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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s01053141

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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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4 02: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登陆行动十分顺利,顺利到了伤亡人数可以忽略不计,全体将士就安全到达预定地点。并且,据情报显示,周边方圆一百公里以内都未见任何敌军踪迹。
  
  刚刚开完会的大队长回到临时指挥点,愁眉苦脸的在帐篷里度来度去,口中还不时的喃喃着什么。大队所辖的小队长都在帐子里肃穆而立,等待大队长的指令。
  
  昨天晚上那个士兵发现了何秀龙竟然在说中国话的时候,很吃惊。但就在眨眼之间,何秀龙用蹩脚的日语反问了一句:“你不也会中国话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个士兵想说点什么,但被何秀龙堵回去了,他说:“既然我们来了中国,学习一下这里的语言,对自己没坏处。总有一天会用的上,可能会救你一命。怎么?你有疑虑?”
  
  士兵听出了小队长的语气,连忙立正敬礼:“对不起,阁下。”
  
  然后这个兵似乎是为了解释,自言自语的说起来。他说他曾经在这个国家求学五年,他很喜欢这个国家,所以他的汉语水平不错。
  
  何秀龙毫无兴趣的“哦”了几下,士兵说了一会也觉得很无趣,抽完烟就离开了。
  
  天还没亮,他们的小队就被召集起来。不止是他们小队,全军都如履薄冰。军部最新的指令到了,要求每一个小队,每一名士兵都要保持高度警惕。目前我们的姿态是防御,等待第二批军需装备,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先头部队派出去侦察的一个整编中队,竟然全员失去联系。情报显示,在主力部队登陆之前,他们和上百个中队一起被派往内陆,执行侦察任务。可是,其他的中队通信都还在线,唯独这个坂本中队不见踪影。
  
  他们失踪了。
  
  翻翻战史,这样的先列不是没有,而且很多,但那是都是在通信不发达的时期。现在,无线电已经快要普及到每一个单兵了,却出现了整整一个中队全体消失的事件,实在难以接受。
  
  虽然现在日军不久前遭受到重创,通信设施大大落后于原来,但按照一个中队五部单兵电台的标准,怎么说也不可能找不到了啊。
  
  队长十分不耐烦的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坂本中队最后的通信记录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十分。当时他们报告,情况一切正常。地图上的位置应该是距离这里九十五公里的西南方向。”说到这里,大队长将一支铅笔在地图上重重的戳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了沉思。
  
  一个侦察中队,成建制散开的时候,可以控制一大片区域。而且他们是侦察中队,装备水平肯定比一般中队要高很多。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不论战况如何,通信兵第一时间会履行自己的使命。想要成建制的消灭一整个中队还不能让其有反应时间,在现代战争中基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阁下,情况会不会是这样?”一个中队长猛的一个敬礼,表情僵硬的说。
  
  “你说说看。”大队长看了看他,丢掉了手中的铅笔。
  
  “那个区域的信号遭到了敌方的屏蔽,所以我们联系不上坂本中队。”
  
  大队长没吱声,又来回走了两下,最后停在那个说话的中队长跟前,呼呼就是两个大耳光:“蠢货,你自己愚蠢就算了,不要把军部想得跟你一样愚蠢!”
  
  大队长说的没错。这方圆百公里的区域,信息控制权早已经牢牢掌握在了军部手中,否则,那些派出去的士兵都将成为“瞎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样当上中队长的!”大队长似乎还不解气,又骂了两句。
  
  “会不会是敌军重新控制了信息权,导致坂本中队的信号无法发出?”这个被打的中队长似乎还有点不服气,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这次,大队长已经忍受不了一样,朝他挥了挥手:“你出去,想清楚为什么我让你出去就继续当你的中队长,否则你就去和那些死尸做伴吧。”
  
  中队长出列,垂头丧气的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毕竟都是临时招募的军人,军事素质不可能有多高。但是大队长不一样,全军所有的大队长级别都是职业军人,或是院校高材生。这些小队长啊中队长的,三个月前要么是要饭的,要么是卖肉的,要么是清洁工。隔行如隔山,要你这个大队长去和叫花子比赛讨饭,大队长能比的过吗?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去比赛讨饭。
  
  大队长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眼,威严的说:“我再强调一遍,以后开军事会议,请诸位务必专心听。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再一个一个的跟你们说。”
  
  “嗨!——”
  
  可是,坂本中队失踪,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啊?何秀龙有点不耐烦了。这个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小时,大队长还是没能找到需要的线索。
  
  该不会是要派我们大队去执行搜救任务吧?何秀龙心里想,不然的话,大队长何必这般愁眉苦脸呢?
  
  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事情果然是这样。
  
  也许是大队长觉得再这样耗费时间也没什么意义了,也许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放弃了地图,孔武有力的走到众人中间大声命令:“八点中准时出发,目标,坂本中队。不管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我们都要把他们救回来,不论死活。”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一刻,还有一点时间打点行装和吃早饭。
  
  朱世琛站在残缺的大厦前,与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毫无二致。今天早上,就在何秀龙被召集到大队长那里去之前,他就对何秀龙说:“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此,何秀龙只是笑着拍了拍他:“少跟我娘娘腔了。”
  
  他没告诉何秀龙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女人的第六感什么之类的破玩意。这是一个职业军人对战场危险程度的预判,不是毫无科学根据的。
  
  这块区域过于诡异,那个“俘虏”兄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你们五十万军队是来送死的。他竟然知道这次西征军的数量,连一个普通的小排长都能知道的秘密,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不是这五十万大军已经是**裸的放在中**队的砧板上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可老朱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烦死了,一个人在外边蹲着抽烟。
  
  他昨晚与何秀龙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还没聊多久,那个该死的“留学生”就来了。所幸的是,那家伙并没听见朱世琛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小队长的弟弟,是个“哑巴”。
  
  每次跟他说什么,他总是笑,有那么好笑吗?朱世琛狠狠的弹开了烟屁股,一站起来就看见那小子无精打采的回来了。
  
  “我说,”琛哥皱了皱眉头,斜着眼睛望着何秀龙:“我是跟你说真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头。哎哎,你别走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要你小心点难道有错吗?操!你滚蛋!”
  
  何秀龙本不想理他,但是听见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转身瞪了他一眼:“不想活了?小声点。”好在四周的嘈杂声很大,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走到朱世琛跟前说:“你说的这些我在日本的时候就想到了。你当时不是叫我别瞎操心,走一步算一步的吗?我告诉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还想说,其实我真羡慕你,可以临时抱佛脚。但忍住了。
  
  朱世琛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你真是我大哥。不过,我刚才想到了一件事,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他就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没想到何秀龙听完竟然笑出声来:“琛哥,别那么可爱了。还什么砧板上的肉,哈哈,你想吃肉了吗?”
  
  “你小子混蛋,老子是在跟你说严肃的事情。”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只想到他说的前一句,他后边还有一句你听到没?”何秀龙警惕的环顾四周后,轻轻的说。
  
  朱世琛一惊,努力的回忆起来,但随即摇了摇头:“后一句?哎呀,你快点告诉我是什么?”
  
  “他说......”何秀龙突然猛的一拉朱世琛,低声说:“别吱声,快走。”
  
  一队士兵小跑着来到他俩跟前,朱世琛吓了一跳,还以为暴露了。谁知只是一场虚惊,那队士兵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只是经过而已。
  
  “好了,快告诉我啊。”朱世琛看了看周围,迫不及待的说。
  
  还不等何秀龙开口,好几百个士兵已经列好队形向着大队长的帐幕跑步前进,那个“留学生”也在其中,他看见了何秀龙,热情无比的说:“队长,你又不见了,快点啊。”
  
  他们俩迅速归建,融入到大部队里。
  
  大队就要出发了,前往九十五公里外坂本中队失踪的区域搜索。虽然身边有好几百士兵,但越往里走,朱世琛的内心就越发不安......


在所有人看来,坂本中队已经凶多吉少.
  
  这次日军唯恐再次遭到坂本中队的不测,所以将主力分散在一块相对较小的区域。两个中队在中间作为主力,另外两个中队则是分散在周围。
  
  何秀龙所在的中队被作为主力之一放在了中间位置,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状况。
  
  大队长似乎十分不满意师团长的命令,这么多部队,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但是抱怨归抱怨,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电子地图上划出来的区域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所有运兵装备都进不去。所以大队长下令,徒步前行。所有队员以小队为最小作战单位,保持目视距离。
  
  朱世琛紧紧的跟在何秀龙身后,他一直想问问心里的疑问,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去闲聊了。一路来,他都觉得这次任务十分凶险,但就在刚才,他突然萌生了逃离日军的念头。所以,他必须紧跟着何秀龙,找机会跟他说一下。
  
  这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森林,刚开始还只是小山丘,但越往里走,山坡的起伏就越大。生长茂盛的植物仿佛是在向众人炫耀——战火并没有烧到这里来。
  
  参天的大树把阳光都挡着,不准进来。是不是也在向人们暗示,你们也不准进来呢?只有阵阵冷风可以在这里欢快的来来往往。
  
  森林里看不见任何动物,这也是大家心头的不安的原因。但是不安,也得继续前进。
  
  何秀龙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猫下腰来躲避树枝或是茅草。他一直在留心观察,在这样的丛林中,若是埋伏了一支部队,恐怕整个大队也不会有反应时间,甚至会悄无声息的伤亡殆尽。但是他并没有提出来,看来大队长也只是个稍谙军事常识的职业军人。
  
  在丛林中摸索了这么久,何秀龙也没发现任何一个伪装。即便是再怎么厉害的特种部队,在他眼里也不可能伪装得没有丝毫破绽。所以,他担心的并不是伏兵问题。
  
  突然,一声叫喊。喊声是在不远处传来的,何秀龙小队迅速赶往。同时赶到现场的还有其他几个小队,大家如临大敌。
  
  一个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仔细一看,这个人竟然就是坂本中队的士兵。大家如获至宝一般围了上来,很快,大队长也来到现场了。
  
  “注意警戒!”大队长一声命令,所有士兵都散开了。
  
  这个士兵全身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却躺在这里快要死了。大队长很疑惑,但是他并没有啰嗦,趁他现在还能气若游丝般的言语。
  
  “坂本中队现在在哪里?”大队长大声问。
  
  一个士兵趴在地上,耳朵紧紧的贴在伤兵的嘴上。许久,士兵抬起头,迷惑的看着大队长说:“他说,快跑。”
  
  大队长有点着急了,指着趴在地上的士兵大吼:“你快让他说,坂本中队现在在哪里!”
  
  伤病在回答了两个字之后就死去,他说:“前边。”
  
  继续前行,约莫又走了十来公里,终于有新发现了。但是,一切谜团还未解开,反而恐惧感却越来越重。
  
  在一片小山谷的石头堆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坂本中队的士兵,不过全都是尸体。他们全死在这片石堆上,头破血流,满身是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队长愤怒的仰天长啸。
  
  尽管每一具尸体上都有好几个伤口,但这并不是枪弹造成的。而且,有好几具尸体已经四分五裂,还有些是面目全非。
  
  “这些人死之前应该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个小队长翻了翻一具尸体,像是福尔摩斯一样慢慢的推理起来,“所以产生了混乱,混乱中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队长阁下,你分析的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敌人,以坂本中队的战斗素质,不可能受到巨大的惊吓。顶多也只会措手不及,随后就会适应的。”另一个人说。
  
  “这些士兵应该被活捉了。”一个中队长开始喃喃自语,对于他的推论,周围的人都显得很好奇。他继续说:“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成了敌人的俘虏。但是,你们也看见了,敌人是怎么对待战俘的?很明显,他们是被活活虐死的,凶器就是这些大石头。”
  
  “您是说,他们都是被石头活活砸死的?”一个士兵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
  
  “你可以这样理解。”
  
  大队长望着这一地残尸,许久都没有说话。或许他在听取大家的意见,也可能是在思索其他的答案。现在,他开口了,显然对以上推论很不满意。
  
  “不对,不是这样的。”大队长走到一块满是血红的石头上,猛的想起什么一样,大声命令:“第一中队负责警戒和侦察,和第二、第三中队继续前进;第四中队跟我一起留在这里。”
  
  尽管大家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命令一出,也只能前进了。
  
  何秀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第二中队还是第四中队,反正,他看见自己中队长没动,他就没跟着别的部队一起出发。
  
  “立即向师团长报告,发现坂本中队残部,继续搜救。”大队长继续命令。
  
  大队长突然弯下腰,从石头后边捡起来一把步枪。何秀龙眼睛一亮,那不是九五式步枪么?难道他们真的遭遇了中**队?
  
  朱世琛在旁边拉了一下何秀龙的衣角。
  
  “恐怕还真是遇到了中**队。但是为什么他们变得如此残暴?”
  
  何秀龙的目光在努力搜寻着什么,始终没有找到。没有理由的,我们的军队不会如此血腥。即便我们有一万个杀人的理由,也不会这样虐杀战俘。
  
  但是事情总有个万一,万一是上次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将士,都是杀红眼的人,又有谁能保证做不出更凶残的事呢?
  
  何秀龙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陷入对上次战争的推测中。突然他一惊,立即否定了猜想。没错,不可能的。如果是中**队虐杀了这些日本兵,地上怎么可能遗留一支步枪?没有哪个军人会如此大意。
  
  还有,再仔细看看那些死尸,就更加否定了。
  
  如果说一支部队凶残,那还情有可原。但是要说一支部队变态,那就真不能接受了。
  
  那些死尸,有些人的头部已经被石头砸破了,这些伤足够杀死这个士兵了,可行凶者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用石头继续在尸体头上砸,直到死者的头部完全变形,变形成了肉渣...四分五裂...
  
  啊,四分五裂。
  
  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重新看了一遍,又觉得这些死者并不像是被石头砸死的。倒像是从天上掉下来,摔在石头上,摔死的。但是,又怎么会飞呢?
  
  山谷。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是被人从山上丢下来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有一支九五呢?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二战时期,交战双方基本上不会捡敌人的武器,因为不是一种建制,弹药根本就不可能通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支小部队可能正在和中**队交战,双方打完了子弹,都杀红了眼,于是就交缠在一起,进行残酷的白刃战,可能互有伤亡。但是最后中**队胜利了,于是红了眼的将士们就将这些死尸丢下了山崖,没注意到有一支步枪挂在某个日本士兵的身上,于是被一起丢下来了。
  
  所以,这里并没有中**人的尸体,却有一把中国人的武器。
  
  然而,真相是这样的吗?何秀龙并不是福尔摩斯,他只能用他并不是很聪明的大脑尽量想象一些可能的画面,来说服自己,真相就是这样子。
  
  当然,这些只是何秀龙个人的想法,他也并没有出声,他只是看着大队长和那些军官们在苦苦的思索和议论着,却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悄悄撤吧?”朱世琛终于瞅见一个难得的机会,轻轻的说。何秀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又说:“太诡异了,恐怕不是我们能完成的。我可不想穿着他们的军服阵亡!”
  
  “我一直在找机会,但不是现在。”何秀龙轻轻的抿了抿嘴。
  
  “这么大的森林,连只鸟都没有。”朱世琛的话虽然很轻,但是却是咬牙切齿。
  
  这时,通讯兵快速跑到大队长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大队长满脸的惊讶,竟一时忘记了下命令。过了一会才缓过劲来指着一边的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留下掩埋战友,其他人立即出发。”
  
  中队长追上去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但只追了几步就放弃了。能让大队长惊讶的消息,想必他也不会告诉别人,士气万一散了,那就真的完了。
  
  在前进的路上,已经碰到好几个悄悄逃跑的士兵。现在暂时还没功夫管他们,都绑在树上听后发落。
  
  不远处,有人开了一枪,但只是一枪。大队长气恼的骂:“混蛋,蠢货,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也正是这一声枪响,宣告了悬念的结束。接下来,就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了。
  
  坂本中队终于全员找到了,除了几具已经白骨森森,其他人都应该在这了。他们都聚集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地上,看场地的布置,当时他们应该是在用餐。但是现在他们为什么都站在一起,一动不动?他们吃了自己的同伴吗?大队长也不敢轻举妄动,先在一旁看。
  
  枪声,仿佛惊醒了他们,纷纷朝这边张望着。
  
  当他们集体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有几个士兵被吓得魂不附体,转身逃去。这一次大队长没再阻止他们,而是下令:准备开火。
  
  终于,坂本中队向传来枪声的方向汹涌而来。


虽然世界大多数国家已经被病毒折磨的生死不明,但并不是说所有国家都被感染了。还是有极少数的小国,特别是岛国,防护措施做的还是相当完善的。或许终有一天也将感受这种病毒带来的破坏力,但毕竟暂时还没被干扰。
  
  而对于一些这个时刻还心怀不轨的国家来说,他们的愚民宣传做的确实一流。
  
  坂本中队是找到了,可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和军部宣传的完全不一样。军部,乃至全国媒体口径极其统一的宣传,病毒并不可怕,只要打中那些感染者的头部,完全可以消灭他们。看清楚了,是“他们”而不是“它们。”
  
  所以,在绝大多数士兵眼中,这些感染者只是受到病毒感染的人,依然是我们的同类。所以,无须害怕。而且“他们”行动不便,行动起来十分缓慢。难道拿枪的军队会惧怕区区几个行动迟缓的敌人?
  
  对于他们所宣传的病毒感染者,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活靶子。
  
  等到他们真正到了与尸群面对面的时刻,个个胆战心惊,跟宣传画面上的完全不是一个事。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没亲眼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虽然还紧握着各种枪械,但是心理防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因为他们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生命威胁——这并不是在和人类打仗,这是异类,是怪物!而且,看他们的速度,似乎并不比人类慢,有些甚至更快。
  
  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看着坂本中队越来越近的身影,大队长还没下令开火。这时,又有几个人转头离去,连枪都不要了。
  
  群体效应带来的后果是,越来越多的士兵选择了向后“撤退”。
  
  现在,坂本中队来到了离他们只有百米外的一个小坡。大队长站了起来,命令:“全体注意。等他们一冲上那个小坡,就开火!”
  
  很多人虽然都拉动了枪栓,但是潜意识里还没有接受这种场面。以至于当大队长说开火的时候,很多人都延时了一秒或是两三秒,才喷出火舌。
  
  而有些人开枪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不敢看!
  
  大队长或许是这样想的,不就是区区一个中队吗?即便是侦查中队,人数上可能比一般中队要多不少,但也只是属于中队编制。在人数和装备上,是不可能跟一个大队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他们没有武器,就这样硬冲过来,存活率能有多大?
  
  是的,现代战争中,如果哪一方的士兵还用这种密集的冲锋阵型,恐怕伤不到对手一个人,自己就会全军覆没吧。那是绝不可能冲得上去的,绝无一点可能性!
  
  大队长甚至在想,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回去做一份详细的报告。鉴于本大队的实战经验,很有可能将自己的这个大队直接升级成联队,甚至师团。想想自己就要成为联队长了,他竟然高兴的说:“勇士们,这一战将是你们的成名战,消灭他们之后,我们将士全军唯一一个参加实战,并取得胜利的大队,你们都将成为中级军官。所以,愤怒吧,干掉他们之后,等待我们的将士鲜花、掌声和勋章!”
  
  坂本中队已经越过了小山坡,笔直往这边冲来,那种气势不是人类所拥有的。大队长终于下令开火了,在距离七八十米的时候。
  
  无数的火舌开始发威,步枪、手枪、轻机枪、冲锋枪,统统都在朝着尸群嘶吼。
  
  这种时刻,谁还有精力去关心打没打中?谁还有心情去想打没打中头?怒吼声一刻不停,这些士兵的枪法参差不齐,大多数子弹都Lang费了。就像当年的海湾战争,美军平均每二十七万发子弹打死一个敌人。
  
  冲在最前面的尸群,也有不少都中弹了,但是看它们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也有少数行尸被流弹打中了脑袋,就老实的倒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但是更多的则是被无数子弹击中胸口或是肚子,或是腿,这些非致命伤基本上都可以忽略掉。
  
  就在大队长还沉浸在春秋大梦的时候,他的部队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了。
  
  当士兵们发现打了几个弹夹的子弹后,坂本中队却没倒下几个人后,他们再也无心恋战了,因为他们甚至认为,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一点用也没有。
  
  坂本中队像一团没有思想的大石头,滚向了离它最近的兵线。
  
  如果说刚才所有人的心理都还只是在崩溃的边缘,那么当坂本兵冲进一处兵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与之厮杀了。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屠杀的大队长,现在也慌了神,命令大家赶紧撤退。
  
  于是,就真的变成了一场屠杀。
  
  很多人都丢掉了毫无作用的枪,有些人甚至连行军背包也丢掉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跑。再也没有中队长、大队长的存在。三个月前,他们本来就只是一群老百姓,于正规军相比,还差的太远。
  
  何秀龙在这一刻甚至想力挽狂澜,因为有一个重要信念在他心中:自从咸城被毁,从此有能力杀两个行尸,绝不只杀一个!
  
  现在,坂本兵还在身后,若是再次阻止防御,是绝对可以消灭它们的。刚才那一段路程,至少已经杀死了三分之一的坂本兵。
  
  他青筋暴突的大喊:“停止撤退,组织反击还能赢。”可他的话只有朱世琛在听,没有人理他。
  
  朱世琛扯着他也大喊起来:“快走吧,没戏了!”
  
  这时,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队长的弟弟不是哑巴,并且还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了。
  
  当一支部队的军心散尽,任何人也没办法拯救他们的失败。这些身穿军装且只会咬人吃人的坂本兵,就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它们更懂得,能杀一双,绝不只杀一个。
  
  丛林中,更多的士兵失去了方向,等待他们的依然是个死字。
  
  坂本兵在稍后就追了上来,这时它们才逐渐散开,以便追捕越散越开的人类士兵。
  
  当人们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山谷石头堆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威胁,想必坂本兵也吃饱喝足了。大队长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败兵,心中不禁悲凉万分。
  
  接下来,他就不应该继续做升官梦了,而是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避免受到严厉惩罚。整整一个大队,现在就剩下这区区一百多人,该怎么交差?
  
  他没注意到的是,这仅剩的实际上已经不到一百人身上,带枪的人数更是少的可怜,不会超过两个小队。突然,他想起什么,大声询问:“通信兵在哪?通信兵——”
  
  还好,一名士兵应声跑来。
  
  大队长盯着他看,过了好久,终于压抑不住愤怒,拔出手枪一枪打死了这个该死的通信兵。
  
  大家都以为大队长疯了,其实,并不是。
  
  还有人不断的往丛林里看,心里默默祈祷,那些怪物不要再来了。但是,刚才的一声枪响,似乎又被坂本中队发现,他们又慢慢的往山谷集聚。
  
  突然出现的一个行尸,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被十几支枪打的稀巴烂。当众军人的信心刚刚上扬一点的时候,大批的尸群就席卷而来了,这次似乎比两小时前的尸群要庞大不少。
  
  可枪支却比两小时前少了太多太多。
  
  不可避免的还是要选择撤退,用二战中日本军部最经典的话来描述,就是:向后进攻!
  
  这一次,没枪的人终于可以先走了。因为必须要有人掩护,不然一个都走不了。那十几支枪就挡在身后,其余的人则是按原路返回,希望能赶回步兵战车那里,战车上装备了通信装备。
  
  可是,前边的队伍在往回去的从里中跑了一小段路之后,竟然集体停下了脚步。啊,不对,他们在慢慢的往后退,不停的往后退。
  
  何秀龙一惊,难道退路上也出现了行尸?不对啊,身后已经没有部队了。最多也只是刚才的逃兵,他们也不可能挡住退路啊。
  
  十几个拿枪的士兵也瞅见了这一幕,他们愤怒的喊:“混蛋!你们速度快点,快顶不住了!”
  
  可是前方的士兵依旧不敢往前跨出一步,依旧在不断的往后退,再往后退。他们像是被人用枪顶住了脑门一样,丝毫不敢反抗。
  
  在这些日本兵被硬硬逼退了十几米,前方的树林终于宣布了这令人不解的答案。
  
  一支中**队正用枪指着前方的那些日本兵,一步一步往前紧逼。
  
  或许是见这些日本兵并没有枪支,所以他们也没有开枪,只是用枪指着。然后他们就全部冲出来,将大队日军包围了。
  
  这支中**队人数不多,七八十人,满身的污泥和草屑,像是在丛林里摸爬滚打了很久。
  
  “这下完了。”何秀龙轻轻的说。
  
  “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完了?”朱世琛不解说道,“你是说这身子狗皮?没事啊,跟他们解释解释,一定说的通的!看我的。”说完就要起身,但被何秀龙一把拉住了。
  
  “你找死啊!”何秀龙严厉的说。
  
  那十几个拿枪的士兵看见了中**队后,毅然的举枪投降了,可他们投降的那一刹那,尸群也扑了上来。
  
  枪声,一刻未停,反而比刚才更加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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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陆行动十分顺利,顺利到了伤亡人数可以忽略不计,全体将士就安全到达预定地点。并且,据情报显示,周边方圆一百公里以内都未见任何敌军踪迹。
  
  刚刚开完会的大队长回到临时指挥点,愁眉苦脸的在帐篷里度来度去,口中还不时的喃喃着什么。大队所辖的小队长都在帐子里肃穆而立,等待大队长的指令。
  
  昨天晚上那个士兵发现了何秀龙竟然在说中国话的时候,很吃惊。但就在眨眼之间,何秀龙用蹩脚的日语反问了一句:“你不也会中国话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个士兵想说点什么,但被何秀龙堵回去了,他说:“既然我们来了中国,学习一下这里的语言,对自己没坏处。总有一天会用的上,可能会救你一命。怎么?你有疑虑?”
  
  士兵听出了小队长的语气,连忙立正敬礼:“对不起,阁下。”
  
  然后这个兵似乎是为了解释,自言自语的说起来。他说他曾经在这个国家求学五年,他很喜欢这个国家,所以他的汉语水平不错。
  
  何秀龙毫无兴趣的“哦”了几下,士兵说了一会也觉得很无趣,抽完烟就离开了。
  
  天还没亮,他们的小队就被召集起来。不止是他们小队,全军都如履薄冰。军部最新的指令到了,要求每一个小队,每一名士兵都要保持高度警惕。目前我们的姿态是防御,等待第二批军需装备,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先头部队派出去侦察的一个整编中队,竟然全员失去联系。情报显示,在主力部队登陆之前,他们和上百个中队一起被派往内陆,执行侦察任务。可是,其他的中队通信都还在线,唯独这个坂本中队不见踪影。
  
  他们失踪了。
  
  翻翻战史,这样的先列不是没有,而且很多,但那是都是在通信不发达的时期。现在,无线电已经快要普及到每一个单兵了,却出现了整整一个中队全体消失的事件,实在难以接受。
  
  虽然现在日军不久前遭受到重创,通信设施大大落后于原来,但按照一个中队五部单兵电台的标准,怎么说也不可能找不到了啊。
  
  队长十分不耐烦的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坂本中队最后的通信记录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十分。当时他们报告,情况一切正常。地图上的位置应该是距离这里九十五公里的西南方向。”说到这里,大队长将一支铅笔在地图上重重的戳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了沉思。
  
  一个侦察中队,成建制散开的时候,可以控制一大片区域。而且他们是侦察中队,装备水平肯定比一般中队要高很多。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不论战况如何,通信兵第一时间会履行自己的使命。想要成建制的消灭一整个中队还不能让其有反应时间,在现代战争中基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阁下,情况会不会是这样?”一个中队长猛的一个敬礼,表情僵硬的说。
  
  “你说说看。”大队长看了看他,丢掉了手中的铅笔。
  
  “那个区域的信号遭到了敌方的屏蔽,所以我们联系不上坂本中队。”
  
  大队长没吱声,又来回走了两下,最后停在那个说话的中队长跟前,呼呼就是两个大耳光:“蠢货,你自己愚蠢就算了,不要把军部想得跟你一样愚蠢!”
  
  大队长说的没错。这方圆百公里的区域,信息控制权早已经牢牢掌握在了军部手中,否则,那些派出去的士兵都将成为“瞎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样当上中队长的!”大队长似乎还不解气,又骂了两句。
  
  “会不会是敌军重新控制了信息权,导致坂本中队的信号无法发出?”这个被打的中队长似乎还有点不服气,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这次,大队长已经忍受不了一样,朝他挥了挥手:“你出去,想清楚为什么我让你出去就继续当你的中队长,否则你就去和那些死尸做伴吧。”
  
  中队长出列,垂头丧气的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毕竟都是临时招募的军人,军事素质不可能有多高。但是大队长不一样,全军所有的大队长级别都是职业军人,或是院校高材生。这些小队长啊中队长的,三个月前要么是要饭的,要么是卖肉的,要么是清洁工。隔行如隔山,要你这个大队长去和叫花子比赛讨饭,大队长能比的过吗?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去比赛讨饭。
  
  大队长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眼,威严的说:“我再强调一遍,以后开军事会议,请诸位务必专心听。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再一个一个的跟你们说。”
  
  “嗨!——”
  
  可是,坂本中队失踪,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啊?何秀龙有点不耐烦了。这个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小时,大队长还是没能找到需要的线索。
  
  该不会是要派我们大队去执行搜救任务吧?何秀龙心里想,不然的话,大队长何必这般愁眉苦脸呢?
  
  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事情果然是这样。
  
  也许是大队长觉得再这样耗费时间也没什么意义了,也许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放弃了地图,孔武有力的走到众人中间大声命令:“八点中准时出发,目标,坂本中队。不管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我们都要把他们救回来,不论死活。”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一刻,还有一点时间打点行装和吃早饭。
  
  朱世琛站在残缺的大厦前,与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毫无二致。今天早上,就在何秀龙被召集到大队长那里去之前,他就对何秀龙说:“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此,何秀龙只是笑着拍了拍他:“少跟我娘娘腔了。”
  
  他没告诉何秀龙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女人的第六感什么之类的破玩意。这是一个职业军人对战场危险程度的预判,不是毫无科学根据的。
  
  这块区域过于诡异,那个“俘虏”兄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你们五十万军队是来送死的。他竟然知道这次西征军的数量,连一个普通的小排长都能知道的秘密,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不是这五十万大军已经是**裸的放在中**队的砧板上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可老朱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烦死了,一个人在外边蹲着抽烟。
  
  他昨晚与何秀龙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还没聊多久,那个该死的“留学生”就来了。所幸的是,那家伙并没听见朱世琛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小队长的弟弟,是个“哑巴”。
  
  每次跟他说什么,他总是笑,有那么好笑吗?朱世琛狠狠的弹开了烟屁股,一站起来就看见那小子无精打采的回来了。
  
  “我说,”琛哥皱了皱眉头,斜着眼睛望着何秀龙:“我是跟你说真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头。哎哎,你别走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要你小心点难道有错吗?操!你滚蛋!”
  
  何秀龙本不想理他,但是听见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转身瞪了他一眼:“不想活了?小声点。”好在四周的嘈杂声很大,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走到朱世琛跟前说:“你说的这些我在日本的时候就想到了。你当时不是叫我别瞎操心,走一步算一步的吗?我告诉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还想说,其实我真羡慕你,可以临时抱佛脚。但忍住了。
  
  朱世琛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你真是我大哥。不过,我刚才想到了一件事,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他就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没想到何秀龙听完竟然笑出声来:“琛哥,别那么可爱了。还什么砧板上的肉,哈哈,你想吃肉了吗?”
  
  “你小子混蛋,老子是在跟你说严肃的事情。”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只想到他说的前一句,他后边还有一句你听到没?”何秀龙警惕的环顾四周后,轻轻的说。
  
  朱世琛一惊,努力的回忆起来,但随即摇了摇头:“后一句?哎呀,你快点告诉我是什么?”
  
  “他说......”何秀龙突然猛的一拉朱世琛,低声说:“别吱声,快走。”
  
  一队士兵小跑着来到他俩跟前,朱世琛吓了一跳,还以为暴露了。谁知只是一场虚惊,那队士兵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只是经过而已。
  
  “好了,快告诉我啊。”朱世琛看了看周围,迫不及待的说。
  
  还不等何秀龙开口,好几百个士兵已经列好队形向着大队长的帐幕跑步前进,那个“留学生”也在其中,他看见了何秀龙,热情无比的说:“队长,你又不见了,快点啊。”
  
  他们俩迅速归建,融入到大部队里。
  
  大队就要出发了,前往九十五公里外坂本中队失踪的区域搜索。虽然身边有好几百士兵,但越往里走,朱世琛的内心就越发不安......


在所有人看来,坂本中队已经凶多吉少.
  
  这次日军唯恐再次遭到坂本中队的不测,所以将主力分散在一块相对较小的区域。两个中队在中间作为主力,另外两个中队则是分散在周围。
  
  何秀龙所在的中队被作为主力之一放在了中间位置,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状况。
  
  大队长似乎十分不满意师团长的命令,这么多部队,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但是抱怨归抱怨,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电子地图上划出来的区域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所有运兵装备都进不去。所以大队长下令,徒步前行。所有队员以小队为最小作战单位,保持目视距离。
  
  朱世琛紧紧的跟在何秀龙身后,他一直想问问心里的疑问,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去闲聊了。一路来,他都觉得这次任务十分凶险,但就在刚才,他突然萌生了逃离日军的念头。所以,他必须紧跟着何秀龙,找机会跟他说一下。
  
  这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森林,刚开始还只是小山丘,但越往里走,山坡的起伏就越大。生长茂盛的植物仿佛是在向众人炫耀——战火并没有烧到这里来。
  
  参天的大树把阳光都挡着,不准进来。是不是也在向人们暗示,你们也不准进来呢?只有阵阵冷风可以在这里欢快的来来往往。
  
  森林里看不见任何动物,这也是大家心头的不安的原因。但是不安,也得继续前进。
  
  何秀龙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猫下腰来躲避树枝或是茅草。他一直在留心观察,在这样的丛林中,若是埋伏了一支部队,恐怕整个大队也不会有反应时间,甚至会悄无声息的伤亡殆尽。但是他并没有提出来,看来大队长也只是个稍谙军事常识的职业军人。
  
  在丛林中摸索了这么久,何秀龙也没发现任何一个伪装。即便是再怎么厉害的特种部队,在他眼里也不可能伪装得没有丝毫破绽。所以,他担心的并不是伏兵问题。
  
  突然,一声叫喊。喊声是在不远处传来的,何秀龙小队迅速赶往。同时赶到现场的还有其他几个小队,大家如临大敌。
  
  一个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仔细一看,这个人竟然就是坂本中队的士兵。大家如获至宝一般围了上来,很快,大队长也来到现场了。
  
  “注意警戒!”大队长一声命令,所有士兵都散开了。
  
  这个士兵全身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却躺在这里快要死了。大队长很疑惑,但是他并没有啰嗦,趁他现在还能气若游丝般的言语。
  
  “坂本中队现在在哪里?”大队长大声问。
  
  一个士兵趴在地上,耳朵紧紧的贴在伤兵的嘴上。许久,士兵抬起头,迷惑的看着大队长说:“他说,快跑。”
  
  大队长有点着急了,指着趴在地上的士兵大吼:“你快让他说,坂本中队现在在哪里!”
  
  伤病在回答了两个字之后就死去,他说:“前边。”
  
  继续前行,约莫又走了十来公里,终于有新发现了。但是,一切谜团还未解开,反而恐惧感却越来越重。
  
  在一片小山谷的石头堆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坂本中队的士兵,不过全都是尸体。他们全死在这片石堆上,头破血流,满身是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队长愤怒的仰天长啸。
  
  尽管每一具尸体上都有好几个伤口,但这并不是枪弹造成的。而且,有好几具尸体已经四分五裂,还有些是面目全非。
  
  “这些人死之前应该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个小队长翻了翻一具尸体,像是福尔摩斯一样慢慢的推理起来,“所以产生了混乱,混乱中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队长阁下,你分析的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敌人,以坂本中队的战斗素质,不可能受到巨大的惊吓。顶多也只会措手不及,随后就会适应的。”另一个人说。
  
  “这些士兵应该被活捉了。”一个中队长开始喃喃自语,对于他的推论,周围的人都显得很好奇。他继续说:“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成了敌人的俘虏。但是,你们也看见了,敌人是怎么对待战俘的?很明显,他们是被活活虐死的,凶器就是这些大石头。”
  
  “您是说,他们都是被石头活活砸死的?”一个士兵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
  
  “你可以这样理解。”
  
  大队长望着这一地残尸,许久都没有说话。或许他在听取大家的意见,也可能是在思索其他的答案。现在,他开口了,显然对以上推论很不满意。
  
  “不对,不是这样的。”大队长走到一块满是血红的石头上,猛的想起什么一样,大声命令:“第一中队负责警戒和侦察,和第二、第三中队继续前进;第四中队跟我一起留在这里。”
  
  尽管大家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命令一出,也只能前进了。
  
  何秀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第二中队还是第四中队,反正,他看见自己中队长没动,他就没跟着别的部队一起出发。
  
  “立即向师团长报告,发现坂本中队残部,继续搜救。”大队长继续命令。
  
  大队长突然弯下腰,从石头后边捡起来一把步枪。何秀龙眼睛一亮,那不是九五式步枪么?难道他们真的遭遇了中**队?
  
  朱世琛在旁边拉了一下何秀龙的衣角。
  
  “恐怕还真是遇到了中**队。但是为什么他们变得如此残暴?”
  
  何秀龙的目光在努力搜寻着什么,始终没有找到。没有理由的,我们的军队不会如此血腥。即便我们有一万个杀人的理由,也不会这样虐杀战俘。
  
  但是事情总有个万一,万一是上次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将士,都是杀红眼的人,又有谁能保证做不出更凶残的事呢?
  
  何秀龙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陷入对上次战争的推测中。突然他一惊,立即否定了猜想。没错,不可能的。如果是中**队虐杀了这些日本兵,地上怎么可能遗留一支步枪?没有哪个军人会如此大意。
  
  还有,再仔细看看那些死尸,就更加否定了。
  
  如果说一支部队凶残,那还情有可原。但是要说一支部队变态,那就真不能接受了。
  
  那些死尸,有些人的头部已经被石头砸破了,这些伤足够杀死这个士兵了,可行凶者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用石头继续在尸体头上砸,直到死者的头部完全变形,变形成了肉渣...四分五裂...
  
  啊,四分五裂。
  
  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重新看了一遍,又觉得这些死者并不像是被石头砸死的。倒像是从天上掉下来,摔在石头上,摔死的。但是,又怎么会飞呢?
  
  山谷。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是被人从山上丢下来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有一支九五呢?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二战时期,交战双方基本上不会捡敌人的武器,因为不是一种建制,弹药根本就不可能通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支小部队可能正在和中**队交战,双方打完了子弹,都杀红了眼,于是就交缠在一起,进行残酷的白刃战,可能互有伤亡。但是最后中**队胜利了,于是红了眼的将士们就将这些死尸丢下了山崖,没注意到有一支步枪挂在某个日本士兵的身上,于是被一起丢下来了。
  
  所以,这里并没有中**人的尸体,却有一把中国人的武器。
  
  然而,真相是这样的吗?何秀龙并不是福尔摩斯,他只能用他并不是很聪明的大脑尽量想象一些可能的画面,来说服自己,真相就是这样子。
  
  当然,这些只是何秀龙个人的想法,他也并没有出声,他只是看着大队长和那些军官们在苦苦的思索和议论着,却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悄悄撤吧?”朱世琛终于瞅见一个难得的机会,轻轻的说。何秀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又说:“太诡异了,恐怕不是我们能完成的。我可不想穿着他们的军服阵亡!”
  
  “我一直在找机会,但不是现在。”何秀龙轻轻的抿了抿嘴。
  
  “这么大的森林,连只鸟都没有。”朱世琛的话虽然很轻,但是却是咬牙切齿。
  
  这时,通讯兵快速跑到大队长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大队长满脸的惊讶,竟一时忘记了下命令。过了一会才缓过劲来指着一边的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留下掩埋战友,其他人立即出发。”
  
  中队长追上去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但只追了几步就放弃了。能让大队长惊讶的消息,想必他也不会告诉别人,士气万一散了,那就真的完了。
  
  在前进的路上,已经碰到好几个悄悄逃跑的士兵。现在暂时还没功夫管他们,都绑在树上听后发落。
  
  不远处,有人开了一枪,但只是一枪。大队长气恼的骂:“混蛋,蠢货,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也正是这一声枪响,宣告了悬念的结束。接下来,就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了。
  
  坂本中队终于全员找到了,除了几具已经白骨森森,其他人都应该在这了。他们都聚集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地上,看场地的布置,当时他们应该是在用餐。但是现在他们为什么都站在一起,一动不动?他们吃了自己的同伴吗?大队长也不敢轻举妄动,先在一旁看。
  
  枪声,仿佛惊醒了他们,纷纷朝这边张望着。
  
  当他们集体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有几个士兵被吓得魂不附体,转身逃去。这一次大队长没再阻止他们,而是下令:准备开火。
  
  终于,坂本中队向传来枪声的方向汹涌而来。


虽然世界大多数国家已经被病毒折磨的生死不明,但并不是说所有国家都被感染了。还是有极少数的小国,特别是岛国,防护措施做的还是相当完善的。或许终有一天也将感受这种病毒带来的破坏力,但毕竟暂时还没被干扰。
  
  而对于一些这个时刻还心怀不轨的国家来说,他们的愚民宣传做的确实一流。
  
  坂本中队是找到了,可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和军部宣传的完全不一样。军部,乃至全国媒体口径极其统一的宣传,病毒并不可怕,只要打中那些感染者的头部,完全可以消灭他们。看清楚了,是“他们”而不是“它们。”
  
  所以,在绝大多数士兵眼中,这些感染者只是受到病毒感染的人,依然是我们的同类。所以,无须害怕。而且“他们”行动不便,行动起来十分缓慢。难道拿枪的军队会惧怕区区几个行动迟缓的敌人?
  
  对于他们所宣传的病毒感染者,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活靶子。
  
  等到他们真正到了与尸群面对面的时刻,个个胆战心惊,跟宣传画面上的完全不是一个事。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没亲眼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虽然还紧握着各种枪械,但是心理防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因为他们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生命威胁——这并不是在和人类打仗,这是异类,是怪物!而且,看他们的速度,似乎并不比人类慢,有些甚至更快。
  
  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看着坂本中队越来越近的身影,大队长还没下令开火。这时,又有几个人转头离去,连枪都不要了。
  
  群体效应带来的后果是,越来越多的士兵选择了向后“撤退”。
  
  现在,坂本中队来到了离他们只有百米外的一个小坡。大队长站了起来,命令:“全体注意。等他们一冲上那个小坡,就开火!”
  
  很多人虽然都拉动了枪栓,但是潜意识里还没有接受这种场面。以至于当大队长说开火的时候,很多人都延时了一秒或是两三秒,才喷出火舌。
  
  而有些人开枪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不敢看!
  
  大队长或许是这样想的,不就是区区一个中队吗?即便是侦查中队,人数上可能比一般中队要多不少,但也只是属于中队编制。在人数和装备上,是不可能跟一个大队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他们没有武器,就这样硬冲过来,存活率能有多大?
  
  是的,现代战争中,如果哪一方的士兵还用这种密集的冲锋阵型,恐怕伤不到对手一个人,自己就会全军覆没吧。那是绝不可能冲得上去的,绝无一点可能性!
  
  大队长甚至在想,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回去做一份详细的报告。鉴于本大队的实战经验,很有可能将自己的这个大队直接升级成联队,甚至师团。想想自己就要成为联队长了,他竟然高兴的说:“勇士们,这一战将是你们的成名战,消灭他们之后,我们将士全军唯一一个参加实战,并取得胜利的大队,你们都将成为中级军官。所以,愤怒吧,干掉他们之后,等待我们的将士鲜花、掌声和勋章!”
  
  坂本中队已经越过了小山坡,笔直往这边冲来,那种气势不是人类所拥有的。大队长终于下令开火了,在距离七八十米的时候。
  
  无数的火舌开始发威,步枪、手枪、轻机枪、冲锋枪,统统都在朝着尸群嘶吼。
  
  这种时刻,谁还有精力去关心打没打中?谁还有心情去想打没打中头?怒吼声一刻不停,这些士兵的枪法参差不齐,大多数子弹都Lang费了。就像当年的海湾战争,美军平均每二十七万发子弹打死一个敌人。
  
  冲在最前面的尸群,也有不少都中弹了,但是看它们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也有少数行尸被流弹打中了脑袋,就老实的倒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但是更多的则是被无数子弹击中胸口或是肚子,或是腿,这些非致命伤基本上都可以忽略掉。
  
  就在大队长还沉浸在春秋大梦的时候,他的部队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了。
  
  当士兵们发现打了几个弹夹的子弹后,坂本中队却没倒下几个人后,他们再也无心恋战了,因为他们甚至认为,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一点用也没有。
  
  坂本中队像一团没有思想的大石头,滚向了离它最近的兵线。
  
  如果说刚才所有人的心理都还只是在崩溃的边缘,那么当坂本兵冲进一处兵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与之厮杀了。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屠杀的大队长,现在也慌了神,命令大家赶紧撤退。
  
  于是,就真的变成了一场屠杀。
  
  很多人都丢掉了毫无作用的枪,有些人甚至连行军背包也丢掉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跑。再也没有中队长、大队长的存在。三个月前,他们本来就只是一群老百姓,于正规军相比,还差的太远。
  
  何秀龙在这一刻甚至想力挽狂澜,因为有一个重要信念在他心中:自从咸城被毁,从此有能力杀两个行尸,绝不只杀一个!
  
  现在,坂本兵还在身后,若是再次阻止防御,是绝对可以消灭它们的。刚才那一段路程,至少已经杀死了三分之一的坂本兵。
  
  他青筋暴突的大喊:“停止撤退,组织反击还能赢。”可他的话只有朱世琛在听,没有人理他。
  
  朱世琛扯着他也大喊起来:“快走吧,没戏了!”
  
