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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金山被称为北滩的地区,一座空房子楼上的一个房间里躺着一个死人,用一条被单
覆盖着。时间是晚上近九点。房间里只点着一支蜡烛,阴森森地照亮着。天气虽然很热
,但两扇窗都关了,而且放下了百叶窗。照说它们是应该开着,让房间
房间里停着死尸呢。
房间里空空荡荡,一共只有三件家具——一把扶手椅、一个搁着蜡烛台的小阅读架
、一张厨房用的长桌;死人就躺在长桌上面。所有这些家具,也包括那死人,一看就知
道是刚搬进来的,因为房间里样样罩上厚厚一层灰,一个个角落布满蜘蛛网,唯独这几
样东西一尘不染。
被单下面的尸体轮廓分明,连面部的轮廓也十分突出。面部轮廓这样突出,许多人
会以为死人总是如此的。其实不然,只有久病后极其瘦削的死人才这样。根据房间里这
种死寂情形,谁都会觉得它并不在房子面街的前部。这是真的,这房间朝北,对着高高
的山腹,房子的后部靠着山。 (gui7.com 鬼七鬼故事网)
附近教堂的钟懒洋洋地敲响九点,这钟声听上去对时光的流逝是如此漠不关心,真
叫人不由得想,那又何苦敲响呢。而正当教堂的钟敲响的时候,房间里唯一的一扇房门
打开,一个人走进来,一直向长桌上的死尸走去。他一进来,房门关上了,显然是门自
己关上的。它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钥匙在开一把坏锁,接着又是销舌落进锁孔的声音
。外面走廊响起离去的脚步声。进来的这个人现在成了个关起来的囚犯。
他走到长桌旁边,低头把那死尸看了一会儿,接着耸耸肩膀,走到一扇窗子前面,
拉起百叶窗。屋外漆黑一片,窗玻璃上蒙着厚厚一层灰尘,他擦掉一些灰尘,看到外面
离窗玻璃最近的是很粗的铁栅,铁栅两边牢牢嵌在墙里。他又走过去看着另一扇窗子,
也是一样。他看来对这件事并无多大兴趣,连窗子也不想去碰一碰。如果他是囚犯的话
,他可真是个乖乖听话的囚犯。他把房间四面八方看过以后,就在那把扶手椅上坐下,
从口袋里拿出一本书,把放着蜡烛台的阅读架拉到旁边,开始读他的书。
这个人年纪很轻,顶多三十岁,脸黑黑的,胡子刮得很干净,棕色头发。他的脸瘦
长,鼻子很高,脑门宽阔,下颚透着刚毅之气。眼睛灰色凝重,没有明确目的不左顾右
盼。现在它们绝大部分时间盯住了那本书,只偶尔离开书转过去看看长桌上的尸体。很
明显,他这样做完全不是出于恐惧,在这种环境里,连一个大胆的人也可能产生惊恐心
情的,他看它,就像在阅读中偶然想到看着周围的东西。这位守着尸体的人显然正在理
智和镇静地完成一件交托他办的事。
这样选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看来已经读完一章,于是平静地把书收起。接着他站起
身来,捧起放着蜡烛台的阅读架,把它放到靠近一扇窗子的墙角,拿起架子上的蜡烛台
,回到他刚才坐过的空壁炉那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向长桌上的尸体走过去,掀起它头部的被单,露出浓浓的黑发和
一块很薄的遮脸布,只隔着遮脸布,脸部的轮廓比原先更加分明了。他用空着的一只手
挡住蜡烛耀眼的亮光,站在那里,用严肃和镇静的眼光看着他这位一动不动的伙伴。看
够以后,他重新把被单盖上尸体的脸,回到他那把扶手椅旁边,从烛台上拿起火柴,放
过上衣口袋,然后坐下来。
接着他又从烛台上拿起蜡烛来看看,像是要估计一下它还能点多久。它已经不到两
英寸长了,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将在漆黑一片之中。他把蜡烛重新插到烛台上,干脆把
它吹灭了。
在金尔尼街一位医生的办公室里,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喝着酒,抽着烟。已经
很晚,都到半夜了,不过酒倒不缺。三个人中最严肃的一位,海尔勃森医生,是主人,
大家正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约三十岁,其他两位更年轻些,他们全都是医生。
“活人对死人那种迷信般的恐惧,”海尔勃森医生说,“是世代相传,无可救药的
。对于人来说,这比生来有说谎倾向更叫人感到羞耻。”
其他两个人笑起来。
“说谎还不可耻吗?”三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问道,他实际上只是一位医科学生,
还没有毕业。
“亲爱的哈伯,我不是这个意思。说谎倾向是一回事,说谎是另一回事。”
“不过你认为,”第三个人说,“这种管怕死人的迷信感觉,我们都知道这是毫无
道理的,它是世界性的吗?我本人就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它还是在你的心里,”海尔勃森医生回答他说。“一旦遇到合适的条件,也
就是合适的时机,它就会以某种极不愉快的方式表现出来,使你真正了解到,其实自己
也存有这种感觉。当然,医生和士兵比起其他人来,这种感觉要少一些。”
“医生和士兵!你为什么不算上执行绞刑和砍头的刽子手呢?不妨再算上所有的杀
手。”
“不,我亲爱的曼切尔,法庭倒不必要行刑的人深知死人的事,从而不为这种事所
动。”
年轻的哈伯到餐具柜拿了一支雪茄重新点上,回到他的坐位上坐下来。“那么你认
为,一个人在什么条件下会显示出这方面的普遍弱点呢?”他问道。
“这个嘛,”海尔勃森医生回答,“我想一个人如果整夜和一个死人锁在一个房间
里……孤零零一个人……在一幢空屋的一个漆黑房间里……没有一条被单可以把他的头
蒙起来挡住视线…那么,如果他能这样待上一整夜而不发疯,他才有理由可以自夸。”
“你却认识一个人,”哈伯说,“他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士兵,可是什么条件都会接
受,只要你肯跟他打赌。”
“他是谁?”
“他的名字叫贾雷特。在这里他是一个外地人。他是从纽约来的,是我的一个同乡
。我没有钱跟他打赌,但是他有许多钱打赌。”
“你怎么知道?”
“他好赌如命,把打赌看得比吃饭还重要。至于害怕——我敢说他把它看成是一种
什么皮肤病或者某种异端邪说似的。”
“他这个人长得什么模样?’梅尔勃森医生显然大感兴趣。
“说到他的模样,真巧,跟我们这里这位曼切尔医生太相像了——简直是他的双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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