球暖化是反对资本主义的观点岂不明显自相矛盾?
BBC的这个节目让我看到现代科学在政治、经济的纠缠下,正变成一个势利的钻营者。也许,节目中的科学家们,他们的研究成果并非一无是处,但是,他们为了显示自己的正确所寻找的种种外在借口,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他们基本上是把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加区分地混在一起,目的只为证明自己的正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点不择手段。而且,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真正将一个科学问题政治化了,以至于他们将全球风起云涌的环保主义称为“反资本主义运动”,他们说,这个运动的目的是要回到中世纪的农业生活。这种说法实在有点过了。 然而,他们批评全球暖化主张的理由也并非毫无道理,尤其是用全球暖化来压制发展中国家的观点,我认为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动向。21世纪,中国、印度、中南美洲、非洲都面临如何发展和享受现代化成果的严峻挑战。以全球暖化为代表的环保主义,是否会成为继知识产权、贸易顺差、货币汇率之后,又一个冠冕堂皇的大棒,确实是一件需要考虑和应对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