  这时,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队长的弟弟不是哑巴,并且还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了。
  
  当一支部队的军心散尽,任何人也没办法拯救他们的失败。这些身穿军装且只会咬人吃人的坂本兵,就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它们更懂得,能杀一双,绝不只杀一个。
  
  丛林中,更多的士兵失去了方向,等待他们的依然是个死字。
  
  坂本兵在稍后就追了上来,这时它们才逐渐散开,以便追捕越散越开的人类士兵。
  
  当人们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山谷石头堆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威胁,想必坂本兵也吃饱喝足了。大队长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败兵,心中不禁悲凉万分。
  
  接下来,他就不应该继续做升官梦了,而是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避免受到严厉惩罚。整整一个大队,现在就剩下这区区一百多人,该怎么交差?
  
  他没注意到的是,这仅剩的实际上已经不到一百人身上,带枪的人数更是少的可怜,不会超过两个小队。突然,他想起什么,大声询问:“通信兵在哪?通信兵——”
  
  还好,一名士兵应声跑来。
  
  大队长盯着他看,过了好久,终于压抑不住愤怒,拔出手枪一枪打死了这个该死的通信兵。
  
  大家都以为大队长疯了,其实,并不是。
  
  还有人不断的往丛林里看,心里默默祈祷,那些怪物不要再来了。但是,刚才的一声枪响,似乎又被坂本中队发现,他们又慢慢的往山谷集聚。
  
  突然出现的一个行尸,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被十几支枪打的稀巴烂。当众军人的信心刚刚上扬一点的时候,大批的尸群就席卷而来了,这次似乎比两小时前的尸群要庞大不少。
  
  可枪支却比两小时前少了太多太多。
  
  不可避免的还是要选择撤退,用二战中日本军部最经典的话来描述,就是:向后进攻!
  
  这一次,没枪的人终于可以先走了。因为必须要有人掩护,不然一个都走不了。那十几支枪就挡在身后,其余的人则是按原路返回,希望能赶回步兵战车那里,战车上装备了通信装备。
  
  可是,前边的队伍在往回去的从里中跑了一小段路之后,竟然集体停下了脚步。啊,不对,他们在慢慢的往后退,不停的往后退。
  
  何秀龙一惊,难道退路上也出现了行尸?不对啊,身后已经没有部队了。最多也只是刚才的逃兵,他们也不可能挡住退路啊。
  
  十几个拿枪的士兵也瞅见了这一幕,他们愤怒的喊:“混蛋!你们速度快点,快顶不住了!”
  
  可是前方的士兵依旧不敢往前跨出一步,依旧在不断的往后退,再往后退。他们像是被人用枪顶住了脑门一样,丝毫不敢反抗。
  
  在这些日本兵被硬硬逼退了十几米,前方的树林终于宣布了这令人不解的答案。
  
  一支中**队正用枪指着前方的那些日本兵,一步一步往前紧逼。
  
  或许是见这些日本兵并没有枪支,所以他们也没有开枪,只是用枪指着。然后他们就全部冲出来,将大队日军包围了。
  
  这支中**队人数不多,七八十人,满身的污泥和草屑,像是在丛林里摸爬滚打了很久。
  
  “这下完了。”何秀龙轻轻的说。
  
  “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完了?”朱世琛不解说道,“你是说这身子狗皮?没事啊,跟他们解释解释,一定说的通的!看我的。”说完就要起身,但被何秀龙一把拉住了。
  
  “你找死啊!”何秀龙严厉的说。
  
  那十几个拿枪的士兵看见了中**队后,毅然的举枪投降了,可他们投降的那一刹那,尸群也扑了上来。
  
  枪声,一刻未停,反而比刚才更加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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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4 02: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里,一切都是幸福的,陈吉这一步算是走对了。虽然和病毒爆发前的生活不能比,但是至少比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逸。安逸的时间都是过的很快的,这不,一眨眼两个多月就这样过去了。
  
  在这快三个月的时间里,陈吉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每天一同训练,一起吃饭。千万别以为他参军了,没有。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第一胡婕死活不准;第二,征兵处的人嫌他太孱弱,或者说太矮了。
  
  但是征兵处的人说,希望他好好训练,争取下一批次能应征入伍。对此,陈吉十分不高兴。他一直在想象自己从军之后,屡立战功,然后成为一个装甲师的师长。是的,师长,这就是陈吉来到首都后的新目标。
  
  自从希望被无情的浇灭之后,陈吉也不准备再去参军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但愿你们再也没有机会参军。
  
  这不是一句坏话,反而是一句很有内涵的话,陈吉听懂了。
  
  虽然没当成军人,但是陈吉加入了另一个官方组织,救助站。这个救助站最开始是由伤残警察和军人组成的,后来,随着首都的人口越来越多,就开始了招募。现在,救助站的志愿工作者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万人。
  
  不仅是救助站,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组织。有的是管食物的,有的是管生活物资的,有的是管布料衣物的,还有的是协助安保的等等。一切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而因为城外的那个末世,幸存者们也更加努力的工作。
  
  每天的伙食也不差,至少能保证一周有一顿烧肉。现在全国的幸存者恐怕绝大多数都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原本要养活十几亿人的粮仓,突然就变得轻松了无数倍。
  
  感谢高铁,如果首都没有这几条高铁线路,恐怕情况不会这么乐观。
  
  全城所有的房屋都被征用,变成了临时安置点。再也没有体育馆,再也没有戏院和电影院,再也没有cbd,所有房子里都挤满了人。这个原本只有不到两千万人口的城市,在病毒爆发后,就骤然猛增到三千万。当到达四千万的时候,城市交通彻底瘫痪了。随后就是六千万,直到现在,一亿人。似乎这也是首都能承受的极限了。
  
  一套五十平米的小户型,里面住着大大小小八口人。
  
  老首都人对此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怨言,毕竟全国受难,现在能出一点力就出一点吧。当然,也有极少数人愤愤不满:为什么要让那些外地人住我家?为什么?凭什么?
  
  所以,国家总是处于两难的境地,不管做什么,总有不满意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国家也是尽量安抚,谁叫我们是同胞呢?
  
  不仅房屋都被征用,全城数百万辆汽车也被强征。
  
  准确的说,汽车也算不上是被征用。只是现在在街道上禁止通行,所有的道路只能存在公交车。虽然很多人不满,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因为加油站再也不给私家车加油了。
  
  这条规定一出台,整个城市顿时安静下来,通畅多了。
  
  由于上次在郊外的广场上最先大喊了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所以陈吉被优先安置在三元桥丽都饭店的一个套间里。千万不要以为这还是豪华套间,这个有三个卧室的套间已经住了十个人。陈吉一行三人的房间是这个套间的储物间。
  
  幸亏这里曾经如同总统套房一般豪华,不然就麻烦了。
  
  面积大概也有十来个平米,算是不小了。储物间里堆满了其他住客的物件,女工作人员有点不耐烦的吼叫:“你们赶紧把这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收拾了。赶紧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瞪了一眼这个地道的首都女子,没说话,走进储物间把自己的东西挪出来。
  
  胡婕也过去帮忙了。
  
  这个女工作人员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记住,千万别惹事,这里有最严厉的法律。
  
  能平白无故让我们住在豪华酒店里,我们谢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惹事呢?陈吉心里默默的说。
  
  “你听见没?”
  
  “啊,是是是,一定一定一定。”陈吉立刻回答。目送她离开,陈吉也加入了搬家大军。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床铺弄好了。陈吉开始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生活,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心里想,晚饭是我们去下边取呢,还是有人会送上来?哦对,上哪取啊?
  
  他又一骨碌的爬起来,一开门正好遇见那个中年大叔,陈吉笑了笑说:“大叔,您好。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还不等他说完,大叔端着一个水盆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理都没理他。
  
  憋了一肚子气,想发作,但无奈初来咋到,再说这里是哪啊?皇城,你敢造次吗?
  
  已经是傍晚了,他们三人离开了房间,想到大厅或是路边的火力点询问一下食物什么时候送来。可大厅内一个人都没有,没关系,有困难找军队。
  
  陈吉想都没想,就往外跑。他还完全没有进入状态,他不知道,在每一个街口的火力点,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天黑以后可以开枪射击任何理由靠近火力点的任何物体。
  
  胡婕救了他。
  
  她看着大厅里挂的酒店规划图,突然喊了一声:“陈吉,这里有。”
  
  陈吉疑惑的走过去问:“什么?”
  
  胡婕开心的说:“游泳池啊。我们多久没洗澡了?这个样子,走在路上,连那些行尸都快要认不出我们了。”
  
  陈吉肚子饿了,本不想去,可胡婕瞪着他说:“你要是不洗澡,今晚你就别在我床上睡觉。”
  
  哎呀哎呀,这可是一记大招。陈吉虽然无奈,但是也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而是和胡婕一起按照规划图上的指示去找那个游泳池了。
  
  天就要全黑了,酒店内的路灯已经亮起来。按照指示,在走过了一座鸟语花香的花园后,终于到了游泳池。胡婕褪下衣服,就下水了。
  
  非礼勿视,小和尚在胡婕脱衣服的时候喊了一声,就转过身去背对着泳池。而陈吉,心跳是越来越快,躁动不已,就差流鼻血了。
  
  “一点也不凉。”胡婕笑靥如花的对陈吉招手。
  
  就在陈吉扑向水面的同时,周围所有的路灯同时熄灭。当他在水中抬起头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作为一个资深军迷,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是灯火管制。
  
  首都啊,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与此同时,胡婕却被惊的花枝乱颤,慌乱的抱住陈吉,再也不愿松开。
  
  在发觉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后,小和尚满脸羞红的离开了泳池。他凭着记忆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刚进门,中年大叔就黑着脸,凶巴巴的冲他喊:“你们去哪了?是不是不想活了?能有点组织纪律吗?啊,能有点吗?”
  
  小和尚双手合十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大叔有点意外,随即叹了口气:“人心不古啊,现在连和尚也留长头发了。”
  
  小和尚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又重复的念了一遍,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一开门就看见食物放在地上,小和尚猛的走进去,在关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股阻力,还是这个大叔,他说:“刚才你们不在,我就帮你们领了食物。以后注意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了,还有两人呢?”
  
  小和尚一边大口咀嚼着馒头,一边遮遮掩掩的回答。
  
  “你说什么?”大叔没听清楚,在又询问了一遍,得到的确实同样含糊的回答之后,他就关上门,放弃了继续询问的念头:“慢点吃。”
  
  在吃饱喝足之后,小和尚也想洗澡了。他走出来,想问问那个大叔,哪有洗澡的地方,可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里。
  
  对啊,今天带我们来的那个女人,他不是说这里住着十个人吗?怎么就看见这个古怪的大叔?其他人跑哪去了?都在房里睡觉?整个下午都没看见有人出来。
  
  小和尚也学起了陈吉的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冥思苦想起来,洗澡的事情也抛之脑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俩回来了,满身是水,陈吉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可能是精疲力尽了,也可能是由于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一进屋,俩人话也不说一声,径直回到房间,睡觉了。
  
  胡婕站在门口,轻轻的喊:“小和尚,你不睡吗?”
  
  谁说他不想睡,只是,怎么睡啊?就领了一张床的褥子,当时又不知道多要一条毯子,这样也能睡沙发啊。不然能咋样?三人一起睡床上?我可是出家人,怎么能这样?
  
  “不要紧的,你还只是个孩子,别成天神神叨叨了。快点,跟你大哥哥挤一挤,睡得下。”
  
  这是他们在首都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虽然有点不适应,但是这么舒适的环境,这么安详的地方,怎么还有理由不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呢?
  
  陈吉在做梦,但是梦见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似乎听见门外有许许多多的脚步声,非常的杂乱。这是在做梦吗?
  
  他猛的就惊醒了,睁大眼睛怀疑的看了看四周,门外果然嘈杂不堪......

 初来咋到,还有很多事情陈吉没有弄清楚,很多事情还等着他们去适应。比如,军训。每个小城邦里的每个人都要接受军训。清晨六点到八点,然后就是早餐。
  
  陈吉今天早上被吓坏了,慌张的从梦中惊醒,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精神病院。还有很多细小的规章制度,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反正没有一两个月时间,是不可能熟悉这个全新环境的。
  
  没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慢慢熟悉起来。
  
  他们同屋的那个中年大叔,竟然就是救助站的站长。别误会,他只是这个小社区的站长。陈吉理所当然的加入了他们,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还能额外得到一些物资。
  
  陈吉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随同本站工作人员一起去往几个救助点,收容一些再次流lang的人或安抚辖区内的纠纷。说白了就是社区工作,和居委会的性质差不多,但是比居委会管的要多。
  
  常常为了点小事忙到半夜,对此,他也习惯了。
  
  似乎时间又回到了那个枯燥无味的原点,一切又变得按部就班起来,不同的是,没有原先自由却比原先累。不止是陈吉,所有人都忙碌着,大多数人却不知道这样忙碌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雄心壮志是可以被一刀刀磨灭的。
  
  在这枯燥无味,甚至有些苦累的日子里,陈吉也试图从中找一些新的乐趣,或是交一些新的朋友。但是全部以失败告终,每个人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伤痕,每个人的脸孔也逐渐冷酷,他们忙忙碌碌,仅仅只是为了能在这座相对安稳的城市中活下去。
  
  至于活下去是为了什么,谁都不在乎了,一切又开始麻木起来,跟病毒危机前的社会何其相似!
  
  每天收工回来,陈吉最大的娱乐就是跟站长,就是那个中年大叔聊聊天。虽然有电视节目,但是全部都是新闻,每天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画面,两三个星期才可能换一次。
  
  这个古怪的大叔并没有告诉别人他叫姓名,但是大伙都喊他“石头”,陈吉觉得直接喊他叫石头,有点不礼貌,所以他一开口喊的就是“石头叔叔”或是“石头站长”。
  
  石头大叔开始对陈吉也是不理不睬,但毕竟生活在一起,慢慢的也开始交流了。为什么说陈吉最大的娱乐就是和他唠嗑呢,就是因为这个石头大叔是一个老军迷,两个人也容易有相同的话题,渐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日升月落,太阳已经不知道上下几次。这天晚上,陈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酒,神秘兮兮的走到石头跟前说:“石头叔,喝酒吗?”
  
  石头抿了一下嘴,想了一会,还是经受不住美酒的诱惑,于是拉着陈吉去了他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油炸花生米,在一个小盘子上倒了一些。
  
  陈吉的酒量可以用忽略不计来形容,但是今天他也小酌了一杯。石头大叔几杯酒下肚,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话就多了。
  
  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几下,突然一声重叹:“时运不佳,时运不佳啊。”
  
  陈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石头叔,世界都成这样了,你还叹气有什么用,这可不像你啊!”
  
  石头大叔瞪着他:“臭小子,你懂什么?我在叹自己的时运不佳。”
  
  看着陈吉莫名其妙的眼神,石头又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慢慢的说起了一段往事。
  
  原来他曾经是一个差点上战场的人,不过运气确实不怎么好。那一年的自卫反击战,他想要参军保家卫国。可当他从小山村赶到县城的时候,征兵处的工作人员已经走了。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往南方赶,既然征兵结束了,他就要去前线指挥部,找他们要一把枪,上战场。
  
  还真让他找到了,冒着炮火,他来到了前线。不过他找到的只是一个连队,当时连长做不了主,对他说,会向上级申请的,要他去边境线上的一个小山村里等消息。
  
  他就傻乎乎的去了。直到战争结束,他再也没遇见那个连长,而他呆的那个小村子,就连一个士兵都没见着。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真是报国无门。
  
  陈吉有点想笑,他就这样去前线,人家当然不会要他,谁知道他什么人?中国人?越南人?谁知道你混进军队的目的是什么?有时候军队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别激动了,石头叔。我还不是一样,他们竟然说我太瘦了,还不够格。你说气不气人?空有我一腔热血无处挥洒,只能在这里搬东西、劝架,太窝囊了。”
  
  “你给我闭嘴,你那算什么?你那是实力不够。自身实力不够,军队怎么能要你?那岂不是拖战友的后腿?那种事不能干。但是我不同啊,你瞧瞧我这身板,瞧瞧我这肌肉。”石头大叔一边比划一边说:“没让我进去是他们的损失。我最多损失一辈子,他们起码损失了一个兵马大元帅!”
  
  陈吉忍住笑,也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接着听他说。
  
  回到老家,其实还想去当兵。可回家后才知道,战争结束后,大批的军人卸甲归田,就更不可能进得去了。于是就在家里种田为生,直到一九九三年他才结婚,结婚后,就有了一个胖小子......
  
  陈吉知道,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坚强。
  
  果然,大叔已经红透了双眼,一口一口的喝着。陈吉起身想说点什么,大叔大手一挥:“打住。我可不需要你安慰我什么,我只是在悄悄的回忆一下他们娘两。没事了,坐下。”他放下筷子,擦擦眼角。
  
  “所以我想跟你说,要时刻的准备着。当年我是运气不好,如果不是我老娘死活不让我去,我现在可能就是大元帅了。你看,多可惜。”
  
  陈吉见他没事,终于笑了起来:“大叔你喝多了。”
  
  “不,我没喝多,我是在把我的人生经验教给你。你小子能从千里之外徒步逃亡到这里,很不简单。我很看好你,不过,你还是得向我虚心学习,叔的阅历可多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吧,我走了。”
  
  “臭小子,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真以为我喝多了吗?我告诉你,你得好好锻炼身体,等跟我一样结实了,你就能进去了。没准又是一个大元帅!”石头已经摇摇欲坠,陈吉连连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就将他扶到床边躺下。
  
  “可我只想当一个装甲师的师长啊。”陈吉把他弄躺下之后,轻轻的说。
  
  “嗯嗯,兵马大元帅!”石头叔还在喃喃自语。
  
  回来后,陈吉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锻炼身体了。他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小和尚,心里就下了一个决定。胡婕还没回来,她现在的任务是洗衣服,跟几个大婶一起负责这层楼所有人的衣服。
  
  突然,门被打开了,胡婕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可进来。
  
  “怎么了?”陈吉猛的从床上弹起来。
  
  “我们,大获全胜!”胡婕丢下几个字后,就一把趴在床上“呼呼”的喘着气。
  
  “赢了?小日本完蛋了?”陈吉高兴的跑出去,他要告诉石头叔这个好消息。可石头叔睡的真的跟石头一样,根本就叫不动。
  
  不知道上哪发泄内心的喜悦,一晚上都睡不着。
  
  第二天天一亮,陈吉就告诉了石头叔。
  
  石头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一来,那就再也没机会进军队了。”陈吉一愣,说:“石头叔啊,我们赢了啊,小日本完蛋了。你想法怎么跟大家不一样啊?赢了不好吗?”
  
  “那我是不是该跟你们一样,在那里傻乎乎的吼啊?往往这种时刻才是最危险的,你记住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了,深情温和了许多:“我们的军队呢?伤亡咋样?回来没有?”
  
  大叔直接打开了电视机,画面上果真是在报道这次重大胜利。
  
  我们的雷霆一击,三十多万日本兵全军覆没。自身所遭受的损失虽然很大,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我们的子弟兵正在休整,不日就将返还首都,继续保卫我们的百姓。
  
  “你说这小日本也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惦记别人的领土。还从两头来威胁,真该死!”
  
  画面上军容整齐的军队正在接受前线首长的检阅。这应该是一场现场直播,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下一刻,镜头就出现了翻滚。扛摄像机的人似乎被什么推翻,继而倒在地上,紧接着...
  
  紧接着,一头行尸向着军阵冲了过去,摄像机虽然翻落在地,但是依然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然后就是密密麻麻麻的行尸排山倒海的往那个方向冲去。
  
  播音员或许也被震惊了,忘记了说话。
  
  电视机前的人也目瞪口呆。
  
  这只是一个小画面,只有身在现场的人才知道,它们远远不止这一个方向,这次它们是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席卷而来的。
  
  这一次你们能挺得住吗?我可爱英勇可爱的子弟兵们!
  
  电视画面这时才被掐断,石头叔攥紧拳头,已经是一脸泪痕。



 黄昏,中**队营地。
  
  这座军营建在一片开阔的土坡上,视野很好。但是似乎不大,如果计算无误,应该不会超过营级。一队士兵在忙碌着做饭,无烟锅正在炒着菜,香飘几里。更多的士兵则是在用树木在周边搭建起一道一米多高的围栏,一根根树木被锯成一截一截,然后埋进预先挖好的坑里,横向用的是相对较小的木料,用铁丝绑着。
  
  看起来还是很结实的,很明显这不是用来阻挡日军的。
  
  在围栏之外,则是有几个轻重机枪火力点,警惕着坡下随时可能出现的威胁。
  
  而这边,十几个士兵持枪看管着刚刚被送达的俘虏。经过清点,幸存的日军士兵只有八十三人,其中就包括了大队长。
  
  周围的中国士兵个个怒目圆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这些人。这些日本兵很是不明白,很多人心里在想:我们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针对我们?难道你们还敢杀战俘吗?
  
  一个年轻的少尉军官气势汹汹的对着一队勤务兵骂:“你们这是在干嘛?千万不要跟我说,这些食物是给他们吃的!千万别告诉我。”
  
  打头的一个勤务兵有点紧张,低着头说:“排长,这是指导员的意思啊,我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啊。要是按我的意思来,我就在这里面下老鼠药,药死这帮杂碎。”
  
  “我去找他,自己人都快没吃的了,还有余粮lang费!”少尉转身飞跑而去,跑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大喊:“你那些东西先别喂他们,留着。一会我回来,你要是已经给他们吃了,我饶不了你。”
  
  勤务兵就将食物全部拿回去了。
  
  全体俘虏都坐在营地中间的空场上,一根很长的绳子从第一个人一直绑到最后一个人,此外,所有人的双手都被反绑在后背。没有人说话,大家此刻的心情恐怕都很忐忑吧。但是,有几个人心里和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样。首先,就是这位从日本来的大佐阁下。
  
  直到翻译告诉他,敌方士兵可能不给食物他们的时候,大佐开始发威了。他站起来,用标准的日语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大概意思是,你们这样是非法的,你们没有权利虐待战俘。大队长似乎也是受到了美国人的影响,作为战俘,他竟然没有一点耻辱的感觉,反而觉得对方有义务对战俘尽责。
  
  可对方却没有几个士兵能听得懂。一个中国士兵走过来,微笑着说:“对不起,您是军官吧?”大佐先是一愣,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中国士兵继续说:“对不起,我们都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请问,能说英语吗?或者直接说普通话也行。哎,我说你也真是的,不会说中文,您来中国干嘛呀?”
  
  周围就爆发了一阵哄笑。
  
  还有一个人,就是朱世琛了。他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绳索,大声说:“兄弟们,我回来了。”吸引了大量的目光。老朱甚至还带着一丝骄傲,站了起来。
  
  谁知等他站起来后,几十支枪齐刷刷的对准了他。
  
  “蹲下!”至少有十几个士兵警惕的怒吼。
  
  “别呀,我是中国人。我也是军人,只不过被派往日本执行秘密任务。哎哎,叫你们的头来,我有话要跟他说。”朱世琛慢慢的蹲下去。
  
  几个士兵冲上来,照着他就是一顿打,边打边骂:“中国人,我叫你是中国人。”
  
  何秀龙看着这一切,他没办法去阻止,只能悄悄的闭上了眼睛,同时心底还升腾起两个字:蠢货!
  
  “别打了,再打我就还手了!”朱世琛还不知死活的吼叫着。
  
  “住手!”远处传来一个叫声。
  
  几个士兵纷纷散开,回到警戒的队伍中。一个中校军官走过来,瞪着大眼睛大骂:“谁?谁叫你们打人的?”
  
  “报告团长,这个人说他是中国人。”一个士兵站出来敬了个军礼,大声说。
  
  “哦?他是中国人?”团长满腹狐疑的围着老朱走了一个圈,问:“小兄弟,你是中国人?”
  
  朱世琛抬起头,点了点。
  
  “那你为什么加入日本部队?”团长语气有点轻蔑了。
  
  “一言难尽。我是一名中**人,由于种种原因,流落到日本......”朱世琛说着说着,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说,就要说到他们俩在东京街头讨饭的事情了。
  
  好在团长也没深问,只是说:“那你是那支部队的?我去查查。”
  
  “我所在的部队没有番号。”朱世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不该早早的站出来说自己是中国人,他现在才发现,不论自己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了。原来准备了一系列用来解释的话语,此刻都已经无力回天。他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自己一句:妈的,连老子自己都不信!
  
  “这么厉害?就你一个人吗?”团长笑着说。
  
  朱世琛悄悄的看了一眼何秀龙,点了点头:“就我一个人。”
  
  何秀龙松了一口气: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何秀龙那个小队的士兵——那个在中国留过学的日本兵却开口了:“报告长官,他还有一个同伙,就是我们的小队长,是他的亲兄弟。”
  
  也许这个留学生是为了立功,也许是别的原因,他指认了何秀龙。
  
  几支枪顶着何秀龙,将他从人堆里押出来了。
  
  “你们是兄弟?”团长问。
  
  “不是。我们是战友。我和他都隶属于中**队,他说的很对,我们没有番号。”何秀龙一本正气的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站出来?放弃战友?这可不是我们的作风。”团长鄙视的盯着对方的脸。
  
  “哼哼,”何秀龙笑了起来:“现在,站出来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本就不是出来解释的时机,站不站出来都一样。何秀龙甚至在想,万一他们要对朱世琛不利,自己晚上还可以去救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那个该死的留学生!
  
  “还有吗?”团长扫了一眼全体俘虏,接着又对那个留学生说:“你做的很好,还有吗?”
  
  留学生摇了摇头,用不是很标准的中国话说:“我就知道他。”
  
  “很好,你可以协助我们管理这些战俘。”团长眼神飘忽的说:“有问题吗?”
  
  “哦,没有,没有。谢谢中国长官。”留学生点头哈腰。
  
  丛林里死了那么多日本兵,怎么你就不死啊?朱世琛看着留学生,在心里骂道。
  
  “把他们带走,严加看护。”团长指着何秀龙说。
  
  他俩被带到了一个小帐篷里,双双被绑在一根木桩上。由于朱世琛刚刚解开了绳索,所以这一次绑的特别严密,死死的。
  
  何秀龙对着外边的晚霞叹气,他说,我在日本已经受够了这种待遇,没想到一回国又再次重温。朱世琛傻傻的接过话茬:“是啊,真够倒霉的。”
  
  “这都他妈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说。”
  
  “我不也是为了早点洗脱嫌疑吗?”朱世琛不服气的吼叫。
  
  “我说你们两个,别瞎嚷嚷了行不?是不是想吃鞭子?”负责看管的士兵说道。
  
  “新兵蛋子,一边玩去。”
  
  “哟嗬,蛮**的。”这个士兵放下枪,在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一条鞭子,挥舞了两下,鞭子在空气中发出锐利的叫声:“有种再吵。”
  
  何秀龙识相的闭上了嘴巴。朱世琛不屑一顾的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我有两件事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是因为怕鞭子才不说话的。第二,......”
  
  还没等他说完,鞭子就挥动起来,落到了他的胸前,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我操,你他妈真打!”朱世琛咬着牙齿大骂起来。
  
  鞭子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团长的到来,团长看着被抽的一身是血的朱世琛,眼神突然就变得犀利了,他瞪着那个士兵破口大骂:“这次又是谁下命令你打人的?”
  
  “团长,我...我...”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回答。
  
  团长接过鞭子,厉声命令:“立正,向后转!”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暴怒的吼叫:“滚,再被我发现,老子就枪毙你!”
  
  这个士兵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摔在地上的,他迅速的爬起来,嬉皮笑脸的跑了:“是,团长!下次保证不让你知道了。”
  
  “小兔崽子,有种你给我回来,不弄死你。”团长将鞭子朝他甩了过去。
  
  任凭他俩百般解释,团长始终能找到破绽,最后何秀龙又闭上眼睛,说,要怎么样你才相信?
  
  看着团长摇着头笑,朱世琛不知道哪来的火,一口血沫子吐到他脸上:“打死我你信不信啊?”一个士兵又要上来打人,却被团长制止了。
  
  他擦了擦脸,指了指旁边那个完好无损的人:“打那个。”
  
  “冲我来!”朱世琛又是一口血水,但是这次被团长闪开了。
  
  “别傻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何秀龙低声说,“来吧,我在日本地牢里的时候,对鞭子就完全免疫了。”
  
  团长似乎来了兴趣,他小心的绕过朱世琛,走到何秀龙跟前:“地牢?”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爱信不信!”
  
  团长让士兵们扒开了他俩的衣服,一下就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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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4 02: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这是一支残军。
  
  难怪何秀龙觉得这个军营最多也只是一个营级编制,可偏偏最高长官却是团长。刚开始还以为是这位长官来检阅部队,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这座军营的最高指挥官。
  
  部队是在歼灭了日军主力之后,正在检阅的时候发生灾难的。全军将士措手不及,被冲的四分五裂。也许是因为太过大意,也许是因为行尸数量太多,总之,部队都散了。
  
  在放弃了绝大部分装备之后,这个原本隶属于第三十八集团军的一个团,在消灭了无数行尸之后,终于也被冲散了。7788小说网 www.7788xiaoshuo.com
  
  为何要举行那次阅兵式,没有人清楚。或许是为了显示我们的实力,终于一战定输赢,如此这般的雷霆一击,就将数十万日军尽数歼灭;也许是为了鼓舞即将失去信心的百姓,即便我们再怎么困难,也是可以战胜一切敌人的。但不管怎么说,最后大军还是散了。
  
  七零八落。
  
  这一战本身就打得相当残酷,日军出动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精锐部队,他们也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但是他们还是太小看中**队了。
  
  在歼灭了日军的同时,我军也损失严重,特别是装备上的不足。整个战场展开在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这是一场全信息化军队之间的对决。
  
  令人振奋的是,我们赢了。
  
  但是,虽然在战斗的时候消灭了大量的行尸,以至于后期整个战场都几乎看不见一只了。但是,剧烈的枪炮声,冲天的大火和飞机的呼啸声等等诸多因素,却把周围,甚至是好几百公里外的尸群都吸引到了这里。
  
  于是才有了阅兵仪式上那惨痛的一幕。
  
  团长红着眼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他还说,其实这段时间也联系了不少兄弟部队,伤亡全部过半,有些甚至已经不足四分之一。
  
  有些部队一路向北,他们要回去继续保卫首都。有些部队急需补充物资,可能正在搜集中,等一旦收集到能支撑部队四五天的食物,就出发。
  
  “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了足够的食物,可是你们又来了!还以为马上就能回去和家人团聚片刻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团长狠狠的说。
  
  “哼哼,你至少还有家人。”何秀龙也瞪着团长,“我们早就没有家人了。”
  
  “你别他妈乱喊!”朱世琛也许是流了点血,也许是对这个话题没兴趣,眯上眼睛睡起觉来,此刻他听到何秀龙在那里瞎咧咧,有点生气了:“我还没回家呢,你就知道我没爹妈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或许不理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老朱继续说:“我爹妈可比我聪明多了,他们可会跑了。一定早都躲起来了,嗨嗨,用不着我操心。”说完,他摇了摇头,用力甩开脑海里那副温馨的画面。
  
  现在,这幅画面还不能多想。
  
  “日本人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部队遭受了重大损失。”何秀龙说。
  
  “是吗?我以为他们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再次来到这里。”团长有点不屑:“知不知道都一样,横竖一个死字,谁还在乎怎么个死法?”
  
  “不一样。如果他们知道了,恐怕日本在北方的朝鲜驻屯军也会全军出动,那样一来,首都就危险了。”何秀龙试着捋清思路。
  
  “所以,我就更不能让你们去通风报信了。”团长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至于你说的北方威胁,暂时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在北方,我们同样有一支重兵集团。”
  
  “所以,你是打算杀了我们吗?告诉我们这么多。”何秀龙一动不动的盯着团长,希望从他脸上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不是一个喜欢杀俘虏的人,但是口粮确实不多了,养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团长说完就要往外走。
  
  “你还不相信我们是中**人吗?”何秀龙大吼。
  
  “你们身上那些伤疤,确实让人不寒而栗。不过,却并不能证明你们是中国人。我最多只能相信,你们两个是很优秀的军人,却无法判断属于哪个国家!”团长顿了顿,点了一支烟,在风中继续说:“所以,我才跟你们说了这么多本不应该说的话。”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消灭大量日军。”何秀龙说。
  
  “不好意思,今天太累了,我要去睡觉了。”团长摆了摆手,往黑暗里走去。
  
  晚上,军营里一阵阵脚步声吵醒了何秀龙。从许多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大概可以判断出,是侦察兵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一个重要情报,日军这次派出了两个旅团来寻找再次失踪的大队。
  
  两个旅团浩浩荡荡的前进,一改往日的小心谨慎,他们觉得不能再这样小规模的往内陆添油加醋,那只是徒劳的牺牲,不管什么原因,这次必须弄明白。
  
  团长回来了,将一个行军包丢在他们跟前:“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件军服?”何秀龙睁开假眯着的眼睛,是自己曾在城里某栋大厦中扒下的同胞们的军服,心一横,说:“我弄的。我说过我们是中国人,迟早要归队的。”
  
  “我是问你这是在哪里弄的?”团长有些激动。
  
  “城里。但是,人不是我们杀的。”何秀龙甚至觉得越描越黑,恐怕团长这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说真的,我有点相信你们了。”团长的话有点大出他们的意料,见他们不明白,团长接着说:“综合来看,你们也许真的不是日本人,但是我却不能完全相信你们。”
  
  他们继续望着团长。
  
  “那个日本兵,就是那个会说中国话的那个,经过审问,说的应该是真话。再加上你们两身上的伤疤,我已经有点相信你们了。至于这两套军服,我想,没有日本兵会随身带着敌国的作战服,除非是想渗透。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是执行渗透任务,完全可以早早的脱离大部队,早早的穿着这套军服,遇见我们,岂不是可信度更高。”
  
  “太好了,那就快点放了我们吧。”朱世琛也睁开了眼睛。
  
  “你刚刚不是说有个计划可以大量的消灭敌人的呢?我现在有点兴趣了,说说看。”
  
  何秀龙有点尴尬的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利用敌人对我们的未知。让我们的士兵穿上日军军服,然后化妆成日本部队,混入日军军营之中,一次吃掉一个中队,或是大队。第一任务就是要让他们乱起来,只要他们一乱,我们就可以浑水摸鱼。
  
  团长对这个计划嗤之以鼻,他甚至有点鄙视的看着何秀龙,他说,你当他们都是猪吗?被你说的这么轻巧,那还要不要打仗啊?你知道上一战我们打的多么苦吗?早知道用你这样的计划,何必我们动用几个集团军啊,两三个师就足够消灭他们了。
  
  何秀龙大声的说,现在的这支部队,早就不是几个月前的那支全信息化军队了。他们全部是由一些贩夫走卒组建起来的新兵部队,许多人甚至对开枪都有恐惧感。这些你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若是还将对手当成信息化军队,那你就是作茧自缚。
  
  团长笑了笑,说,信息个屁,什么都没有了,怎么玩的转?
  
  何秀龙见对方盯着自己,又开始叨叨不停的说起了详细的计划。团长在一旁已经抽了三四根烟,终于下了一个决定:“那我就试一试。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从你嘴里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说完,团长就喊来了军官,对其中一个说:“这次行动,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看着他们俩。三天之内,如果我回来了,那就没事;如果到了第四天我还没回来,直接枪毙。”
  
  “是,团长!”军官厉声回答。
  
  然而,何秀龙心里却始终有一个阴影挥之不散。那就是坂本中队的遭遇,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使整个成建制的中队全部变成了行尸。
  
  这个问题如果不搞清楚,恐怕以后会遇到和他们类似的状况,那就九死一生了。
  
  团长当天晚上就扒下了那些俘虏们的军服,趁着夜色,带着八十多个士兵走进了黑暗中。跟在他身后的,是五个不足百人的连队。按照计划,先由那八十多个“日军”取得敌人的信任。其他部队就潜伏在周边,等到晚上或是他们不注意的时刻,消灭之。然后让更多的士兵换上日军军服,直至这五六百人全部换装,再干掉一个旅团。给他们来一记下马威!
  
  留在军营里的士兵只有区区几十号人了,这些就是这个团的全部身家。作为一个团编制,打的只剩下五六百人却还具有这般凝聚力,真不愧是王牌军里的主力团。
  
  “哎,就是不知道三十八军的弟兄们给不给力。”何秀龙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缺衣少食的,干嘛不先避一避?等养精蓄锐了,或是等主力部队到了,再狠狠的打。”朱世琛用力崩了崩绳索,发觉毫无希望,于是就放弃了:“我还以为这傻逼会放了我们。”
  
  “你说话注意点,你骂谁呢?”一个士兵瞪着眼睛凶恶的说。
  
  “哎哎,小兄弟,我们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何秀龙赶忙道歉,免得老朱又是一顿打。
  
  他们不知道,团长相信他们其实是迫不得已。
  
  因为团长得到的命令是尽量拖住日军。不止是团长,凡是散落在这片区域的所有将士,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命令。

色:  这是一座山水城市,清秀靓丽.那古香古色的建筑,那宛若小蛇的河流,那形同蛛网的街道,共同勾勒出一幅泼墨般的画卷。如果再加上天空中的那道彩虹,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想到两个字:安详。
  
  此刻,如果不是有一大队日本兵在街道上巡逻的话,恐怕没有人会联想到战争,或行尸病毒。因为从何秀龙所站的这个山头往下望去,看不见一只恶心的行尸。或许所有的行尸都被原来的枪炮声吸引走了,甚至被消灭殆尽。
  
  那一队日本兵分成几十支小股部队,分头在清理着什么,他们也明白了,能用刀的时候,尽量不用枪。如果说他们是在清理行尸,那为什么不时还会传来哭喊声?何秀龙心头一惊,努力的搜寻着哭喊声的源头。
  
  无奈太高了,只是隐约听见了一下,也可能是错觉,一种存在于中华民族潜意识里许多年了的“错觉”。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七十多年前的禽兽,在过了七十多年后能变的文明。
  
  战争,本身就是反文明的。
  
  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何秀龙的计划被团长采纳了,而且运用的相当到位。只不过是在找会说日语的士兵这个问题上稍稍花费了一点精力。
  
  那次,团长在两天之内连续向几个中队“投降”,最后他所率领的“日军”将士越来越多,就直接向联队“投降了”,但是,最大的战功也仅限于此。几乎是丝毫不费力就让一千多鬼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
  
  非但如此,他们还在每一处被偷袭的地方,留下了三十八军的军徽,以此来警告敌人:我们是王牌!
  
  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也达到了。
  
  日军在短短数日之内,失去联络的部队接二连三,这就成了日军心头的一个梦魇。以至于他们将坂本中队的失踪也算在了三十八军的头上。
  
  他们的脚步就此打住,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内再也没有往前半步,而是龟缩在坚固的军营中,时不时的派出一些小队在周边警戒。
  
  直到前天,日军总指挥部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永无止境的等待了,猛的往前派了一个师团,早前到达的那两个旅团就显得黯然失色。不过,旅团长们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替他们分忧了。
  
  何秀龙他们已经被团长信任,或者说,起码信任了一大半。团长直接让他领导一个排的士兵。说白了,这其实是在监视他。名义上这个排归他领导,实际上没一个人真的服从他的命令,这些士兵都清楚的很,他们的任务就是看住这两个人。
  
  他们所在的这个团,部队番号是335团,属于一一二师的一个主力团。三十八集团军可是国家手中的战略预备队,如果是十五空降军是国家手中的一块钻石级宝贝,那么三十八军则无可厚非的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
  
  这支部队曾经在朝鲜战场上被彭大将军无比激动的称之为,万岁军!可想而知他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强大,而这支部队的军部,在和平时期一直驻扎河北保定,是拱卫首都南大门的主心骨。
  
  现在,这个番号真的将对面一个半师团的日军成功唬住了。或许是因为这儿地处丘林,还有山脉和丛林,亦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番号。尽管此时,这支王牌部队在这里只有不足半个团,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营。但是,日军并不了解,从他们畏畏缩缩的动作上来看,似乎他们认为整个三十八军都在对面。
  
  或许是耐心终于到了尽头,日军这次终于大规模出动了。这一个半师团的部队,对整个西征军来说,也是可以舍弃的。如果牺牲他们,能找到敌人的具体位置,也不算太亏。
  
  日军真的打算舍弃这些先头部队吗?或者说,他们已经识破了这些阴谋诡计?
  
  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这座小山城里挡住日军的步伐。再往后退,那里就是平原地带了,那就失去了一切可以用来做烟雾弹的地形地貌,日军只要踏上了平原,他们的机械化大部队就一马平川,再也不是步兵可以阻挡的了。
  
  所以说,这座小山城,在援军到达之前,是重中之重,希望在这一片区的其他兄弟部队能给予及时的配合。团长揉了揉太阳穴,很伤神的合上了那本《地形地貌》,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办法,能让几百人去阻挡一个加强了的师团。
  
  他走到屋外,望着两边高耸入云的山,山腰还缭绕着些许云雾,如果不是战争,他真的会对这里流连忘返。他的部队此刻都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军服,虽然弹药库里的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但是像军服,防弹背心、甚至是单兵夜视仪等,这些还是足够装备眼下这几百名士兵的。
  
  希望何秀龙的计划可以成功。
  
  何秀龙要求团长将所有的物资拿出来分发给士兵,全部换成新装备。甚至有些士兵从未见过夜视仪的,现在也被要求戴上这玩意。
  
  
  
  完成了这一切,何秀龙就跑到了山腰,通过军用对讲机遥控指挥朱世琛所带领的“三十八集团军先头部队”,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城了......
  
  成败与否,就看老朱那小子装的像不像了!何秀龙嘴里咬着一根草根,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大排长,这真的能成吗?我怎么感觉这么玄啊?”一个士兵这样称呼何秀龙,因为团长说了,这个排的排长都要听何秀龙的。所以,后来士兵们就戏称他为“大排长。”
  
  这些何秀龙都无所谓,但是令他很不爽的是,不管自己到哪里去,这个排的二十几个士兵就像鬼魂一样,死死的贴着。很明显,这是团长对自己还不放心的表现。希望这次能唬住那些小鬼子,也希望团长以后再别这样了。何秀龙叹口气,放下了望远镜,对着送话器无比担忧的说:“老朱,接下来都靠你了。即便是死,我也活不了,你他妈就跟老子争口气,装也要装得像一些!我教你的那些话,都明白了没啊?”
  
  耳机里传来朱世琛永远都是那么不屑一顾的声音:“哎哟,多大点事儿啊,您就好好瞧着吧。”
  
  从上面看,日军似乎也发现了对面正在集结的中**队,所以他们也停止了搜索,迅速的集中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但是他们还派出了一个小队在前方,可能是为了警戒。
  
  何秀龙这次看清老朱了。他神气无比,甚至充满了傲气的站在队伍中间,仿佛对面的日军在他面前就如同三岁小孩子一样不经打。整个队伍焕然一新,就连自动步枪都充满了枪油味。每一个士兵都配备了防弹衣和夜视仪,大墨镜。整的跟美国鬼子似的,确实很霸气!
  
  整支队伍迅速展成散兵线。
  
  他想提醒一下老朱,小心敌人的狙击手,但是却被老朱下一个举动给逗乐了。
  
  朱世琛抄起一个高倍扩音喇叭:“对面的小鬼子听着,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前进,否则将受到最猛烈的攻击!对面的鬼子们,听见没有?立即停下脚步,我们是第三十八集团军先头部队。......”
  
  日军听到这巨大的叫喊声后产生了一丝混乱,不过只是片刻,马上就恢复过来,他们也找来了会说中文的人:“对面的中**队,请你们的最高指挥官出来谈话。我们吉野大佐毫无恶意,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次谈判的机会。”
  
  这话说的,还算很客气。但是何秀龙深知日本人的阴险狡诈,轻轻对耳机说:“别理他们,当心诡计。”
  
  “龙哥,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磨叽!”朱世琛嬉皮笑脸的说。
  
  “你小子给我严肃一点,你死了事小,别误了了大事。”
  
  “我还舍不得你呢,嘿嘿,放心,我自由分寸。”
  
  日军的兵线在两百多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了,继而也变成了战斗队形。朱世琛破口大骂:“你们不是说没有恶意的吗?这算是向我们挑衅吗?”
  
  “我们完全没有恶意,但是我们不敢保证贵军是不是善意的。”日方又在扯淡了,两个交战国在几个月前还打了一场大战争。现在,交战双方的军队眼看着就要缠在一起了,却在这里扯善意。
  
  “我们的目的太简单了,就是要把你们赶到大海里去。所以,不要跟我谈条件,你们下海,只是时间问题。”朱世琛用足了一口劲,大吼。
  
  “别激动,尊敬的中**官。我想贵军一定是误会我们此行的目的了,所以在下特意来跟阁下解释,还请阁下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化解这场不必要的战争。”日军继续说。
  
  “行!”朱世琛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他想听听对方到底怎么解释。也可能是因为不能露怯,这本来就是在唱空城计,一旦露怯,死无葬身之地。
  
  “好,你们等着!”朱世琛大嚎一声,丢开了喇叭跳出了散兵线,朝着无数枪口的敌方阵线大步流星的走去。


 首都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关于军队的传闻也闹的越来越凶。许多人说,军队正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编织起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支撑自己对于军队已经摇摇欲坠的信心。但是,静静流淌的时间仿佛在说,你们都错了。军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神话,任何事,都有失败的可能。
  
  按理来说,主力部队早就应该回到首都了,然而回来的只是一些残军,一些伤痕累累的残军。那支出征时威风凛凛的军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些时而垂头丧气,时而悲愤万分,时而摩拳擦掌的散兵游勇。
  
  他们在接受检查的时候,陈吉的救助队也来到这里协助医疗队。
  
  现在,又多了一个绝望的理由,日军卷土重来,再次集结了更多的军队,已经在南方登陆了。据说,很快就会达到平原地带,最后他们的目标是这里。
  
  陈吉还听别人说,朝鲜的日本兵也在蠢蠢欲动。
  
  现在内忧一刻未停,外患又虎视眈眈......
  
  说实在话,全城百姓似乎都从未这样沮丧过。而陈吉,则是更加绝望了,他觉得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这一刻,他从未有比现在还想找一个世外桃源,然后跟胡婕一起生活下去的想法。
  
  但是,他又有点不甘心,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令他时时刻刻不得安宁:亡国奴!
  
  是啊,谁愿意做亡国奴?但凡热血青年谁都不愿!可这句话说说简单,做起来太难了。更何况现在他还不知道怎么做,有力使不上啊。
  
  这一次,似乎石头大叔时来运转了,他终于可以去报名参军,征兵令已经下发到了每一个社区。现在人们讨论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去,或不去。
  
  同样,胡婕这次也是死活不让陈吉去。她的理由十分顽劣:这里有多少人你知道吗?这里有将近一亿人,少你一个就亡国了吗?你知道那些日本兵是多么的凶残吗?你打的过那样凶残的人吗?你这样的人去了战场,只会白白的送死。
  
  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这样说。自从在省城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之后,她就把陈吉当作自己唯一的一个亲人了。虽然中途也闹过矛盾甚至吵过架,但是,她现在已经无法离开他。她也不是不懂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只是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去送死。
  
  陈吉没有跟她吵架。这一次他红了眼,他说,很多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就像当年在学校,我那么愤青,你鄙视我说,陈吉,若是国家有难,要你去送死,你会去吗?
  
  你应该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吧?那个时候,你们都笑我,说我尽会吹牛,但是我真的是这样想的,而且我也会这样做。
  
  或许在和平年代这只是几个朋友在一起吹吹牛侃侃天的话题,但是现在,没有和平后,这些都是要兑现的。我想我这个人毫无优点,如果非要找一个优点,恐怕还是你们口中的“愤青”。
  
  和平时期,愤青也许会令许多人口诛笔伐,但在战争时期,或许也能成为中流砥柱。
  
  小和尚很久没有剪头发了,显得有些颓废,他说,大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陈吉从床上站起来,厉声对他说:“小子,你也有十几岁了,你也是个男子汉。大哥回来之前,你要好好保护姐姐。”
  
  小和尚吱吱唔唔:“可是...可是...没有了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大哥,你再想想吧?姐姐说的很对,这里有这么多人,少你一个不少啊。”
  
  陈吉突然有点恼火了,指着小和尚的鼻子大吼起来:“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你跟我记住了,哪怕我这次必死无疑,作为男子汉,你也要继续顶上来。”过了一会,又问:“听懂没?”
  
  看着小和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陈吉不再理他。
  
  “你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从省城千里迢迢的赶到首都,那么多人死在半途,我们却成功了,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安排。既然他老人家没让我们死,那么这次也不会的。”陈吉坐下来搂着她,轻轻的说。
  
  胡婕还在落泪,她眉心紧蹙,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几次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就在陈吉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了他,死紧死紧的。
  
  石头叔一身戎装,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陈吉推了推胡婕:“好了,我该走了。”可是胡婕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死死的抱着他。谁知石头大叔却说话了:“别搞的跟要去死了一样,这样不吉祥。高兴一点,就当去旅游,个把月就完事回家。”可是胡婕还是没反应,石头大叔脾气不怎么好:“你这样会让他分心的,在战场上分心,就死的更快。我说你还想不想他回来啊?”
  
  在石头叔眼里一向文静的胡婕,这次一改常态,像是疯了一样指着石头大喊大叫:“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从中挑唆,他怎么会想到去参军?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所有人都很意外,却又是在情理之中。石头大叔这次退缩了,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你放心,如果说我们都会死在战场上,我答应你,这小子不会死在我前面。
  
  “走吧,军车在楼下等着呢。”
  
  陈吉走到门口,又跑回去抱着胡婕狠狠的亲了一下:“活下去。”
  
  胡婕眼神无比的绝望,在他耳边最后问了一次:“真的不去不行吗?”
  
  这次陈吉没有再说话,只是放开她,转身朝石头叔跑去。
  
  由于首都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每个人每天都要操练,所以他们在军营里只呆了一个星期,高强度的训练了一下体能和枪械的使用。
  
  上阵父子兵,石头跟连长说,陈吉是他的儿子,所以他们俩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一个班。
  
  “明天就要出发了,上了战场,你可得跟紧我。”在宿舍里,石头大叔一边擦枪一边对陈吉说。
  
  “嗯。”陈吉有点心不在焉。
  
  “咋啦?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在想那娘们,这可是兵家大忌!”石头叔停止了擦枪的动作,紧紧的盯着他。
  
  “没有,我在想另一件事。”陈吉神色有些不安。
  
  “别说我不提醒你,战场可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作为一个老兵,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石头叔还没说完就被陈吉打断了,他一下笑了起来:“您哪当过兵啊?还老兵。”
  
  看着这小子满脸鄙视的神态,石头叔一下就怒了,猛的将抹布丢在地上,站起来大吼:“混蛋,你小子怎么跟老子说话呢?”
  
  “父子”两正对峙着,班长从单人床上跳了下来:“干嘛呢?人家说上阵父子兵,说的是父子齐心杀敌。可没见过父子吵架的,行啦行啦,别闹了。”
  
  宿舍里的士兵只是看了他们一下,没过多的关注。
  
  突然,一个士兵满头大汗的跑进来,看样子似乎很兴奋。其他战友问他是不是吃了蜜蜂屎,干嘛笑的这么甜?
  
  他喘了两口气说:“天大的好消息,咱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宿舍所有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追问。
  
  “我们已经对小鬼子发出了最后警告,黄河,黄河是我们的最后底限。只要敢跨越黄河一步,他们的本土将受到我们的核武袭击。”士兵一口气说了出来。
  
  “妈的,为什么是黄河?现在就应该对他们展开核攻击。”
  
  “就是,为什么要等他们到黄河边?”
  
  面对这个问题,那个士兵愣住了:“这,这,我咋知道啊?”
  
  “真不知道国家是咋想的,为什么这么谨慎,要是我,早他妈把原子弹送给他们了。”又一个士兵从床上支起身子大吼着。
  
  石头叔又说话了:“哎哎,这些就不是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该想的问题了,国家自然比我们想的要远,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好好的教训那帮兔崽子吧。”
  
  “哎哎,别倚老卖老啊,我早看你不爽了。”一个士兵不屑的说。
  
  石头是老兵,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至于说有没有人相信,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他石头必须要说出来。现在,就连班长也对石头尊敬两三分,毕竟班长也没见过战场的样子。
  
  “不就打过自卫反击战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打了朝鲜战争呢。”
  
  “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石头终于暴露了他暴烈的脾气,撕下衬衣,露出一身铮铮铁骨。陈吉有点吃惊了,原来这个石头大叔的肌肉这么发达。再看看自己,差太远了。
  
  看来他还是有吹牛的资本的。
  
  明天就要出发了,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整个宿舍只有陈吉一个人睁大眼睛在想着什么,他并不是在想胡婕,石头叔说的对,那样会分心。
  
  他在想今天中午听来的一个小道消息,虽然不能保证到底是不是真实可靠,但却一直缠绕在他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那条消息,是关于南亚次大陆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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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4 02: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夏至未至,气温却已略显浮躁,但是北方平原今年的干燥似乎与往年有所不同。陈吉对北方的印象全部来自于电视画面,最深刻的就是漫天沙尘。
  
  但是他现在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尽管车窗外呼啸着大风,夹裹着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沙粒在空气中得瑟。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作为一名普通士兵,陈吉穿着精神抖擞的军装,也学了一把雄赳赳气昂昂,跨入了这节运兵列车。
  
  之所以说穿上了精神抖擞的军装,是因为果真只有军装在散发雄姿,陈吉则是毫无精神气。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也许是因为刚才在站台上胡婕的一把眼泪又绞碎了他坚强的心。反正不管怎么样,他此刻正无精打采的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石头叔就坐在他旁边,列车刚刚开动,他就拿着一根猪骨头啃了起来,那是军粮,真空包装的。不管怎么苦,也要保证军队的一切供应。
  
  石头推了陈吉一下,问他要不要来一根,陈吉眼睛都没睁开,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兴趣,就把身体侧向车窗玻璃,接着睡或想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不远处几个士兵围在一起聊天。
  
  “我也是上火车之前才知道的。我觉得我们太冤了。”又一个声音响起来。
  
  “就是,直接一颗原子弹过去不就啥事完毕吗?犯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的。”
  
  “你们几个别说了,被排长听见又要挨揍了!”这个声音有点像石头叔,陈吉睁开眼睛,发现石头正坐在旁边继续啃骨头之后,立马又闭上眼睛了。
  
  火车轰轰的行驶在平原上,那些漫无目的的落单行尸慢慢向铁路靠拢。一开始,车内的众多士兵还欢呼雀跃,说好久没见这玩意了,但是没过多久,就有很多人吐的一发不可收拾了。以至于整个车厢都弥漫着呕吐物的味道。
  
  石头叔终于啃不下去了,这才不到半小时,桌面上已经有四五根骨头。他站起来大骂那些士兵无能,都是废物,俨然一副见过大世面的将军模样。他虽然没当过兵,但骨子里或许还真的有一种统帅的气质。陈吉转过眼去不再看他,他知道,不管石头叔怎么骂,那些吐的七荤八素的士兵,现在可没有精力顶嘴。
  
  它们是追不上火车的,追上也白搭。
  
  但是它们好像知道火车要来,大批大批的聚集在铁路两侧和中间。或许是早前发出的列车把它们都引过来了,不然不可能都齐刷刷的等在这里。
  
  有时候知道了真相就意味着血腥的残酷。
  
  火车从尸群里碾过,毫不费力的冲开一条血路。真正的血路,那种场面在电视电脑上看看,或许很过瘾。但是真实的摆在眼前,却不是一种视觉享受。
  
  残肢断臂不计其数,污血溅在车窗上如同下暴雨一般。
  
  一地狼藉。
  
  经过这般洗礼,车厢内安静了很多,再也没有人叽叽喳喳了。陈吉并没有吐,因为他一直都闭着眼睛,他觉得这种东西看多了,人的心智都会变。石头叔说的对,真正的战场比这还要恐怖,这点小儿科真算不上什么。
  
  他不想还没到达战场就先开始害怕。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了,陈吉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远处的一座大山。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芒村,不知道芒村的那些人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让胡婕哭红了眼,女人啊,哪来的这么多伤感!
  
  说到女人,陈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山里偶遇的盗墓贼。他们最后找到那个女人了吗?如果找到了,那个女子恐怕九死一生吧。
  
  不对,不对不对。
  
  那伙人正在分赃的时候,不是被那个受伤的感染者袭击了吗?既然那个受伤的人已经感染了,说不定那个女子也被感染了。
  
  如果他们那伙人还有存活的,可能现在已经拿着宝贝出国了。
  
  陈吉不禁羡慕起那些人的生活来,是啊,出国了,家财万贯,美女如云,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谁不想拥有啊?再怎么说,也能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人的命天注定,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火车经过一条隧道,很长的隧道。一下子全黑了,在这漫长的几分钟里,陈吉竟豁然开朗了。想想也不差,漆黑的,没有一点光线,想必地狱也不过如此吧。那么,还有什么还害怕的呢?还有这么多的战友陪着。
  
  “在想啥呢?”黑暗中,石头叔终于说话了:“怕吗?”
  
  “没。”陈吉支了一声。
  
  “别装了。怕就对了,不怕的人死的早。你越怕,就会越小心。”石头叔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不过,我这可不是在教你贪生怕死。该上的时候,明知是死也得往前冲。”
  
  “哎呀我知道了。”陈吉不耐烦起来。
  
  石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火车已经出了隧道。也并不是说他在阳光下不能说话,只是这一次,全车人的目光再次被车窗外的景物拉过去。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士兵喊出声来。
  
  火车经过了一座大城市。这座昔日辉煌的大都市,早已失去了神圣的光辉,取而代之的是死神的镰刀,和镰刀过后的一片苍夷。
  
  街道上依旧是人头涌动,而且比往日更密集了。从远处看,这是和曾经唯一相同的地方。街道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障碍物,已经把城市道路彻底堵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多摩天大楼那光鲜靓丽的玻璃也被砸出一个个窟窿。
  
  还有一些地方在冒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最后的幸存者弄出来的。
  
  远处的天空中盘旋着不计其数的鸟类,仿佛是想占领这座城。
  
  有人住和没人住的房子,是不一样的。这些建筑无一不透露着一种噬骨的痛,它们在向人类痛哭。整座城都在痛哭,这是为什么?
  
  最令人吃惊的是城市的绿化,真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城市里竟长出这么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城市管理员不见了,消防员也不见了,清洁工也不见了。
  
  再见的只有这一城站着的尸体和千疮百孔的**!
  
  病毒爆发还不到一年,城市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人类真的消失,恐怕要不了几十年,大城市都会被植物覆盖吧。看来那个大喇叭说的没错,最多一千年,这颗蔚蓝的星球就能消化掉人类制造出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痕迹。
  
  即便后世会有文明,经过时光几万年甚至是几十上百万年的啃噬,后世会发现我们这个文明的存在吗?陈吉想到这里,左脸抽搐了一下。
  
  没准他们也会有考古学家,在地球上四处挖掘着,企图找到什么痕迹。
  
  不过,找到又能怎么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陈吉只觉得有人推了推他。是石头叔,他在耳边轻轻的说:“小子,起来看看,坚强点。”
  
  虽然没心思再去看窗外的景色,但陈吉还是抬起了头。只看了几秒钟,就立刻低下头去,继而又趴在桌子上睡起来。啊不,应该说,悄悄哭了起来。
  
  所有的感情,在这一刻化作眼泪。悲伤化了个妆,变成了坚强,支撑着一个信念,好让自己活下去。但是妆容一旦被洗去,悲伤永远都仅仅只是悲伤。
  
  或许彻底的悲伤完毕,才能真的变的坚强起来。
  
  又看见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若不是那熟悉的长江,恐怕陈吉一时半会还认不出来。如果说这座城市是一个慈祥的母亲,那么这个母亲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一个永远也不会再露出一丝慈祥的......母亲!
  
  我告诉过自己,永远不会再哭的。陈吉再次捏紧了拳头,抬起头望着远方。
  
  不仅仅只为自己,还有胡婕,小和尚,还有家乡千千万万的同胞。
  
  天色渐渐又黑了,经过了一整天的行驶,火车终于缓缓的进站了。那些先期到达的士兵早已将这个城市的火车站周边清理得干干净净。
  
  “全体下车,去车站广场集合。”列车长在广播里大喊。
  
  从踏上南方大地的那一刻起,陈吉才真的有点紧张了。他紧紧的跟在石头身后,生怕跟丢了,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一刻,他似乎有点理解胡婕当时为什么死死的拉着自己了。
  
  “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但是你千万要克制自己的情绪,镇定点,不要紧张,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石头叔转过身来,看着陈吉一字一字的说。
  
  “嗯!”陈吉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石头走进了黑压压一大片的钢盔中。
  
  在列队中,陈吉拉了拉站在旁边的石头叔的军服,悄悄的说:“叔啊,你知不知道南亚大陆......”谁知石头突然像是翻脸了一样,板着脸十分生气的说:“别扯这些没有用的,专心干好现在的事情,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不是啊叔,那边...”
  
  “闭嘴!让师长听见的话,我们都会被枪毙的。别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了,你看,师长来了。”


 
  情况似乎变得越来越凶险。一些兄弟部队接二连三的失踪或被神秘的屠杀,军心也越来越浮躁。随着部队往前推进,更多的人开始后悔加入这场战争。
  
  和想像中的战争完全不同,我们甚至还没看见一个敌人。他们的神出鬼没给了我们极大的心理压力,而且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活死人,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我们是来帮助中国人清理行尸的,可为什么那些愚蠢的中国人总是不懂得这个问题?还时时刻刻把我们当作比行尸还残忍的敌人。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维护全人类的安危吗?
  
  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想念我的家乡和家人了。美丽的静冈县,美丽的妻子,你们都还好吗?
  
  今天星期六了,又平安度过了这该死的一天。
  
  师团长今天无比暴怒,左右开弓的打了一个联队长十几个耳光。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联队长所属的一个大队,好像是叫吉野大队,就在昨天竟然也神秘的失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可能要比我想象中严重的多。
  
  整整一个大队,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怪物在作祟?不过我从来不信这些,这些都是愚蠢的人用来吓唬更愚蠢的人的。
  
  吉野大队最后的联系是昨天下午,他们汇报,已经进入了中**队的防区。情报显示,那是中国人最精锐的重装集团军之一。
  
  我一直很崇拜这个军在朝鲜战场上的表现,甚至很想与他们面对面的来一场殊死搏斗,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般厉害。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吉野大队消失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古城,说不定敌人就在潜伏在这个城里。
  
  虽然敌人十有**是在那个古城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团长却拿不出勇气进攻那里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攻击?这位中将阁下给我的答案竟然是,等待援军。
  
  我知道,这一次,前边的中**队的装备可能要比我们要更加精良。但是,总不能每次都拿这个理由来遮掩吧,要知道我们现在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跟装备恐怕也没多大关系。
  
  啊不,应该说,见过敌人样子的人,都死了。
  
  或许是我太轻敌了,这可不行。
  
  星期一,小雨。
  
  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了,不仅如此,我的部队也摩拳擦掌起来。再次向师团长递交了进攻报告,师团长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只是轻轻的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然后就不耐烦的冲我挥了挥手。
  
  星期二,小雨。
  
  再次来到师团长的房间,距吉野大队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三天。难道是敌人已经把我们的将军吓破胆了吗?我大声的质问。师团长打了我几个耳光,没关系,我继续大声的质问他,难道他是想等到军心散了再去进攻那该死的敌人吗?
  
  没错,现在军心已经极度的不安,只缺一个借口,就能心安理得地溃散了。
  
  关键是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军一个胜利都没有,不论大小,一个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到现在,几乎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还一直不紧不慢的在这里拖。
  
  我说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一个哪怕微乎其微的胜利,用来弥补我们即将崩溃的自信!
  
  师团长的手又挥动到我脸上,并将我赶出来。就在我对这支部队信心尽失的时候,我的部队都来了。他们冒着小雨来到师团长的门前,他们袒露着上身,头上绑着钵卷,列队跪坐在地上,口中连声喊着必胜。
  
  他们的举动给我莫大的鼓舞。
  
  星期三,多云。
  
  六百多名帝国勇士在师团长门前跪了一夜。或许是士兵们的壮举激励了指挥官,也或许是军部的命令到了,使得师团长迫不得已,总之,他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他对我说,好好休整一下部队,明天晚上出发。目标,古城。
  
  任务是探明情况。
  
  我不仅要探明情况,我还要为阵亡的勇士们报仇,十倍,一百倍的杀回来。让那些愚蠢的中国人知道,大日本帝国勇士的鲜血,是不可能白流的。
  
  终于轮到我上阵了。
  
  星期五,阳光明朗。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我们终于到达了目标所在地。但是这里却出奇的安静,安静的不像是一个人类生活过的城镇,倒像是阴曹地府里的城市。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城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我三番五次的告诫我的士兵们,要小心。这里的情况与别的地方可能不一样。他们也执行的很好,快速的在各个高地和要道悄无声息的展开。不愧是最精锐的部队,这些都是职业军人,大和民族的“武魂”特种部队。
  
  中国人,这一次该轮到你们颤栗了。
  
  天色已晚,我决定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再进去。对于高手之间的战斗,容不得丝毫的懈怠。
  
  这一次不可能再失踪了,我将部队分成数十个战斗小组,每一个小组每三分钟默认向我通信一次,而且每一个小组都有电子坐标。任何一个小组有情况,最近的一个小组要在两分钟内赶到,最远的小组也要保持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的范围里。
  
  安静,无比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风声也没有了。
  
  慢慢的摸进了小城。
  
  在夜视仪中,城镇的轮廓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外围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有几个战斗小组遇到了几头行尸,轻松解决。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异样。
  
  部队渐渐朝着小城中间进发。
  
  前方探路的六名士兵急冲冲的向我汇报,发现了吉野大队,而且是整个吉野大队都在那里。我心头一喜,但是随即就冰冷了。那个向我汇报的士兵,语气很不平和,为什么发现了吉野大队,还如此的紧张?
  
  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看到吉野大队的那一刻,愤怒充满了我的全身,但是只是一瞬间,随即就感到了死亡的威胁。这里太诡谲,不宜久留。
  
  或许是我忽略了一件事。
  
  天黑,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但是对于中**队,那简直是如鱼得水。他们仿佛天生就是黑暗里的斗士。尽管这一刻他们还没有出现,可能是想等我们吓破胆之后,再一口气吃掉我们!他们比那些行尸更加可怕。
  
  吉野大队的一千多名士兵,此刻全部都被密密麻麻的吊在街道两侧,有些是吊在支离破碎的路灯上,有些则是悬在空调架上。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尽是尸体。他们的表情各不尽然,有些十分狰狞,有些竟然是一种病态的微笑。
  
  姿势诡异,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有些尸体还在迎风飘荡着,你们是在嘲笑我们来晚了吗?还是在警告我们?我宁愿相信你们是在警告我们。本来是想把他们都好好安葬之后再离开的,但是现在这样做,可能会正中中国人的下怀。
  
  我现在几乎敢肯定,那些神出鬼没的中国人一定就躲在某个角落中,一不眨眼的注视着我们,随时可能攻击。我可不想变成死尸,然后被该死的中国佬挂在树枝上,飘荡。
  
  就在我下令撤退的时候,我的士兵告诉我,那些被挂在半空中的士兵中,还有几个没死,或许能问出一些问题来。
  
  就在两个士兵想上去放下那个还在挣扎的人的时候,我阻止了他们。
  
  吉野大队恐怕不是今天挂上去的,你看看这边的尸体,舌头已经伸到下巴了,怎么可能还有活人?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些仍然在挣扎的,已经不是人。
  
  没有时间再纠结这些,我带着部队立即逃离了这座邪恶的城镇。万幸的是,我们撤退的时候并没有遭到伏击。也许是我们的小心谨慎救了我们,使得中国人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可能是这里并没有敌人。但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点总是不会错。
  
  我想,还是等到白天的时候再进城去搜索吧,黑夜或许只适合中国人。
  
  师团长得知了这个消息虽然愤怒的把通话机都摔了,但是稍后,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告诉我,你已经完成任务了,立即撤退。
  
  我说,等到天亮再撤退吧,晚上容易受到敌袭。师团长又咆哮起来:你呆在那里就不是晚上了吗?你呆在那里敌人就不会袭击你了吗?立即撤退,马上。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师团长是不是已经被吓疯了,越来越歇斯底里。
  
  放下电话,我是打算立即撤退的。想了想,师团长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反正谁叫他是我的长官呢?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没打算违抗他的命令——如果不是接下来出现的一个小插曲的话。
  
  特种部队,来去如风,根本就不像一般部队那样扎营什么的,来去都很简单便捷。可就在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一个小队长向我报告,刚才他们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两个人。
  
  一支特种部队,竟然在一次小范围的搜索任务中走丢两个人!这是特种部队还是娃娃兵?虽然很愤怒,但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小队长错误的时候。
  
  我又望了那个城镇一眼。
  
  好,你们想玩,我就陪你们玩玩!
  
  命令——我承认,那一瞬间我有点热血上头,为了“武魂”的荣誉,也为了自己的尊严,我终于下了一个令自己后悔莫及的命令。


、 丝毫的大意都会导致全军覆没,朱世琛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的杰作。关于消灭吉野大队,他认为自己功不可没,并时常与其他人吹牛。他说,如果这是在和平年代,自己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在仔细想想,那个吉野大佐确实是太不小心了。他连周围的情况的没摸清楚,就擅自往前推进。他们刚进城的时候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搜索,慢慢的推进。这没错,在城市里不得不一步一步的走好。可当他们发现我们之后,肯定是兴奋或紧张过了头,什么都忘记了。
  
  连着下了几天雨,屋子里到处都是潮潮的,朱世琛点了一根烟,刚没抽几口,何秀龙就进来了。现在,团长终于相信这小子了,不再派一个排的士兵如影随形。
  
  何秀龙满身透湿,神色似乎有些不安。他拿起一条毛巾胡乱的在头上擦了几下,又抄起一套新军服,说:“把烟给我一支。”
  
  “怎么了?”朱世琛还是躺在床上没动,只是将烟盒丢给了他。
  
  何秀龙小心的抽出一根,点上,大吸了一口:“那些投降的日本兵...”他说了一半,望了老朱一眼,没接着往下说下去。
  
  “嗯?是不是又有闹事的人?”朱世琛破口大骂,猛的丢掉了烟蒂,起身准备下床:“看我不弄死那几个刺头。”
  
  换好了衣服,何秀龙才把话说完:“不必了,他们已经不会闹事了。”
  
  朱世琛似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又重新躺下去:“这就好,我们省吃俭用的养着他们就已经够不错的了,再闹就干掉他们。”
  
  这一次何秀龙盯着他,没有说话。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一样,用一种乞求原谅的眼神望着他。可老朱问他怎么了,他又不吱声,光顾着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
  
  “这次日军派来的是一支特种部队,我想我们这次可能遇到麻烦了。”何秀龙终于说话了,只是他避开了那些日本俘虏的话题,转而说这个。
  
  好在老朱也不怎么爱追问,或许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他说:“特种部队?哈哈,正好。每天和那些娃娃兵们玩,我都玩腻了。这次换换口味,正合我意。哎,你今天怎么尽板着脸啊?团长又惹你了?”
  
  何秀龙抽完最后一口,依依不舍的丢掉烟头说:“没有,我在想怎样才能干掉他们。”
  
  这种事情朱世琛说的很对,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那是战地最高指挥官也就是团长应该想的问题,不然他怎么能当上团长?
  
  见何秀龙还是愁眉苦脸,老朱干咳了几声,说:“我的龙哥哎,您就别瞎操心了。即便他们是特种部队,可我们也不是孬种啊,特种部队怎么了?难道还死不了吗?来来,琛哥讲个故事你听,听完保证你会笑。”
  
  何秀龙本想走,可被他一把拉住了,非要坐下来听他讲故事。
  
  从前,有个年弱多病的小青年,特别爱吹牛,他说他打死了一个将近两米高的黑人,那个黑人就像一堵墙一样,十分壮实。
  
  没人信,这个小青年满不服气的站起来说:“有什么不相信的?不就两拳头的事儿?”
  
  这下别人就更惊讶了,按照他的身板,他的拳头来计算,这一拳能不能打死一只老鼠,真的是个未知数。就更别谈两米多高的黑人了。
  
  在大家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小青年终于说出了答案:照他的裆部,狠狠一拳。
  
  哄堂大笑,其中有个人笑的人仰马翻,他问:那么大的黑人,即便裆部被你打了一拳,也不至于失去战斗力啊,他也能打死你。
  
  小青年大声争辩:一拳不够,那就再打一拳!
  
  这下,在场的几个小孩子都有点信了,纷纷表示了不起。
  
  朱世琛讲完故事后,盯着何秀龙问:“这个故事,你相信吗?”何秀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朱世琛说,那个小青年就是我。
  
  其实何秀龙担心的并不是日本特种部队的事情,他一直有个问题没弄明白,那就是坂本中队的遭遇。这个问题,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肯相信,不肯承认罢了。
  
  至于说日军这次派来的特种部队,可能会很难得咬,但也不至于说让人如此担心。
  
  要知道,在到达这个古城的时候,这个团已经在这里壮大了许多。或许是由于地形的重要性,很多仍残留于此的兄弟部队纷纷向这里集结;也许是日军给予的压力越来越大,可生存的空间也越来越小,最后不得已选择了这个古城,也就是通往大平原的咽喉部位。
  
  所以说,那天朱世琛去和日军谈判,并不算是演戏。如果硬碰硬,吉野大队的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这个团已经收编了二三十个半残的连队,和三四个支离破碎的营。现在,他们被团长统一整编,统一都戴上了三十八军的标绘,全体焕然一新。
  
  除了在重型装备上的不足,现在335团现在已经接近满员了。没有谁会愚蠢到用一支特种部队去正面攻击一个满员的野战团。
  
  这也是朱世琛这么有底气的原因。
  
  但何秀龙的意思是,他们不可能正面进攻,如果我是他们的指挥官,我一定会将部队全线散开,然后向敌人进行各种特种战,直到对手精疲力尽,再正面一击。
  
  “所以说嘛,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不然要我们干嘛?”朱世琛已经穿好鞋子,他有种恨不得马上进入战场的冲动。
  
  “所以我们要有一个周全的计划和作战方案。”何秀龙又点起一根烟。
  
  “让那些玩意见鬼去吧,我可没功夫去想那些破玩意。你就告诉我咋办就行,一切我都听你的。”朱世琛走到门口,朝外边看了看,扭头又说:“我只是个战士,你要我杀,我就杀。你要我停我就停。”
  
  何秀龙有点不耐烦的说:“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我现在是在跟你商量作战计划,你他妈跟我说你只是个战士?战士就不需要大脑了吗?”
  
  朱世琛笑了,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是何秀龙最无奈的:“龙哥,人家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要我说,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扯淡!我跟你说,我一点也不想当将军。我只想留在战场上,谁要是提拔我当将军,一天到晚不用上战场,只需要呆在指挥室里指指点点,我他妈立马就回家种田去!”
  
  这句话可真把何秀龙逗乐了:“就,就你那怂样,人家还非要你当将军?笑死人了。”
  
  “甭管信不信,反正我就跟你说了。”说完他就要往雨地里走去。
  
  “哎哎,你等等,你回来!”何秀龙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立马也跟着冲了出去。
  
  在雨中,他追着老朱。可能是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确实太累了,感觉体力有点跟不上来。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冲到老朱跟前,一把拦住了他。
  
  “你刚换的衣服,又淋湿了。你出来干嘛?我肚子饿了,要去吃点东西。”朱世琛有点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你也饿了吗?”
  
  何秀龙摇了摇头。
  
  “不会吧。”朱世琛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打量着一本正经的何秀龙:“哎呀龙哥,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别介,我可不好这一口啊。哈哈哈。”
  
  何秀龙一边喘气一边说:“老朱,我有两件事,必须告诉你。”
  
  朱世琛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好啊,先说第一件吧。”
  
  “不行,我必须先说第二件。”何秀龙也学会了开玩笑,他这样完全是为了活跃气氛,免得一会这小子翻脸。
  
  “这可不像你啊,到底什么事?别婆婆妈妈了。”
  
  “等小鬼子特种部队来了,我想,咱们是不是送点见面礼他们。”何秀龙说:“而且,我已经想好了作战计划。就咱们俩人去。咋样?”
  
  “你真是我的龙哥啊,太好了。”朱世琛兴奋的大笑起来,笑完又问:“那么,第一件事是什么?”
  
  何秀龙表情有点凝重了,吱吱唔唔的说:“老朱,我说了你可别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你知道,我们的食物储备已经很少了。”
  
  朱世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一下就变得凶悍起来,他抓着何秀龙的领口咆哮:“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把他们全...”说到这里,他卡了一下,仿佛不能接受一样。
  
  “你把他们都杀了?”朱世琛双手死紧的抓着他的领口,狠狠的说:“那么多人,都是手无寸铁的俘虏啊!他们已经投降了,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这样做,跟禽兽有什么不同?”似乎觉得这样质问不解气,所以干脆就骂起来了:“***大爷的!”
  
  他就这样在雨中,左一下右一下的挥动着拳头,落在何秀龙头上、脸上、肩膀上、小腹上,不停的循环着。何秀龙也不还手、也不避让的承受着这猛烈的拳头。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的躺在雨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朱世琛突然又笑了:“哈哈,哈哈哈,也好,也好。早就说要血债血偿,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偿还的时候。哈哈,”他扭头看了何秀龙一眼:“龙哥,你是对的,可惜是我太仁慈了。”
  
  朱世琛站了起来,向仍然躺在地上的何秀龙伸出手,说了一句堪称经典的话:“站起来,为了我们终将被磨灭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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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4 02: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趁着黑夜,偷偷的干掉两个敌人,这对何秀龙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更何况敌人对这的地形还不熟悉。本来只是想跟敌人一个下马威,借机羞辱一下他们,可没想到竟然把事情闹大了。
  
  这支“武魂”部队的任务只是来探清情况的,在完成任务之后就要撤退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两个士兵。这对于一支特种部队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现在好了,武魂再次调转枪头,进城了。
  
  眼看着已经离去的敌人又再次回来了,朱世琛眼神略带闪烁的看着何秀龙说:“哟嗬,看来还真有点意思了。”看着对方进城的队形和步伐,何秀龙心里这才重新审视对方:真的是一支精锐的特种部队。
  
  本来是想把他们吓走,这下好了,黏上了。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消灭他们,否则等他们的大部队一到,一场大战是难免的。对方可以派源源不断的部队过来,而我们却只有一个团。
  
  团长的意思是,就像上次一样,给敌人来个雷霆一击。何秀龙摇摇头说行不通了,这里是城市。缺少重装备,那就只能一条街一条街的逐个争夺。那样,就变成了巷战。恐怕伤亡不是团长可以接受的。要知道,对手可不是一般的部队。他们可以化整为零,全部消失在城市里,每个地方都可能藏着一个人。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来一梭子。
  
  团长说,他们可以,我们一样也行,要知道,这招可是我们最先发明的。
  
  团长的意思是,也把部队分成无数个战斗小组,撒出去和敌人拼。何秀龙还是摇头,说现在不是比人多的时候,更何况,我们只是暂时在人数上多过他们,他们只需要拖着我们,等待援军,我们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只要枪声不停,敌人援军就一定会赶来,这是毫无疑问的!再靠那种偷偷摸摸的小伎俩,根本就行不通了。
  
  作战会议一时陷入了僵局。
  
  “报告!”一个士兵冲了进来,在得到团长的注视后,他说:“敌人正在处理尸体,二营长请求出击。”团长没说话,挥挥手,传令兵就下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吉野大队的尸体。会不会是个陷进?如果此时进攻,恐怕他们会措手不及。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会议室里,谁都没有吱声。
  
  “团长,”许久,一营长开口了:“团长,我觉得应该冲一下,就算是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也行啊。”
  
  “团长,要不这样。二营的任务是守卫阵地,那就让我们三营去吧,保证消灭他们。”三营长说道。
  
  “妈的,一个团干不过几百人,说出去丢人!”
  
  “是啊,团长,打他们吧!我的兄弟们都急不可耐了。”
  
  “趁他们现在立足未稳,拔掉他们!团长,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啊!”
  
  会议室里又嘈杂起来,大家的意思是狠狠的跟敌人打一场。可是团长却显得畏畏缩缩,刚下命令让前线部队试探性的进攻一下,没过十几分钟却又收回了这道命令。
  
  然后他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日军正在争分夺秒的抢尸体,虽然他们觉得吉野大队十分愚蠢,但毕竟都是帝国勇士,既然都已经光荣的战死,就一定要让他们安息。
  
  前线部队在接到命令后派出了一个连队去进攻敌人,日军迅速组成战斗队形,严阵以待。可攻击的步兵还没靠近射击范围,就接到了撤退命令。所有人都不解,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连长甚至很愤怒的说,我们几个月前是那么凶狠的打鬼子,现在竟然成了缩头乌龟。
  
  这个连原本不是335团的,是后来遇到团长之后整编到了这个军。
  
  日军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枪未开就撤退。刚开始的时候,日军还如临大敌。虽然他们是“武魂”,但毕竟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绝对不能轻敌。
  
  由于双方都没有重型武器,所以就地挖起了步兵工事。日军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与对面的中**队对峙!拖住他们,直到大部队赶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条完整的工事就完成了。日军指挥官甚至指着对面中**队的阵地大骂,你们这些蠢猪,已经失去了最佳进攻的时间。
  
  的确,上午日军派了将近一半的兵力在处理尸体,还有小部分在抢挖战壕。警戒力量是很薄弱的,即便他们可以迅速转换任务,但至少还需要一些时间。再说,这里的地形在经过一天的摸索之后,也差不多熟透了。
  
  天时、地利已经不占任何优势,至于说人和,现在已经不存在“人和”这一说了。
  
  日军可以拖,但是中**队拖不起。傍晚时分,团长终于鼓足了勇气,下了进攻的命令。
  
  然而敌人已经修筑起了完整的防御工事,现在再进攻,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一个连的士兵试探性的从几个街口攻了上去,但是刚一接触,就退了下来,只留下十几具慢慢变冷的尸体。
  
  “这样打不是办法。”看着溃散下来的士兵,朱世琛摘下钢盔,狠狠的砸在沙袋上。
  
  特种作战在这个时候变得可有可无,两军对峙,基本上不会留下空隙让特种兵来钻,更何况对方全部是特种兵。
  
  团长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咽喉。绝对不能让这支敌军过去,一旦他们发现我们背后空无一物,那咱们团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何秀龙的作战方案,团长并没采纳。或者说,不是全部采纳。他的意思是,把路口让出来。既然一开始就是唱的空城计,那就将这个空城唱到底。
  
  他是在赌博,赌日军不敢进去。
  
  可团长赌不起,总有不怕死的日本兵,一旦敌人抱着必死的决心过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也只能这样死死的守住这道防线了。
  
  一营长虽然愤怒的骂了这个连长,但是他再次将一个连增加成了两个连。并咬牙切齿的告诉这两个连长,如果你们还拿不下来,就别回来了。
  
  中**队从来就不缺乏信心。
  
  兵线散开,慢慢接近敌人。在离敌人一百米的地方遭到了猛烈的打击,敌人的子弹来得特别的精准,不到两分钟的接火,又有数十人的伤亡。
  
  “如果老子有哪怕一门迫击炮都不会让你们这么嚣张!”营长也摘掉钢盔猛的砸在沙袋上,却不小心砸到了朱世琛的手。他猛的一缩手,红着眼望着一营长:“这样不行。对面的鬼子一个都没伤着,我们就牺牲了这么多战友。让我去,不管生死,都要干他几个。”
  
  一营长看收起愤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团长临走前说的话。
  
  何秀龙在天黑的时候跟团长一起带着两个营去了后边,修筑第二道防线。何秀龙说的对,这次的敌人是一支精锐部队,区区一道防线未必抵挡得住。
  
  团长说,这个朱世琛是个顶尖的军人,凡是不要独断,多多沟通一下可能会柳暗花明。
  
  “行,你小心点。”一营长点了点头说:“小心点啊兄弟。”
  
  “行了,就这支狙击步枪。”朱世琛在众多士兵手里搜索着,终于让他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枪声又激烈起来,在经过两次的反击后,日军仿佛越战越勇,竟然一头冲了过来。而一营长则是忙着收拢部队进行防御,事态立马调了个头。现在,日军变成了进攻者。
  
  伤亡越来越大,这个营在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战斗之后,伤亡已经过半,而敌人的伤亡小的夸张。
  
  朱世琛一个人躲在一栋楼房的顶层,狙击步枪每响一下,他就迅速的换一个位置,有时是跑到楼下的某个窗户边继续狙杀敌人,有时甚至从这栋楼换到另一栋楼上。
  
  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双方士兵几乎纠缠在一起。他知道,这样下去,日军就赢了。不论是体力还是搏杀技能,常规士兵和特种士兵是没得比的!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团长他们临走之前留下的命令是死守这道防线,那为什么一营长还要去进攻呢?不要扯什么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说这话的人一般都是有压倒性优势的一方。
  
  “砰——”准心里,又一个日本兵倒下。朱世琛滚到一边,抄起枪又转移到下一个地点。
  
  敌人已经冲进了一营的阵地,双方竟然展开了白刃战。这在现代战争中是不可想象的存在,绝大多数国家已经抛弃了白刃战训练,唯独中国还不肯放弃。
  
  不过,现在是末世,什么都可能存在。
  
  即使中**队仍然保留了白刃战,但在面对专为杀人而打造的“武魂”时,也显得那么的脆弱。
  
  双方还在杀的你死我活,朱世琛拔出军刀,也想冲下去,加入这场热血沸腾的生死战。但他在夜视仪中清楚的发现,一营已经溃败,一败涂地。
  
  一整个营,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连的士兵,无奈的向后撤去。
  
  身后就是何秀龙他们构筑的第二道防线了,朱世琛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拳头。这么仓促的时间,第二道防线准备好了没有啊?
  
  朱世琛不知道的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第二道防线!


  在首都,胡婕从最初的绝望中慢慢恢复过来,但她无时无刻不在祈祷陈吉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由于陈吉参军的缘故,胡婕得到了很大的优惠政策,她不用再工作,而且每周还能得到很少的人民币作为安家费。哦对了,虽然现在在全国范围内,甚至是全世界,钱币没什么用了,但是在首都,在一个相对稳定,**运转的小社会中,人民币的作用不可避免的被保留下来。
  
  天天在家里盯着电视机,希望从千篇一律的画面再次更新,希望能从画面中看到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只要能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即便画面更新了,也没有南方战场上的任何一点消息。反倒是北方又出现了新的情况,驻扎在朝鲜的日军,开始往前推进了。
  
  人们愤怒的同时,似乎又陷入了绝望之中。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岛国总是这么虎视眈眈,他们为什么如此的渴望战争。不仅是现在,不仅是七十多年前,千百年来都是一如既往的痴迷!
  
  很多团体想组织游行,要求对敌人进行核打击。可这个愿望刚一萌生,就被无情的扼杀了。军方根本就不答应,他们说那样太危险,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将成万劫不复的状态。
  
  胡婕有那么一瞬间也想去参军,可被小和尚的一句话给挡回去了,他说:“不行,我答应过哥哥,要好好照顾你的,更何况你一走,如果哪天我哥回来了,上哪去找你?你以为还像以前一样吗?”
  
  小和尚说的不错。现在,一旦错开,或许就是一辈子。所以,她想再见到陈吉,就必须只能在这套房子里等他。也就是这一刻,胡婕下定决心,他若不回来,她就在这里住一辈子。
  
  她的愿望是美好的,但是,谁能保证这座城市不被攻陷?或日本人或病毒。
  
  这一天,阳光明媚,胡婕终于走出了丽都饭店。她走在太阳下,好久都没有这样舒服了。北方的风沙吹在她脸上,也许会让她很不适应,但是无所谓了。
  
  她今天要去王府井,去那条繁华的商业街逛逛。虽然城市已经被划成了无数个城堡,但还是能进入的,只是比往常要麻烦一些。
  
  在公共巴士上,小和尚东瞄瞄西瞅瞅,完全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派头。时不时的还问胡婕,“姐姐你看那栋楼,好高啊,是怎么做那么高的?”或是这样的问题:“姐姐快看,那栋楼全部是玻璃,真的是玻璃做成的吗?真是太神奇了。”
  
  胡婕刚开始还有点耐心的回答他,但是随着他问题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无法回答,于是就懒得理他了。
  
  阳光撒进车窗里,若不是那一堵堵围墙,这应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她可以挽着陈吉,一起坐公交车,靠在他的肩膀上假装睡一会,就睡一会......
  
  “姐姐快看,那是什么?”小和尚又在大声的问。胡婕眼睛都懒得睁开,轻轻的答了句,别吵了。但是小和尚这次却推了推她:“姐姐你快看啊。”
  
  胡婕有点不高兴的扭过头去,看见天桥上开过一列火车。那是一列运输列车,没有车厢,车上的东西全部都用军绿色的迷彩帆布遮盖着。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应该是大炮之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胡婕刚一说完这句话,就想起了陈吉。于是鼻子又酸酸的,闭上了眼睛,任凭小和尚再怎么吵吵闹闹也不再睁开。
  
  她又在想那天送别时的情形。陈吉跟着石头一起上了火车,那天火车站全是军队和亲属。这怎么跟原来见过的军队不一样啊?记得上次看见军队,那是无数的坦克大炮,为什么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人?他们难道就凭血肉之躯去抵抗日本军队吗?
  
  想到这里,胡婕不禁打了个冷颤,猛的睁开眼睛。坏了,陈吉他们没有坦克。脑海里又浮现电影中的场景,无数的士兵夹着**包往敌人坦克冲......她越想越害怕,回头又看了一眼天桥,列车刚刚开过去。那若隐若现的炮塔,好像在提醒她,别担心。
  
  能不担心吗?陈吉都走好几天了。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是运往哪处。如果仅仅只是这一车火炮去打仗,胡婕都知道,那是远远不够的,远远不够。
  
  你只是一个小男人,你干嘛要去逞大英雄啊?胡婕有些怨恨。一想到陈吉现在可能躲在战壕里,面对敌人的枪炮而战栗不已,她就难过。那些军官肯定会命令他冲上去,他要是不上去,肯定会被枪毙。
  
  胡婕的眼泪刷的就出来了,接着就趴在座椅上越哭越凶。小和尚停止了对窗外的观赏,他不停的摇胡婕,要她别哭了,但毫无效果。小和尚越来越搞不懂女人了,这么好的太阳,这么美的景色,怎么说哭就哭呢?怎么没有一点承上启下,突然就哭呢?
  
  他不明白胡婕一直都没有走出来,他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小姑娘,你怎么了?”一位大婶伸手在胡婕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这位大婶的举动惊到了小和尚,她伸手的一瞬间,小和尚猛的回过头去,警惕的盯着她。
  
  胡婕也回过头说了声,对不起,没事了。
  
  可大婶也红着眼圈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事。反正许许多多人都和我们一样,再坚强些。”
  
  小和尚又继续扭头去看窗外街景。胡婕挪了挪身子,看着大婶说:“大婶......”还不等她说话,大婶表情悲伤,不紧不慢的说:“我那熊孩子,原来只知道打电脑,一天到晚不出门。他爸爸老是骂他没出息,这么大了还养不活自己,还得啃老的。哎——”大婶说到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胡婕不知道怎么接话,但是她好像有点明白这位大婶内心的感受了。
  
  “现在的孩子,说来也怪。原来要他出去他死都不出去,现在我死活不让他出去,他到非去不可。”大婶接着说:“我骂他,我说,就你这幅不到一米七的身板还想去学人家打仗?别说用枪了,那些日本鬼子一脚都能把你从北方踢回来。”
  
  北方?怎么会是北方?
  
  是大婶记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胡婕再也听不进去,她只知道陈吉上了火车,但是是去哪里,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据说是去了南方。
  
  “大婶,怎么是去北方了呢?不是去南方吗?”胡婕终于忍不住了。
  
  “没错,是北方。去东北了,那些该死的日本人想从朝鲜进来。”大婶擦擦眼泪,突然指着铁路高架桥上说:“你看,那些运兵车和坦克,都是运到北方去的。南方不要紧,他们不是说了吗?只要小日本胆敢跨过长江,咱们就会往他的小岛上扔那啥子弹。”
  
  “原子弹。”胡婕疑惑的说。
  
  “是黄河。”正欣赏的入迷的小和尚突然转过头来纠正道。
  
  “您是说,那些东西都是运到北方去的?”胡婕揪心的问。
  
  “可不呢。”大婶神情有些激动,“我一点也不期望我那熊孩子能成英雄,我只要他别缺胳膊断腿的回来。哎,就算他残废了,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我也照顾他一辈子。”说着说着,大婶又抽泣起来。
  
  胡婕看了小和尚一眼:“完了,是送到北方去的。”
  
  小和尚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忽然看见窗外的几个大字。他兴奋的拉着胡婕要下车,胡婕莫名其妙的问他怎么了。他说,下车再说。
  
  公共大巴在东直门外大街停下了。
  
  小和尚拉着胡婕,指着前边的一个建筑说:“姐姐,地铁站。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地铁长啥样呢。原来只是在电视里看过,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小和尚去了。
  
  地铁的进出口都有好多机关枪在守卫,两三米高的塔楼,里面至少五六挺机关枪。胡婕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不知道这就是一座标准的碉堡。想必每一个进出口都是这样的吧。
  
  既然有守卫,那就说明地铁系统还在正常运转。胡婕站在碉堡的一边,发现那些士兵中也有很多女人,她想问点什么。但是被小和尚制止了,他说,最好别太靠近那里。
  
  其实,男兵还是女兵,对胡婕来说一点区别都没有,她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强迫症。只要看见穿军装的,都想上去问问,问问关于陈吉所在的南方战场上的事。
  
  “好吧,”胡婕放弃了上去询问的念头,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她微微低头对小和尚说:“我们去坐地铁吧。”
  
  “坐地铁咯,坐地铁咯——”小和尚兴奋的就差跳起来,引得一支枪口迅速瞄准过来。
  
  “别吵了,走吧。”胡婕已经有点习惯了被枪口瞄准,这不过只是那些士兵过于紧张的举动。或者说,是他们恪尽职守的表现。
  
  他们俩不再说话,一前一后的往地铁深处走去......


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雨,而在这四十八小时里,陈吉他们一刻也未曾休息。他们是在一个小站下车的,距离前线还有一百好几十公里。在没有汽车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步行赶往战场。
  
  那些机械化装备全部都在别处,说是机械化,无非就是不用走路而已。但陈吉所在的142师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步兵师,仅有的几台汽车都被装备给了侦察营。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和无数战友一起在雨中急行军。陈吉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压力,虽然师长说,日军要是踏上平原,我们就得完蛋。更多的反倒是新鲜,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有几次他差点掉队,幸亏身边有这位犹如神人一般的石头大叔。
  
  人一累,就什么都不想了,只想休息。在休息的时候,陈吉躺在路边的茅草垛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仰望着天,任雨水冲刷着自己那已经有些污浊不堪的脸。
  
  至于那个南亚大陆的传闻,陈吉再也懒的去想了。那么远,还隔着喜马拉雅山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现在,他反倒关心起装备起来。
  
  他问石头叔,难道我们就那着枪跟敌人的飞机坦克打吗?对此,石头一脸严肃的反问,别说是拿枪了,即便是拿刀和弓箭,你上还是不上?
  
  陈吉就哈哈大笑起来,撑起雨衣,为打火机遮风挡雨的点了一支烟,猛的抽了几口,最后吸进一口烟,就把剩下的烟递给了石头叔。
  
  “出发!”传令兵从身边跑过去,厉声喊道。
  
  已经急行军了一大半路程,隐约中甚至能听见远方传来的枪声。陈吉摇了摇头,幻觉幻觉,还有好几十公里呢,怎么可能听得见枪声?
  
  他也知道,真的上战场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虽然此刻也快累死,但至少不会真的死。最担心的问题是,万一在战场上怂了,被枪毙,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陈吉下定了决心,只要首长下令冲,那就闭上眼睛冲上去,死就死吧。总好比被自己的战友枪毙要光荣。
  
  如果从天上看,会发现此刻有无数的部队散落在这块巨大的陆地上。所有部队都在急速前进,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前方约七十公里外的山区,同样巨大的山区。
  
  也只有那里才能最大化的限制日军的装甲部队。
  
  身体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行军速度,接下来陈吉的大脑就不再那么缺氧了。一旦不缺氧,清醒过来,他又开始想东想西了。
  
  这次他想的问题是关于那段视频。
  
  那场直播,很明显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的精锐部队几乎损失殆尽,如果这支视频被日军截获,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们一定,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山区,只要到了平原地带,那么胜利就指日可待。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将是一场最血腥最残酷的战斗。
  
  陈吉想到这,不由的一颤,他想问石头叔,但是看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就不想开口了。以他对石头叔的了解,肯定又是那几句话:想那么多干嘛?想那么多就死的快,什么都别想,该干嘛干嘛!
  
  全身上下,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反正已经彻底湿透了。不时有人倒在地上,立即就被拖到了路边,身后会有医护兵来救援。从部队前进的速度上来看,似乎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这一战一旦战败,黄河以南将再也不是我们的国土。
  
  一想到这,陈吉就心痛起来,怎么能这样?这是全体中华民族绝不能接受的!他咬着牙,再次加快了脚步。雨水依旧淅淅沥沥,所有人都满腔热血。
  
  即便是全军覆没,也要把鬼子挡在山区。
  
  忽然,天上传来轰轰的声音。大家抬头望去,发现在乌云下,三三编队的六架J-10战斗机从头顶上飞过。所有人一下甚至都忘记了脚步,欢呼雀跃。
  
  是的,我们虽然没有装甲部队了,但是我们还有战斗机。我们将用尽我们能用的一切手段,来狠狠的打击这些小鬼子。让他们的子孙知道,中国的先烈们是多么的英勇!
  
  飞机一会就不见了,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折返了。看来已经将空对地导弹送给敌人了。
  
  “小鬼子,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六架怎么够,应该六十、六百架。”一个小排长兴奋的朝天挥动着手臂。
  
  如果那些部队没有发生变异,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用来打击敌人的手段还有很多。可惜的是,一切都不能从头再来。如若不然,宁肯放弃研制这种病毒。
  
  不仅仅只是上一次战争消耗了大量的武力,还有病毒,亦消耗掉了许许多多精锐部队。不过没关系,没有精锐部队,我们还有万众一心。
  
  我们从来都是以弱胜强。
  
  我们从来都是不顾一切。
  
  如果说,我的牺牲能换来国家的繁荣昌盛,能换取最后的胜利,我愿意!如果说,我的牺牲未必能换来国家的繁荣昌盛,未必能换取最后的胜利,我愿意!如果说,我的牺牲毫无意义,我们的民族将变成别的民族,虽然如此悲哀,但是,我仍然愿意!
  
  义无反顾,光荣赴死!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信念。
  
  陈吉越想越激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睛红红的。如果可以,后人会不会为我们立一座纪念我们丰功伟绩的石碑?
  
  部队继续往前,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
  
  胡婕进了地铁站,排队刚上车不久,列车就缓缓启动了。
  
  小和尚一会挤到这,一会挤到那。胡婕要他不要到处乱跑,但他还是我行我素。地铁经过了几个站,不一会就到了王府井。
  
  当胡婕说要下车的时候,小和尚还意犹未尽的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一下。
  
  王府井依然如同往日一般热闹非凡。只是隔不了几十米就有一个武装点,看起来让人感觉十分不和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什么全国,甚至全世界都一片苍凉,唯独这里井然有序?还不是因为这里动用了太多军力来护卫!
  
  那些往日的奢侈品、化妆品等等商品,如今都成了非卖品。仅仅只是用来摆在货架上,让整个商场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玲琅满目。仅仅只是让人觉得,这里还是和曾经一样,一模一样。
  
  为了让百姓重拾信心!
  
  这里或许是全城唯一一个大型的商业区了。啊不,与其说是商业区,倒不如说是展览区。绝大多数东西,都只是给人们看的。那些小吃店、家电卖场、服装店、等等,全部已经不再对外销售。
  
  这里的一切,早已经回到了集体制。一切日用,均由国家分发。人们能够购买的,也仅仅只有诸如肥皂、洗衣粉和极少数的小吃了。
  
  小和尚完全被这种国际大都市气氛迷住了,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这些,这些东西,原来真的可以买吗?”
  
  胡婕笑了:“原来?原来当然可以,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买。”
  
  “首都人民真是太幸福了。哎,可惜我只是山里的一个和尚。”
  
  “别叹气了。现在,首都人民和我们都是一样了,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天赐的恩惠。你一个小和尚,在这里瞎想什么啊。”胡婕停住脚步,发现前边又有一个地铁进站口。
  
  “姐姐,你怎么了?”小和尚回过头来问。
  
  “没,没什么。”胡婕回过神来,几步追上了小和尚。
  
  小和尚走到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前,再也迈不开脚步了,盯着一套韩版小西装流口水。胡婕走过去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好看吗?”
  
  “嗯嗯,真好看,要是我有一件,我恨不得不脱下来。”他笑嘻嘻的抬头看了胡婕一眼说。
  
  “没出息的家伙。你应该多学学你陈吉哥哥,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胡婕一下又忧郁起来。
  
  “哎,”小和尚叹口气说:“谁说我不想上战场啊?可他们不要我啊。”
  
  胡婕没有理他,似乎在想什么问题。许久,她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玄甲,你觉得,地铁安全吗?”
  
  小和尚一时没转过弯来,抓了抓头发:“挺稳当的,我觉得应该很安全吧。”
  
  胡婕的意思,小和尚还没有了解。
  
  如今,这座城市的地面上,可以说已经是无比的安全了。可是地下通道,特别是那些四通八达的地铁站。会不会隐藏着一些隐患?
  
  想到这里,胡婕就再没继续逛下去的**了。她说了一声回去,就转身往回走。小和尚莫名其妙的追上去,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一路无话。
  
  回到家,胡婕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小和尚现在住在石头叔的屋子,石头叔临走前特意交代,小孩帮我好好收拾房间,回来要是发现乱的跟狗窝一样,看我不揍死你。
  
  吃过晚饭,见胡婕还是闷闷不乐一声不发,小和尚觉得气氛很尴尬,他打开电视机,电视机里的人还没开始说话,胡婕的问题就来了。
  
  只见她猛的一惊,大声的问,玄甲啊,你陈吉哥哥是哪一支部队的?
  
  小和尚被她的高声吓了一跳,说,好像是第三连的。胡婕摇摇头说,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他们的师,是哪一个师啊?
  
  好像是第一百四十二师。
  
  而与此同时,142师正顶着夜色,匆匆的赶往祸福未知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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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7-2014 02: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45
 黑夜。
  
  武魂部队已经彻底攻陷了第一道防线。朱世琛看着敌人远去的背影,小心的点了根烟。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暴露,但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揪心感,随着防线的崩塌而死死的跟着他。所以,他需要一支烟来提提神了。
  
  他不知道那并不存在的第二道防线准备的怎么样了,他还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对于这场战斗,他也并不想耗费多少的脑细胞。在他心中,还一直在幻想着,一会等敌人撞上第二道防线之后,再出去从他们的背后狠狠的教训他们一下。
  
  但是现在还不能出去,敌人并未走远,仿佛还是有点担心这是个圈套。
  
  靠在墙上,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吉野大队。那天,他牛气轰轰的跟敌人交涉,那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成功的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以至于早已潜伏在附近各处房屋里的中**队突然出现时措手不及,甚至连那个吉野大佐都没来得及下达什么命令,整个大队就被数量众多的中**队贴身包围了。
  
  这个时候,任何一丁点不慎,都将遭到灭顶之灾。朱世琛额头上冒出了小汗珠,中**人已经喊出了“缴枪不杀”的口号,可吉野大队没有一点反应,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现实是真实的。他们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一样。
  
  幸亏他老朱伶俐,猛的高喝一声:“吉野,不投降的话,你们全部就得死!我一个人换你们一个大队,你说值不值啊?好好算算。我以中**队前线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你们将会得到第一等的优待。”
  
  这时,吉野大佐在翻译官的耳语中才反应过来,还不等翻译官说完,他眼神中透露的绝望就出卖了他。但是他说:“投降?投降从来就不是大日本帝国勇士的习惯。我宁可战死!”
  
  “那你还等什么?”朱世琛边说边靠近吉野:“你开枪啊,快。老子一个人换一千多人,赚大了。哈哈哈。”
  
  越来越多的中国士兵包抄过来,渐渐的,每一个日本兵几乎都有一支枪在瞄准着。朱世琛走到吉野跟前,拿起他手里的手枪,顶在自己额头上,怒吼:“开枪啊,大日本帝国勇士,吉野大队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看着朱世琛,或是看着吉野。
  
  吉野的那根指头,关乎上千人的生死。但是他还是不说话,下边已经有日军官兵缴枪了,吉野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无耻!我们说好是来谈判的。”
  
  “别跟我扯淡了,无耻是无耻,可我赢了。你们当年去偷袭珍珠港,光明正大能赢吗?”朱世琛喃喃的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比喻似乎不怎么恰当,转而改口:“吉野老小子,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朱世琛一把夺过他的手枪,吉野一惊,旋即跪在地上,仰天大哭。就在大家都以为完事的时候,朱世琛做了一个另所有人无比惊讶的动作,他把手枪又丢给了吉野。
  
  就连吉野也吃惊了,他望着眼前这个军人,不明白的说了句什么。翻译官说:“尊敬的中**官,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在羞辱我吗?”
  
  朱世琛说:“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彻底放弃反抗的念头。否则,你现在还有机会干掉我。”
  
  吉野不下令,难免有些士兵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朱世琛后来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不仅要在战斗中击溃敌人,更要在心理上打到他们。
  
  吉野最终没有去碰那支手枪,他站起向朱世琛庄重的敬了个礼:“尊敬的中**官,我代表大日本帝国西征军第十五师团第八联队第二大队全体官兵,向您...”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但是看了一眼其他士兵,又坚定的说:“向您投降。”
  
  朱世琛也还了个礼说:“我代表中**队第三十八集团军前线指挥部,接受你的投降。请你们相信,我们会严格执行日内瓦公约。”
  
  吉野微微俯首,沉重的说:“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保证这些士兵的生命安全。拜托了!”
  
  朱世琛笑了起来,挥了挥手:“我们从来就没有杀战俘的先例。”
  
  “谢谢!”吉野再次鞠躬。
  
  朱世琛用烟头又点燃了一支烟。黑暗中,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根了。嘴巴有点麻木,就像是心里。他亲口答应吉野的事,失信了。那些本该得到优待的战俘,现在也全部被埋进了土里。他甚至有点恨何秀龙,为什么那小子会这么心狠手辣。杀人真的能得到那么多快感吗?
  
  而且是一次性杀那么多的人,他就不会反胃吗?杀完后还他妈跟没事一样跟我一起去吃饭!朱世琛想到这,又点了一支烟。烟盒已经空了,他将烟盒捏成一团,丢向了远处。
  
  尽管难过,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何秀龙是对的,妇人之仁在战争中是会害人的。更何况,这不仅仅只是战争,这还是他妈的末世。谁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谁也无法保证。
  
  “吉野,对不起。”朱世琛在心中悄悄的默念。如果不是战争,他遇见像吉野这样的人,应该会成好朋友吧。至少不会是杀的死去活来的敌人。
  
  不必跟他们道歉,他们都是可耻的侵略者,都该死。朱世琛心里突然响起这个声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再怎么可耻,毕竟人家投降了。
  
  哎哎,懒的去想。
  
  朱世琛摇了摇头,努力把自己从内疚中拉回来。
  
  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下楼去了。那些该死的日本兵,应该正在攻击第二道防线吧。他这样想着,就悄悄的摸下去了。可意料之中的枪声却还没有传来,会不会是敌人悄无声息的越过了第二道防线?借着夜视仪,他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慢慢往前走,地上除了有许多弟兄们的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再往前就要出城了,第二道防线到底在哪啊?一路走来都是小心翼翼,但他发现这样不行,根本就追不上他们,索性小跑起来,最后干脆猛冲。
  
  出城往前一公里左右,还是不见敌人踪迹。既然没有枪声,也就说明敌人也没撞上第二道防线。朱世琛心中狠狠的骂道,何秀龙,你这孙子,到底在干嘛啊!
  
  夜色极为寂静。
  
  他想,如果现在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那他还有没有勇气生存下去。答案立刻就可以给出,并且是否定的。所以这一刻,刚才还杀声震天,现在却寂静如死的夜晚,他竟然有点害怕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全都死光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人呢?你们都去哪了啊?
  
  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眼前这些都是在幻象中,等天亮自己醒来,会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睡懒觉。那些熟悉的面容中,有些围在一起下象棋,有些则去了篮球场。而何秀龙则会跑过来,猛的掀开被子,大声喊:“琛哥,琛哥,咱们一起去训练吧?我都已经跑完三千米越野了。”
  
  臭小子,你竟敢掀老子的被窝!看我下来不揍死你。哎,你别跑...
  
  可惜,这只是自己骗自己。朱世琛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像一具尸体一样倒下去了。他仰望着天空,雾蒙蒙的。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困惑迷茫,或许何秀龙那小子一直是对的,他有想法,他至少比我,有想法。可是你他妈现在在哪啊?
  
  朱世琛想抽烟了,手伸到口袋里摸了摸,才想起那个烟盒已经被自己捏成了麻花,不知丢哪去了。正当他爬起来准备接着往前追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他猛的回过头去,发现声源正是吉野大队进城来的那个方向。怎么回事?南辕北辙?指桑骂槐?还是声东击西?这些狗日的到底在干嘛?
  
  密集的枪声只响了十几分钟,之后又是死一样的寂静。既然身后有枪声,说明他们肯定在那里。还是调头回去吧,再往前走,没准真的就迷路了。
  
  这阵枪声对他来说仿佛是一剂强心针,心情立马大雨转晴。等我找到何秀龙那小子,一定要问问清楚。他慢慢往回走,就差没哼着小曲了。
  
  就当他以为敌我双方转移到身后去的时候,大批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再次从身后传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只听得见脚步声,但是还看不见人,暂时不能肯定是敌还是友。他再次转了个身,趴在地上警惕的注视着那一片未知。
  
  夜视仪里清楚的影像显示,那是一群日本兵,正是刚刚大发神威的武魂部队。此刻他们像丢了魂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
  
  捉迷藏啊?朱世琛虽然心里纳闷,但是他很识相的闭上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战场上惯用的伎俩。有时候不一定管用,但有时候却能救你一命。
  
  装死,即便有个日本兵从他扮演的尸体的背上踩过,他也没发出一丝声响。如果情况允许,他恨不得大喊一声,不去做演员,真是白瞎了一个明日巨星!
  
  说归说笑归笑,虽然躲过了这一劫。但是,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久,敌人已走远,朱世琛也慢慢支起身子,小心地往他们的身后跟了上去。


 前边的山谷中又响起了枪声,这次比刚才的激烈得多.在这密集的枪声里,朱世琛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而且人数不少。
  
  在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可不能死了。他暗自想。
  
  于是他闪进了一间小屋子里,决定偷偷观察一下再决定。但没过多久,他就看清了那群人就是一营的残兵。他们个个满腹悲愤,在营长的带领下,不顾一切的向武魂大队身后赶去。
  
  “营长。”朱世琛轻轻的喊了句。他的喊声立即遭到了十几个士兵的警惕,他们纷纷对准声源发出的地方。
  
  “什么人?快出来。”一个士兵冲门洞里喊。
  
  “营长,是我,朱世琛啊。”朱世琛慢慢的走出来。
  
  “你还没死啊。别耽搁时间了,快追。”营长似乎对闲聊并没有多大兴趣,他一挥手,几十个士兵就不再理会朱世琛,继而又匆匆跑去。
  
  整整一个营,现在活着的就剩下这几个。不得不说,特种部队在对付和自己数量差不多的军队时,确实是不费吹灰之力。与那个武魂大队相比,一营在人数上没有丝毫的优势。
  
  猛烈的枪声就在前方,敌人在战斗的同时,似乎并不打算忽略一营的残余部队。几个火力点压得一营抬不起头来,不时还有几个士兵被流弹击中。
  
  枪法依旧还是那么精准,可能对方也装备了夜视仪。
  
  依靠这种高科技,朱世琛看得出,武魂似乎对战败的残军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他们留下来阻击一营的部队竟不足一个小队,或者说最多一个小队,区区二十余人。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二十人能干嘛?一次冲锋阵亡的人数也不止这个数啊。
  
  可偏偏就是这二十多个人,竟把六七十人压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他们也不再冲锋,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挡住这些残兵败将从身后打击主力部队。
  
  营长一脸是血,悲愤之余更多的是仇恨。他带着十几个士兵向左边摸去,同时他要求朱世琛也带十几人往右边攻击。剩下的不到三十多人,就留在原地掩护,伺机扑上去。
  
  队部一散开,枪声就更密集了。
  
  朱世琛带领的这组人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并没有受到多大火力的压制。倒是营长那边承受了绝大部分火力,可能敌人发现了那个小组里有条大鱼吧。
  
  快速往前冲了几步,猛的扑到在地上。子弹在身边呼啸着,时不时的击中草木,掀飞草屑。朱世琛冲在最前边,他趴在地上往回看,发现有两个士兵倒在血泊中。
  
  营长的那个小组已经牺牲了一半的士兵,此刻也不能再往前一寸了。虽然营长动弹不得,但是那些留在原地的部队,却借机往前冲了几十米,离敌人阵地已经不足五十米了,只要再吸引一下敌人火力,这四五十米的距离,只需一个冲锋就能突破。
  
  但是营长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现在就看朱世琛能不能成功的吸引住敌人的火力了。
  
  他趴在地上,瞄准镜准心将一个敌人套在里面,手指轻轻一动,准心里的那个人爆一团血雾,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开枪了。但是立刻又有一个敌人接替了阵亡战友的机枪手位置,火舌继续喷吐着。
  
  欺负营长他们没有夜视仪吗?
  
  朱世琛发现又两个小鬼子趁着夜色,偷偷的往营长的位置摸去。擒敌先擒王,看来小鬼子也深谙兵法啊。他再次将透过夜视仪,将其中一个鬼子套进准心中。
  
  “砰——”
  
  那个士兵应声倒下,尸体在小土坡上滚落下去,弄出一些动静。营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仅剩的七八个人慢慢的退到了一片相对开阔一点的地方。
  
  “大家再分散一点,他们就剩下十几个人了,咱们一口把他们全部吃光。都分开,掩护我,紧紧的跟在我身后,明白吗?”朱世琛说。
  
  “明白。”
  
  那些为数不多的日军,要同时面对三个方向的压力,所以不可能将所有火力朝一个地方,但是若分成三分,那形成不了压制性火力。
  
  在朱世琛眼里,这些敌人恐怕都是做了必死的决心。
  
  身后的火力成功的将负责这一路的敌人压制住了,并且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的缩小,再缩小。朱世琛就像一头丛林猛虎一样,终于扑进了这一小拨敌人的阵地。
  
  不要说作为特种部队,不可能跟传统步兵打阵地战。在一般情况下,确实是不可能发生,但是现在,日军的退路已经被335团彻底切断了。他们不得不被迫来抢占通道,要知道,任何一支部队,一旦退路被劫,基本上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覆灭。
  
  何秀龙和团长并没有带着部队去构建第二道防线,而是故意将一营留在那里死守,给敌人一种“此地绝不能被突破”的假象。但是对于团长来说,一营的任务只不过是要死死的拖住敌人。
  
  团主力则是兵分两路,趁着夜色出城,然后悄悄的溜到敌人身后构建阵地,以逸待劳的等待敌人反应过来。但是,计划还是出现了一点小瑕疵。武魂部队竟然在这个山头驻扎了部队,他们留了一个中队的士兵把守。所以,团主力被打得一惊,但毕竟是正规军,旋即反应过来,然后就对留守在这里的小股敌军展开了漫山遍野的野蛮攻击。也就是朱世琛正在迷惑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枪声那会儿。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335团既然已经占领了那处通道,那就绝对不会让敌人安然通过了。特种部队又怎样?我们避开你们的锋芒,逼你们跟我们争斗阵地,难道你们打不死吗?
  
  特种作战,咱不跟你玩。
  
  如果说一营的残部消灭了那支小队不算很轻松,那么335团与武魂主力的阵地争斗战,则是打的风生水起。335已经占尽优势,居高临下又是以逸待劳。虽然对手是特种部队,但是他们现在玩不成特种战,必须要来争夺这块阵地,否则就得全军覆没。
  
  犹如饿虎出笼,朱世琛拔出军刀,三两下就杀死了最具威胁的两个日军士兵。身后的战友旋即从了上来,枪声大作,很快就消灭了这个方向的日军,旋即扑向另外的敌人。
  
  恶性循环就此展开,其他方向的日军已是首尾不能兼顾了。很快,其他两个方向的中国士兵都有机可乘,纷纷扑上来。
  
  这场战斗本应该就这样毫无悬念的结束,但是有两个日本兵一前一后的拉响了手雷,造成了一些冤枉伤亡。
  
  一营长让朱世琛带十几个士兵留在这里继续开枪。他说,不要太快,也不能太慢,就按照这个频率。但是有一点必须保证,千万不能停下来,枪声至少要保证持续十分钟。
  
  做完这一切,一营长马不停蹄的带着伤痕累累的数十士兵往丛林深处扑去。
  
  另一边,何秀龙正和其他战士一起与敌军苦战。有几次敌人差点冲上来,但是335团依靠人数上的优势,硬是把他们又赶了下去。
  
  很多阵亡的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已经来不及去区分敌我。
  
  敌人还在疯狂的反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虽然日军很灵活,不断的往上冲击,但是战果却不甚理想。他们的指挥官发现,若再这样下去,这支精锐的武魂就要伤亡过半了。
  
  下一刻,日军停止了进攻,隔空喊起话来。
  
  “山上的中**队,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日军喊道。
  
  团长命令大家注意警戒四周,以防敌人耍什么小阴谋。随后,他让懂日文的战士冲山下喊:“有屁快放,但是想从这里过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否认,你们是一支英勇善战的军队。”日军说道:“但是,我得告诉你们,英勇不能用在毫无意义的地方,比如现在。”
  
  “还能不能聊天?还会不会聊天?叫他们有屁快放,别啰嗦了。”团长冲这个喊话的战士吼道。
  
  “你们以为这种小伎俩就能瞒得过大日本帝国的情报部门吗?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之所以说你们现在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是因为你们的那一段视频,已经被帝国特工截取了。”
  
  何秀龙有点莫名其妙,他问团长,什么视频?他们在说什么?
  
  团长也有点不知所云,但是想了想,就明白敌人所指的是什么了。他们接着说:“你们在这里想阻击我们,无非就是想给我们造成一种假象。让我们误认为你们的重装集团军群还在,其实你们心里很虚。因为那所谓的装甲集团,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城镇的背后,不要说重装集团军群,就连一根毛都没有。你们难道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日军说的很对,我们的背后一无所有。
  
  “少来了。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军隐蔽在平原,你听说过三十八军吗?领教过中**队的怒火吗?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还派小部队来侦察?全部上来啊,你们的西征军。”
  
  日军停了一会,接着说:“我们来这里,完全只是为了发泄。或者说是为了报仇,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歼灭你们这支讨厌的残军,为大部队扫清道路。你知道,当我们的大部队踏上平原,就是你们的末日了。”
  
  “但是现在,却是你们的末日!”团长很愤怒的吼叫。

那次最终还是没能彻底消灭武魂大队.这对于335团的团长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团,而且是正规军,在山头的时候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竟然还是让敌人突围出去。
  
  不过,武魂部队也是伤痕累累。作为日本国第一等的特种部队,他们在这次战斗中总共丢下三百二十五具尸体。他们落荒而逃的时候,人数只有两位数了。
  
  这对于“武魂”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耻辱,被敌人逼着打阵地战,而将近全军覆没。
  
  日本军部前线指挥官在得知武魂被困的时候,调来一个联队的援兵。但是还不等援兵到达,那支精锐部队就被打残,甚至打死了。
  
  后来武魂的下落,不得而知。也许被取消了建制,也许是调回国内重新整编。而335团,则也是被武魂部队给打残了。
  
  现在,仅剩下半个团的兵力。在匆匆掩埋了战友们的尸体之后,团长又陷入了沉思。他有些刻意的欺骗自己,总觉得日军的话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日军真的已经洞悉了我们的状况,完全可以横冲直撞过来,没有必要这样小打小闹。但是他们没过来,那就是说明敌人还不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没错,他们还不敢肯定。
  
  团长心头一热,有些欣喜。他甚至详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与日军的对话。忽然又一惊,他想起了自己对敌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完了,如果敌人够细心,一定会发现那句话的破绽。
  
  他又有些不安起来,点了一根烟,眼光再次落到何秀龙身上。何秀龙说,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挡得住敌人的进攻了,他们这次一定会派重兵前来。
  
  话说到这,朱世琛起身摆了摆手说:“即便小鬼子不派重兵,依照小鬼子的惯例,下次他们会派一个联队来。就是区区一个联队,我们能不能挡得住?”
  
  谁都知道,说挡得住那只是在为自己打气。
  
  会议室里又陷入了沉默。
  
  一营已经打没了,昨晚那一战,悄悄从敌人身后摸上去,虽然突然袭击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敌人反应速度很快,立刻就有一股小部队来专程对付一营所剩的这三十多个士兵,后果可想而知。
  
  一营长以身殉国。
  
  就在大家都在沉默的空挡,一个士兵神色匆匆的跑进来,“报告,四周发现数量众多的尸群,请求指示!”众人一惊,团长大吼:“指示个屁,直接放倒!”
  
  这个士兵得到命令后却没离去,笔直的站在原地。何秀龙看得出,他应该是哪里受了伤,身上血迹斑斑,还有鲜血在慢慢往下滴。
  
  “团长,我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要是用完了,日本人来了那可咋办啊?”士兵这才说出顾虑。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说出后边的话,团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昨晚消耗太大,部队红了眼,不顾一切的射击,也甭管能不能打到敌人,反正子弹不能停。
  
  何秀龙起身拍了拍这位小战士,说,快下去包扎一下。
  
  “我们应该撤退了。”何秀龙看着团长说。
  
  “撤退?”
  
  “撤退?”
  
  众多连排长开始交头接耳,最后一个连长大声质问何秀龙:“撤退?我们还能往哪里退?平原吗?”
  
  何秀龙也怒了:“不撤退我们根本就等不到日本人来了!你是想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无辜的死去吗?那才是真正的毫无意义!”
  
  团长突然抽风似的大吼:“都他妈别吵了。传令,全团立即撤往平原的谷口待命!”
  
  事实证明,团长的命令是正确的。可能是因为这一带时常会发生枪战,所以才会吸引一些行尸慢慢向这里靠拢。335团刚进城那会,也有一些行尸在骚扰着战士们的信心,但数量却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就数百而已。面对这种数量级的尸群,335团消灭它们易如反掌。
  
  但这一次,或许是由于枪声持续了很久的缘故,竟然招来大批的尸群围攻,它们漫山遍野的往城镇涌来。那绝对不是数百缺乏弹药的军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望着背后“热闹非凡”的城镇,何秀龙向着部队前进的方向跑去。
  
  团长的意思是在后方建立一道防线,也就是当时朱世琛认为存在的第二道防线。作为一支部队的指挥官,他不可能不遵守上级的命令,而上级的命令是死守。
  
  即便没有援军,即便日军源源不断的进攻,只要335团还有一个人,就不能让敌人过去。
  
  这个小隘口是通往平原的最后一个关口,过了此地,往前不到一公里就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地带。何秀龙挖着战壕,嘴上叼着一支烟,一铲一铲的往外拉土。朱世琛在他身边,也挥动着行军锹,他说:“恐怕我们会死在这里吧。”
  
  何秀龙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城里的尸群,将替我们挡第一波日军兵锋。他们想到这里来,不可能不经过城镇。”朱世琛有点不明白,问:“哎,我跟你说那个,你跟我说这个,话说的可真是投机啊。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
  
  何秀龙擦了擦汗,左手捏着烟,抽了一口说:“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尸体这次也做了一件好事。日军必须消灭它们,才能过来。但是消灭它们恐怕也不是一两个小时能完成的。”
  
  朱世琛从何秀龙手里接过烟,也吧啦了一口,抽完就将烟蒂丢在地上。可能一丝青烟钻进了他眼睛,所以他正闭着眼睛,一只手在眼球周围不停的揉。口中还喃喃道:“跟你聊天越来越没劲。”
  
  第二天天还没亮,城里就传来了阵阵爆炸声。大家都知道,这是日本人来了。唯一不知道的是敌人来了多少人。他们的炮弹不断的落在城市的建筑上,一枚炮弹将一整栋平房炸得四分五裂。
  
  何秀龙放下望远镜,心中大感不妙。从爆炸声判断,那些炮弹的口径至少是152毫米的榴弹炮。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其中仿佛还有重型火箭炮的呼啸声。
  
  日军重兵集团来了?如此一来,不要说两小时消灭城里的行尸了,连带335团一起消灭的可能性都有,而且很大。
  
  或者说将部队化整为零,骚扰敌人。可是那样一来,就无法阻挡敌人的步伐了。
  
  团长进入了两难境地。留下来坚守?现在敌人重火来了,只消一次火力覆盖,全团基本就报销了。走?能走到哪里去?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按照步骤,现在该轮到敌人步兵推进了。城里的威胁已基本上解除,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城里走过来,就这么简单。
  
  心中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敌人步兵的出现,然后在敌人呼叫炮火支援下灰飞烟灭。可敌人一直都没有出现,他们似乎在担心什么。一直等到中午,前方才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敌军战斗小组。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些战斗小组只是在前边负责警戒或侦察的,真正的敌人还在后边。何秀龙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战死在这里,也不免的紧张起来。看着所剩不多的子弹,他又摸了摸绑在大腿上的军刀。
  
  天空灰蒙蒙的,时不时的撒下一些雨点。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日军的前锋部队进行了四次攻击,但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可能敌人的耐心也随着这四次攻击失败而完全磨灭,他们终于呼叫了炮火支援。
  
  铺天盖地的火炮不断的落在整个山谷的几乎每一寸土地上,若不是有战壕,恐怕第一波试射火力就已经将335团消灭。炮火来的比雨点还要凶,已经把整个阵地犁了一次。
  
  335团阵地岌岌可危。
  
  连续不断的炮击,持续了十分钟就停了下来。这短短的十分钟,已经对这个半残的团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存活下来的战士已经不足一百人。
  
  现在,这一百人就是335团的全部了。
  
  日军的步兵再次涌了上来,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他们并不认为那条阵地上还有幸存者。然而事实却再次让日本人惊讶,当他们冲上去,离战壕只有四五十米的时候,再次遭到了猛烈的还击。
  
  这次,何秀龙让大家把所有的弹药集中起来,一次性全部打出去。一个小战士不解的问,那打完之后呢?何秀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空,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了一根。又给了一根小战士,笑着说:“然后?然后就跟老子一起下去。”说完就拔出了军刀,狠狠的插在濡湿的泥土上。
  
  为什么是何秀龙这样对大家说呢?因为团长在这次炮袭中不幸以身殉国。
  
  阵地前已经摆满了敌人的尸体,双方已经打得精疲力竭。日军在凶猛的火力下再次退了下去。何秀龙看着空空的弹药箱,说道:“大家,咳,都没弹药了吗?”
  
  没人回答他,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何秀龙满脸是血,点燃最后一根烟,抽了四五口,很平淡,很从容的问了一句,已经没有团长了,你们,还守吗?
  
  这句话仿佛一根钢针,扎进了四十多人的心口。
  
  “拼了!”不知是那个战士喃喃了一句。
  
  “妈的,拼了!”
  
  “拼了!”何秀龙最后望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朱世琛,说:“琛哥,有机会的话,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朱......算了。再见了琛哥。”这一刻,他鼻子有些酸,双眼红红的。
  
  为什么说战友情深?这就是战友之间的生离死别。
  
  “干他们!”何秀龙闭上眼睛转身向近在咫尺的敌人冲了上去。
  
  灰蒙蒙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枪炮声不断,什么也听不见。但是敌人的身后却燃起了冲天大火,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
  
  三三编队的六架J-10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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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8-2014 01: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首都,阳光依旧明媚。
  
  胡婕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虽然大家都在忙碌着,但她的休闲时间似乎格外的多。这一切都是陈吉为她挣来的,陈吉临走前对她说,过的开心一点,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天空,因为我想你的时候也会看看天空,我们看的差不多应该是同一片天。假如我光荣战死,那我也会在天空上看着你。
  
  所以,你没事要多多的在阳光下,看天空。
  
  对于陈吉的这些绵绵情话,胡婕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一笑心里就暖暖的。只是,心一暖,就更思念千里之外的他了。
  
  虽然街上几乎全是围墙,但是出来走走,吹吹风,也很不错。
  
  为了南北两条战线,国家已经抽调了大量兵力,甚至连正规的武警部队都调过去了。现在,这座大城里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些远比不上正规军的第三梯队预备役。他们和极少数量的老兵混编在一起,共同组成的城防力量。
  
  胡婕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散着步。
  
  前边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些穿着军服却毫无军人杀气的士兵站在旁边,眼神充满了无奈。更多的则是大量的群众,义愤填膺的叫喊着什么。
  
  过去看了一会才知道,原来是有人犯了法。警察已经把犯人抓到警车里,但是亲属们却死活不肯让警车走,有两个老人甚至一前一后躺在车轮处。
  
  从他们的叫骂声中胡婕慢慢了解事情的原委。
  
  这户人家原本是京城大户,在病毒扩散初期,他们变卖了大量产业,用于支持国家救济社会。他们的爱国之情得到了国家的肯定,但是后来,随着病毒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广,随着进京的人越来越多,国家就有点无能为力了。
  
  简单明了的说,就是安置点的工作人员将三十多个难民安置在这户人家里。也许是安置点的工作人员嘴巴大,胡乱说的,也许是大家对国家解决这场危机的信心过于自负,难民进驻这户人家的时候,工作人员说,住不了多久,也就是差不多两三个月的事。
  
  尽管心情不悦,但是还是咬着牙关点头答应了。
  
  可事实是,难民们在他家一直住到现在,仍没有离开的迹象。整整八个月了,每天还要补贴他们的吃喝,像大爷一样照顾他们。
  
  这户人家有个小儿子,年轻人说话有点不中听,他说,你们又不是我们家的狗,凭什么一直住我家?别的难民都接受国家的统一供给,我家老爷子看你们可怜,不要国家承担。你们不知道,是我家在养着你们啊?两个月早就过去了,现在你们得走了吧?
  
  他说的没错,其中有些人既不接受国家安排的工作,也不愿参加劳动,他们就天天呆在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俗话说的好,一把米养一个恩人,一石米养一个仇人。
  
  天天都要遭受小儿子的白眼,有几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就冲上去打了他一顿。原本只是想教训教训这贼儿子,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小儿子是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在三四个人拳脚相加下,竟然一命呜呼,死了。这几个人并不知道打死人了,他们觉得一个人不可能这么不经打。
  
  刚刚打完,正在外边执行巡逻任务的大儿子回来了,看着弟弟被那几个人打的满头是血,大喊一声,你们想干嘛?几个行凶者一看,当兵的小子回来了,顿时跑回各自的屋子里,死死的锁着门。
  
  他摇晃着弟弟,可没有一点反应。这个时候他还没想到弟弟已经死了,还以为只是昏迷过去。他将弟弟抱回家,放在床上。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家停留太久,盖好被子后,他就出门和几个战友继续巡逻去了。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弟弟已经不在了。他不敢相信,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人要杀死自己的弟弟?他只是一个弱不经风的人,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一想到仇恨,他泪眼婆娑的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弟弟,直挺挺的。
  
  这栋四合院只有他们两兄弟在这里,老爷子在城郊的别墅,可能也是出于私心,让他们兄弟俩来守着这片祖业,毕竟让数十人住,还是小心为好。
  
  本来小儿子一直在城郊的,只是城郊的别墅里太枯燥无味,他说要去跟哥哥一起住。老爷子起初并不同意,后来看大儿子参军报国了,或许也是想让小儿子跟着去锻炼一下,再说他已经知道,大儿子所在的部队,绝不可能出城加入那场战争,索性老头子也就答应了。
  
  这下好了,小儿子死了,被那群野蛮人活活打死了。
  
  这种时刻草菅人命,只要不是自首,没有人会知道。胡婕有点不明白,警察又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说凶手是三个还是四个人的呢?怎么警车上只有一个人?
  
  难道是大儿子把他们都杀了?
  
  是的,当天晚上,他在弟弟的床前咬牙切齿的哭了很久。之后就抄起枪,挨个挨个的走进了那几个人的房间。枪声一响,什么都无法挽回了。但是他并没有想逃跑,他原本想,报仇之后就去自首,可没想到有个死者的妻子冲上来死死的抱着他的腿,并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几乎撕下一片肉。
  
  在巨大的疼痛下,他又选择了扣动扳机。
  
  他一共杀了五个人,他是这样对警察说的。他说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最后的心愿就是再看一眼老父亲。警察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通知了老爷子,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幕。
  
  一些群众见老爷子两口这么不讲道理,竟要求警察立即枪毙犯人。警察无奈,只好通知了社区驻军。可军队来了,面对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就这样僵持着。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枪杀百姓,是谁给你这么大权利的?你这种败类,早就不应该留在世上!”人群愤怒的朝警车咆哮。
  
  “哎哎,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警察试图解释,但任何解释在愤怒面前都显得多余和苍白无力,还不等警察说完,就被人群里的呼声打断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你们就会帮有钱人!他是不是开枪了?”
  
  警察也有点无语了,点了点头说,是开枪了。
  
  随即人群又问:“是不是开枪打死了五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警察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枪毙他?你们还是人民的警察吗?”
  
  “我们这不正在处理吗?你们就别闹了。”警察无力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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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直站在旁边的军队开始执行驱散任务了。
  
  “你们蛇鼠一窝,就知道帮有钱有势的人,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命太不值钱了!”人群中有人呼喊。
  
  在警察和军队的共同努力下,人群终于被驱散了。现在的问题是这老两口,二老依旧不肯起身。警察有点着急了:“老爷子,您德高望重,怎么现在不讲理了啊?”
  
  老头把头一偏,对这个警长吹胡子瞪眼:“老夫我讲了一辈子道理,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国家有难,我几乎是亲囊相助。那老宅子是我家曾祖父留下来的,你们说要用来安置难民,成,给你们用。你说我还要怎样讲道理?”
  
  一个小警察猛的冲上来吼叫:“你这就是在妨碍公务,我们可以抓你坐牢!”警长瞪了小警察一眼,“滚一边去。”
  
  最后,警方不得不把车上的大儿子放下来劝老两口了,大儿子泪流满面的跪在父亲面前低声恳求:“父亲,儿子不孝。毁了您一世英名......”
  
  没想到老头子一听到这,竟然大哭起来:“儿啊,我要什么一世英名啊?我要你活着。我豁出这条老命也不能眼睁睁看我儿子去死啊!”
  
  “父亲,您起来吧。您从小就教我们,做人要光明磊落,做人要坦坦荡荡。”儿子说到这里,泣不成声,额头顶在地上哭,许久才接着说:“您很好的教育了我们,我必须为我做的事,负责!”
  
  “父亲,我一点都不后悔。除了那个女人,我不应该开枪。如果让我重新选,我依然会选择开枪,不过,一定只有四枪。”
  
  “我的傻儿子啊。”老夫痛哭,竟然一口气没接上来,昏死过去。两个警察迅速将老人抬到了车上进行救护,所幸的是,并无大碍。
  
  警车呼啸而去,胡婕也迈开了脚步,这真是一场悲剧。看得出来,这个大儿子应该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不像那么十恶不赦。曾经,每每在网上看见有钱人欺负穷人,不管有钱人对不对,都要鄙视一下有钱人。现在,胡婕有点不那么想了,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走了数十米,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脸悲伤的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这个妇人身边挺直的站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色和身体一样僵硬。
  
  妇女擦干眼泪,指着警车的方向,开口了:“儿子,看见没有。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都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
  
  少年牙齿咬的咯咯响,拳头捏的死死的,全身都在颤抖着!


  夜晚,四周都静悄悄的。电视里说,142步兵师已经到达战场,不仅仅是142师,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达到了指定的地点。为什么日本人还没出现呢?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呆在丛林里?胡婕不知道,并不是日本人不想进军平原,而是根本就进不来,或者说不敢进来。
  
  她对这场战争没有丝毫的信心,所以她对陈吉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跑的快一点。虽然小和尚老是说她,但是没办法,她觉得她无法面对战场,只能跑。
  
  可能女人想的问题和男人真的不一样吧,很多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电视画面又开始重复起来,胡婕起身回到卧房去了。今天一整天,她始终都忘不了那双愤恨的眼神。那个十六七岁男孩的眼神。
  
  为什么人世间会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如果那个犯人没有被枪毙,这个男孩子将来会不会去报仇?其实,最恐怖的还不是这种眼神。最恐怖的是男孩子的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太过偏激了。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凶手也活不成了。
  
  胡婕躺在床上,念想又回到了陈吉身上,渐渐的就迷糊起来。可能是白天逛累了,这一觉睡的特别的沉,特别的沉。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真实,很恐怖的梦。
  
  那个枪杀五人的男子,最终还是被处决了。然而这并不能弥补那个男孩内心深处的仇恨。一天晚上,男孩含泪离开了母亲,一个人来到了地铁站,他在地铁线路图前站了很久,眼珠子盯着那副全景图一动不动。直到所有地铁都停止运行了,他还躲在某个角落里,不肯出来。
  
  广播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地铁站就要关闭了,请还没出去的市民赶快离开,以免被困在站台上。
  
  他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那些人匆匆忙忙的离去,他为什么不走呢?
  
  不是不走,等到再也不见一个人影,等到站台灯都熄灭了,他才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沿着地铁通道走啊走,走啊走。他就像一个幽灵,苍白的脸色毫无表情,唯有苍白仿佛要吞噬整个人类。
  
  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在通道里走了一整晚,等到天亮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大兴区的黄村火车站。随后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整个场景就像在放电影一样,在胡婕的脑海里播映着,可她却并不能影响到一丝一毫的剧情。这个梦还没完,画面接着一转。
  
  天亮了,地铁站里人潮涌动。毫不夸张的说,在站台上,如果你此刻抬起了一条腿,那么留出来的脚掌大的空隙将会在瞬间被另一只脚占据,那只抬起来的脚,根本就无法再踏回地面上。
  
  胡婕记得,那天跟小和尚一起去特意去坐过一次地铁的,这种场景可能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吧。
  
  列车来了。此时,如果说刚才站在站台上候车只是一种难受,那现在不论是上车还是下车,都将变成一种煎熬和折磨。上车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根本就不等下车的人先下车,就直扑车门,他们同心协力的往里挤,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叫骂声,喊叫声嘈杂一片;而下车的人呢?更是不甘示弱,他们愤怒的往外挤,无奈前边的人太多太多,根本就无力对抗。
  
  好不容易挤出来几个人,都如同死刑犯临刑前突然得到大赦一般,深深的呼一口气,再也没有力气去管身后那些仍在苦苦挣扎的人群。
  
  至于说地铁站上的管理员,作用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毫不夸张的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小型的“春运”。而且,这个站还算不上大站,在首都,像这样的小站不计其数,就更别提那些能够换乘的大站了,场面更是汹涌澎湃。
  
  或许对于中国人来说,秩序只是建立在“大多数人遵守,我便遵守”的层面上,远远没深入人心。当人数够了,管他红灯绿灯,直接大摇大摆的过马路,谁敢撞我们?
  
  然而当大多数人都不遵守秩序了,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样乱糟糟是理所当然了,连锁效应非常可怕。区区一场上车下车,都要费尽百般折磨,可见这些落后的观念并非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
  
  当一脸战斗英雄般的表情终于变成乐呵呵的样子,那么他一定是成功的挤上车或是挤下车了。
  
  画面再次跳到男孩身上的时候,其实这个梦已经快要接近尾声。男孩还是孤寂的一人,坐在地铁的某节车厢里。面前挤满了人,他时不时的张望一下四周。
  
  和去的时候不一样,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些幸福感,不,应该说是满足感。他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去的时候要沿着铁轨走去,回来的时候却坐地铁?
  
  胡婕不知道的是,他身上的钞票仅仅只够他搭乘一趟,去的时候,他是偷偷溜进来的。但回来的时候不同,是光明正大买票上车的。
  
  在人挤人的列车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男孩嘴里已经开始流血。他起先是有些害怕,但惊慌的感觉也仅仅只是一瞬而过,随即就无比镇定的擦干净了嘴角的鲜血。
  
  地铁终于来到了一个大站,无数换乘的人各自摸索着自己需要换乘的线路和车次。
  
  男孩最终还是挤下来了,他戴上帽子,这个帽子是连着衣服的,这件衣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换过了,散发出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但是,依然没有人关注他,和昨天一样,一切无比的正常。
  
  接下来的片段就有点令人反胃了。
  
  在候车的过程中,男孩其实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他戴着帽子低着头,没有人理他是不是在睡觉,都在盯着通道,希望列车早点来。而在人群的作用下,他并没有倒下去,而是像醒着一样的站着。
  
  在这么密集的人群里,倒地上去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胡婕无比的着急,她拼命的想提醒大家,这个男孩可能已经感染了,可不管她怎么嘶吼,人群仍然毫无反应。直到列车终于进站了,人群才有了一些骚动,却不是因为这个男孩。
  
  等男孩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瞳孔里的颜色已经宣告他与人类彻底的诀别了。第一口,是一个小胖子。看得出来,这个小胖子曾经是个大胖子,只是生活无法跟曾今相比了,瘦了一些。在这个小胖子的后劲狠狠的一口,小胖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虽然很大声,但相对与上下车的纷纷扰扰,仍然无法形成主流,只是旁边的一些乘客受到了惊吓,死命的往外挤、往前往后、往四面八方挤。
  
  现在再知道秩序的重要性了吗?
  
  在乱糟糟的情况下,往哪里挤效果都不大,更何况后面的人群还在不断往前赶。他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一口接一口的撕咬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个感染者,这次是不要命的往列车里挤。列车里的人根本就出不来,也不敢出来了。
  
  男孩在站台上玩弄了一会,又一头扑进了列车,这时,列车终于缓缓的关上了门,并慢慢启动。列车启动的同时,一片鬼哭神嚎在某节车厢中骤然升起......
  
  胡婕泪流满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按照这样下去,不出数日,整个首都都将都将......她不敢往下想。
  
  后边的画面可能是由于她太紧张或是悲伤,想不起来了。
  
  胡婕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日晒三杆,一身的汗。阳光再次洒进来,她突然意识到刚才的悲剧只是一个梦,是多么的欣喜万分,她连脸都来不及洗,就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她要去提醒那些地铁站的守卫们,马不停蹄的跑,上车,倒车,终于到了。再次面对那些黑洞洞的机枪口,她没有再害怕,而是站在远处不停的呼喊那些守卫们。
  
  一个士兵警惕的朝她走过去,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士兵,一身军服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他走到胡婕身边问:“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胡婕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说,竟愣住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您好。我想提醒您,地铁站可能会很危险。有些人要是感染了,在地铁里会把所有人都变成行尸的。”
  
  “你谁啊?”士兵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别lang费我们时间行吗?我告诉你,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又瞄了一眼胡婕,口中小声的喃喃:“一女的,还杞人忧天。”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有人自愿,就是如果有人故意被行尸咬一口,然后再跑进地铁站里......”胡婕很着急了,口齿有些乱,但还不等她说完,这个士兵就打断了她:“哎哟,行了,有这么傻的人吗?有人自愿去做行尸?天哪,姑娘,你漫画看多了吧?哈哈哈,行了,走吧。”
  
  “请您一定要提醒长官,行吗?”胡婕仍不死心,表情凝重的望着他说。
  
  “啊?哦哦,好,没问题。我一定会转告给最高司令官,放心吧。”士兵拿出根烟,叼在嘴里,转身走了。
  
  离开这个地铁站,胡婕又找了好几个站口,每一个站口里的士兵,表情都是出奇的统一。
  
  多年以后,胡婕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男孩独自跪在一片腐臭的小森林里,双手合十、泪流满面的向天空祈祷: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恳求您来世,来世别让我做人......


  痛,全身散架一般,剧痛!很安静,很热。
  
  朱世琛一度以为自己死了,他努力的回想着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交火激烈的时候,一枚炮弹在我身边爆炸?不对不对,当时敌人的炮击已经完毕了,小鬼子正使劲往上冲呢,哪还有什么炮弹?被敌人一枪打中了哪里?他快速的用双手在全身上下摸着,也不对啊,全身没弹孔。
  
  他脑袋还很痛,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昏死过去。突然,他像是回过神来,快速的左右看了看,口中大骂:“孙子,你打昏我!你快出来,你快出来啊!”
  
  这一刻朱世琛竟泪流满面,他发了疯似的在战壕里挨个的拨弄着死尸,然而,还是没找到何秀龙。
  
  战壕的前面乱七八糟的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有日军的,也有我军的,他跳起来滚了下去。不明白日军为什么就退兵了,明明唾手可得的阵地,明明过了这道关口就能跻身平原,为什么他们又撤退?
  
  后脖子酸痛酸痛的,他找了一会,直起身体摸了摸后脖,心想那小子差点没把我打死。想到这里,眼睛再次一热,又开始四处寻找。
  
  “即便你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我也要把你找回来。”他也懒得去想为什么日军会撤离了,跟着何秀龙这么久,也挺受他影响的。
  
  在这种战况下,日军是不可能输的。然而在战争中,大到每一场战役,小至每一场战斗,出人意料的地方太多了。
  
  谁也没想到,天空中会突然出现一个战斗机中队,他们将空对地导弹全部精准的送给了日军。所有人都以为日军至少会派一个联队来,但是从配备的重型火力来推算,可能不止是联队级别。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联队的炮兵外加一个旅团的步兵。
  
  空军这次露脸了,只是一个冲锋就彻底的让鬼子损失了一个炮兵联队。至于那个旅团,由于这里的地形因素,大部队无法全部展开,且完全没有预料到空军的存在,基本上伤亡殆尽。
  
  六架飞机就跟玩似的,一个俯冲,整个旅团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凝固汽油弹不仅在咸城燃起冲天大火,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施展神威。
  
  找到了。
  
  扶着不知死活的战友,朱世琛用力的摇了摇:“哥啊,别吓唬我了,快醒醒。”可是何秀龙这次并不给面子,只是双手还死死的握着两把军刀,可以想象他当时是多么凶悍的在杀人。
  
  朱世琛并没有放弃希望,一下一下的挤压他的胸口,直到好久,他才失望的停止了动作,一屁股坐在一具敌人的尸体上,再也不说话了。
  
  上战场哪有不死人的?虽然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种感觉真的挺不好受。难怪那些士兵最后的时刻都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若是现在有敌人来,恐怕他老朱也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枪、或刀,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为何秀龙报仇吧。
  
  “你小子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老子还要继续玩命。龙哥,你说你怎么就......”朱世琛现在特别想抽根烟,他起身翻了翻几个日军尸体的口袋,终于找到半盒。
  
  点上一根,抽了几口就塞进何秀龙嘴里:“你也再抽一口吧,那边也许再也没得抽了。”
  
  又点上一根。
  
  他决定把何秀龙的尸体背到平原埋掉,至于战场上其他兄弟,他只是点烟为香,跪拜了一番。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弹坑。
  
  “小鬼子难道把他们的“人间大炮”也搬来了?这么大的弹坑?”他又自嘲了一番之后,背起何秀龙往平原方向走去,边走还叨叨着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弹坑并不是鬼子部队造成的,而是空军的那帮孙子留下的。由于机群的飞行高度都很低,或许是一架歼-10的飞行员眼神好,发现了这片山谷正在发生激斗,索性给这支鬼子部队也送送礼。于是一枚精确制导的航空炸弹就落到他们头上。
  
  何秀龙并没有死,或者说,要是没有这枚航空炸弹,他本来是必死无疑的。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一个倒下,而日军还是成群结队的往上冲,何秀龙那一刻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鲜血溅满了他的脸,咸咸的。
  
  突然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他冲出几米远并昏死过去。而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蒙了。损失了不少士兵,接着,天上那架该死的战斗机竟然开始俯冲,用机炮横扫步兵。
  
  两次俯冲又造成了很大的损失,飞机随后就走了。
  
  但是攻击部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他们也知道,那个阵地上即便还有人,也没多少战斗力了。再使使劲,就能完成大本营交给他们的任务了。
  
  然而,联队长又失算了,他如果知道再过几十秒会有六架飞机来对付他这个联队的话,恐怕绝对不会继续再下令进攻了。
  
  朱世琛脚步沉重的走着,他一点也不担心行动这么不便会不会遭到行尸的袭击,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走多远,就遇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援军。
  
  见到对方,朱世琛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被骂的众多士兵先是一愣,脾气不好的人想发作,但是一看对方是三十八军的,立刻又老实了。一个排长走到朱世琛面前,敬了个军礼:“你们是好样的。”
  
  谁知朱世琛根本就不买账,不耐烦的吼:“别扯这些没用的东西,赶紧叫个医生来瞧瞧我这兄弟还能不能救过来!”
  
  立刻过来两个士兵,抬着何秀龙匆匆往后方跑去。朱世琛不知道日军已经撤退了,临走前冲排长又吼了一句:“还他妈愣着干嘛?小鬼子就在前边,阵地我们守住了,现在看你们的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那两个士兵跑去。
  
  新编第五军,战地医院。
  
  在得知何秀龙并没死的消息后,朱世琛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小护士抱起来使劲的亲一下。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以至于其他医疗帐篷里的人认为他是个疯子。
  
  他日夜守在何秀龙的病床前,希望这小子能早点醒来。第三天傍晚,朱世琛又在他病床前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原来好笑的事情。何秀龙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了,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混蛋!”
  
  “啊?你终于醒了?哎哟,我的亲哥啊。”朱世琛上去来了个熊抱。
  
  “我他妈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吵死了。”何秀龙也笑着说,他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解的问:“哎,对了,我们这是在哪?”
  
  “放心吧,咱的大部队已经到了。”
  
  一个护士端着托盘进来了:“病人量血压。”
  
  两人同时看了看护士,又相视一笑。琛哥点了点头,说:“你小子就慢慢享受吧。老子要是知道能有这待遇,打死我也要冲下去啊。”
  
  小护士瞪了朱世琛一眼,随后就开始为病床上的人量血压。
  
  正打闹间,外边传来一个士兵的口号声:“敬礼!”
  
  一个少将军衔的中年人走进了这个小帐篷,尾随而至的还有一些警卫。朱世琛也敬了个礼:“军长好!”军长笑呵呵的换了个礼说:“老兵你好。”
  
  军长的目的,其实早就跟朱世琛说过。一来是想全方位的了解一下目前这片战场上敌人的事态,二来嘛......
  
  简单的寒暄后,军长话锋一转说:“现在小何醒了,我的要求你们考虑好了没?”
  
  真是太心急了,这才刚刚醒过来,就迫不及待的杀过来。朱世琛心里想,不过无所谓,只要何秀龙没事,什么都好商量。
  
  “什么要求?”何秀龙问。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是还是请你们慎重的考虑一下。”军长表情肃然的说。
  
  “军长希望我们能加入第五军,职位是营长。”朱世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可我们......”何秀龙话还没说完,军长就抢过话头说:“不,你们不是三十八军的士兵。”
  
  两人一愣,难道说,军长已经调查过他们?这样一来,何秀龙会不会又被弄去做实验?两人心里都没底,但是想想,军长既然希望他们留在第五军,恐怕还不知道这一点。
  
  接下来的话,让他两人松了口气:“三十八军是好样的,全军上上下下九万多人,竟无一人回到首都。全部战死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军长眼睛有点红,“现在的三十八军,还在首都接受训练。虽然没有被取消建制,但是这支部队的铁血精神,未必能和老三十八军同日而语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位,作为三十八军最后的种子,能留在我第五军。有朝一日,第五军也能跟三十八军一样,铁血威名永存天下。”军长说完后就看着朱世琛。
  
  “好啊。”何秀龙说。这对他们来说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他们俩本来就不属于三十八军。看了看朱世琛,他接着说:“这又不是坏事,你干嘛不答应啊?”
  
  军长却笑了起来:“小朱说,你要是醒不来,他也不当兵了,要回家去找老娘。”
  
  何秀龙犀利的瞪着他:“你要回去了?”
  
  朱世琛恨不能钻进地缝,低着头只知道呵呵的傻笑。
  
  天已经黑了,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军长就起身离去了。在军长离开后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嘶叫,如果猜测没错,应该是个女护士。
  
  一只落单的行尸,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野战医院营地,朱世琛赶到的时候,女护士的前脸已经被撕下来一片肉,面目显得特别的渗人,在地上和行尸撕扭在一起。
  
  放好军刀,琛哥匆匆的走进帐篷,表情严肃的说:“看来这里也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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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8-2014 01: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军彻底恼羞成怒。
  
  从登陆到现在,毫无战果。没有战果就算了,还损失惨重。单单是那次空袭,就给日军的阵亡名单里添加了一个步兵旅团和一个炮兵联队。
  
  何秀龙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全歼武魂部队,那支部队肯定带着某些信息回去了。现在,日军全线开动,数十个师团一字摆开,气势汹汹的往前推进,大有憋足一口气闯进平原的势头。
  
  所有部队的任务和原来一样,不得让日军装甲部队进入平原。所以,部队就必须进入山区,在这里才能挡住敌人。好在那些和335团一样残留在山区的部队并没有让敌人从这过去。所以,援军才能顺利的进入山区,与鬼子形成对峙之态。
  
  在山区消灭敌人。
  
  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战。和第五军一同而来的部队共有八个军,足足有四十万人。四十万对五十万,本来胜算就不是很大,大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中途分兵?现在只有三十万了,不是说三十万就没有胜算,只是,相对来说,赢的可能性又小了一些。
  
  另外的两个军去哪里了?朱世琛在得知这些情况后询问军长,对此,军长很严肃的说,没人知道。朱世琛不死心的追问,会不会是在后方作为我们的预备队?
  
  军长脸一黑,说,我们没有预备队了,如果我们有四十万,足够可以放鬼子进来,跟他们狠狠的打一场。即便我们没打赢,日军也会丧失向前推进的能力。
  
  朱世琛再追问,军长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在离开指挥室的时候,他听见军长喃喃了一句,南亚什么什么的。南亚?东南亚,还是印度?他想折回去问个明白,一下没注意,跟何秀龙撞了个对着。
  
  他赶紧拉着何秀龙,神秘兮兮的说:“刚才我听见军长说南亚,南亚怎么了?”何秀龙满脸的不耐烦,推开了他说:“南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面对的是日军五个师团,你跟我扯南亚?”
  
  “哎哎,你别走。我说的是南亚那边......”
  
  “琛哥,现在日军已经开始进攻了啊!滚开一点。”何秀龙挣脱了他的纠缠。
  
  “开始了?那你来这干嘛?”
  
  “我发现你变成话痨了。我要找军长签字,我想要一批单兵火箭炮。”何秀龙见逃不过他,只好亮出手中的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火箭炮?”朱世琛两眼放光,拿着文件看了又看:“军长同意了吗?”还不等何秀龙说,他又抢道:“一起去找他要。”
  
  战斗终于打响了,第五军的防区要抵挡九万日军的疯狂进攻,压力不可谓不大。第五军下辖的每一支部队都是经过加强了的,何秀龙带领的那个营有八百多人,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新兵,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但好在这次的敌人是日本,可堪一战!
  
  一开始就是白热化。
  
  谁都不想再被那个国家凌辱,谁也不准备再输给那支军队。
  
  许许多多战斗小组被撒向防区的外围,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时时刻刻的骚扰日军。而第五军的防区,则是呈“品”字形,看似相对**的防线,在紧要关头却能互相支援。敌人三番五次的进攻也未能前进一步,军长的意思是,等待战机,伺机而动。
  
  朱世琛理解错了,他一直以为军长是在等待战斗机的到来。空军支援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至少目前来看,基本上不可能。因为敌人空军也慢慢恢复实力,双方空军正在争夺制空权。更何况空军还要不断的袭击敌人的海上补给线。
  
  虽然每一支部队都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但目前来看,战局还算稳定,日军并没有讨到多大好处。
  
  双方你来我往的打了半个多月,战线勉强维持原样,部队补充了一批新兵。这一天傍晚,经过一天的激战,难得迎来了战斗的空隙,战士们都倚在战壕里吹牛。
  
  何秀龙带着几个连排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打仗的时候他总是神经兮兮,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朱世琛将嘴里的半截烟头吐在地上,虽然他是副营长,但是却享受不到一丝一毫当官的乐趣。何秀龙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也好也好,省的麻烦。
  
  一想到自己竟然不是块当官的料,朱世琛又有点难过了,虽然他说过不想当将军。但他的意思是,他是有能力当将军的,只是他不想。现在知道自己不行,难免有点低落。不经意间,他又想起了军长的那句话。南亚到底出什么事了啊?该不会是鬼子从南亚登陆了吧?想绕到我们的后方?
  
  我又不是将军料,想这么多干嘛?朱世琛突然大吼一句,注意警戒!把所有人都吓一跳,接着他就闭上眼睛,也靠在战壕上睡了起来。
  
  他并没有睡着,因为隔壁战壕里有两个士兵在小声聊天。本来他不想听,但是听了一会,觉得挺好奇的,也就懒得去管那些礼仪了。
  
  “班长,你是哪里人?”一个士兵说。
  
  “嗯,我是首都人。”另一个被称作“班长”的人淡淡的说,语气中颇有文人骚客的气质。
  
  “首都?”士兵似乎很感兴趣,“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还是逃难去的?”
  
  “这个不重要。”班长似乎没多大兴趣跟他聊下去。可这个战士喋喋不休起来:“哎,我也是首都人了。不过老家不是,首都可真是繁华啊。啊对了,班长你叫什么?”
  
  “哎哎,我说,你个新兵蛋子别老骚扰他行吗?你烦不烦?”旁边的士兵可能被吵得有点心烦,突然嚎了一嗓子。
  
  朱世琛对他们对话的内容毫无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首都,他想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他猫着腰走了过去。那些士兵一看副营长来了,立刻要起身敬礼,被朱世琛阻止了:“打仗在呢,别讲究那些玩意。”
  
  他坐下来,也不管那个班长乐不乐意,自顾的开始说话了:“现在恐怕也只有那里是最安全了的吧?”
  
  班长叹了口气,说现在哪里都算不上安全了。是的,首都暂时是安全的。犯罪率降至历史最低,但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仅仅只能守住土地,那是远远守不住那座城市的。
  
  朱世琛听的晕乎乎的,有点不明白这个小班长的话了。但是他也没开口问,一开口就会暴露智商,所以他决定接着往下听。
  
  守不住人心,什么固若金汤都是一张纸。班长语气低沉的开始自言自语,我只是一个死人。在首都,我一时冲动,枪杀了五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抹眼泪。朱世琛本想破口大骂,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个丧心病狂的人,还是听他继续唠叨吧。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我的老父亲,连累他老人家晚节不保。
  
  “或者说,你是有什么苦衷吗?”朱世琛忍不住的问。
  
  “这一切都是日本人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们来了,军队就不会南下。我就不会去参军,我弟弟...就不会死了。”班长擦了擦眼泪,又握紧了步枪。
  
  “你弟弟被日本人打死了?”
  
  “没有,是自己人。”
  
  朱世琛越听越糊涂:“怎么回事啊?”他拿出一根烟,递给对面的小班长。小班长礼貌的摆了摆手说,谢谢,我不会抽烟。
  
  “所以,你就把他们全部干掉了?”朱世琛猛抽一口。
  
  “嗯,本来我以为我死定了。是我父亲极力的周旋,才让我有机会上战场将功赎罪。”
  
  “你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死不了,你家老头是个角色。”朱世琛淡淡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老父是含泪送我上的战场,他对我说,你已经死了。到了战场就再也不要贪生怕死!因为你早就是个死人了。所以每一场战斗我都不顾一切,每杀一个敌人我就是赚了。”
  
  “于情于理,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不能保证不这样做;但是按照法律来说,这样却是在犯罪,不合适。”朱世琛想了想,觉得这句话还差点什么,于是又补充道:“不过,我很欣赏你。”
  
  “哼哼,无所谓了。欣不欣赏,最后都得死。”他的话另对面的副营长感到一丝不快。但朱世琛也并非小气的人,他继续追问:“你叫什么?”
  
  “冯向军。”
  
  “冯向军?你刚才说都得死?是什么意思?”朱世琛这次终于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尽管当他知道后会忧心忡忡。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吧?”冯向军又开始喃喃:“印度核爆,使得大量幸存者更加难以生存。大批大批的难民试图闯入中国,但是在中途遭遇了尸群的袭击。人群越来越少,而尸群却越来越大。后来,所有人都变成了行尸。那些第二批第三批试图进入中国的难民,在即将到达中国境内的时候,终于遇见了那支大尸群,也加入了进去。”
  
  “天知道为什么,随后源源不断的人都企图逃到中国来。有柬埔寨,越南、泰国等等。但无一例外,全部被那支印度来的尸群给阻截了。”
  
  “最后,你们知道那个尸群的规模了吗?想想吧,从越南一直排到印度。”
  
  朱世琛的脸色有些惨白了,原来军长担心的是这个。他原本想问问这个小班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一想,他父亲能量大,而且一直生活在首都,有些信息肯定比自己了解的多。
  
  “尸群的习性你们可能也不了解吧?它们若是发现目标,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但是在没目标的时候,它们也是毫无目的性的跟着前面的行尸游荡。”
  
  “现在,它们已经汇集成了一片尸海,而且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冯向军的话带有一些文学式的夸张成分,但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爆炸声此起彼伏,声lang一声比一声大。子弹从钢盔旁边拖着尖锐的呼啸声飞过,似乎还能感受到弹道带来的热lang。
  
  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日军第几次进攻了,作为防守部队,陈吉躲在战壕里发抖。他再也不认为战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进入战场之前的雄心壮志,在阵阵的枪炮声中化作乌有。
  
  随便在地上抓一把土,都能找到很多弹头。
  
  这一刻,陈吉有点后悔来当兵了。或许胡婕说的对,他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呢?
  
  眼看着敌人又哇哇的冲到跟前,陈吉心惊肉跳的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一弹夹子弹还没打完,他就被石头拉到了一边的简易防空洞。
  
  “你瞎眼了?敌人都退下去了你还打什么?躲好,一会就是炮击了。”石头凶狠的吐了口唾沫。果然,没过一会,天空中就传来了各种呼啸声。
  
  接着就是天崩地裂,陈吉趴在防空洞里,捂着耳朵。这时他才发觉,长时间的趴在战壕握枪射击,手臂已经发麻发胀的疼了。
  
  像是做了个梦,当他再次被石头提起来的时候,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石头说,敌人马上又要上来了,快出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奔忙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战壕里已经堆满了尸体,有自己人也有敌人,但大多数都是自己人。
  
  死人不分好坏。
  
  像这样的战斗,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石头叔给陈吉的感觉是,可能他真的当过兵,至少也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但是他没精力再去追问,在随时随地都可能阵亡的情况下,那些前因后果还有什么意义?
  
  已经记不清这是战斗的第几天了,陈吉想写封信给胡婕,让她别担心,告诉他自己还活着。但是一提起笔,又不晓得怎么写了。石头看见他拿着纸在写东西,毫不犹豫的抢过来撕成粉碎并责问他:“你是在写遗书吗?”
  
  每天都活在心惊胆颤里,若不是石头,恐怕他早就死一百次了。
  
  这天乌云密布,眼见就要下暴雨了,陈吉有些兴奋的望着天,在想着什么。他之所以兴奋,是因为敌人今天难得的停止了进攻。
  
  那是什么?是一架飞机在云层里忽隐忽现。陈吉喊来石头叔,现在这位石头叔的作用在他心里已经比营长还大了。他本想让石头叔也开心一下,因为那架飞机的到来可能预示着空军的加入,可石头依然板着脸。不,应该说比刚才更加严肃。
  
  那是一架敌人的飞机。
  
  陈吉一听,吓的拉起石头就要往防空洞里钻。石头却一动不动的站着,说别忙活了,如果真的是敌人的轰炸机来了,那样的防空洞是远远防不住的。
  
  这下,陈吉绝望了,口中痴痴的呢喃,咱们的空军呢?
  
  那架飞机似乎并没有恶意,而且只是一架运输机。他投下来一些东西,却不是炸弹之类的杀人武器。没过多久,天空中就飘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张。
  
  石头有点不屑一顾,现在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玩这招有什么作用?他也懒得去捡已经飘落到地面上来的传单,而是准备回帐篷里睡一会。
  
  确定了那架飞机没携带炸弹之后,石头也松了口气,目送它离去。转身的时候,他看见陈吉正在阅读传单,脸色苍白,一下子坐在地上。
  
  “别看那些没用的玩意!”石头有点恼怒的抢过传单,撕成粉碎。再看看陈吉,他似乎已经彻底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了。传单上写的是什么,竟把他吓成这样?石头也捡起一张,瞟了一眼。
  
  尊敬的中**队,英勇的中国士兵们,你们好!首先,请不要立即撕毁本传单。给自己两分钟,来了解真相吧。
  
  现在,我们来告诉你。
  
  你们的背后是平原,你们竭力的想在山区与帝国的军队决一死战,毫无疑问的是,你们的背后什么都没有。你们的指挥官或许信誓旦旦的告诉你们,你们精锐的装甲集群就在平原,就等我们过去了。但事实是,那里什么都没有,用你们中国的古话说,那叫自欺欺人。
  
  等一下,如果非要说你们的身后有什么,我们倒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不妨也告诉你们。
  
  南亚大陆上生活的十几亿人,此刻已经变成了魔鬼,就快到你们身后了。这个信息恐怕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没关系,现在知道还来得及。想一想,十几亿行尸汇集在一起,出现在你们身后,当它们漫山遍野的扑向你们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日本帝国早就说过,帝**队的目的是来帮助亚洲人民清理尸群的。然而另帝国寒心的是,贵国不仅在上一次拒绝了我们,这一次还是这么冥顽不化。
  
  想想你们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我们都是人类,我们当然有义务消灭一切行尸走肉!
  
  勇敢的士兵们,去找你们的指挥官,去找你们的师长、军长,问问我们有没有说谎。
  
  我们期待贵军能与帝**队携手并进,共同抗击南亚尸海。
  
  为了人类的明天,为了人类还能有明天!
  
  石头忽然想起来,陈吉曾经也念叨过南亚的什么传闻,只是自己一心扑在这场战争上,对那遥远的地方的传闻,一点兴趣都没有,坊间传闻不可信。
  
  可是无风不起lang,谁也不能肯定,坊间传闻百分之百都是扯淡。
  
  再看看四周,有些士兵表情茫然如同陈吉,有些人问:“这是真的吗?我们都得死在这吗?”然后就像疯子一样跑去寻找自己的连长或排长。
  
  但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对传单的信息嗤之以鼻。
  
  “妈的,写这么多,老子还以为哪位作家在写小说给咱解乏呢!哈哈哈。”一个战士撕掉了传单,大声的笑了起来:“滚犊子,这种小把戏就能唬住你们?一帮大傻逼。”
  
  陈吉在地上哆嗦着:“石...石头叔...我早听说,南亚那边出事了,看来,像是真的。我们是跑不过它们的,你不知道它们的恐怖,他们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可以永不停止的追你,天涯海角都不费力啊。我们即使是战胜了小鬼子,又能怎样?出路在哪?我们的希望在哪?”
  
  石头猛的提起陈吉,左右开弓,狠狠的两个大嘴巴。鲜血从陈吉的嘴里流出来,他一些竟哭了起来:“怎么成了这样啊?”
  
  “再怎么艰难,我们也要活下去。你听见了没?你那小娘们还在首都等你!”石头抓着陈吉的衣服咆哮。一说到胡婕,陈吉心里出现了活下去的勇气,但是面对这般境地,他实在拿不出力气去抗争了。
  
  “你也不想想,怎么可能有十几亿,怎么可能一起过来。这是小日本的诡计,就是想让你们丧失斗志。你以为投降就没事了?你们......”石头转身对着众多士兵吼叫:“你们都忘记了九一八吗?如果你们忘记了,我再问你们一次,”说到这,石头又加大了音量:“南京,你们都忘记了吗?”
  
  一道闪电划过所有人的心坎,悲伤绝望的心再次慢慢燃起愤怒和不甘。
  
  “如果我们必须死,这一次,我们也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石头此刻的形象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阿喀琉斯,无比的光辉,在绝望的悬崖峭壁上为大家带来胜利的希望。
  
  然而在面对敌人再次的进攻时,陈吉还是没能让石头刮目相看,他还是畏畏缩缩的抱着头,战战兢兢的躲在战壕中不敢动弹。
  
  外面枪林弹雨,他却蹲在地上害怕得挥泪如雨。
  
  “你真是一个提不上手的废物,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是lang费粮食,还不如早点死了省心。快给我起来,拿起你的枪去战斗,敌人是冲不上来的!”面对石头的愤怒,陈吉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叔啊,我跟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是一个英雄,我不是。我只是万千**丝中的一员,我怎么能打仗?”
  
  “你会说话了?好样的,现在拿起枪。”石头似乎并不在意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要求他。
  
  “我说我不会打仗,我不是你,我不是英雄!”陈吉见石头根本就不听他在说什么,有些恼怒了。
  
  “我当年也跟你一样,老子还吓的尿裤子了,至少你还没有!起来,别废话了,死不了的!”石头扳着陈吉的肩膀,狠狠的说。
  
  “我们的装甲师师长,起来战斗啊!”石头说完这句就拿着枪开始射击,不再理会他。
  
  “死了死吧。这条烂命,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了。”许久,陈吉擦干眼泪,也握紧了步枪。
  
  战场还是那么的激烈,似乎日军的传单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陈吉再面对敌人的冲锋时,再也不怕了。每一次他都要对自己说,总是烂命一条,死就死吧。
  
  惨烈的阵地攻防战仍在继续,而且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分出胜负的,慢慢消耗的不仅是双方士兵的弹药,还有信心,和勇气。


 凌晨三点,暴雨,医疗小分队营地。
  
  由于142步兵师遭遇恶战,损失很大,师部的战地医疗分队已经远不能承担救治任务,所以军部临时派遣了这支应急分队。本来只有三十多公里,可连日来天降暴雨,主要通道发生了山体滑坡,以至于这支小股部队只能在山间穿插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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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在暴雨中前进四个多小时了,分队长决定就在这片小竹林子里扎营休息。这已经是小分队的极限了,全队一百多号人,就有七十多个护士,她们并不是职业军人,能在这种地方越野行军这么久,大多数已经迈不动步子了。
  
  十几个战士在周围负责警戒,虽然这里是142师的身后,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敌人特种部队的存在。不过,按照分队长的意思,天下这么大的暴雨,而且是凌晨三点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情况了。
  
  在帐篷里,队长端着一杯热水在慢慢的喝着,帐篷外电闪雷鸣,仿佛这场暴风雨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他对旁边的通讯兵说:“联系上了没?”正在一旁不停调试频率的士兵无奈的看了看他,摇摇头。
  
  这也是不得不停下来的原因之一,142师竟然联系不上了。不仅是这个师,就连军部也失去了联络。看来,这并不是142师或军部出问题了。
  
  又一个闪电划过,凄惨的白光在队长的脸上描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林子中,仿佛有一个诡异的人影在四处穿梭着。他又喝了一口热水,擦了擦眼睛,看错了罢。
  
  警卫队长穿着一身大雨衣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安:“队长,我们一半的药品都被大雨淋湿,与其全部作废,还不如马不停蹄的赶到师部,至少还能挽回一些药品。”他看着队长说,队长也摇了摇头:“那些女兵,你去瞧瞧,她们还能走得动吗?我也想快点到啊。”
  
  警卫队长浓眉几乎拧到一起,咬咬牙,转身就走。队长冲他的背影喊:“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警卫队长没有回应,独自的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些药品,药品打湿了,晒干还能凑活着用,再说大多数药品都是塑料袋密封的,警卫队长还是急于赶路。他在担心什么,其实自己也说不准,但就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暴雨的原因?不对,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职业军人,这种程度的困难,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预感。
  
  他又喝了一口水,顿时一股热流暖遍通体,感觉似乎好多了。
  
  “噼——”又是一个轰天般的雷电。
  
  第二天中午,陈吉所在的连队接到团长的命令,让他们立即前往阵地后方十二公里处的一座大山里搜索医疗分队。接到命令的时候,石头很不高兴的质问连长,为什么派我们去?难道我们作战不够拼命吗?
  
  不管连长怎么跟他解释,全都无效。最后连长不得不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吼叫:“这是命令!”这下才把石头给震慑住,你敢不服从命令吗?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任何问题!
  
  搜索任务,对于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来说,这样的任务简直如同儿戏。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好,除了石头以外。连长警告大伙,说这里肯定有敌人的特种部队,不然一百多号人怎么可能一下就失踪了?
  
  所以说,上头虽然交给我们的事搜索任务,实际上是派我们去找到并歼灭那支特种部队的。连长这样一说,大家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凭我们这样的部队去找敌人特种部队,那不是去送死吗?不过话也说回来,若真是那样,不找到敌人,危险性更大。
  
  听到连长的分析,全连唯一一个兴奋的人还是石头。他咬牙切齿的拍着陈吉的肩膀:“一会你可要跟紧了,看我怎么弄死那些该死的玩意!”
  
  陈吉只是看了看他,心中不喜也不悲。或者说他已经有点麻木了,在战场上,生或死,旦夕之间的事。他再也不想去担心战斗之外的任何事。
  
  然而事情并不是如同连长的讲述,那支医疗分队找到了,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在一片竹林里,现在他们依然在这里。只不过,和大家的想象还是有一点区别。
  
  所有人都毫无悬念的认为小分队全体阵亡了,当然,眼前的小分队确实已经毫无生气,尸体都快僵硬了。但却不像是遭遇敌人。
  
  陈吉现在的感受恐怕要跟何秀龙第一次发现坂本中队一样了。这支医疗分队和坂本中队唯一一点不同的地方就是,坂本中队全体复活了,而眼下,所有尸体都老老实实,用各种姿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整个连队的人都在用自己并不算很充足的智商在想象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没有一个人能哪怕理清丝毫。
  
  包括女兵在内的总共一百二十三名士兵,全部清点完毕。
  
  诡异的是,绝大多数士兵的枪膛里,子弹竟然是满膛。也就是说,他们生前一枪未发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全体都被残忍的杀害。
  
  之所以说不可能是敌人所为,是因为有不少士兵竟被撕成两半,血淋淋的肠子,撒的一地都是。如果说这是行尸所为,那么这些死去的士兵,接下来都将会复活!
  
  行尸所为,为什么那些士兵都不开枪?若说是敌人干的,即便是特种部队,至于有这么大的仇恨吗?要知道,想把人撕成两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吉大声的提醒连长,可连长刚才听到远处有个士兵的呼喊,猛的跑了过去,不知道听见没有。
  
  远处有个士兵发现了一个幸存者,他就是上文所提到的警卫队长。此刻的警卫队长,早已失去了昨晚上的刚毅,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被吓破胆的模样。他战战兢兢的从一个小山洞中被两个士兵拉出来,全身蜷缩着,两只手死死的抱在前胸,瑟瑟发抖。
  
  连长问了几句话,发现眼前这个人已经乱了心智,立即下令返回师部。陈吉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血腥的屠宰场。他在想,这些人会不会再次站起来,并威胁142师的后方。
  
  石头说,这些人已经死了起码**个小时,按理来说,这么久都没尸变,恐怕真的不是行尸造成的。但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还得靠这个幸存者了。
  
  如果真的是敌人,我们将要他们百倍偿还。石头狠狠的说。
  
  失了心智的人说话都疯疯癫癫的。这个幸存者在师部的医疗队躺了一天一夜后终于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看见那些护士和卫兵,竟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口中大喊:“救命。”
  
  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了异常恐怖的事情,而师部的医疗队又和当晚的情景很相似,所以才会吓到他的。所以,师长让人把他关在一个小型的防空洞里,为他营造一种安全感。
  
  说来也怪,自从进了防空洞,他气色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这时,陈吉才想起来,这个人是在一个小山洞里被找出来的。
  
  日军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一晃眼三天过去了,竟没一次像样的进攻。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似乎失去了原先的那种疯狂。这天傍晚,吃过晚饭,陈吉一个人慢慢的往防空洞走去,他很想弄明白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头叔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一把拉住他,问他想干嘛?他指了指前边的那个洞口。石头小声说,那个人已经疯了。说话乱七八糟的,你去了也问不出什么。陈吉有些惊讶的望着石头:“你已经去过了?团长不是交代过,不准任何人去骚扰他的呢?好哇,石头叔,你又违抗军令了。”
  
  石头伸出大巴掌就要招呼:“你小子,还能再大声点吗?我抽死你。”
  
  陈吉一笑:“叔啊,咱两一起再去试试。他不是一直在喊救命吗?我这次就顺着他的意思来,走吧,你瞧我的。”石头还愣在原地,他说:“小子,团长要是知道了,非得揍死你。”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有办法让他开口。”陈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石头说。
  
  “我说过了,他已经疯了。你自己去吧,我去跟团长说。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石头威胁道。
  
  陈吉没再理他,扭头就往那个狭窄的防空洞走去。可没过一会,石头又追了上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陈吉,既然我挡不住你,那你知道真相后可不要害怕。”
  
  陈吉更加吃惊的看着他:“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石头脸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啊,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一同往洞口走去,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射不进去。只听见黑暗中传来那个幸存者的阵阵低吼:“啊—啊—啊—”一声接一声,就像是道士在法场上压着喉咙做法。
  
  还想进去吗?石头问。
  
  陈吉重重的吞了一口唾沫,狠狠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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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8-2014 01: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军彻底恼羞成怒。
  
  从登陆到现在,毫无战果。没有战果就算了,还损失惨重。单单是那次空袭,就给日军的阵亡名单里添加了一个步兵旅团和一个炮兵联队。
  
  何秀龙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全歼武魂部队,那支部队肯定带着某些信息回去了。现在,日军全线开动,数十个师团一字摆开,气势汹汹的往前推进,大有憋足一口气闯进平原的势头。
  
  所有部队的任务和原来一样,不得让日军装甲部队进入平原。所以,部队就必须进入山区,在这里才能挡住敌人。好在那些和335团一样残留在山区的部队并没有让敌人从这过去。所以,援军才能顺利的进入山区,与鬼子形成对峙之态。
  
  在山区消灭敌人。
  
  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战。和第五军一同而来的部队共有八个军,足足有四十万人。四十万对五十万,本来胜算就不是很大,大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中途分兵?现在只有三十万了,不是说三十万就没有胜算,只是,相对来说,赢的可能性又小了一些。
  
  另外的两个军去哪里了?朱世琛在得知这些情况后询问军长,对此,军长很严肃的说,没人知道。朱世琛不死心的追问,会不会是在后方作为我们的预备队?
  
  军长脸一黑,说,我们没有预备队了,如果我们有四十万,足够可以放鬼子进来,跟他们狠狠的打一场。即便我们没打赢,日军也会丧失向前推进的能力。
  
  朱世琛再追问,军长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在离开指挥室的时候,他听见军长喃喃了一句,南亚什么什么的。南亚?东南亚,还是印度?他想折回去问个明白,一下没注意,跟何秀龙撞了个对着。
  
  他赶紧拉着何秀龙,神秘兮兮的说:“刚才我听见军长说南亚,南亚怎么了?”何秀龙满脸的不耐烦,推开了他说:“南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面对的是日军五个师团,你跟我扯南亚?”
  
  “哎哎,你别走。我说的是南亚那边......”
  
  “琛哥,现在日军已经开始进攻了啊!滚开一点。”何秀龙挣脱了他的纠缠。
  
  “开始了?那你来这干嘛?”
  
  “我发现你变成话痨了。我要找军长签字,我想要一批单兵火箭炮。”何秀龙见逃不过他,只好亮出手中的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火箭炮?”朱世琛两眼放光,拿着文件看了又看:“军长同意了吗?”还不等何秀龙说,他又抢道:“一起去找他要。”
  
  战斗终于打响了,第五军的防区要抵挡九万日军的疯狂进攻,压力不可谓不大。第五军下辖的每一支部队都是经过加强了的,何秀龙带领的那个营有八百多人,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新兵,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但好在这次的敌人是日本,可堪一战!
  
  一开始就是白热化。
  
  谁都不想再被那个国家凌辱,谁也不准备再输给那支军队。
  
  许许多多战斗小组被撒向防区的外围,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时时刻刻的骚扰日军。而第五军的防区,则是呈“品”字形,看似相对**的防线,在紧要关头却能互相支援。敌人三番五次的进攻也未能前进一步,军长的意思是,等待战机,伺机而动。
  
  朱世琛理解错了,他一直以为军长是在等待战斗机的到来。空军支援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至少目前来看,基本上不可能。因为敌人空军也慢慢恢复实力,双方空军正在争夺制空权。更何况空军还要不断的袭击敌人的海上补给线。
  
  虽然每一支部队都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但目前来看,战局还算稳定,日军并没有讨到多大好处。
  
  双方你来我往的打了半个多月,战线勉强维持原样,部队补充了一批新兵。这一天傍晚,经过一天的激战,难得迎来了战斗的空隙,战士们都倚在战壕里吹牛。
  
  何秀龙带着几个连排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打仗的时候他总是神经兮兮,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朱世琛将嘴里的半截烟头吐在地上,虽然他是副营长,但是却享受不到一丝一毫当官的乐趣。何秀龙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也好也好,省的麻烦。
  
  一想到自己竟然不是块当官的料,朱世琛又有点难过了,虽然他说过不想当将军。但他的意思是,他是有能力当将军的,只是他不想。现在知道自己不行,难免有点低落。不经意间,他又想起了军长的那句话。南亚到底出什么事了啊?该不会是鬼子从南亚登陆了吧?想绕到我们的后方?
  
  我又不是将军料,想这么多干嘛?朱世琛突然大吼一句,注意警戒!把所有人都吓一跳,接着他就闭上眼睛,也靠在战壕上睡了起来。
  
  他并没有睡着,因为隔壁战壕里有两个士兵在小声聊天。本来他不想听,但是听了一会,觉得挺好奇的,也就懒得去管那些礼仪了。
  
  “班长,你是哪里人?”一个士兵说。
  
  “嗯,我是首都人。”另一个被称作“班长”的人淡淡的说,语气中颇有文人骚客的气质。
  
  “首都?”士兵似乎很感兴趣,“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还是逃难去的?”
  
  “这个不重要。”班长似乎没多大兴趣跟他聊下去。可这个战士喋喋不休起来:“哎,我也是首都人了。不过老家不是,首都可真是繁华啊。啊对了,班长你叫什么?”
  
  “哎哎,我说,你个新兵蛋子别老骚扰他行吗?你烦不烦?”旁边的士兵可能被吵得有点心烦,突然嚎了一嗓子。
  
  朱世琛对他们对话的内容毫无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首都,他想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他猫着腰走了过去。那些士兵一看副营长来了,立刻要起身敬礼,被朱世琛阻止了:“打仗在呢,别讲究那些玩意。”
  
  他坐下来,也不管那个班长乐不乐意,自顾的开始说话了:“现在恐怕也只有那里是最安全了的吧?”
  
  班长叹了口气,说现在哪里都算不上安全了。是的,首都暂时是安全的。犯罪率降至历史最低,但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仅仅只能守住土地,那是远远守不住那座城市的。
  
  朱世琛听的晕乎乎的,有点不明白这个小班长的话了。但是他也没开口问,一开口就会暴露智商,所以他决定接着往下听。
  
  守不住人心,什么固若金汤都是一张纸。班长语气低沉的开始自言自语,我只是一个死人。在首都,我一时冲动,枪杀了五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抹眼泪。朱世琛本想破口大骂,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个丧心病狂的人,还是听他继续唠叨吧。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我的老父亲,连累他老人家晚节不保。
  
  “或者说,你是有什么苦衷吗?”朱世琛忍不住的问。
  
  “这一切都是日本人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们来了,军队就不会南下。我就不会去参军,我弟弟...就不会死了。”班长擦了擦眼泪,又握紧了步枪。
  
  “你弟弟被日本人打死了?”
  
  “没有,是自己人。”
  
  朱世琛越听越糊涂:“怎么回事啊?”他拿出一根烟,递给对面的小班长。小班长礼貌的摆了摆手说,谢谢,我不会抽烟。
  
  “所以,你就把他们全部干掉了?”朱世琛猛抽一口。
  
  “嗯,本来我以为我死定了。是我父亲极力的周旋,才让我有机会上战场将功赎罪。”
  
  “你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死不了,你家老头是个角色。”朱世琛淡淡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老父是含泪送我上的战场,他对我说,你已经死了。到了战场就再也不要贪生怕死!因为你早就是个死人了。所以每一场战斗我都不顾一切,每杀一个敌人我就是赚了。”
  
  “于情于理,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不能保证不这样做;但是按照法律来说,这样却是在犯罪,不合适。”朱世琛想了想,觉得这句话还差点什么,于是又补充道:“不过,我很欣赏你。”
  
  “哼哼,无所谓了。欣不欣赏,最后都得死。”他的话另对面的副营长感到一丝不快。但朱世琛也并非小气的人,他继续追问:“你叫什么?”
  
  “冯向军。”
  
  “冯向军?你刚才说都得死?是什么意思?”朱世琛这次终于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尽管当他知道后会忧心忡忡。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吧?”冯向军又开始喃喃:“印度核爆,使得大量幸存者更加难以生存。大批大批的难民试图闯入中国,但是在中途遭遇了尸群的袭击。人群越来越少,而尸群却越来越大。后来,所有人都变成了行尸。那些第二批第三批试图进入中国的难民,在即将到达中国境内的时候,终于遇见了那支大尸群,也加入了进去。”
  
  “天知道为什么,随后源源不断的人都企图逃到中国来。有柬埔寨,越南、泰国等等。但无一例外,全部被那支印度来的尸群给阻截了。”
  
  “最后,你们知道那个尸群的规模了吗?想想吧,从越南一直排到印度。”
  
  朱世琛的脸色有些惨白了,原来军长担心的是这个。他原本想问问这个小班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一想,他父亲能量大,而且一直生活在首都,有些信息肯定比自己了解的多。
  
  “尸群的习性你们可能也不了解吧?它们若是发现目标,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但是在没目标的时候,它们也是毫无目的性的跟着前面的行尸游荡。”
  
  “现在,它们已经汇集成了一片尸海,而且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冯向军的话带有一些文学式的夸张成分,但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爆炸声此起彼伏,声lang一声比一声大。子弹从钢盔旁边拖着尖锐的呼啸声飞过,似乎还能感受到弹道带来的热lang。
  
  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日军第几次进攻了,作为防守部队,陈吉躲在战壕里发抖。他再也不认为战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进入战场之前的雄心壮志,在阵阵的枪炮声中化作乌有。
  
  随便在地上抓一把土,都能找到很多弹头。
  
  这一刻,陈吉有点后悔来当兵了。或许胡婕说的对,他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呢?
  
  眼看着敌人又哇哇的冲到跟前,陈吉心惊肉跳的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一弹夹子弹还没打完,他就被石头拉到了一边的简易防空洞。
  
  “你瞎眼了?敌人都退下去了你还打什么?躲好,一会就是炮击了。”石头凶狠的吐了口唾沫。果然,没过一会,天空中就传来了各种呼啸声。
  
  接着就是天崩地裂,陈吉趴在防空洞里,捂着耳朵。这时他才发觉,长时间的趴在战壕握枪射击,手臂已经发麻发胀的疼了。
  
  像是做了个梦,当他再次被石头提起来的时候,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石头说,敌人马上又要上来了,快出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奔忙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战壕里已经堆满了尸体,有自己人也有敌人,但大多数都是自己人。
  
  死人不分好坏。
  
  像这样的战斗,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石头叔给陈吉的感觉是,可能他真的当过兵,至少也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但是他没精力再去追问,在随时随地都可能阵亡的情况下,那些前因后果还有什么意义?
  
  已经记不清这是战斗的第几天了,陈吉想写封信给胡婕,让她别担心,告诉他自己还活着。但是一提起笔,又不晓得怎么写了。石头看见他拿着纸在写东西,毫不犹豫的抢过来撕成粉碎并责问他:“你是在写遗书吗?”
  
  每天都活在心惊胆颤里,若不是石头,恐怕他早就死一百次了。
  
  这天乌云密布,眼见就要下暴雨了,陈吉有些兴奋的望着天,在想着什么。他之所以兴奋,是因为敌人今天难得的停止了进攻。
  
  那是什么?是一架飞机在云层里忽隐忽现。陈吉喊来石头叔,现在这位石头叔的作用在他心里已经比营长还大了。他本想让石头叔也开心一下,因为那架飞机的到来可能预示着空军的加入,可石头依然板着脸。不,应该说比刚才更加严肃。
  
  那是一架敌人的飞机。
  
  陈吉一听,吓的拉起石头就要往防空洞里钻。石头却一动不动的站着,说别忙活了,如果真的是敌人的轰炸机来了,那样的防空洞是远远防不住的。
  
  这下,陈吉绝望了,口中痴痴的呢喃,咱们的空军呢?
  
  那架飞机似乎并没有恶意,而且只是一架运输机。他投下来一些东西,却不是炸弹之类的杀人武器。没过多久,天空中就飘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张。
  
  石头有点不屑一顾,现在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玩这招有什么作用?他也懒得去捡已经飘落到地面上来的传单,而是准备回帐篷里睡一会。
  
  确定了那架飞机没携带炸弹之后,石头也松了口气,目送它离去。转身的时候,他看见陈吉正在阅读传单,脸色苍白,一下子坐在地上。
  
  “别看那些没用的玩意!”石头有点恼怒的抢过传单,撕成粉碎。再看看陈吉,他似乎已经彻底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了。传单上写的是什么,竟把他吓成这样?石头也捡起一张,瞟了一眼。
  
  尊敬的中**队,英勇的中国士兵们,你们好!首先,请不要立即撕毁本传单。给自己两分钟,来了解真相吧。
  
  现在,我们来告诉你。
  
  你们的背后是平原,你们竭力的想在山区与帝国的军队决一死战,毫无疑问的是,你们的背后什么都没有。你们的指挥官或许信誓旦旦的告诉你们,你们精锐的装甲集群就在平原,就等我们过去了。但事实是,那里什么都没有,用你们中国的古话说,那叫自欺欺人。
  
  等一下,如果非要说你们的身后有什么,我们倒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不妨也告诉你们。
  
  南亚大陆上生活的十几亿人,此刻已经变成了魔鬼,就快到你们身后了。这个信息恐怕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没关系,现在知道还来得及。想一想,十几亿行尸汇集在一起,出现在你们身后,当它们漫山遍野的扑向你们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日本帝国早就说过,帝**队的目的是来帮助亚洲人民清理尸群的。然而另帝国寒心的是,贵国不仅在上一次拒绝了我们,这一次还是这么冥顽不化。
  
  想想你们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我们都是人类,我们当然有义务消灭一切行尸走肉!
  
  勇敢的士兵们,去找你们的指挥官,去找你们的师长、军长,问问我们有没有说谎。
  
  我们期待贵军能与帝**队携手并进,共同抗击南亚尸海。
  
  为了人类的明天,为了人类还能有明天!
  
  石头忽然想起来,陈吉曾经也念叨过南亚的什么传闻,只是自己一心扑在这场战争上,对那遥远的地方的传闻,一点兴趣都没有,坊间传闻不可信。
  
  可是无风不起lang,谁也不能肯定,坊间传闻百分之百都是扯淡。
  
  再看看四周,有些士兵表情茫然如同陈吉,有些人问:“这是真的吗?我们都得死在这吗?”然后就像疯子一样跑去寻找自己的连长或排长。
  
  但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对传单的信息嗤之以鼻。
  
  “妈的,写这么多,老子还以为哪位作家在写小说给咱解乏呢!哈哈哈。”一个战士撕掉了传单,大声的笑了起来:“滚犊子,这种小把戏就能唬住你们?一帮大傻逼。”
  
  陈吉在地上哆嗦着:“石...石头叔...我早听说,南亚那边出事了,看来,像是真的。我们是跑不过它们的,你不知道它们的恐怖,他们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可以永不停止的追你,天涯海角都不费力啊。我们即使是战胜了小鬼子,又能怎样?出路在哪?我们的希望在哪?”
  
  石头猛的提起陈吉,左右开弓,狠狠的两个大嘴巴。鲜血从陈吉的嘴里流出来,他一些竟哭了起来:“怎么成了这样啊?”
  
  “再怎么艰难,我们也要活下去。你听见了没?你那小娘们还在首都等你!”石头抓着陈吉的衣服咆哮。一说到胡婕,陈吉心里出现了活下去的勇气,但是面对这般境地,他实在拿不出力气去抗争了。
  
  “你也不想想,怎么可能有十几亿,怎么可能一起过来。这是小日本的诡计,就是想让你们丧失斗志。你以为投降就没事了?你们......”石头转身对着众多士兵吼叫:“你们都忘记了九一八吗?如果你们忘记了,我再问你们一次,”说到这,石头又加大了音量:“南京,你们都忘记了吗?”
  
  一道闪电划过所有人的心坎,悲伤绝望的心再次慢慢燃起愤怒和不甘。
  
  “如果我们必须死,这一次,我们也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石头此刻的形象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阿喀琉斯,无比的光辉,在绝望的悬崖峭壁上为大家带来胜利的希望。
  
  然而在面对敌人再次的进攻时,陈吉还是没能让石头刮目相看,他还是畏畏缩缩的抱着头,战战兢兢的躲在战壕中不敢动弹。
  
  外面枪林弹雨,他却蹲在地上害怕得挥泪如雨。
  
  “你真是一个提不上手的废物,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是lang费粮食,还不如早点死了省心。快给我起来,拿起你的枪去战斗,敌人是冲不上来的!”面对石头的愤怒,陈吉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叔啊,我跟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是一个英雄,我不是。我只是万千**丝中的一员,我怎么能打仗?”
  
  “你会说话了?好样的,现在拿起枪。”石头似乎并不在意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要求他。
  
  “我说我不会打仗,我不是你,我不是英雄!”陈吉见石头根本就不听他在说什么,有些恼怒了。
  
  “我当年也跟你一样,老子还吓的尿裤子了,至少你还没有!起来,别废话了,死不了的!”石头扳着陈吉的肩膀,狠狠的说。
  
  “我们的装甲师师长,起来战斗啊!”石头说完这句就拿着枪开始射击,不再理会他。
  
  “死了死吧。这条烂命,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了。”许久,陈吉擦干眼泪,也握紧了步枪。
  
  战场还是那么的激烈,似乎日军的传单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陈吉再面对敌人的冲锋时,再也不怕了。每一次他都要对自己说,总是烂命一条,死就死吧。
  
  惨烈的阵地攻防战仍在继续,而且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分出胜负的,慢慢消耗的不仅是双方士兵的弹药,还有信心,和勇气。


 凌晨三点,暴雨,医疗小分队营地。
  
  由于142步兵师遭遇恶战,损失很大,师部的战地医疗分队已经远不能承担救治任务,所以军部临时派遣了这支应急分队。本来只有三十多公里,可连日来天降暴雨,主要通道发生了山体滑坡,以至于这支小股部队只能在山间穿插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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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在暴雨中前进四个多小时了,分队长决定就在这片小竹林子里扎营休息。这已经是小分队的极限了,全队一百多号人,就有七十多个护士,她们并不是职业军人,能在这种地方越野行军这么久,大多数已经迈不动步子了。
  
  十几个战士在周围负责警戒,虽然这里是142师的身后,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敌人特种部队的存在。不过,按照分队长的意思,天下这么大的暴雨,而且是凌晨三点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情况了。
  
  在帐篷里,队长端着一杯热水在慢慢的喝着,帐篷外电闪雷鸣,仿佛这场暴风雨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他对旁边的通讯兵说:“联系上了没?”正在一旁不停调试频率的士兵无奈的看了看他,摇摇头。
  
  这也是不得不停下来的原因之一,142师竟然联系不上了。不仅是这个师,就连军部也失去了联络。看来,这并不是142师或军部出问题了。
  
  又一个闪电划过,凄惨的白光在队长的脸上描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林子中,仿佛有一个诡异的人影在四处穿梭着。他又喝了一口热水,擦了擦眼睛,看错了罢。
  
  警卫队长穿着一身大雨衣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安:“队长,我们一半的药品都被大雨淋湿,与其全部作废,还不如马不停蹄的赶到师部,至少还能挽回一些药品。”他看着队长说,队长也摇了摇头:“那些女兵,你去瞧瞧,她们还能走得动吗?我也想快点到啊。”
  
  警卫队长浓眉几乎拧到一起,咬咬牙,转身就走。队长冲他的背影喊:“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警卫队长没有回应,独自的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些药品,药品打湿了,晒干还能凑活着用,再说大多数药品都是塑料袋密封的,警卫队长还是急于赶路。他在担心什么,其实自己也说不准,但就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暴雨的原因?不对,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职业军人,这种程度的困难,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预感。
  
  他又喝了一口水,顿时一股热流暖遍通体,感觉似乎好多了。
  
  “噼——”又是一个轰天般的雷电。
  
  第二天中午,陈吉所在的连队接到团长的命令,让他们立即前往阵地后方十二公里处的一座大山里搜索医疗分队。接到命令的时候,石头很不高兴的质问连长,为什么派我们去?难道我们作战不够拼命吗?
  
  不管连长怎么跟他解释,全都无效。最后连长不得不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吼叫:“这是命令!”这下才把石头给震慑住,你敢不服从命令吗?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任何问题!
  
  搜索任务,对于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来说,这样的任务简直如同儿戏。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好,除了石头以外。连长警告大伙,说这里肯定有敌人的特种部队,不然一百多号人怎么可能一下就失踪了?
  
  所以说,上头虽然交给我们的事搜索任务,实际上是派我们去找到并歼灭那支特种部队的。连长这样一说,大家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凭我们这样的部队去找敌人特种部队,那不是去送死吗?不过话也说回来,若真是那样,不找到敌人,危险性更大。
  
  听到连长的分析,全连唯一一个兴奋的人还是石头。他咬牙切齿的拍着陈吉的肩膀:“一会你可要跟紧了,看我怎么弄死那些该死的玩意!”
  
  陈吉只是看了看他,心中不喜也不悲。或者说他已经有点麻木了,在战场上,生或死,旦夕之间的事。他再也不想去担心战斗之外的任何事。
  
  然而事情并不是如同连长的讲述,那支医疗分队找到了,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在一片竹林里,现在他们依然在这里。只不过,和大家的想象还是有一点区别。
  
  所有人都毫无悬念的认为小分队全体阵亡了,当然,眼前的小分队确实已经毫无生气,尸体都快僵硬了。但却不像是遭遇敌人。
  
  陈吉现在的感受恐怕要跟何秀龙第一次发现坂本中队一样了。这支医疗分队和坂本中队唯一一点不同的地方就是,坂本中队全体复活了,而眼下,所有尸体都老老实实,用各种姿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整个连队的人都在用自己并不算很充足的智商在想象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没有一个人能哪怕理清丝毫。
  
  包括女兵在内的总共一百二十三名士兵,全部清点完毕。
  
  诡异的是,绝大多数士兵的枪膛里,子弹竟然是满膛。也就是说,他们生前一枪未发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全体都被残忍的杀害。
  
  之所以说不可能是敌人所为,是因为有不少士兵竟被撕成两半,血淋淋的肠子,撒的一地都是。如果说这是行尸所为,那么这些死去的士兵,接下来都将会复活!
  
  行尸所为,为什么那些士兵都不开枪?若说是敌人干的,即便是特种部队,至于有这么大的仇恨吗?要知道,想把人撕成两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吉大声的提醒连长,可连长刚才听到远处有个士兵的呼喊,猛的跑了过去,不知道听见没有。
  
  远处有个士兵发现了一个幸存者,他就是上文所提到的警卫队长。此刻的警卫队长,早已失去了昨晚上的刚毅,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被吓破胆的模样。他战战兢兢的从一个小山洞中被两个士兵拉出来,全身蜷缩着,两只手死死的抱在前胸,瑟瑟发抖。
  
  连长问了几句话,发现眼前这个人已经乱了心智,立即下令返回师部。陈吉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血腥的屠宰场。他在想,这些人会不会再次站起来,并威胁142师的后方。
  
  石头说,这些人已经死了起码**个小时,按理来说,这么久都没尸变,恐怕真的不是行尸造成的。但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还得靠这个幸存者了。
  
  如果真的是敌人,我们将要他们百倍偿还。石头狠狠的说。
  
  失了心智的人说话都疯疯癫癫的。这个幸存者在师部的医疗队躺了一天一夜后终于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看见那些护士和卫兵,竟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口中大喊:“救命。”
  
  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了异常恐怖的事情,而师部的医疗队又和当晚的情景很相似,所以才会吓到他的。所以,师长让人把他关在一个小型的防空洞里,为他营造一种安全感。
  
  说来也怪,自从进了防空洞,他气色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这时,陈吉才想起来,这个人是在一个小山洞里被找出来的。
  
  日军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一晃眼三天过去了,竟没一次像样的进攻。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似乎失去了原先的那种疯狂。这天傍晚,吃过晚饭,陈吉一个人慢慢的往防空洞走去,他很想弄明白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头叔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一把拉住他,问他想干嘛?他指了指前边的那个洞口。石头小声说,那个人已经疯了。说话乱七八糟的,你去了也问不出什么。陈吉有些惊讶的望着石头:“你已经去过了?团长不是交代过,不准任何人去骚扰他的呢?好哇,石头叔,你又违抗军令了。”
  
  石头伸出大巴掌就要招呼:“你小子,还能再大声点吗?我抽死你。”
  
  陈吉一笑:“叔啊,咱两一起再去试试。他不是一直在喊救命吗?我这次就顺着他的意思来,走吧,你瞧我的。”石头还愣在原地,他说:“小子,团长要是知道了,非得揍死你。”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有办法让他开口。”陈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石头说。
  
  “我说过了,他已经疯了。你自己去吧,我去跟团长说。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石头威胁道。
  
  陈吉没再理他,扭头就往那个狭窄的防空洞走去。可没过一会,石头又追了上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陈吉,既然我挡不住你,那你知道真相后可不要害怕。”
  
  陈吉更加吃惊的看着他:“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石头脸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啊,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一同往洞口走去,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射不进去。只听见黑暗中传来那个幸存者的阵阵低吼:“啊—啊—啊—”一声接一声,就像是道士在法场上压着喉咙做法。
  
  还想进去吗?石头问。
  
  陈吉重重的吞了一口唾沫,狠狠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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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8-2014 0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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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高地,连长冯向军带领着一百多人驻守在这里。何秀龙的命令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当军人彻底放弃了生存的希望,抱着必死之心面对敌人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场面更让人激动人心的了。
  
  久攻不下的敌人这次再也不在乎伤亡了,在重火力的支持下,已经冲到阵地跟前。由于伤亡太大,敌人似乎也开始咬牙切齿,红了眼。
  
  当两支军队都打红了眼,接下来拼的就是仇恨。
  
  高地的下方堆满了敌人的尸体,而冯向军的连队,也所剩无多。不仅是战士,弹药也见底了。日军散兵线已经推到了不足一百米的地方,阵地岌岌可危。
  
  447高地是第五军的一块前突阵地,是方圆十公里内最高的山头,也是前往第五军的重要通道之一,日军一旦拿下这里,第五军将面临更大的压力。所以何秀龙说,守住这里,不惜一切代价。
  
  之所以没有派遣更多的军队来驻守,是因为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最关键的是447高地根本就展开不了更多部队。所以何秀龙对冯向军说,放心,会有援兵来增援。
  
  眼下,日军全线出击,第五军几乎每一个阵地都枪炮声连天,还会不会有援军过来?冯向军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指望援军会及时赶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杀。为死去的弟弟报仇,为生死未卜的老父雪恨!
  
  日军的太阳旗已经跳动在眼前,冯向军从未有现在这般轻松。似乎他终于可以面对他弟弟了,嘴角划出一丝笑容。子弹也没有了,刺刀?哦对,还有刀。
  
  谁也不能保证日军还留存着多少武士道精神,但是阵地上所有的战士都做好了与敌人拼刺刀的觉悟。
  
  大家都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鼓气,好让自己在敌人冲进阵地的那一刻不顾生死的扑上去,这就是生死之间的倒计时。然而此时,一支部队从身后猛的扑了上来。后面的一些战士热血沸腾的高喊:“连长,援,援军来了。”
  
  尽管战事紧张,何秀龙还是派来了两个排的援兵。美中不足的是,由于战况危机这两个排放弃了大部分弹药,只携带了两个基数,轻装上阵。排长的意思是,先赶到战场,稳定战况后再派人回去取。
  
  敌人这次的进攻又被粉碎在了阵地的边缘。
  
  战壕里,一向不抽烟的冯向军,看见几个战士在一角吧啦吧啦的抽着烟,凑过去跟他们蹲在一起说:“给我来一支。”一个战士愣了一下,说:“老班长,你啥时候学会抽烟的?”
  
  “怎么那么多废话?快点。”冯向军摘下钢盔,不耐烦的说。
  
  小战士将嘴巴上那根刚刚点着的烟递给了他:“老班长,再跟我们唠会吧。人家都说战友之间亲密无间,可大伙都觉得你特神秘,这样不好。”几个战士也应和着说是。
  
  冯向军抽了两口,被呛的剧烈的咳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几个战士哈哈大笑,说连长这是“乌龟吃大麦——Lang费粮食。”
  
  咳完,又将烟放进了嘴里,他坐到地上,喃喃的说起了一些往事。
  
  他说,我就是一个屠夫。
  
  病毒刚爆发那会,他还在外地读书,工商管理学院的在读研究生。准备毕业后接手家族企业,满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过去的。谁知道有一天,教室里有几个同学突然得了怪病。先是突然昏倒在地上,接着就是大口大口的吐血。
  
  对于病毒的感染者,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因为他的老父亲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通知他尽快回家,由于他不肯,父亲只好向他说明了利害关系。
  
  对此,向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冯向军很不以为然,那种电影里的桥段,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生活中?八成又是父亲想骗他早点回去接手家族事物。
  
  直到那几个受感染的同学血迹斑斑的站起来,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扑向其他人时,他才警觉的发现,老父亲说的可能是真的。
  
  当他看见两个同学被几个感染者撕扯得血肉模糊的时候,他才彻底相信了。那一刻,他脑海里全部都是美国大片,生化危机。
  
  大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全都落荒而逃,唯独他和信奉天主教的外籍教授没有走。教授在一旁祈祷着,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冯向军楞了一下,丢下书本,飞快的跑了出去。在校后勤处的仓库中找来一把大斧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提着斧头走到讲台上对教授说:“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就走不了了。”
  
  教授用悲伤的眼神回绝了他。
  
  再仔细一看,几个感染者里有一个竟然是外国人。冯向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将教授扳过去,面对着黑板。他不紧不慢的数着,包括被撕咬的五个人,他手中的这把斧子,一共要砍下八个人头。
  
  那些行尸的动作还很迟缓,刚才能扑倒几个人,完全是因为大家没有防备,另外,人太密集了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这八个人中,有一个是他的好朋友。可他依然毫不留情的劈了下去,当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那时起,他才认识到自己的冷血。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的冷血,才能令他活着逃离这座城市,平安到达首都。
  
  他的故事还远远不止这一点,只是再也没有时间说了。
  
  “连长,敌人又上来了。”一个士兵急切的呼喊着。
  
  “鬼子越是急于占领这里,我们就越不能让他们得逞。”冯向军虽然说他一路向北,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说起话来还是这么文质彬彬。
  
  冯向军慢慢的探出头看了一眼山下,这一次,敌人一改往常的散兵线,漫山遍野的涌了上来。这种气势和大尸群是何等的相似!
  
  “他们都疯了!这样不计代价值得吗?”一个士兵紧张的问。
  
  “通讯兵!”冯向军大声喊:“通讯兵,立即联系师部!”
  
  “打!”
  
  山头再次响起了枪声,但是这一次却并不能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他们前仆后继,似乎每一个人都决心死在这个山头上。
  
  仗要是这样打,恐怕没有人不心惊肉跳。那些鬼子兵仿佛一头头不知生死是何物的行尸,一旦被他们冲上来,阵地上士兵的命运恐怕都将比遇见行尸还要悲惨。
  
  敌人的尸体已经多到了阻挡他们脚步的程度,可他们丝毫没有减速。面对战友的阵亡,谁也不愿再去多看一眼,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山头上那块不大的阵地。
  
  “挡不住了!”冯向军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再次舒展开来,敌人的进攻远比预料中要凶猛的多。
  
  “是师部炮兵团吗?”通讯兵终于将话筒递给了连长。
  
  “我们是447高地。我只说一遍,务必在十分钟之后向447开炮。”
  
  “是我们的阵地。我们,我们可能守不住了!”连长眼睛有点红红的。
  
  “别啰嗦了,请记住,十分钟之后。用你们炮兵的最大火力攻击!”
  
  “谢谢炮兵兄弟了。”冯向军笑了起来,将耳机丢在一边。忽然又想起什么,刚想说话,只见通讯兵已经将背上的卫星电话一股脑的抛到了山下。
  
  他还没有说完,他还想让人转告他的父亲,儿子并没有丢他老人家的脸。可惜,再也说不出去了。可是,没关系,眼前七八十个战士,又有哪一个不想跟家里人说说话的?哪一个不想让家人知道,他们在战场上是多么的勇敢?
  
  “我还有一个遗憾。所以,我想派个人回去,告诉大家,告诉我们的亲人,虽然我们丢了阵地,但是我们没有丢人!”
  
  许多战士用一种悲伤的眼光望着这位向来神秘的连长,虽然他们中有不少人不想死,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也咬紧了牙关!
  
  “通讯兵,你叫什么名字?”冯向军大声的问,敌人眼看着就要上来了。而此时,阵地上已经再没枪响。
  
  “张,张子健。”通讯兵唯唯诺诺的说:“连长,我一直跟着您,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一点也不怕!”
  
  “我派你回去告诉营长!”其实他真的很想说,告诉我的老父亲。可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这样对其他战士不公平。通讯兵还想说什么,却被冯向军猛的喝止:“执行命令!”
  
  “活着回去。”望着通讯兵远去的背影,冯向军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悲壮:“弟兄们,你们曾经口口声声的说爱国。现在,真的到了爱国的时刻,如果你们愿意,那么我们的功勋——将永垂不朽!
  
  现在,拔出你们的战刀,随我下山杀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一曲雄壮,再次点燃了全体将士的舍生忘死。为了我们的后人,为了他们不再替我们捏紧拳头;为了他们一提起我们就赞不绝口!
  
  “杀——!!!”吼声如雷,全体战士端起刺刀,冲出了他们一直牢牢控制的阵地。
  
  用冯向军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说,这就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当得知冯向军牺牲的消息后,朱世琛难过的比447高地丢了还厉害。他一直觉得冯向军是一个人物,可惜的是这么早就死了。要不然的话,没准能成为与何秀龙一样的兄弟。
  
  但是,留给大家悲伤的时间也不多了。
  
  日军虽然在占领了447高地之后再次遭到了炮火的打击,而且损失惨重,但毕竟他们占领了那里。这时想要再夺回来,恐怕是不大现实了。
  
  有了447,日军的锋线终于可以拉直。现在,第五军面临着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而且,敌人的空军似乎也加入了这场战斗。让所有人心一冷的是:我们的空军战败了吗?
  
  飞机,坦克,步战装甲车配合着步兵,就像是潮水一般冲击着沙滩,一波比一波冲的远。再这样下去,第五军的阵地被突破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伤亡越来越大,军长也无可奈何的捏紧了拳头。他说,447高地的陷落是迟早的,但是第五军不能倒,他要求全军将士学习冯向军连队的精神。
  
  可是,精神上再怎么强大,战略上再怎么藐视敌人,在战术层面根本就不足以弥补装备上的差距。
  
  朱世琛冲进何秀龙的指挥所,把桌面上的水壶挨个摔在地上。几个连长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副营长,大家不知道他又受什么刺激了。何秀龙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出去。
  
  “你说,447高地明明可以救,为什么你不救?”见他们都离开了,朱世琛终于发泄出了心中的不满,他死死的盯着何秀龙:“你到底又在玩什么?”
  
  何秀龙躬身捡起一个水壶,语气很平淡的说:“是吗?你知道我派了两个排去的。”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朱世琛继续咆哮:“那两个排?师部派给我们营的援军是两个连。你就派了区区两个排去,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他越说越激动,又想伸手去拿那个被何秀龙捡起来的水壶,再摔一下。
  
  何秀龙抢过水壶,突然无比的严肃,瞪着眼睛说:“我用得着骗你吗?如果你非要搞清楚,那就只能去问军长了,这是他下的命令。”
  
  “军长?怎么可能?难道军长不知道447高地对第五军的重要吗?你撒谎!我告诉你,何秀龙,你只要一当上官,整个人就变了。当时在日本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朱世琛甚至想把他俩在东京要饭的事情说出来,好好的刺激刺激何秀龙。
  
  “你给我闭嘴,我说你就是个猪脑子。我不必凡事都跟你解释的一清二楚,不明白可以去找军长。我这里只是执行命令。”何秀龙做出“送客”的姿势,拉开了门帘。
  
  “行啊你,好小子!我告诉你,若不是现在战事紧张,我非削你一顿不可!”说完气呼呼的一扭头,呼啦呼啦的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难道是因为冯向军的过去?部队也容不下他?怎么能这样?好歹他也算是个战斗英雄啊!
  
  朱世琛一个人来到后方,他是想去找军长问个明白。可走着走着,脚步不自然的又慢了下来。虽然心中替冯向军愤恨不已,但他现在也学会了思考,他在回忆何秀龙所说的每一句话。
  
  冯向军的来头,何秀龙是不知道的,他也知道447高地对第五军的重要性。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除去冯向军而故意丢掉447,这种事恐怕何秀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那么,如果军长知道他冯向军的过去,会不会这样做呢?这个还真不好说,想到这里朱世琛突然就停在原地。如果军长真是那种人,恐怕第五军的命运堪忧了。
  
  但是他又想起初次见到军长时的情景。军长急不可待的要求他加入第五军,目的也是想重塑第五军往日的辉煌。说明他是一个惜才之人,就凭这一点,军长未必就是那样的人。
  
  朱世琛又慢慢加快了速度,不知不觉就跑了起来。他又想到了南亚的事情,南亚出来什么事都还没弄清楚,现在又多了这件事,可真够焦头烂额的。
  
  虽然朱世琛学会思考了,可他根本就没想到正题上,他完全没想,现在搞清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经过小半天的徒步,他最终还是来到军长的指挥部门口。
  
  一堆军人在指挥部忙的一塌糊涂,谁也没注意到他。大家口中说的最多的,就是防线可能守不住了。一旦第五军的阵地崩溃,敌人从这里汹涌进入后方,那整条战线都将荡然无存。
  
  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冲动了。看着深锁眉心的军长站在电子地图前冥思苦想的样子,他再也不觉得军长是那种为了执行上级命令去除掉一个人而牺牲整个部队的人。
  
  不可能的,得不偿失啊!
  
  算了,还是回去老老实实的跟何秀龙认个错,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副营长吧。
  
  “小朱?”他刚转身,就听见军长的喊声,他尴尬的转过身来,军长继续说:“现在战况越来越严峻了,你们还顶得住吗?该不是又是来找我要重武器的吧?我可先申明啊,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军长笑呵呵的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军长,我们顶得住。没,没啥事。我就是来看看您这边,还能不能,给我一些,给我们一些火箭筒。敌人的装甲车实在难以对付。”他结结巴巴的找了半天借口,终于让他顺着军长的话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不离谱的理由。
  
  “我就知道你是来找我要东西的。行,最后五十套单兵火箭筒全部给你们吧。”军长有些失落,语气随即低沉下来:“别的地方也用不上了。”
  
  “军长,第五军顶不住了吗?我们不会真的被小鬼子打败吧?”朱世琛关切的问。
  
  “顶不顶的住,要看在什么时候。”军长说了一句让朱世琛莫名其妙了很久的话,虽然听不明白军长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再接着问下去,而是调头就走了。
  
  “你不要武器了吗?”军长在身后又大声的喊了一句。
  
  朱世琛头也不回的走了,回来的路上倒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军人,不必知道首长的目的,只要执行上级的命令就行了,如果明知是去死,难道就可以不执行吗?
  
  漫山遍野的日军,在飞机坦克的支援下,铺天盖地的冲了上来。
  
  何秀龙的营终于也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敌人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远超过了第五军。第五军在这种情况下还挡住了日军这么久,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或许过大的伤亡深深的刺痛了日军,也或许是日空军的加入,使得陆军更加不可一世。反正,此刻的敌人都疯狂了。铺天盖地而来,而且数量比原来多了好几倍。
  
  和陈吉所在的部队一样,许多部队的阵地上连续几天都没有发生战斗。那是因为敌人已经将大量的部队抽调走了,调到了第五军的对面。日军也学会了集中力量攻其一点。作为中华文化的传承者之一,只能说日本学习的很不错。
  
  可为什么情报部门没有察觉?敌军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察觉?情报部门的人是一群猪吗!
  
  现在才知道,彻底的迟了。第五军的阵地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巨大的伤亡,让第五军军长下达了撤退命令。他说,不愿意让他的士兵们毫无意义的死在战场上。从整个战场时态上看,第五军已经消失。他们已经化整为零,消失在深山老林中。
  
  随着第五军的崩溃,连锁反应接二连三,在第五军左翼和右翼的兄弟部队也相继崩溃。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固守阵地已经毫无意义,那几乎等于躺着不动让敌人屠杀。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何秀龙在钻入山野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眼神中尽是失落。他也有点不明白上级到底在玩什么了,或者说,大家以后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先是日军一支小部队踏上了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大概一个师团。紧随身后的是源源不断的师团,数十万大军终于如愿以偿的到达了目的地。其中还有一支重装甲集团,日军第一近卫师团。
  
  确实值得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们这一战终于雪恨,击溃了数十万中**队。如果可以,日军最高司令官恨不能下令调头去继续剿灭那些残留在山区的敌人。
  
  现在,日军可以气势汹汹的继续向北了。而且必须立即北上,因为他们知道,南亚的特大尸群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达这里。除了装甲师可以抵挡,大部分步兵师面对这样的尸群,根本就无能为力。
  
  其实,残留在山区的中**队远没有遭受毁灭性打击,只是阵地守不住了,全军都采取了化整为零的策略。因为身后是平原,往平原撤退,那就是找死。
  
  所以,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然而,朱世琛却久久不能平静。对面的何秀龙同样一脸迷茫的问:“军长还说了什么?”
  
  “我记得我问军长,第五军是不是要败了?军长回答说,原话是怎么说的?”他又抬起头望着何秀龙,想了想说:“啊对,军长很诡异的笑着说,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说败就败?”
  
  什么?军长这是什么意思?好戏才刚刚开始?


  绝对苍白的脸,僵硬如铁的身躯,眼珠子已经干枯成了一粒小小的黄豆。它们的身上穿着如新的官服,尽管这些衣物已经存在了数百年。
  
  一顶黑红相间的官帽,一根死死套在官帽里的辫子。
  
  这是电影吗?不是,这是陈吉和石头一起在听那个幸存者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如今已经没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就像是林正英电影里的那种。大家都只是看看,然后在茶余饭后聊一聊。
  
  但还有谁会真的想到,那些电影中的画面会出现在现实中?而且,场面远远比电影更加血腥,和恐怖。
  
  陈吉依然不肯相信,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省城的遭遇。当时他拼命的跟父母打电话,说关于行尸的事情,奈何他的父母死活不肯相信。他终于能理解父母当时的心态了。
  
  这种事,说给谁听,谁信了谁就是傻逼。但是,你真的不信吗?不信,你就死吧。
  
  为什么几千年来,唯独偏偏只有清朝的僵尸?其他的那些朝代难道就没有?人说无风不起lang,民间的传说,可信也可不信,但信不信由你。
  
  陈吉坐在防空洞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石头叔说:“你信吗?”石头摇了摇头,说他当然不信。他说这些都是传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疯了。
  
  然而,陈吉是经历过疯人院的,他在精神病医院呆过一段时间,他知道精神病人说的话,并不一定都是假的,相反,很有可能是真的。人们往往无法接受精神病人的言论,所以只好把他们关起来。当然,也有那种胡言乱语的。
  
  只是这个世界已经成了这样,没有什么是不可相信的了。任何鬼物,任何事,都可能会发生,纲常已乱!
  
  “你呢?”石头反问道。
  
  “我?叔啊,不要笑我,我觉得他不像在胡言乱语。我觉得他正是被这些景象给吓成这样的。”陈吉分析着:“你看他除了害怕,所有的言行举止和正常人毫无区别。而且,那支医疗小分队的警卫队,他们一枪未发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还有那么血腥的场面,断手断脚,破碎的躯体。”
  
  石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是陈吉没有注意,他只顾自言自语一般的提问:“那你说我们的侦查部队怎么就没发现它们呢?”
  
  “如果这个疯子说的都是真的,”石头起身要走:“那么它们只有可能在夜里行动。小子,你没看过电影吗?僵尸是怕太阳的,它们永远都只能是黑暗的傀儡。”
  
  “你去哪?”陈吉望着石头的背影。
  
  “我只是陪你进来,可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你要是不怕,就一个人慢慢享受吧。”石头说完就打开了临时搭建的门,走了出去。其实这个门显得十分多余,这个幸存者根本就不敢出去,似乎他也开始怕光。
  
  陈吉壮了壮胆,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幸存者的模样。他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撕扯得几乎成了秃顶,头上血迹斑斑,脸色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绿色。他发现此刻小山洞里只有眼前这个小兵,立即瞪着陈吉,表情由紧张害怕慢慢转变成诡异,深不可测。
  
  陈吉有点后悔了,他突然很想跟着石头出去,等石头叔有时间再约他一起来。但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就安心的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枪:“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并且我相信。还请你详细的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怕吗?”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如兽,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空洞。
  
  “嗯,有一点。”陈吉并不打算隐瞒内心的不安。他知道,电影里的僵尸咬人,人也会变成僵尸。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眼前这个人。只是电影中变僵尸的过程,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发生。
  
  不适应该怕冷吗?不是应该怕光吗?瑟瑟发抖呢?全都没有。最关键的是,医护人员为了防止他是被行尸袭击,怕他尸变,还特意检查了他全身,却没有一丝伤口,这也是陈吉敢继续呆在这的心理安慰之一。
  
  “好。怕就对了,如果你不怕,我还不想跟你说。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相信!”幸存者喃喃自语,说话的语气和样子一点也不想是疯子。
  
  “等一下,我还想知道,你到底疯了没有?你能控制你自己吗?”陈吉多此一举的问。
  
  “哈哈,谁说我疯了?我只是被吓的魂不附体。现在,我已经好了。我是那支医疗队的队长,当天夜晚下暴雨,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我们迅速赶往142师,也就是你们这个师。”他无比正常的说。
  
  陈吉没有吱声,默默地听着,他太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以至于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话里有些矛盾的存在。
  
  “嗯,这些你都说过了,说我不知道的。”陈吉有点着急,他又担心被别人发现,团长知道就不好了。
  
  那天夜晚,电闪雷鸣。雨滴像子弹一样打在林子里,让人根本就没发警戒。或者说,警戒力极大的下降。也不知道几点了,还是没有联系上军部,142师也毫无音讯。
  
  医疗队的全队官兵经过三四个小时的急行军,现在都渐渐的进入梦乡了。可能现在唯独队长一个人没睡,他忧心忡忡,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关于那窜动的黑影子?没准那只是一只野兽而已。全队这么多人,应该不是在担心这个影子。
  
  他明白了,他并不是担心,他这是害怕。
  
  不过他有个这样的习惯,不知是好是坏。一旦察觉自己害怕的时候,他就会关上灯,让自己在黑暗中呆着。他一直是这样刻服内心的懦弱的。这次,却正是这个好坏未知的习惯救了他一命。
  
  在黑暗中不知道呆了多久,他以为自己不怕了,准备起身去洗把脸,再休息两个小时让体力恢复一下。
  
  帐篷外还星星点点的亮着一些昏暗的灯光,可能是那些女兵害怕而故意留着的吧。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多在意。当他刚刚走过第二个小窗的时候,恰好一个闪电。这让他的眼睛似乎看见了点什么,突然就毛骨悚然,头皮直炸,甚至有点站不稳了。
  
  正对着窗户的,好像是一张百转千回的脸,干旱如北方裂开的土地,眼眶格外的大,还有黑红相间的官帽。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野兽,野兽不可能趴在别人的窗户上,再说,什么动物有这么高?
  
  那是一个人的脸,啊不,准确的说,是死人的脸。
  
  死人怎么会趴在我的窗户上?他吞了口唾沫,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蹲在一个角落里。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看花眼了,不可能,不可能。
  
  在角落里,他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小窗,尽管又有几次闪电,却再也没有看见那张脸。他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脑海里又闪现出洗脸的念头。
  
  但是,和雨打帐篷的声音不一样,从刚才那会开始,不断的有东西砸在帐篷上,时而是顶部,时而是四周。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风吹,或是雨打,后来,就渐渐发觉,不像。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肯定是有人在用木棒打帐篷,是谁半夜这么无聊?他想出去看看,但一想,那顶部的击打声又怎么解释?算了,还是算了吧。
  
  今晚太不一样了。
  
  他蜷缩在地上有点不敢动了,在黑暗里悄悄的听着这诡异的击打声。他慢慢的越来越觉得身边有一股寒气了,像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而他却毫无察觉。
  
  心跳越来越猛,以至于脸都被热血趟红了。
  
  就在他的左侧,那股寒气来自左侧。借着闪电施舍的光亮,他的余光在左侧一米远处瞄见了一双靴子,不,那是一双并得拢拢的脚,脚上牢牢的撑着一幅躯体。
  
  官服,僵尸!
  
  他吓的猛的捂住了嘴巴,屏住呼吸。他发誓,即便是窒息而死,也绝不能被发现。好歹还能保留个全尸!
  
  陈吉已经全身冰冷了,他痴痴的问:“你不是说那是一个僵尸家族吗?你只看见一个?”
  
  幸存者并没有理他,自言自语。
  
  过了很久,天都快亮了。身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想去看看队友们的情况,想问问他们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刚出门,就看见一大群那种穿着官服的玩意一跳一跳的飞快离去。紧接着,是队友们四通八达的鲜血,和丧失伦常的残肢。
  
  全队再无一活人,他吐的遍地都是。
  
  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楚了,反正醒来就到了142师的医疗队病床上。
  
  陈吉终于想起了什么,严肃的问:“你刚刚是说,你是那支医疗队的队长?”
  
  对方点了点头说,没错。
  
  陈吉质疑道:“据我所知,你是警卫队的队长。”他用枪口对着这个未知身份的幸存者,如果他敢有丝毫造次,立即开枪。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那时候我神志不清,是在胡言乱语啊。其实,我真实的身份是队长。”
  
  陈吉不信任的说:“你撒谎,你可知道,你身上穿的是警卫队长的衣服!”
  
  对方大吃一惊,低头看了看,突然咆哮起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我是警卫队长,那队长是谁?我是谁?”
  
  看着他即将失控的样子,陈吉慢慢的退了出来,他要去警告所有人,僵尸来了。
  
  只是,有人会相信吗?如果有,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你信吗?



  绝对苍白的脸,僵硬如铁的身躯,眼珠子已经干枯成了一粒小小的黄豆。它们的身上穿着如新的官服,尽管这些衣物已经存在了数百年。
  
  一顶黑红相间的官帽,一根死死套在官帽里的辫子。
  
  这是电影吗?不是,这是陈吉和石头一起在听那个幸存者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如今已经没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就像是林正英电影里的那种。大家都只是看看,然后在茶余饭后聊一聊。
  
  但还有谁会真的想到,那些电影中的画面会出现在现实中?而且,场面远远比电影更加血腥,和恐怖。
  
  陈吉依然不肯相信,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省城的遭遇。当时他拼命的跟父母打电话,说关于行尸的事情,奈何他的父母死活不肯相信。他终于能理解父母当时的心态了。
  
  这种事,说给谁听,谁信了谁就是傻逼。但是,你真的不信吗?不信,你就死吧。
  
  为什么几千年来,唯独偏偏只有清朝的僵尸?其他的那些朝代难道就没有?人说无风不起lang,民间的传说,可信也可不信,但信不信由你。
  
  陈吉坐在防空洞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石头叔说:“你信吗?”石头摇了摇头,说他当然不信。他说这些都是传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疯了。
  
  然而,陈吉是经历过疯人院的,他在精神病医院呆过一段时间,他知道精神病人说的话,并不一定都是假的,相反,很有可能是真的。人们往往无法接受精神病人的言论,所以只好把他们关起来。当然,也有那种胡言乱语的。
  
  只是这个世界已经成了这样,没有什么是不可相信的了。任何鬼物,任何事,都可能会发生,纲常已乱!
  
  “你呢?”石头反问道。
  
  “我?叔啊,不要笑我,我觉得他不像在胡言乱语。我觉得他正是被这些景象给吓成这样的。”陈吉分析着:“你看他除了害怕,所有的言行举止和正常人毫无区别。而且,那支医疗小分队的警卫队,他们一枪未发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还有那么血腥的场面,断手断脚,破碎的躯体。”
  
  石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是陈吉没有注意,他只顾自言自语一般的提问:“那你说我们的侦查部队怎么就没发现它们呢?”
  
  “如果这个疯子说的都是真的,”石头起身要走:“那么它们只有可能在夜里行动。小子,你没看过电影吗?僵尸是怕太阳的,它们永远都只能是黑暗的傀儡。”
  
  “你去哪?”陈吉望着石头的背影。
  
  “我只是陪你进来,可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你要是不怕,就一个人慢慢享受吧。”石头说完就打开了临时搭建的门,走了出去。其实这个门显得十分多余,这个幸存者根本就不敢出去,似乎他也开始怕光。
  
  陈吉壮了壮胆,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幸存者的模样。他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撕扯得几乎成了秃顶,头上血迹斑斑,脸色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绿色。他发现此刻小山洞里只有眼前这个小兵,立即瞪着陈吉,表情由紧张害怕慢慢转变成诡异,深不可测。
  
  陈吉有点后悔了,他突然很想跟着石头出去,等石头叔有时间再约他一起来。但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就安心的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枪:“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并且我相信。还请你详细的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怕吗?”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如兽,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空洞。
  
  “嗯,有一点。”陈吉并不打算隐瞒内心的不安。他知道,电影里的僵尸咬人,人也会变成僵尸。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眼前这个人。只是电影中变僵尸的过程,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发生。
  
  不适应该怕冷吗?不是应该怕光吗?瑟瑟发抖呢?全都没有。最关键的是,医护人员为了防止他是被行尸袭击,怕他尸变,还特意检查了他全身,却没有一丝伤口,这也是陈吉敢继续呆在这的心理安慰之一。
  
  “好。怕就对了,如果你不怕,我还不想跟你说。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相信!”幸存者喃喃自语,说话的语气和样子一点也不想是疯子。
  
  “等一下,我还想知道,你到底疯了没有?你能控制你自己吗?”陈吉多此一举的问。
  
  “哈哈,谁说我疯了?我只是被吓的魂不附体。现在,我已经好了。我是那支医疗队的队长,当天夜晚下暴雨,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我们迅速赶往142师,也就是你们这个师。”他无比正常的说。
  
  陈吉没有吱声,默默地听着,他太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以至于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话里有些矛盾的存在。
  
  “嗯,这些你都说过了,说我不知道的。”陈吉有点着急,他又担心被别人发现,团长知道就不好了。
  
  那天夜晚,电闪雷鸣。雨滴像子弹一样打在林子里,让人根本就没发警戒。或者说,警戒力极大的下降。也不知道几点了,还是没有联系上军部,142师也毫无音讯。
  
  医疗队的全队官兵经过三四个小时的急行军,现在都渐渐的进入梦乡了。可能现在唯独队长一个人没睡,他忧心忡忡,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关于那窜动的黑影子?没准那只是一只野兽而已。全队这么多人,应该不是在担心这个影子。
  
  他明白了,他并不是担心,他这是害怕。
  
  不过他有个这样的习惯,不知是好是坏。一旦察觉自己害怕的时候,他就会关上灯,让自己在黑暗中呆着。他一直是这样刻服内心的懦弱的。这次,却正是这个好坏未知的习惯救了他一命。
  
  在黑暗中不知道呆了多久,他以为自己不怕了,准备起身去洗把脸,再休息两个小时让体力恢复一下。
  
  帐篷外还星星点点的亮着一些昏暗的灯光,可能是那些女兵害怕而故意留着的吧。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多在意。当他刚刚走过第二个小窗的时候,恰好一个闪电。这让他的眼睛似乎看见了点什么,突然就毛骨悚然,头皮直炸,甚至有点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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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人的脸,啊不,准确的说,是死人的脸。
  
  死人怎么会趴在我的窗户上?他吞了口唾沫,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蹲在一个角落里。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看花眼了,不可能,不可能。
  
  在角落里,他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小窗,尽管又有几次闪电,却再也没有看见那张脸。他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脑海里又闪现出洗脸的念头。
  
  但是,和雨打帐篷的声音不一样,从刚才那会开始,不断的有东西砸在帐篷上,时而是顶部,时而是四周。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风吹,或是雨打,后来,就渐渐发觉,不像。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肯定是有人在用木棒打帐篷,是谁半夜这么无聊?他想出去看看,但一想,那顶部的击打声又怎么解释?算了,还是算了吧。
  
  今晚太不一样了。
  
  他蜷缩在地上有点不敢动了,在黑暗里悄悄的听着这诡异的击打声。他慢慢的越来越觉得身边有一股寒气了,像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而他却毫无察觉。
  
  心跳越来越猛,以至于脸都被热血趟红了。
  
  就在他的左侧,那股寒气来自左侧。借着闪电施舍的光亮,他的余光在左侧一米远处瞄见了一双靴子,不,那是一双并得拢拢的脚,脚上牢牢的撑着一幅躯体。
  
  官服,僵尸!
  
  他吓的猛的捂住了嘴巴,屏住呼吸。他发誓,即便是窒息而死,也绝不能被发现。好歹还能保留个全尸!
  
  陈吉已经全身冰冷了,他痴痴的问:“你不是说那是一个僵尸家族吗?你只看见一个?”
  
  幸存者并没有理他,自言自语。
  
  过了很久,天都快亮了。身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想去看看队友们的情况,想问问他们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刚出门,就看见一大群那种穿着官服的玩意一跳一跳的飞快离去。紧接着,是队友们四通八达的鲜血,和丧失伦常的残肢。
  
  全队再无一活人,他吐的遍地都是。
  
  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楚了,反正醒来就到了142师的医疗队病床上。
  
  陈吉终于想起了什么,严肃的问:“你刚刚是说,你是那支医疗队的队长?”
  
  对方点了点头说,没错。
  
  陈吉质疑道:“据我所知,你是警卫队的队长。”他用枪口对着这个未知身份的幸存者,如果他敢有丝毫造次,立即开枪。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那时候我神志不清,是在胡言乱语啊。其实,我真实的身份是队长。”
  
  陈吉不信任的说:“你撒谎,你可知道,你身上穿的是警卫队长的衣服!”
  
  对方大吃一惊,低头看了看,突然咆哮起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我是警卫队长,那队长是谁?我是谁?”
  
  看着他即将失控的样子,陈吉慢慢的退了出来,他要去警告所有人,僵尸来了。
  
  只是,有人会相信吗?如果有,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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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8-2014 0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吉突然想起了那伙盗墓贼,他无法知道警卫队长口中的僵尸家族和盗墓贼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联。但是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会不会是行尸病毒与僵尸家族之间发生了什么交错?为什么突然会蹦出那么多僵尸?警卫队长的话还有很多疑点,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医疗小分队的队长?胡言乱语?看来,他的话也不可全信。
  
  话说回来,医疗队遇难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警卫队长,队友们对他的警惕心几乎不存在,会不会是他趁着黑夜,挨个挨个的杀死了所有人?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而且还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他还想弄清楚,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上头的命令到了,迅速撤退。因为日军已经突破了友军的阵地,继续固守已经没有意义。
  
  在和石头一起随着大部队进入深山野林的时候,陈吉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怎么能失败?!他不甘心的咬咬牙,消失在了密林中。
  
  日军在承受了巨大的损失之后,总算得到梦寐以求的胜利了。他们此刻除了留下一些师团守住一些关口之外,主力部队已经慢慢向北而去。
  
  他们就像是高压水枪,长长的水柱,快速,勇猛,刚烈!
  
  恐怕谁也想不到,高压水枪的水柱今天就会狠狠的撞在一块厚厚的钢板上。
  
  从胡捷在公交车上看见的军列开始,中**队就在下一盘大棋。当时公交车上那位大婶,说这些军列是北上。其实是她搞错了,所有的军列都是往南,这期间没有一辆车是向北的。
  
  再说那段视频,视频中中**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是事实。但那段视频,绝对不是无意流出来的,这是被人刻意放出来的。当中国得知日本还卷土重来的时候,从那时起,就一直在下这盘棋。
  
  有谁会认为中国仅仅只有几个主力集团军吗?损失几个重装集团军,对中国的打击确实不小,但还远远算不上伤元气。
  
  镇守东三省的中流砥柱,沈阳军区39集团军,和38军一样,也是一支重装部队。他们只是名气没有38军那么大,可战斗力却一点也不比38军弱。这支部队一支提防着朝鲜半岛上对东三省虎视眈眈的日本驻屯军。可就从那时候起,39军就被一点一点的运往南方,全副满员齐装,这帮职业军人早就对小鬼子恨得牙酸酸的了。
  
  可是东三省不就无人防守了吗?
  
  是的,东三省现在除了少数的几个甲种师,大部分都是预备役了。不过,日军在朝鲜的驻军也不多,到目前为止,也才五个半师团,不到十万人。
  
  再说,已经派往朝鲜战场的中**人已经接近一万名。这些职业军人都是秘密增援过去的,因为南北朝鲜因日军的入侵而组建了联军,共同对抗侵略。可这些联军却同心不协力,依旧挡不住日军的势头,所以中国在北朝鲜的要求下,才悄悄派了一个师过去帮他们,或者说教他们怎么才能不打败仗。
  
  其实,说是秘密,谁都知道中**队早就出现在了这个半岛上,心照不宣。
  
  至于说日本空军的参战,是不是说明中国空军战败了?完全错误!空军,也是大棋盘里的一颗棋子,明明能打得过日本空军,却故意示弱,甚至是故意“惨败”,为的就是能让日空军去支援他们的陆军。谁叫日本陆军是如此的不争气呢?
  
  因为中国空军在上一次战争中根本就没伤到元气,至于说尸海的袭击,那和在机场上晒太阳的空军就更没关系了。
  
  为什么不让空军直接去消灭小日本的陆军?或者说,既然空军也能打赢敌人,陆军也不弱于敌人,为什么不就在邱林地带一鼓作气消灭他们?
  
  第一,邱林地带的攻防战消耗太大,而且日军在数量和质量上是占有一定的优势的。所以,必须诱敌深入,让敌人认为,只要他们一旦踏上平原,机械化部队一旦展开,就将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但是日军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怕平原里还藏着一直重装甲大军。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小股部队出来试探。若不是因为这个,何秀龙他们所在的335团,根本就不可能挡住敌人的势头。
  
  第二,因为南亚尸群。
  
  虽然已经有两个军去防守,但那是远远挡不住的,只是为39军争取时间而已,说白了,就是白白牺牲那十万人,暂时的挡住南亚来的大尸潮,好让39军有时间一鼓作气消灭来犯之敌。
  
  那两个军绝不可能抵挡很长时间,因为尸群是铺天盖地的撞上来的,所以,第五军的阵地不得不让日军攻破,不然那两个军就将白白牺牲。一切都是为了时间,如果日军再不攻破阵地,还不到平原上来,那等待39军的就不是日军了,那就将直接面对南亚尸潮。
  
  如果尸潮先来,那么日军就能坐胜了。
  
  第三,还是因为南亚尸潮。要知道,在邱林地带,装甲部队也不可能大量消灭行尸。一旦让尸群越过平原,进入山区,那39军再想消灭它们就太难了,而且,山林里有数十万兄弟部队,不可能因为这个白白牺牲。
  
  所以,主战场还得是在平原!
  
  所幸的是,日军最终还是上当了,他们来了,而且就在他们兴奋不已的时候,39军的坦克集群狠狠的撞在他们的头上,顿时头破血流。而39军所属的三个机械化师,则是将几十万日军拦腰切断。
  
  当然,千百年来,中国人最擅长的不仅仅只是埋伏,还有进攻!
  
  就在39军对敌人成功实施了切割之后,在丛林里的几十万兄弟部队,就迅速的被一道道命令集结起来,并雄赳赳的向平原进攻。
  
  这一回,日军彻底的乱了。
  
  面对39军坦克集群的雷霆一击,日军所谓的精锐坦克师团随即就灰飞烟灭。更多的则是丢盔弃甲,再也无心恋战。再加上“复活”的中国空军,日军的装甲部队算是全完了。
  
  当贩夫走卒遇见真正的铁血军人,结局是可以想象的。
  
  眼看着自己的坦克部队全军覆没,中国人的99改铺天盖地的压上来,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谁还有心情负隅顽抗?要知道,几个月前,这支部队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小商贩或司机,或屠夫,或...要饭的。
  
  何秀龙所在的第五军也被集结,在空军的支援下迅速攻破敌人的防线,和其他兄弟部队一起,完成了对日军的合围。
  
  “行军日记?”刚刚结束一场小型战斗,几个没有建制的中队四处逃命,正好遇上了何秀龙的营,三两下就消灭了敌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何秀龙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日记本,喃喃的说。
  
  这个日记本,竟然是“武魂”部队指挥官的,所以何秀龙决定留着,以后无聊的时候慢慢看。对于日文,即便完全不懂,也能看懂大部分汉字,更何况他对日文还能达到“略懂”的程度。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一个三口之家。一个高大的英气的父亲抱着一个男童,男童在父亲的脸上亲吻着,父子两一脸幸福;旁边是个娇小美丽的东洋女子,小鸟依人的挽着丈夫,无比的甜蜜。
  
  可惜幸福总是不够用。
  
  何秀龙看着照片,心猛的一痛,他又想起了朱美。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日本女子,你现在过的还好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他有些难过的将照片撕成碎片,一挥手,散落在了风中。
  
  “继续前进,消灭所有敌人!”何秀龙朝着正在打扫战场的众多士兵大喊一声,随后部队就继续出发了。
  
  这是一场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战争,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毫无胜算的时候,却柳暗花明;而就在全体日军都沉浸在必胜的心态时,却遭到天兵神降一般的打击。
  
  不仅日军乱了套,许多中国部队也乱了。他们早就做好了阵亡的准备,突然接到命令,说反攻!当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个个兴奋的如同生吃了一斤兴奋剂一般,一些连队,甚至是营团级的部队胡打乱冲,越战越勇。
  
  没错,在得知自己胜利已经铁定了的时候,没有人不想立功,没有人不是越战越勇!只有败军才会六神无主的悲哀着自己的命运。
  
  包围圈越来越小,日军已经开始出现了投降。
  
  陈吉看着眼前这些和自己除了军服之外,毫无区别的日本降兵,心中也腾起一个问号,为什么我们要打得你死我活?我们本是同文同种的兄弟,为什么要这样厮杀不休?
  
  上战场以来,恐怕这是石头叔最高兴的时刻了。他举着枪,一脚踹在一个降兵的背上,狠狠的说:“不准说话!”那个被踹的降兵回头看了一眼石头,眼中尽是落寞和悲伤。他似乎想对石头说点什么,可他或许完全听不懂石头的话,所以觉得石头也不可能听得懂他的语言,放弃了。他朝石头一鞠躬,卑微的笑了一下。
  
  这些人,在他们的家乡,肯定也有父老,也有女朋友,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祖国,背水一战,可惜失败了。若是他们成功,除了能回家和亲人团聚之外,什么也得不到,而他们的祖国将享受胜利者的一切待遇;而他们失败了,他们却要承担战败的一切后果,可他们的祖国只是损失了区区一些人口。
  
  难道他们不应该卑微吗?
  
  陈吉很庆幸自己不是失败的一方,并且很同情这些俘虏。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天,战场上将会出现怎样的转变。
  
  万万,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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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14 02: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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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9-2014 12: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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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9-2014 08:5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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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9-2014 11:5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日军终于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成批成批的战死或投降。赖以生存的战略空间越来越小,现在只剩下区区十几平方公里了。
  
  再坚持一下,天亮之前我们就可能消灭所有日军了。一个排长对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说,不要怕,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就能看见你妈妈了。
  
  这个排刚刚经历过一场遭遇战,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被一颗流弹打中了手臂。子弹的冲击力将他几乎推到在地,随后子弹带着炙热在他的血肉中翻滚,最后从他的后膀子处出来,并造成了一个差不多杯子大的创口。
  
  这里只能提供简单的止血包扎,少年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他接下来的日子,将再也无法挥动这条手臂。——如果,如果他还有将来的话。
  
  全军对残余的日军发起了总攻,若不出意外,日军是坚持不到天亮的。也就是说,再过最多六个小时,这场战争就宣告结束。
  
  少年所在的排,位于包围圈的西侧。他们的身后就是南亚方向,他并不知道南亚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胜利了。所以,虽然受了伤,但是心情却格外的好。
  
  他找另一个伤病要了根烟,点着后就走出简易帐篷了。他要去呼吸一下胜利的空气,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了,就不由得全身兴奋。
  
  十六七岁的青葱岁月,本应在教室里和她一起聆听窗外夏蝉的吵闹;或写张纸条,约她放学路上不见不散。还有一万种美丽的雨季,这些世间最美好的时间,真的真的不应该交付给厮杀。
  
  这场战争已经改变了千千万万的人,包括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稚气,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气质。
  
  夜微凉,远处的天空无数的照明弹将黑夜变成了白天,恍惚间让人觉得黑白有些颠倒了。他熟练的弹开了烟头,习惯性的想看到烟头撞在地上弹起的火花。
  
  但这次他竟然没看见火花,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也没怎么在意。他没在意的还有很多,比如,他刚刚丢出去的半截烟头,其实是撞出了火花的,只是被什么挡住了。他更不知道,挡住他视线的竟然是一群对鲜活的人肉虎视眈眈的僵尸,它们交错的僵肉,实在是太需要人类的血液来滋养了。
  
  虽然它们怕光,但那是怕阳光,像照明弹这样的镁光,并不能对它们造成多大的损害。少年在微光的情况下并未看见它们,就像本该毫不在意的十六七岁,对一个四五米远的烟屁股,何必这么纠结呢?
  
  而它们,则慢慢抬起了双臂。一群杀神,即将对这支小部队展开屠戮,而人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第五军的战线上,打仗已经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庆功仪式,大家兴高采烈的进攻着。但何秀龙越接近胜利的时候就越觉得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他心头一直有一团愁云,那就是坂本中队,为什么全体发生尸变,而且还集中在一起?还有就是在那个小山谷中被石头砸死的日军。战争本身就有许许多多的谜团,仅凭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全部了解?如果何秀龙有陈吉在少林寺的经历,就不会觉得行尸聚集在一起有多么新鲜了。
  
  在少林寺,方丈的议事大厅里,上百个,或许有几百个行尸和尚,不也齐端端的聚集在神像面前吗。
  
  但是少林寺里发生的尸变和坂本中队的遭遇是不一样的,少林寺有太多的可能性,而坂本中队却是一支职业化的侦察部队。
  
  他紧张地抓住了朱世琛:“你要小心,可能会出现你没见过的敌人!”这句话足见何秀龙对坂本中队的疑问有了彻底的答案。
  
  “又来了,你怎么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这还有什么意外吗?我们赢定了。除非小日本从天上掉下来几个坦克师团。否则啊,我看是无力回天了。”朱世琛一幅不屑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何秀龙肩膀:“放松点,敌人已经翻不起lang了。”
  
  “老朱,”何秀龙吞了一口唾沫,严肃地说:“我说的不是日本人。”
  
  “哦,我知道了。”还不等他说完,朱世琛就抢着说:“我知道了,你说的南亚的那边的威胁对吧?这个你就放心吧,那两个军为我们赢得了足够多的时间。”
  
  随着战事进入收尾阶段,一切信息都公诸于众了。没有公布的,就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了。比如,僵尸家族。再比如,坂本中队事件。
  
  “也不是。”何秀龙很想一口气告诉他,但是一想到地理位置,一下又否定了自己,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他还是不忘警告他:“万事小心好。”
  
  “磨磨唧唧。”朱世琛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哎,老朱。”何秀龙追上去一把强拉住他:“如果觉得打不赢,千万不要硬撑,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你怎么说话的?我发誓一定比你死的晚。哎哎,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哥,龙哥,你觉得现在的那些鬼子还能战斗吗?即便那啥,那支叫......”朱世琛一时想不起来名字,卡住了。
  
  “武魂部队。”何秀龙一本正经的提醒。
  
  “哦对对,即便是再来十支武魂,我琛哥照单全收,一个不落。”朱世琛笑着在何秀龙的肩膀上重重的打了一拳:“行了,我知道了。哎,你难道不是跟我一起战斗吗?你要上哪?”
  
  “嗯,我哪也不去,咱们一起战斗。”何秀龙也笑了起来。
  
  “有病。”
  
  当照明弹渐渐向前推进,如墨的黑暗终于笼罩大地的时候,黑暗的傀儡终于急不可耐的扑向了那支小股部队。就像医疗队的遭遇一样,那个排在扑向敌人的时候,背后却遭到了袭击。
  
  惨无人道的袭击,它们扑上来撕裂一切有气息的生命体。被袭击者先是一愣,根本就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敌人,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天哪!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或不完全属于自己。
  
  子弹对它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无非只是能延迟它们的前进,远不能击倒。
  
  就像那支在密林里遭遇尸变的坂本中队的日军部队一样,当士兵们发现子弹无效后,战斗意志瞬间消失,转身就跑。所幸的是,它们并不追。就像一个一点也不贪心的农夫,在摘取了足够自己一家人吃的蔬菜之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所有幸存者至今都不敢相信,它们会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世界恢复秩序,再回到原先那个充满欺诈和弱肉强食的社会,人们茶余饭后还会不会谈起这些幸存者的遭遇?想必他们也只会侃侃而谈,不会有人真的去相信。即便有人相信,几十年,或几百年之后,还会不会有人信?
  
  就像我们的祖先几千年积攒下来的传说,到了我们这里还有几个人会真的去信?
  
  信什么?信迷信?
  
  所有的一切不合理,都将成为教科书上的“迷信”!
  
  遍地残肢,这个屠宰场一点也不新鲜,无非只是人类被“炮火袭击”的一支小股部队。和大战相比,这里甚至连“血腥”二字都不配。
  
  天渐渐的亮了,军队遭到僵尸袭击的消息已经通过无线电波传遍了整个部队。
  
  现在,何秀龙的内心又多了一个担心的理由。僵尸家族?难道这是在拍电影吗?那只是某个导演突发奇想的艺术创作而已,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然而,十几个目击者信誓旦旦的保证,那绝对就是僵尸,一大群一起来飞快的扑来,而且毫无声息。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穿着清朝的服装,太恐怖了,和电影里看的那重僵尸完全不一样,若不是人多,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跑的了!
  
  坂本中队会不会是遇上了这个僵尸家族?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不可能的。何秀龙立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据可靠情报,被僵尸家族咬死或咬伤的人,根本就不会出现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变僵尸。另外,它们似乎并不喜欢咬人,而更喜欢将人体撕得到处都是。坂本中队绝大多数人表面上并无多大创口,显然不是它们干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大家都陷入某种恐慌的时候,南亚方面传来了最新战报。
  
  那两个军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尸潮,就在刚才,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彻底吞噬掉了。现在,那些不知疲倦的行尸更是闻着枪炮声,不断的往平原赶来。预计今天中午,最前边的尸潮就会抵达战场。
  
  行尸也来了,僵尸家族也出现了。它们好像约好了时间,约好了地点,共同来找人类讨债的一样!
  
  军部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日本军队,日军在绝望中表态,誓死与尸潮一战。战后永久性的退出大陆,从此再不踏上这片土地。
  
  在面对人类共同的敌人上,日本政府可能心怀叵测,可前线的日军,他们中有谁想变成行尸吗?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那些战俘也拿起了枪被分派到各个中国部队里,而那些没有投降的日军,则是坚守自己的区域。
  
  前边有一个小村子,已经挤满了行尸。何秀龙在发现一个红色身影的时候,望远镜都被惊落在地。他结结巴巴的说:“复......复仇者......?”
  
  朱世琛再怎么问他也不吱声了,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了。突然,他猛的拉着朱世琛说,老朱,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何秀龙口中所说的复仇者,就是复仇者七号,它也来了“他们来了.”石头躲在刚刚堆好的工事里举着望远镜说。他们的部队已经得到命令,停止向日军进攻,就地修挖工事。
  
  铁丝网,壕沟,障碍物,沙袋等等一切能用的上的都用上了。至于说有多大作用,能挡它们多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就在刚刚,军部的补给队送来了最后一批军用物资,并带来了一句话:打光所有的子弹。
  
  “叔,我想我们会死在这里吧?”陈吉心灰意冷,他坐在齐腰高的沙袋上,叼着一根烟,精神糜萎的望着远处说。
  
  “瞎说啥呢?别忘了咱们前边可是坦克部队,有他们在,我想我们都未必能见到尸群。”石头现在已经是这个连的连长了,即便他自己对这样的战争也缺乏信心,可他必须保证他的连队不被恐惧吓倒。
  
  “叔啊,”陈吉从沙袋上蹦下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打完日本人咱们就回家。可现在,日本人却变成了我们的战友,昨天还在你死我活的拼杀着,今天就变战友。”边说边嘲讽般的笑了起来,他一拳打在沙袋上:“现在,对面据说有好几亿的行尸,就凭我们能杀光它们?如果,石头叔,我只是说如果啊......”
  
  陈吉见石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幸就懒得再说了,慢慢朝帐篷里走去。石头的嘴上也咬着一根烟,陈吉没注意的是,他几乎都快把这根烟咬断了。
  
  如果咱们和大尸群激战正酣,背后突然杀出僵尸家族怎么办?陈吉之所以没问,是因为他每次问的问题,石头都能答复的很好。与其再被他思想教育一次,还不如去床上躺一会。
  
  他的想法是对的,这个问题石头确实也想到了。陈吉都能想到的问题,石头能想不到吗?可是,面对未知的敌人,在正式交手之前,谁也没有合适的办法去消灭他们。
  
  僵尸家族,是的,确实是未知的敌人。据说他们对子弹毫不在意,若真是这样,仗还怎么打?而且它们的数量一直也是一个谜,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它们的数量,每每听到的关键词都是诸如“很多”,“一大片”“不少”等等之类的模糊数量。
  
  但是,作为一个连队的最高指挥官,石头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什么武器对它们有效,但是已经知道子弹只能延迟它们的行动。
  
  所以,石头的对策是,留下一个排的士兵负责警戒背后和两侧。这个排分到了全连仅有的六支火箭筒和两部火焰喷射器。具体的作战方案是,一旦发现它们,机枪组的士兵负责延迟,为火箭炮小组争取时间。不管火箭炮射没射中,火焰喷射器必须对它们持续半分钟的攻击。
  
  不把你们烧成灰!石头放下望远镜,一双大手紧紧的捏成了两只大拳头。
  
  视线回到第五军的前沿阵地。
  
  何秀龙身边趴着好几个日本俘虏兵,他们相互之间再也没有刚刚登陆中国时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绝望。面对这样的景象,恐怕没有人不会绝望。
  
  正前方,大尸群已经从各个山口汇入了平原,并且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以至于现在,身处小高地的战士们竟然望不到它们的边缘了。
  
  一些冲在最前边的行尸,密度不大,三三两两的,数量也不多,大概三五千。这些先头部队在刚刚进入何秀龙阵地的射击范围时,就被密密麻麻的枪炮声带走了。
  
  而远处的主力,则是以排山倒海之势扑了过来。所到之处的村庄,房屋被尽数推到,就像坦克集群一样。它们实在是太多了,都挤在一起,根本就无路可走。所以说,一旦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处处都是路,哪里都能走了。有障碍物?直接撞过去。有敌人?直接撞过去!
  
  它们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活人的地方。除此之外,它们能够毁天灭地,吞噬众生。
  
  朱世琛不知道从那支兄弟部队借来了一支六管机枪,这种枪本应是装备在武装直升机上或装甲车上的。可能是被谁卸下来,架在阵地上却被他老朱发现了。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弄来了。这可是宝贝呀,如果这个阵地上有一万支这玩意,恐怕就连全世界的行尸聚集在一起也冲不上来吧。
  
  “一万支?”一个战士惊讶的问:“上哪去弄一万支啊?”
  
  “我说你蠢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蠢,我是说如果,听懂没?如果有一万支。”朱世琛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又低下头用抹布继续擦拭手中的宝贝疙瘩。
  
  39集团军装甲集群。
  
  尽管也属于王牌,却不能保护每一处阵地。所以,39军只能将装甲集群一分为三。这三个规模相对较小的装甲部队要将巨大的尸群“分流”。如果把尸群比作一条河,那么39军就要像三块铁板一样,将河流的水分成四段。以此来减小尸群对身后步兵兄弟的压力。
  
  只能防守。计划中的进攻,是在消灭了全部日军,所有的步兵全部退出战场之后。
  
  天空中再次响起了阵阵螺旋桨搅破空气的声音,何秀龙抬头一看,竟然是上百架武直十。这些武装直升机是来助阵的吗?还是来主攻的?
  
  这一阵螺旋桨,将所有人的勇气再一次的搅上心头。武直十沿着步兵阵地,在头顶上一字排开,再看看远处那些巨大的坦克装甲车,没有人不会热血沸腾。这样的战争,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
  
  你们无非也只是一些血肉之躯的怪物,相比我们的钢铁巨兽,你们还差的太远。过一会,你们就会尝到我们的厉害,见识到我们的真实力量。
  
  朱世琛想着想着,笑容不禁回荡在嘴角,再也不愿退去。
  
  决战,开始了。
  
  炮火声连天,大尸群与装甲部队撞在一起。坦克上巨大的履带将成片的行尸绞了进去,然后将它们变成酱紫色的肉泥,从履带的两侧挤出来。坦克上的并列机枪一刻也没有停下,将无数试图爬上坦克的行尸又打到地上。尽管它们还能再爬起来,没关系,再打到地上。
  
  没有击中头部,它们就死不了,即便它们残破的躯体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仍然能“奋勇”冲锋。
  
  宛如黑色的潮水,它们弱小的血肉之躯瞬间就被隆隆的现代科技吞噬,比起它们啃食撕扯,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它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不顾一切,粉身碎骨也要往前。
  
  这种精神加上永无止境的数量,优势就被无限扩大了。
  
  从天上看,三支装甲部队已经在巨大的尸群里碾压出三道同样巨大且漫长的血印,他们的履带下面尽是令人作呕的肉渣。这并不是因为装甲部队前进了多少,而是因为尸群的速度出乎了众人的想象。
  
  内陆的平原上出现了潮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人们开的一个玩笑,或者说是讽刺。黑红色的潮水,夹裹着肮脏的脏器,四处吞噬着依旧干燥的大地。
  
  一头行尸的双腿被压成了泥巴,并和其他的“泥巴”混杂在一起,以至于让它动弹不得,它已经和大地黏在一起。由于过大的压力,导致了它腹部爆炸,肠子甩了一身,一粒眼珠也被挤出来,吊在鼻孔的旁边左右摇摆着。
  
  像这样动弹不得的行尸还有很多。装甲部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这支行尸大军已经分散成了四路,分别朝着各自的方向,扑向了步兵的阵地。
  
  日军在经过了最初的恐惧和彷徨后,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凶残。他们再也没有人后退,因为大家都知道,身后就是那诡异的丛林,和同样令人恐惧的中**队。所以,一切生还的机会只能在前方,身后就是死无葬身!
  
  身后的尸潮还在源源不断的被39军切割着,而前边的尸群,则是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人类的防线上。
  
  这一次就比较壮观了。
  
  若是不听声音只看画面。会发现无数的枪口在闪动着点点光斑,另一头的尸群则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去。尽管它们身后的同类不计死亡,但这条死亡之线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的。
  
  直升机也发威了,20毫米的六管机关炮开始极速转动。顷刻间掉下来的弹壳,就像一个十**岁的少年在冬天一个月不洗澡,然后脱下秋衣,对着灯泡一弹,皮屑漫天。
  
  一道道火光射向对面的异类,有些大口径的机枪,一颗子弹甚至能穿透五六个行尸。污血在尸群里无时无刻不在乱溅,一些士兵实在受不了这种杀戮,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但没有时间给他们吐了,很快又被各自的排长或班长扯起来,继续射击。
  
  能用上的武器全部都用上了。
  
  大口径炮弹、火箭弹等各种致命武器悉数登场。巨大的火焰将范围内的一切化作云霄,而产生的冲击波,则是把在近处的行尸直接撕成几块,远处的强一点,被狠狠的抛向空中,再重重的在大地上砸出一朵并不算很灿烂的血花。
  
  怪不得人类要制造出越来越大口径的火炮,原来大口径火炮杀起人来是如此的简单便利,效率比步枪更是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吁——轰——”天空中被各种杀人武器争先恐后的尖叫声所占满,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杯可乐,一包爆米花,一个挽着手的女朋友。
  
  美国大片里有的场面,这里全都有了;没有的,这里也有了。此生有幸经历如此战役,死也值了。可是,尽管枪炮不断,尸群还是越来越多,血海越来越大,只是它们仍然没有冲破那道死亡之线。
  
  没冲破,不代表冲不破!
  
  如果还有人看到这里,请告诉可乐、告诉爆米花、还有最最重要的女朋友,我在这里,曾经为你们而战!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大家都需要睡眠.
  
  这句话也是出自朱世琛之口。他还说,如果有人永远不用睡觉,那他一定是个跟行尸一样恐怖的人。且不管这些话对还是错,反正他现在是非睡不可的了。即便被那些傻逼吃了,我也得先睡会了。朱世琛说完这句话后,就跟行尸一样不顾一切的躺在地上,呼呼地睡起来。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累,他是想,在死之前再睡一次,做最后一个美梦,跟自己短暂的人生和这该死的世界说拜拜。
  
  面对这样的形式,即便有足够的子弹,即便它们永远也冲不过来,那不眠不休的开枪,也会把人活活累死。不可能有任何胜算,死,只是时间问题。
  
  一次爆炸声响起,比一千支枪都要有效的多,因为一颗子弹很多时候根本就打不死一个行尸,更别说有些子弹毫无目标了。所以朱世琛睡之前才说,把杀戮的任务就交给那帮炮兵兄弟吧,有那道炮火组成的火墙在,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人生还有很多缺憾,诸如谈个小女朋友。牵着她的小手,去看一场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电影。还要买一杯可乐,和一包超大的爆米花。
  
  他可以想象到那种情景,自己一定会脸红如赤,心如鹿撞。小女朋友会不会趁他不安之际悄悄的在他脸上亲一口?这可说不准。如果电影院里放映的正好是这样的桥段,她一定会......吗?
  
  反正不管怎样,自己是绝对不会先去亲她的,那种事情自己怎么好意思做的出来?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个厉害的人物了,香港电影里,那些叫琛哥的人,不都个个都是大人物吗?谁还会缺女朋友呀?那就更不能主动去亲人家了,大人物!
  
  朱世琛在地上翻来覆去,脑海里的景象令他时而兴奋,时而不安。
  
  那个龟孙子,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死了也值了。
  
  他指的是何秀龙,那个小玉......咦,等等,他好像说过小玉在实验室里被撕成了几段,三段,不对,两半?太惨了。第二个是朱美,小娘们竟然是个日本婆子,差点害死老子。哎,这孙子也怪苦命的。不过,总比老子什么都没有强吧?
  
  想到这里,他悄悄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在不远处忙着开火的何秀龙,只一眼,迅速又闭上眼睛,他怕别人发现他在装睡。实际上,没有人不知道。
  
  可能,人世间最值得让人憧憬的,就是爱情吧。有无数的可能性,无数个未知的惊喜或悲伤。
  
  烦死了,枪炮声越来越近,吵得他难以集中思想。琛哥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接着睡。
  
  他想起了自己也曾有过的童年,那一帮子被自己打得哇哇叫的伙伴,和村口水田里的那头大水牛。一整个暑假就这么飞快的跑过去了。老师检查暑假作业的时候,他就只有挨打的份。
  
  他们都说,同桌的你,是最让人难忘的一段时光。这分明是在扯淡,朱世琛撇撇嘴,回想起自己的同桌,那个如同村口大水牛一样的女生,力大无穷。自己可以把村里的小孩打得鸡飞狗跳,但惟独在这个女生面前不敢造次。他是吃过亏的,只记得又一次,她发怒推了自己一下,竟然摔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更加令人恶心的是,她竟然还时不时的挂着一些绿鼻涕。每当他看见这样的她,他就仿佛吃了恶心丸一样难受。
  
  不过,他还记得她的好。
  
  有一年冬天,下着大雪,老师不准一些学生回家吃饭,因为他们没有按照要求背诵课文。朱世琛又冷又饿,一把将语文书丢在地上,大声的说,不替他们读书了。他所说的“他们”指的是爹娘。爹娘常常开玩笑说,琛儿,你看,这天又下大雪了,爹娘都在家烤火,你却在读书,情愿不?
  
  他很想说不愿意,但是一看见爹那凶残如虎的眼神,就点了点头说:“琛儿愿意为爹娘读书。”这话惹得爹一阵大笑。
  
  哦对了,接着在教室,就出现了那个同桌。她拉着朱世琛不让他走,说你读书时为了你自己,不是为爹娘。朱世琛被人一拉,越发起劲:“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就要动手了!”
  
  对了对了,好像就是这次,她猛的一推,把他推在地上。
  
  这个穿着小碎花棉袄的壮实女生,走到他跟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鸡蛋:“给你的。”
  
  朱世琛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吃没吃那只鸡蛋,反正觉得她好像没有原来让人恶心了,估计是吃了那个鸡蛋。
  
  完了完了,书上说,同桌的你,是人生最难忘的时光,看来是真的呀,我操!不行,这样不行,我也要找个能陪我吃爆米花看电影的小女朋友。
  
  脑海里又浮现那个壮实的同桌,她笑着说:“琛哥,我也可以陪你吃爆米花看电影呀。”
  
  还是别睡了。
  
  他猛的跳起来,抓着一个士兵问:“到哪了?”士兵光顾着开枪,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说:“死亡之墙已经开始出现漏网者。”
  
  “哦,我睡了多久?”他接着问。
  
  “两三分钟吧。”士兵再也顾不上看着他答话,又扣动了扳机。
  
  陈吉眼见庞大的尸群根本就冲不过来,心中又开始幻想了。看来当个装甲师的师长可能还是不够,必须要有几个装甲师。要是自己手里有五六个装甲师,一线平推,再加上天空的直升飞机,再加上后方的炮火,看来尸群也没什么恐怖的。
  
  已经消灭的行尸恐怕已经达到千万级,可还远远不够。这些只是整个尸群的九牛一毛,更多的后方,它们仍不知倦怠的飞蛾扑火,或者应该叫水滴穿石。
  
  一直就未曾断过的炮火,在傍晚的时刻终于哑了下来,可能是炮弹打光了也可能是遭遇不测,已经没人有精力去关心炮兵集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装甲集群吸引,望远镜里,那些坦克装甲车开始了转向,它们排成一条阵线,想将尸群挡住一些,让它们从两边分流,从而使尸群的密度稍微变小一点。
  
  一直是竖着的铁板,现在横着了。可能是弹药或油料的缘故,这也是装甲集团对步兵阵地最后的掩护了。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然而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天一黑,石头的心就揪在一块了。他时不时的往身后瞄一眼,看看那个负责警卫身后的火力排有没有忠于职守。还好,他们个个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可他还是不放心,刚想回头去再跟火力排交代几句,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石头脑袋一蒙:它们来了?
  
  真是越不想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
  
  一只僵尸飞快的朝阵地身后扑了上来,一跳一跳的甚是吓人。但幸好大家对此都有一些心理准备,机枪手将炙热的子弹射向它的官服上,使得它刚刚一跳起来,在空中硬生生的退回去几米。
  
  “火箭筒快炸死它!”石头大声的喊,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一样,对着那些负责阻挡行尸的士兵大喊:“你们好好盯着阵地,别怕,只有一只僵尸。”
  
  陈吉也随着石头转身去了身后,他要看看这个被说的神乎其神的僵尸,是不是那么的恐怖。
  
  在照明弹的光线中,只见僵尸身上的官服已经被子弹咬成了一张网。它裸露出来的躯体,竟是黑漆漆的颜色,如同黑铁一般。陈吉想开两枪,试试子弹到底能不能穿透它那看起来无比坚硬的身躯。
  
  “獠牙?”陈吉睁开了眼睛,突然发现了一对十分尖厉的牙齿,头皮就炸开了:“火箭炮怎么还不开火?你们在等什么?”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指挥员,猛的喊出声来。
  
  “呼呼——”火箭炮小组终于缓过气来一般,两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头飞向了已经不足三十米外的僵尸,随即就将地面上的泥土和植物一股脑的刨起来扔到天上。
  
  僵尸在两枚火箭的打击下,亦被抛向了天空。等它掉下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竟然是掉在阵地旁边,火箭炮竟然成了助力炮。
  
  不过不碍事,眼前的僵尸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直平行举着的双臂也垂了下来,只是那两根森森的白牙还在一张一翕。
  
  周围的战士之所以敢围上去看,是因为这个僵尸的一条腿被炸成了两截。没有了腿,你总该不会飞吧?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连正在对行尸射击的不少战士也忍不住要过来瞧瞧,但被石头喝止了。
  
  它大腿根部以下不知所踪,躺在地上抽搐着,身上多处伤口都露出了白骨。但最令人不舒服的还是那一对獠牙,和十根手指上刀锋一样的利爪,足足有五寸长!
  
  火焰喷射器将烈焰洒在它身上,使得它又拼命的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不动了。但大家心里都有个疑问,不是说是很多僵尸的呢?是一个僵尸家族,怎么只有一只?是那些幸存者由于太过恐惧而看错了,还是真的只有一只?
  
  就在火焰喷射小组带着这个疑问站在不远处观看这场焰火表演的时候,这个早已不动了的僵尸突然站了起来,所有人吓的猛地往后退。
  
  谁说一条腿就不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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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9-2014 11:5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面对海潮一般的尸群,阵地前方顷刻间便堆满了无数的尸体。远方的装甲集团已经动弹不得了,像是深陷在泥泽中的无助老人一样。如果不是没油,那就一定是陷进去了。
  
  直升机来来回回了几趟,终于也像个累坏的老太婆,躺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现在,轮到步兵与尸群单打独斗了。如果按照这样的战况,不出三个小时,人类就会被尸群淹没。
  
  步兵阵地绝没有可能性挡住。
  
  朱世琛将六管的旋转机枪打得发热,枪管都被烧红了。子弹所到之处,那些行尸无不应声倒地。最令人讨厌的是,有些倒下去了又爬起来,不得不重复攻击。
  
  突然失去了炮群、坦克群和武装直升机群的掩护,朱世琛有点不习惯了。虽然他已经打算战死在这里,但他却并不想死在尸群手里,所以他老早就准备了一支手枪。他再次望了望远处的何秀龙,嘴角再次浮现一丝笑容。
  
  虽然我从未经历爱情,但是我有一帮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想想也算值了。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就变大了。他又想起了在日本的经历,那是他们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被关在昏暗的地牢中,昏暗就算了,还他妈臭死人!
  
  仔细一想,朱美那小娘们还不算太坏,在得到了那管病毒之后,竟然还真把大家都放了。只是不知道那两管真假病毒有没有被日本科学家分辨出来,研究成果咋样了?
  
  老人们都说,人死之前会将生前的一些难以忘怀的经历统统都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像看电影一样。这句话说的没错,可能是在跟过往来一次道别吧。谁不会憧憬那些美好的生活?即便充满了欺诈和压迫。
  
  美丽的阳光,懒洋洋的午后。躺在草地上安逸的睡上一觉,如果太热了,那就转个身,让背对着太阳。
  
  美好吧?
  
  那些都已经不可能再回来,回来的只有眼前这些面目可憎的行尸。它们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现在它们肯定是不甘心变成那样子,所以要找人类报仇。
  
  一想到这里,朱世琛又觉得很对不起那些行尸。为什么今天这么多愁善感?耳膜里本应是枪声连天,可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片美好的画面。
  
  前边的那些并不是大尸群,而是无数正在散步的人们,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们的世界日,没有疼痛,没有压迫和欺诈。仿佛他们现在并不是真的想吞噬人类,而是想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牵着儿子,牵着妻子,牵着父母,牵着朋友和表叔,一起到人类那边去瞧瞧,我们只是想告诉他们,天下太平,就没有战争了。而天下太平的方法,则是要人类认同我们,加入我们。
  
  如果人类够细心,会发现我们并不丑陋,一点也不!真正丑陋的是你们,你们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你们自己制造出来的词语都不够形容你们的坏,你们才是真的丑。
  
  我们?我们只是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各种情,却能做到真正的和平相处,我们不杀同类。
  
  朱世琛有点乱,脑袋里已经开始乱七八糟。他狠狠的摇了摇头,一边开枪一边小声喃喃:“不对,人类还是有优点的,那些行尸永远都不可能具备的感情,才是人世间最美的存在。真的只要和平,就可以抛却这些美丽的东西吗?”
  
  这样的和平,我宁可不要!虽然我没有爱情,可我还有亲情,我还有父母兄弟,我就不是一无所有。而你们,除了所谓的“和平”却什么都丢得精光,那样的和平才是一无所有!
  
  他尽管还有茫然,却再次狠下心,扣动扳机的指头再也没有松一下。
  
  在夜视仪的帮助下,何秀龙终于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那个红色的身影一直是他心头的沉重。坂本中队也只有遇见了它,才可能变成那个鬼样子。
  
  复仇者七号,那是在尸群中神一样的存在。只是它怎么会来到这里?它不是应该在省城的吗?难道是千里之外的枪炮声也把它吸引过来?
  
  片刻之间,就将坂本中队化作尸群。想必在那个小山谷里,那些被石头砸死的日本兵也是它所为。他们并非石头砸死,而更像是被复仇者七号从高处丢下来,摔在石头上四分五裂的。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何秀龙只能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碰到它,自己所在的部队没有碰到它。
  
  现在却碰到了,还来得及跑吗?
  
  夜视成像显示屏中,复仇者七号并没有像那些行尸一样拼命的往坦克上扑。从它在半城大厦的实验室里知道往外逃跑,可以看得出,它并非没有丝毫的惧怕感。是啊,它生前也是一个人啊,一个跟小玉一样活蹦乱跳,招人喜欢的男人或女人。
  
  或许,它也在等一个机会:你们把我变成这样,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从发现复仇者七号的那一刻起,何秀龙心里就不再认为此战有丝毫的胜率。说不定那次的阅兵仪式上也有它的身影,只是受了伤一直没出来。
  
  现在怎么办?
  
  七号这次像是直接无视了何秀龙一样,冲向了另一处阵地。对此,何秀龙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那处阵地被突破已经成了定局,接下来可能就轮到自己了。
  
  又有什么关系?即便七号不出现,那又能有多大的可能性活下去?无非就是晚死几个小时,每天被lang费的时间都不止这一点,就不必感慨了!
  
  何秀龙现在只想尽量的多杀一些行尸,那样,那些没死的人,生存压力会小许多。
  
  
  
  那一条腿的僵尸竟然站了起来,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石头刚刚放回原位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大呼着火箭炮小组再次射击。
  
  可是距离太近了,会伤到自己人。
  
  火焰喷射小组再次将烈焰射向那个怎么打也不死的僵尸,他们以为眼前这个垂死挣扎的僵尸只是剩下最后一口气。由于距离太近,僵尸一头扑向了他们。一只手插进了一个士兵的胸膛,接着又穿透他的整个身体,直到抵达火焰喷射器。
  
  这个战士由于一直在攻击僵尸,竟然来不及松开扳机,所以火团一直烧在僵尸身上,一直到僵尸与他并拢在一起,这团火将他也吞噬了。
  
  就是这点时间,其他战士都退到了安全距离,攻击小组再次将一枚火箭弹投向了它。
  
  这次的攻击效果很好,直接命中,僵尸变成了无数的小碎片,撒在了方圆数十米的地方。
  
  一片喝彩声响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能战胜僵尸的方法。就在僵尸变成漫天碎片的同时,负责抵挡行尸进攻的战士惊呼:“连长,你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只个头比一般行尸要大许多的人形怪物左突右闯,它似乎还会避让,并且速度要比普通行尸快几倍。子弹打在它身上根本就毫无效果。
  
  “难道印度核爆产生了变异?”石头吃惊的说,如果是那样,那人类世界真的要毁灭了。一阵绝望感钻进了石头的心脏。
  
  “不是,石头叔。那个怪物我原来见过,就在省城。而且是在半城大厦的楼顶上掉下来的,我觉得有可能是半城集团搞出来的。”陈吉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火箭炮小组准备!”石头大声的喊。
  
  可是几个火箭炮小组竟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石头稍稍回过头去,发现许多战士的眼光被吸引在了后方。后方怎么了?难道,难道它们家族来了?石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甚至已经不敢再回头。
  
  是的,它们都来了。一个家族能有多少人?三十个还是五十个?不不,不要拿现在的家族去和满清贵族的大家族相比,那是远远比不过的。
  
  此刻,山坡下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片僵尸,它们毫无表情的面对着这处阵地的背后。谁也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人类甚至都不能分辨出它们中,谁是谁。
  
  为刚刚死去的“族人”报仇吗?别忘了,是你们先惹我们的!
  
  “火箭炮小组快准备,现在正是攻击它们的大好时机,等它们散开了,我们就完了。快啊!”石头奋力的喊叫终于将呆若木鸡的战士们喊醒,大家纷纷准备着武器。
  
  可是迟了,这一大片官服突然就四散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往阵地上扑。
  
  或许再过几秒钟,大家都将变成一坨坨的生肉和破碎的器官,没有人此刻不惊慌。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石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陈吉喊了一声:“大家快停止射击,屏住呼吸,就像电影里那样!”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大家都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停止呼吸。有些战士甚至把鼻孔捏的死死的,生怕漏了一点风。再过几秒钟,它们就会冲上来了。
  
  是生?死?
  
  都在赌博,赌注就是这个连队残存的八十一名战士!
  
  可是啊,难道你们都不把复仇者七号放在眼里吗?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耳畔响起这首小时候最喜欢的歌谣,朱世琛已经听不见战火的纷扰,在他眼中,此刻全是那些无伤的美丽,尽管紧握着机枪的双手在跟着枪管颤抖。
  
  在这人生最后的关头,可能每个人都会想起自己的家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虽然这件事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弱智。
  
  他还欠他堂妹一个雪人,那是前年还是大前年的事儿了。
  
  当年朱世琛回乡探亲,恰逢过年。一大家子人喜气洋洋的坐在爷爷家的饭桌上吃年饭,长辈们斛光交错;晚辈们在另一张桌子上叽叽喳喳。
  
  “琛哥,你在部队是干什么的?”三叔的儿子说他最近正在健身,要减肥,不然就找不到女朋友了,他就喝了一碗鸡汤,然后就盯着朱世琛问。
  
  “土肥豪,你就吃那么点?”朱世琛嘴里叼着一根鸡腿,刚咬了一大口,鸡肉在嘴里很烫,他一边哈气一边回答着。
  
  “琛哥,你概不会是在部队养猪的吧?”土肥豪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就笑了一会,一桌兄弟姐妹都没笑。堂妹说:“朱嘉豪,你那核桃大的大脑一天到晚总得想一点事吧?你就看琛哥这吃相,就知道不可能是在养猪。你不知道在部队养猪的人,吃的都很好吗?”
  
  土肥豪见有人跟他抬杠,顿时就来劲了:“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的意思是,那些在部队养猪的士兵和猪吃着一样的伙食啊?哈哈哈。”
  
  “哼!”堂妹故作生气的样子:“白痴。”
  
  堂妹是二叔家的女儿,正在英国留学,读的是什么专业呢?
  
  为什么他叫土肥豪呢?他那个宽大的钱包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他人高马大,有点小胖也只是其中之一,最关键的是兄弟们觉得这样喊很亲切。再说,这个堂弟也确实挺**的。
  
  朱世琛见气氛有些扭捏,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鸡肉:“哎哎,我在部队真不是养猪的。至于是干嘛的,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看过那什么,对,007,007。都看过了吧?那个差不多。”
  
  “吹牛!”堂妹白了他一眼。
  
  一桌兄弟姐妹都盯着他看,一些年纪较小的基本上接不上话,每次说话的总是那几个年纪稍大点的。见大伙都不信,朱世琛解开扣子,撸起袖子。亮出手臂上那黝黑如铁的肌肉,不可一世的抬起下巴:“看看琛哥的肌肉,什么都明白了。都看看都看看,还有谁没看明白吗?”他将手臂在桌子上转了一圈。
  
  “琛哥啊,你到底在部队是干嘛的?难道就是每天没事锻炼肌肉?这些都有用吗?现代战争中,需要这么发达的肌肉干嘛?”堂妹将筷子放在嘴里,眼神一百个迷糊。
  
  “你们还太小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朱世琛收起袖子坐了下来。
  
  “嗯,只要不是养猪的就行。养猪干嘛还非要去部队啊,自己在家搞个养殖场多赚钱。”土肥豪一脸看似幼稚的笑容,揭露了他对生意经的刻意隐瞒。
  
  “哼,要不是我们,你们没准现在还流离失所呢。”朱世琛又开始吹牛。
  
  “哥哎,现在是和平年代。和平年代的军人一点也不吃香了,再说,军人就是炮灰。琛哥,我劝你还是早日改行吧,干点正经的。”另一个弟弟说。
  
  朱世琛有点恼火了,现在的人怎么变得这样?别人不理解就算了,连自己家人都这样说。他想发火,但今天是大年初一,看着爷爷奶奶笑开了花的面容,忍忍也罢。
  
  “呀,下雪了。”五叔的女儿是朱世琛的七妹,她带着京腔高兴的喊着从她妈妈的怀里蹦下来,并往外跑去。
  
  “朱小凡,你小心点。”这位来自朝鲜族的五婶总是那么的无微不至。
  
  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好多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整个世界一片银白的景色,在任何地方都会让人兴奋不已,更何况是在家乡。
  
  吃完饭,长辈们都出去跟村里人拜年去了,小的都在家烤火,一大盆炭火,嗞嗞的烧着过年的味道。
  
  朱世琛正在跟几个兄弟姐妹吹牛,忽然他的手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七妹。她刚刚戴好一双手套:“大哥,你能带我去堆雪人吗?”
  
  千里迢迢从首都赶回家过年的七妹,这么点要求算什么啊?朱世琛当即就停止了吹牛,猛的站起来,说:“走,去楼顶看看雪够不够。”
  
  一小群人跟着他去了顶楼。
  
  说来也巧,就在刚到顶楼的时候,手表发出了震动,那是一个军用通讯器。大年初一收到这样的信号,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吧。朱世琛立即下楼,他慌慌忙忙的收拾了行囊,又要出发了。
  
  “大哥哥,你要去哪儿?”七妹在楼顶上大喊。
  
  朱世琛的眼睛一热,不知怎么应对。五叔拍了拍他肩膀:“在部队好好干!”
  
  “嗯!”
  
  五叔开车送他去火车站的。他还看见七妹在楼顶上趴着栏杆一动不动的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七妹在喊什么,他听不见了。
  
  “大哥哥,你快点回来帮我堆雪人呀。”
  
  “老朱,老朱!”面前一个**声的嘶吼,“你在想什么啊?”
  
  紧接着,又是排山倒海的枪声。
  
  人尸激战正酣。
  
  
  
  一双僵硬的靴子踩在陈吉旁边,陈吉就看了一下,随即就紧紧的闭起了双眼。眼前的这些僵尸,它们的样子和那些幸存者所描述的根本就不一样。
  
  至少脸不一样。
  
  官服、官帽和辫子,这些不假。但是说脸色苍白如纸,那就大错特错了。
  
  它们,啊不,只能说就陈吉看见的那几个僵尸,脸色血红。就像一个活人的头,被人生生的剥去了皮,但却不流一滴血。
  
  照明弹在天空中渐渐熄灭,其他的陈吉就看不清了。
  
  那双靴子在陈吉旁边站了一会,仿佛真的没发现眼前的猎物一般,又迅速离去。
  
  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闻到一股朽木和淡淡的麝香味,这种味道陈吉一辈子都忘不了,并且产生了对这种味道的恐惧感。
  
  这个僵尸在陈吉身旁停留时间不超过三秒,但陈吉却像是熬了三万年一样。
  
  这个庞大的僵尸家族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竟然全体出动了。没有哪支连级部队能消灭它们,它们的数量甚至都快接近一个营了。
  
  一大批照明弹再次升起,胆子大的战士扭头数了一下,至少有两百多个,是哪个混蛋说只有十几个或几十个?
  
  当光明再次来到阵地的时候,发现还是有几个战士被残忍的杀死了。可能是由于僵尸太多,踩到了某个战士,而这个战士又发出了声音,以至于被杀。
  
  但是已经没人在乎这些了,大家都是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大大的吁了一口气。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前方。
  
  或许是僵尸家族到达阵地后并未发现“猎物”,而此刻行尸群已经抵达阵地不远处。正好尸群发出“呼呼”的低吼声吸引了僵尸家族的注意力,于是,它们竟朝行尸群猛的扑了上去,大杀特杀!
  
  每一只僵尸都像一台绞肉机,像掉进了尸群的螺旋桨,它们杀起行尸来是如此的简单快捷。轻轻一下,一头或两三头行尸就被撕得乱七八糟。
  
  想象一下,几百只僵尸一同绞杀,那场面应该是多么的恐怖!
  
  行尸的数量太多,虽然顷刻间就杀死无数,但这点数量对于大尸群来说,直接忽略。一只僵尸被一大群行尸扑倒在地,行尸在它身提的每一处撕扯着,却发现根本就撕咬不动,它们的牙齿对僵尸的皮肤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反倒像挠痒痒一样。
  
  这只僵尸就要挣脱尸群的压力站起来了。
  
  复仇者七号也扑倒僵尸家族跟前,它似乎再也不需要“休克”了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冲锋着。
  
  它大吼一声,抓起那个倒在地上的僵尸,一掌直插进血红的官服里,在努力了几次之后,终于将这只僵尸的身体贯穿,然后将它举起来,另一只手也插进伤口处,就这样暴怒般的一撕,未见一滴血就撕成两边。
  
  七号一手抓一边,大吼一声,一口将僵尸的头连带着官帽和辫子也吞了进去。然后将剩下的躯体用力一拧,狠狠的丢在了远处。
  
  石头连队所在的阵地前,这一带所有的行尸竟然都停止了前进,直刷刷的望着那群古怪的恶魔;而僵尸家族也暂时放弃了杀戮,跳到了不远处,它们古板的伸着两条古老的手臂,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怪物。
  
  七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整个僵尸家族,在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僵尸家族一齐扑向了复仇者七号。而七号再次大吼一声,没有丝毫的惧怕感,奋力的迎了上去。
  
  两大群尸族再次撞在一起,血肉横飞......



  胡捷早就把那个关于地铁的梦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陈吉。当得知日军上当的时候,她的心重重的落了下来。这段日子过的太折磨人了,她每天都不敢睁开眼睛,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无数次的想象陈吉牺牲之后的景象,每一次都泪流满面。她无法适应没有陈吉的生活,现在虽然也见不到他,但至少还有个盼头。
  
  恶战终于结束,现在心里好过多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期盼142师阵亡名单里不要出现陈吉的名字,或者再过一段时间,陈吉就可以随着大部队班师回朝了。胡捷一想到这,立刻就觉得肚子饿了。她随口的喊了声小和尚,可今天小和尚似乎不在家。
  
  上哪玩去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胡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生着闷气,站起来准备出门找找他,然后一起上街去买点食物回来。
  
  丽都饭店虽然很大,可小和尚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天台或是花园。
  
  可这两个地方都没找到。小和尚基本上不会到处乱跑的,今天怎么玩起了失踪?胡捷纳闷了一下,也仅仅只是一下,随即就被咕噜咕噜的肚子催到了街上——她要去买东西吃。
  
  满大街都洋溢着如火的热情,虽然这个消息传来已经有三四天,但时间丝毫没有剥落人们内心的兴奋。有些组织甚至还自发的做了两条龙,在挥汗如雨的舞动着胜利之喜。
  
  胡捷走进食物供应处,想犒劳一下自己,买一份炒年糕。却发现一直都有很多食品的供应处,今天不知为何食品架上空荡荡的。
  
  “大娘,请问还有炒年糕吗?”胡捷轻轻的问一个正在门口跟着人群一起欢呼的中年大婶,大婶似乎完全沉浸在那种气氛中,并没听见胡捷的话。
  
  于是她又说了一遍。
  
  “傻孩子,这里早就没有食物了。全都供应给前线了,你不知道吗?”大婶乐呵呵的说,很快就把胡捷的事给忘记了:“哎,姑娘,军队打胜仗了,我那两个兔崽子就要回来了。哎哟,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我愁死了。”
  
  “大娘,您知道军队什么时候能回来吗?”胡捷也想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尽管她以前向来对小道消息不屑一顾,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哪怕一点点。
  
  “快了快了,听说小日本已经被赶上绝路,正在大批大批的投降,估计我儿子正押着几百个俘虏往回赶呢。”大婶说话有些口音,而且语速很快,胡捷好一会才弄明白她的意思。
  
  在回来的路上发现很多人抬头望着天,胡婕很奇怪的盯着天上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正好路过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你好,我问一下,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飞机啊,听他们说,再过一会就有一个很大的飞机中队从这里飞过去。”女孩一边说话一边又用左手遮挡阳光,继续在空荡的天空上搜索着。
  
  女孩并不了解空军的编制,若是她知道一个中队顶多也就几架飞机,就不会这样说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些飞机是去支援南方战场的;也有人说是去消灭南亚尸群的,不管怎样,反正都是去南方。胡婕如同镜湖面一般的内心,又荡起了一些涟漪。不是说已经稳操胜券了吗?那还为什么要派飞机去支援?会不会是战场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
  
  关于南亚大尸群的传闻,胡婕也听说了一些。国家信息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发布声明,说南亚尸群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准人们再乱说。
  
  想想也是,南亚的尸群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跑到中国来呢?而且是数以亿计,更遑论这几亿行尸竟然都会集中在一起。
  
  荒谬,简直就是太荒谬了!
  
  胡婕当即否定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又加快脚步往回走,她还要去找找小和尚呢。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了阵阵轰鸣声,十分低沉的轰鸣。
  
  身后的人群里已经发出了惊呼,有些自以为懂一点军事的人随即兴奋无比的喊叫:“轰炸机——那是轰炸机!”也有人说那是运输机。
  
  对于运输机还是轰炸机,胡婕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她觉得只要是能在天空中投放炸弹的飞机,都好厉害。她不禁也仰望起来,低空中一架架巨大的飞机慢慢的飞过。
  
  轰鸣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逐渐消失。胡婕回到家里,发现小和尚还没回来,就有点着急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顾右盼,一时想打开电视,又觉得从电视新闻中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一时又想问房间内的其他工作人员,想想还是算了。
  
  既然不是去轰炸南亚尸群,那数量和体形同样巨大的机群去南方的目的又是什么?日本人吗?不是说他们已经战败了吗?还至于派这么多飞机去帮忙吗?
  
  目光停在茶几上。
  
  一张花花绿绿的什么票静静的躺在透明的玻璃上。胡婕侧身将它捏在手里看了看,原来是一张门票,机器人展览会?机器人?胡婕有些惊讶,末世当前,似乎科技这两字已经逐渐远离了她的脑海。
  
  地址是首都体育馆。
  
  这是一张已经过期的门票,胡婕看了看日期,是昨天的有效门票。展览会要举办七天,今天正好是第七天。胡婕想问问这张票的主人,可一起身,发现小和尚刚刚打开门进屋。
  
  “你去哪了?”胡婕立刻忘记了机器人这茬,指着小和尚的鼻子厉声叫道。
  
  “姐,你猜我去哪了?简直太神奇了!”小和尚似乎并没有发现胡婕脸上的晴雨表,自顾自的兴奋着。
  
  “你去哪了!”见小和尚执迷不悟,胡婕再次喝斥。
  
  “姐,你怎么了啊?”
  
  “谁叫你一个人到处乱跑的?出事了怎么办?”胡婕语气柔和下来:“以后你要上哪,要提前跟我说一声。记住了没?”
  
  小和尚高兴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姐。”见胡婕不生气了,他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姐啊,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个破铜烂铁吗?老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还有心思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胡婕丢掉了手中的入场券,却被小和尚看见了:“姐啊,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那可不是胡婕口中的破铜烂铁,那是当今最高科技武装起来的战士,在小和尚眼里那就是一件刀枪不入且战无不胜的法宝!
  
  人体工程学与机械自动化的完美结合!
  
  小和尚是没看过美国大片《钢铁侠》,不然他一定会惊呼的。不过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是多么火爆,人类一旦拥有了这种科技,什么行尸都不足挂齿。虽然远远不及钢铁侠艺术品一般的完美,但也足以给人巨大的视觉震撼了。
  
  当然了,这个展览会也只是将不远的未来科技提前展现给人们,好让大家的信心再次有东西支撑。严格的说,这并不能算是机器人,只能说是人体和机械的恰当组合,也就是披着钢铁盔甲的人类战士。
  
  还有一个足够响亮的名字:钢铁战士。
  
  “你说够了没?我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胡婕依旧冷冰冰的回应着,她走到卧室门口转身继续说:“哎,一会你去帮我打点饭菜,饿坏了。”
  
  “姐啊。你听我说,还不止这点,还有更厉害的呢。”小和尚意犹未尽的望着胡婕的背影不甘的说。
  
  “行啦行啦,你就告诉我,那些钢铁战士现在制造出来了吗?制造多少了?”胡婕再次转身,把着门望着小和尚说。
  
  “这个......这个......好像还没有制......”小和尚有些落寞的说,还不等他说完,胡婕就抢着说了一句话,说完后就关上了门:“对咯,都没弄出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祈祷你陈吉哥哥快回来吧。”
  
  “哦...哦...”尽管胡婕已经关上门,小和尚仍然无奈的应了两下。
  
  南方战场。
  
  平原上,当其他阵地上的军队在拼命抵挡尸群的时候,陈吉所在的连队却个个睁大了眼睛在看热闹。僵尸家族大显神威,竟然将这三百多米宽的阵地挡得滴水不漏,一头行尸都冲不进来。
  
  复仇者七号也在大快朵颐,在尸群的协助下,它又撕碎了两个僵尸。此刻,它正面对七八个僵尸的围攻,渐渐的落入下风,身体多处被贯穿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攻击能力。
  
  “陈吉,叫所有兄弟立即撤退。”石头轻轻的说,他刚刚接到最新的命令,要求所有部队迅速掉头,撤往山区。
  
  因为平原已经挡不住了,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炮兵集群和直升机部队会将所有的弹药打完,对步兵这次的撤退行动进行掩护。
  
  他们将在阵地前隔离出一条一百米宽的火墙,但是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我们逃到山里,还有机会活着出来吗?”陈吉无奈的问。
  
  “不然你想怎样?坐在这里看电影?然后等着被它们吃的只剩骨架?”石头第一个转身离开,随后部队都跟着他撤退了。
  
  陈吉追上去:“不是的,石头叔。39军怎么办?”
  
  石头瞪了他一眼:“别瞎操心了,39军只是停在那帮我们挡住尸群,想必他们现在也收到了撤退命令吧。”
  
  “那尸群怎么办?”陈吉打算问到底。
  
  “上头派了一支战略部队来专门对付尸群。”虽然接到撤退命令让石头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兴奋,但陈吉的问题却令他越发显得不耐烦。
  
  “战略部队?要用原子弹了吗?”陈吉有些吃惊了:“叔啊,那我们跑到山区有屁用啊?”
  
  “滚蛋!”

当炮火停止的时候,数十万大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建制。
  
  部队已经乱作一团,所有的步兵趁着晨光和炮火的掩护拼命的向后撤退,跑着跑着就汇成一支巨大的人潮,人们似乎有点明白南亚大尸群是怎么形成的了。
  
  这些几个月前还只是普通百姓的军人再次展现了中国人插队时的情形。十几分钟时间,已经足够让“落荒而逃”的人们跑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当然,这支部队已经不分中日了,两支军队已经混合在一起,再也没有心思去互相厮杀。对于这样的结果,石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而对于何秀龙来说,这便是很好的结局了。尽管他杀死了不计其数的日本士兵,甚至是俘虏,但那是战争,仁慈多余的战争里,心软绝对是致命的。
  
  国家对时间的拿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在主力部队刚刚撤退到安全距离的时候,漫天的轰炸机带着数以万计的燃烧弹,来到了尸群的头顶上。
  
  隔着一座山,许多战士都能看见那一头的冲天大火,甚至能感到因剧烈燃烧而被抽走的氧气所带来的压抑感。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轰炸机携带更多数量的炸弹来到这里。
  
  就这样胜利了?所有人都显得格外兴奋,甚至有无数的伤兵驻足忘前,想亲眼目睹一下火海与尸海混合在一起所带来的美感。
  
  大部队继续在往指定的方向前进,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提醒大家要小心,丛林里或许更加危险。但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人都当成了耳边风。
  
  是吧?经历了那么大的场面,这丛林里即便真有行尸,无非也只是区区数十或数百。大部队消灭这种级别的尸群,也就是十几秒钟的事情。
  
  天色已经大亮了,经历了太久的乌云终于散去,阳光也时不时羞答答的出来露露脸。在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后,终于到了指定的位置——机场。
  
  大家都七歪八扭的躺在地上,筋疲力竭。
  
  喝了一口水,朱世琛大口的呼着气说:“龙哥,你说。干嘛这么麻烦啊?早知道这样,何不直接派轰炸机去南亚将这个尸群抹掉,还要放它们进来?”他一口气说完,接着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害我们还白白损失两个集团军。不值啊!”
  
  何秀龙摘掉钢盔,接过朱世琛递过来的水壶:“别想了,你那脑子怎么想的到?别忘了,大战之前我们的主要对手可是日本军队。”
  
  “保存实力对付小日本?”朱世琛似乎想到点子上去了:“一旦日军战败,我们就能腾出手来收拾尸群?是这样吧?哈哈哈。”
  
  “白痴。”何秀龙猛的灌了一口水。
  
  部队正在接受整编,喇叭里不断的喊着一支支部队的番号。在这个巨大的机场上,用这么大的喇叭不断的叫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何秀龙在四处游荡着,他有些担心机场的安危。毕竟这里也只是山区里一块相对较大的平地,而且天也黑了。万一出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不得不说,整个机场的防务还是做的相当不错的。除了巡逻和塔机之外,机场的四周都被砌起了围墙,虽然只有一米多高,但是足够挡住行尸的了,即便挡不住,也足够巡逻的士兵发现它们了,更何况还有许多机枪塔。
  
  一不留神,一个黑影撞了过来,何秀龙猛的一侧身,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顿时就怒了:“你站住!谁叫你喝酒的?”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这个醉汉的肩章。
  
  谁知对方并不打算理睬,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上尉同志,请你站住!”何秀龙看了看自己的肩章,原来自己也只是个上尉军衔,但是到了第五军之后,已经是营长职务,应该是校级军官了,比他要大一些,所以放心的又喊了一句。
  
  对方似乎并未醉,回过头来看了看,说:“少校同志啊,有...什么指示吗?”
  
  何秀龙想教训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上尉,刚往前走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个不大的喊声:“石头叔,你别喝了。让人发现就惨了!”
  
  喊声正是陈吉发出来的,他走近一看,原来石头已经被人抓住了,而且还是个少校,心里大呼不妙。他扶着石头,想跟后边的那个少校赔礼道歉,希望对方不要把事情闹大,但他看了何秀龙一眼之后,发现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好眼熟。
  
  何秀龙也没认出陈吉:“小子,他是你的连长?”
  
  陈吉盯着何秀龙,点了点头,他还想问个关于在省城的问题,但瞧了一眼石头,还是忍住了。
  
  “他怎么了?干嘛喝这么多酒?”何秀龙也很想问问,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酒,但他即便有再大的酒瘾,在下属军官面前却必须要保持上级的威严。
  
  “报告首长,我们连长是因为对眼下这种情况的不满,所以有些自暴自弃...啊不...是暂时的消沉。”陈吉有点扶不住石头了,他在不断的挣扎。
  
  “不满?我们不是胜利了吗?还有什么不满的?”何秀龙有些不解,他看见石头又灌了一口白酒,然后一撒手将空瓶子丢在了地上。
  
  这个混蛋一滴啥都没剩。
  
  “报告首长,是因为那些日本军队的事情。”陈吉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了。
  
  “嗯?”何秀龙想了想,忽然明白了:“现在我们的敌人是行尸,在这种关头还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也是这样跟连长说的,可他总说不甘心,我也没办法。对了首长,请不要把我们连长酗酒的事告诉指挥部,我怕连长会受到处分,行吗?”
  
  “算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扶他回去休息吧,保持警惕。”何秀龙终于还是没问他们的酒是从何而来的,他说完转身离去。
  
  “谢谢首长,谢谢首长。我替连长保证,不会有下次了。”陈吉十分感激的说。
  
  何秀龙没有再理他,而是慢慢的朝前边走去。他担心的不仅是行尸,对那些日本军队也有些警惕。那可不是少数日本兵,在这个巨大的营盘中,日本军队占了一小半,将近二十万人。
  
  这些日军的身份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们虽然和中**队驻扎在一起,但却是败军,然而他们又不是俘虏,只是在进入营区的时候被暂时的没收了武器装备。
  
  担心或许是多余的,日军已经没有武器,即便再多人,在数十万全副武装的中**队面前,仍然如同待宰的猪狗。想到这里,何秀龙心里一松。
  
  更何况还有不少战士在“保护”着他们,虽然他们不是俘虏,但也差不多。
  
  何秀龙在日军的营地中游荡着,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于是在转了一大圈之后,打算折回去。他走到一个较大的帐篷旁边,忽然听见几个关键词。虽然他的日文水平很烂,但却能听懂一些词语。
  
  “中**队,屠杀战俘。”帐篷里面一片嘈杂,看来有不少人聚集在这开什么会议,何秀龙听到这,不由得心一紧,这些人议论的是可能是他。
  
  “吉野大队被中国第三十八集团军坑杀殆尽,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只是个例,中**队不会全都如同三十八军。再说,三十八军已经不存在了。”
  
  “那可不一定,将军阁下,还请您深思。他们可以有一百万个理由将大日本帝国勇士再次坑杀于此。”一个浑厚的声音说。
  
  中途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何秀龙一句也没听懂。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站在暗处偷听着,他想知道接下来这些日军将领想干什么。争吵持续了一两分钟,又恢复了正常的对话。
  
  “所以我认为,必须趁中国人没反应过来,实施反击,这样我们仍然能为帝国效命,我们回国后依然是英雄。将军阁下,请您深思。”
  
  “将军阁下,恕我无礼。您这样的行为如同叛国,这不是大日本勇士该有的行为。”
  
  “八嘎!”一个声音暴怒的拍着桌子吼叫:“山田君,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完全有理由处决你!”
  
  沉默,许久的沉默。何秀龙已经不敢动弹一下,生怕打断了这些将军的谈话。这时,有一支中**队的巡逻队小跑过来。
  
  何秀龙小心翼翼的朝他们走去,并挥动着手小声说:“过来过来!”
  
  巡逻队警惕的围过来,队长看了看何秀龙后立即敬礼:“报告首长,请求指示。”
  
  “你立即回去转告指挥部,就说这些日本兵可能在筹谋**,要他们多派点士兵过来,以防万一。”何秀龙说。
  
  “可是首长,他们的武器都被没收。”巡逻队长似乎还想说什么,被何秀龙打断了:“你要记住,他们是日本人,什么极端的事都做的出来。你不能以一个中国人的思维去判断日本人的行为。”
  
  “首长,您是怎么知道的?”巡逻队长再次瞄了何秀龙一眼,装作不解的问。
  
  何秀龙本想说自己在日本呆过,但转念一想,那样说太费劲了,于是说成:“我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日语,刚才我路过他们的指挥部无意中听见的。虽然他们还没商量出结果,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好防范。明白了吗?”
  
  当巡逻队离开之后,何秀龙再次走到那个帐篷旁边。但是,帐篷里已经关上了灯,再无一个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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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9-2014 11:5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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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听不见一丝声响。和坂本中队所在的森林一样,这里也没有鸟兽的鸣叫声。可能是连绵不断的爆炸,把所有的动物都吓跑,战争带来的毁灭太大了。何秀龙站在营地围墙旁边,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吐出一口浓烟,他又朝日本兵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现在的安宁绝不是正常的,可能一会之后就会发生一些事情,还会死很多人。
  
  看来和平相处也只是一纸空谈,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现实。忽然想起了孔子还是老子说过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的话简直是太经典了,何秀龙咧嘴“哼”了一声。
  
  但是这些日本兵如何处置却成了令指挥部最头疼的问题。养着?这个恐怕不现实;放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我们出兵南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抵抗他们吗?现在,好不容易战胜他们了,却要放了他们,那我们的战士们就白白牺牲了吗?那当初又何必要出兵南方?
  
  但是养着也是不可能的,军用物资,特别是粮食方面已经越来越紧缺。战争的消耗本来就很大,一下子多处了二十多万张嘴,不是说没军粮了,吃个一天两天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不处理好这些日本兵,总不能无限期的养下去吧?养的活么?
  
  也不知道他们联系上日本政府了没有,我们可没有义务帮他们养这么多人。何秀龙无比忧愁的度着步子,内心深处有一个词始终不敢再想。他望着夜空,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迷茫了。
  
  或许他操的心真的有点多,这些问题根本就轮不到他去担忧。
  
  联系上日本政府又能怎样?难道他们还会派人送来粮食物资么?想到这,何秀龙摇着头笑了。至于说,今天晚上或明天晚上,那些日本兵会组织暴乱,他一点也不担心,无非就是死一些刺头罢了,只有这些刺头都死光了,他们才会老实些。
  
  军营里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他们创造条件。何秀龙知道,虽然战争胜利了,但这里还是属于战场,而在战场上,就会死人。
  
  尽管他已经不想再无谓的杀人。那些被坑杀的战俘,何秀龙只想跟他们说声微不足道的对不起。
  
  他慢慢的登上塔台,在夜视镜里观察着日本军营的一举一动。跟他一起执行观察任务的其他塔台还没有发现异常,所以他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鬼子们,你们最好不要闹事。
  
  凌晨四点,一片漆黑,但该来的总会来。
  
  那些日本人始终不愿把自己的命运拱手交给几天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中**队,现在终于要有所行动了。踏着黑夜,最前边的一群日军四散着冲进了一些中**队的帐篷里,随后就拿着一支或两三支枪出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他们分成四五路,勇敢的踏上了死亡。第一声枪响传来,随后就成片,紧接着就成了枪林弹雨,跟阵地争斗战唯一的区别是少了炮火。
  
  何秀龙对着通讯器轻轻地说了声,行动吧。
  
  顿时天空被无数的镁光弹占据,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日军先是一惊,随后再次疯狂起来。他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探照灯被打开后,伤亡就出现了,然后就是直线上升。
  
  所以说,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人类会害怕,比如害怕死亡。试想一下如果是面对二十多万行尸的攻击,恐怕未必会这么顺利就镇压下去。
  
  前方的日军被无数的机枪扫在地上,后边的一开始还有前仆后继之势,但伤亡越来越大,却一直没冲过去。原地踏步的冲锋,可能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机枪声仍然没有停下来,虽然大多数日本兵已经慢慢退回去。一条跑道上堆满了日军的尸体,那是一条分界线,日军无法逾越的死亡分界线。
  
  营地的另一头,众多的日本兵见根本就冲不出去,那些收割生命的枪声还一直不停,于是纷纷跑到营地最外围的围墙边上,犹豫了一下,便义无反顾的翻了过去。
  
  他们深知,呆在围墙外边意味着什么,但是在面对同类的屠杀时,都宁肯被野兽杀死。大量的日本士兵逃出去,那道不足两米的围墙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枪声终于停了,那些哇哇着高喊天皇万岁的人,此刻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下地狱去为老天皇继续效力去了。没有逃离的人,也战战兢兢的双手抱头蹲在或趴在地上。
  
  面对一万多具尸体,日军吓坏了。
  
  “尊敬的中**官,你们不是承诺过我们,会优待我们的。现在为什么还发生如此恶劣的屠杀事故?”一个日本军官用纯正的普通话说。
  
  石头一脚踹过去,将枪口对着他:“是你们先要闹事的。我告诉你们小日本鬼子,我可是巴不得你们闹事。这样的话,我就能把你们全部干掉了。”
  
  陈吉拉了拉石头,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石头的酒还没醒一样:“你们再跑,再跑啊。”于是,他只好无奈的帮石头“警戒”着周围,怕再被哪位首长逮住。
  
  或许是镇压日军暴乱的枪声,也可能是因为身后的大火没能挡住尸群,到天亮的时候,军营的围墙外已经聚集了大量行尸,其中还有很多穿着日本军服。
  
  虽然只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尸群想进来却是难上加难,电影中那种“叠罗汉”式的进攻方式毕竟也只是影视创作,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新死的人变成的行尸,似乎还多多少少有些眷念这座残酷的军营,它们努力的朝军营内部张望着什么;而那种已经开始散发腐臭味的行尸们,则再也不在乎人类世界里的点点滴滴,它们永远都只有一个想法。
  
  为了不吸引更多的行尸,战士们选择了用冷兵器。
  
  执行任务的部队紧握着钢刀,在围墙边上一刀一刀的刺杀着它们的大脑。每一刀下去,刀柄都会挨上大脑皮层。很多战士发现这样不仅费力,而且效率太低。于是改成快速的一刀一个,不必刺那么深了。
  
  朱世琛特意做了一支“长矛”,他说用军刺危险系数大,万一被行尸抓伤了,得不偿失。所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铁管,将军刺死死的绑在上边。他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在行尸面前,一枪枪的刺着,不时还吹着口哨发出欢呼声。
  
  还没到中午,围墙外的警戒解除了。
  
  “什么?带他们去首都接受劳动教育?”石头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团长:“不是说任他们自生自灭的呢?怎么又变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任他们自生自灭?带他们去首都,这是最新命令。执行命令吧。”团长黑着脸说。他对自己手下这个连长实在是头疼不已,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嗜杀!
  
  空军已经带着一批部队撤离了,剩下的部队将步行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三江市火车站,在那里搭乘高铁回首都。
  
  其实一百多公里也不能算远,只是从一开始大伙都兴高采烈的以为坐飞机回去,结果现在变成走路,难免心理上有落差。
  
  还要押着这么庞大的日军战俘。是的,他们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战俘了。石头就更不高兴了,一路上骂骂咧咧,动不动就对一些战俘拳脚相加或是皮鞭相向。石头连队押送的日军战俘群,哀嚎遍野,若不是陈吉死死拉住,恐怕石头还要杀很多战俘来泄愤。
  
  陈吉也不明白石头为什么一上战场就变得这么嗜血,他记得在首都的时候,石头叔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只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每天规规矩矩的完成任务,做起事来井井有条。
  
  战场真是个锤炼人的好地方,能活活的把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一个喝血吃肉的恶魔。陈吉苦笑着挡住了一个小战士,这个小战士正要去阻拦连长对一个俘虏的虐待。陈吉说,算了,咱们挡不住他的,随他去吧。或许这些小日本曾经也是这样对我们的,冤冤相报而已。
  
  天色渐渐黑了,经过一下午的急行军,部队前进了三十多公里。此刻正在安营扎寨,何秀龙要求战士们按照335团的方式扎营,一说到335团,何秀龙就有些难过了。他摇摇头,对自己说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起码要到首都之后才有时间胡思乱想吧。
  
  对了,首都是啥样子?
  
  山山水水的小村庄,多么像家乡啊。朱世琛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拍着何秀龙的肩膀笑呵呵的说:“琛哥我没死。琛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找个喜欢琛哥的小女朋友。可以吗?”这次他也不害羞了,大方的很。
  
  何秀龙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随口敷衍:“好啊,那你去那边找找看吧。”说完就指着营地里俘虏的方向。但这一次朱世琛没再笑呵呵,而是一本正经的说:“我是说真的。”
  
  深夜,虽然有士兵在执勤,但是经过一下午的急行军,大家都很累了。在某个帐篷里,一个中国士兵猛的睁开眼睛,眼神里尽是苍白和凶残,他疯狂的扑向了身边的同伴。
  
  同时,日本战俘营的帐篷里,发生着同样的一幕。如果把这也看做一场暴乱,那么将比昨天晚上严重无数倍,没有人会时刻提防着自己的战友。
  
  鲜血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横流着,如果可以,就让血液淹没大地吧。


  首都,阴暗.
  
  天气似乎也开始变幻莫测起来,一直晴朗的天空再次变得雾蒙蒙。暴风雨似来非来,乌云在头顶上飘荡了整整两天,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下下来。胡捷看着窗外感叹着。当她知道陈吉正在回家途中的时候,着实兴奋了一晚上,那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甚至在窗台上站到后半夜。她对着万家灯火,在想象陈吉回家的景象,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幸福吗?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了,是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回来呢?总不能是步行回来吧?胡捷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雨伞,心中或许是因天气原因变得多愁起来。但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小和尚最近总是喜欢到处乱跑,自从上次去看了那什么机器人展览会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迷上了这座神秘的国际大都市。今天,他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小和尚也有那么大人了,胡捷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担心的有些多余。
  
  天空中两团乌云快要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雷声,突然一个暴雷把胡捷吓了一跳。如果她细心一点,根本就吓不到她,因为她脑子里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而根本就没注意那个耀眼的闪电。
  
  最危险的时候真的已经过去了吗?胡捷终于知道自己内心一直在担忧着什么了。其实并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还有什么因素能够破坏这座城市的防线吗?
  
  如果绝对没有,那自己又在担心什么呢?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这团令天空暗淡了两天的乌云终于要开始发威了。室内越来越暗,就像从白天突然变成黑夜。胡捷恋恋不舍的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灯。
  
  她是在担心那个梦,地下铁。
  
  靠在沙发上,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一旦首都发生变异,上亿人变成行尸的话,那位于首都中心地带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得了的。所以,有一度她甚至在想,等陈吉回来后他们一起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都可以。
  
  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看一眼街道上的那些机枪堡垒和巡逻的士兵,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百般纠结的心稍稍好受一点点。
  
  一个同屋的大姐跌跌撞撞的回来了,她口中喃喃着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因为太累了?
  
  现在是夜深人静,人们防备最低的时刻。啊不,现在是白天,但是大家都沉浸在欢天喜地中。因为他们的儿子、丈夫、女儿、父亲、兄弟姐妹都要回来了,而且是凯旋而归。
  
  难道这种时刻不值得更加警惕吗?胡捷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首都啊首都,你守得住一方土地,却守不住一片叵测人心!
  
  想着想着,胡捷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惊雷吵醒了她还是小和尚,反正她一醒就看见小和尚进屋了。他全身被大雨淋的透彻,头发都贴在头皮上。
  
  小和尚发现胡捷看见了他,习惯性的抓了抓后脑勺笑着说:“姐,你醒了。”
  
  胡捷已经无力再责备他,喃喃的说:“快进去洗洗,别凉着。”
  
  小和尚今天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但是胡捷此刻却毫无心情去听他的“奇门遁甲”,她穿上拖鞋,三两步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胡捷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她不想起来,就在床上问:“玄甲吗?有什么事?”
  
  小和尚在门外支支吾吾:“姐,我...我...我刚听说一个消息。算了,姐,你睡吧,也没多大的事。”
  
  “嗯。”胡捷略带忧伤的说。
  
  其实,小和尚想说什么,她已经知道了。就在她刚才拉上窗帘的时候,一个同屋的大姐泪流满面的回到屋里,跟她说了句:“胡捷啊,几十万军队都没了。”然后就跑进了自己房间嚎啕大哭。
  
  胡捷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并没有多大悲伤,但只觉着天旋地转的倒在沙发上,许久都不能动弹一下。心每痛一次,就会坚强一点。也许真是这样,胡捷睁开眼睛,她想面对这个噩耗,看见的却是天花板。
  
  事到如今,难道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吗?胡捷落下眼泪,却笑了起来。
  
  而南方,天色已大亮。
  
  幸存的军人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各处,或抽着烟,或聊着天。经过一夜的浩劫,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军营里发生尸变的时候,石头第一反应就是叫醒了陈吉,并要他快跑。正是由于石头这种对日本人的极端不信任救了他们,当尸群向他扑来的时候,他正走出帐篷要去俘虏营那边瞧一瞧。
  
  现在谁也无法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大家众说纷纭,有的说可能是因为在机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围墙外的行尸弄伤了,不敢上报;有的人说小日本半夜从机场逃出去,在外边发现了行尸,并被行尸抓伤后又翻进了军营里。
  
  在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去逐个检查身体的情况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足为怪。
  
  一地的鲜血,人们对于血红早就习以为常。部队的建制被黑夜和惊慌再次打乱,不过也不要紧,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人。三千?还是一万?没人在乎。人们更在乎的是,自己还活着,至少暂时活着。
  
  经过这一夜,何秀龙猛然间发现自己差一点就犯了大糊涂。他从在省城的时候就认为,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危险,现在竟然要随大部队一起去首都!据说首都现在有**千万人,去那里岂不是去送死?
  
  他这样想也很正常,因为他并不知道现在的首都已经被改造成一座座**的城邦,坚如磐石。
  
  看看眼前的一片狼藉,病毒还是在全副武装的军营里发生的,一旦在毫无防备的特大城市中出现感染者,那就是第二个省城或第二个上海。尽管首都的防护力度肯定比那两个城市要强大。但是,百密终有一疏,更何况有那么多人!
  
  只有人少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何秀龙下定了决心。他想把这个决定告诉朱世琛,不知道老朱会不会跟他一起。不过也无碍,人各有志,即便他不跟自己也没关系。
  
  “琛哥。”何秀龙走到他背后喊了一声,朱世琛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没吱声。何秀龙接着说:“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无所谓了。”朱世琛的态度令何秀龙有些吃惊,他怎么变得这么消沉?
  
  “你怎么了?”何秀龙走到他跟前,和他并排坐下。
  
  “龙哥,我现在看不见希望了。原来我一直觉得只要找到部队,就能扳回一局。可是现在,我们彻底输光了。我觉得我们不可能战胜这场病毒。”
  
  何秀龙不知道该怎么说,朱世琛接着用低沉的嗓音说:“龙哥你看,几十万军队说没就没。就是我们和小鬼子打了这么久,也没损失这么多战友啊。上一次战争的结局是这样,这回又是这样,我们会被病毒一点一点的吃完的。”
  
  “老朱,你别着样。”何秀龙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末世了,这一点你首先要明白。”他扭头望了朱世琛一眼,发现他竟然长出了几根白头发。
  
  何秀龙继续说:“我们要不断的挣扎,我们要活下去。”说到这里,何秀龙觉得这种话太苍白无力,就连自己也打动不了。见朱世琛仍不说话,突然他话锋一转:“老朱,我做了个决定。咱们不去首都,那里人太多。我无法说服自己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你觉得呢?”
  
  “这是在跟琛哥商量吗?”朱世琛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差点让何秀龙笑出声来。“嗯,是在跟你商量。你觉得咋样?”何秀龙苦笑着说。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朱世琛撇撇嘴,掏出一个被鲜血浸透的烟盒,却发现只有一根烟。看了看,就点上了,深深的吸了两口,递给了何秀龙。
  
  “可是我们去哪?我们还能去哪?现在全世界都是这个鬼样子,还有我们容身之处吗?”朱世琛接过香烟,死死的咬着烟屁股说。
  
  “一直以来你都是听我的,这次我听你的。除了人多的地方,你想去哪都行。”何秀龙见他情绪低落,试图讨好他。
  
  “我?我还真有想去的地方。”朱世琛还没说完就被何秀龙抢着说了一句:“别告诉我又是东海舰队啊!”
  
  朱世琛凶狠的瞪着他说:“是啊,那你还去吗?”
  
  何秀龙笑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去,你说去哪都行。”
  
  叹了口气收起了方才的凶恶,朱世琛情绪依旧低落:“龙哥,我,我想回家瞧瞧。我家是农村的,不会有很多人的。”
  
  “行!”何秀龙抽完最后一口,站起来说:“走吧,收拾收拾。”说完就朝一地尸体走去,朱世琛明白,他是要去搜些物资,随后就起来跟了上去。
  
  琛哥,你鼓起勇气!


  登上火车的那一刻,陈吉恨不能抱着石头大哭一场来证明自己真的活了下来。和他一起登上火车的还有不少的战友,火车站原本准备了无数的车厢,现在全都用不上了。
  
  只有六辆列车,总计四十八节车厢。
  
  现在,火车终于吹响了凯旋的号角,出发了。
  
  陈吉靠在车窗上发呆,心里涌现了无数和胡捷重逢的画面。从今往后,他们的生活应该充满了阳光和安宁。他要牵着她一起去逛公园,或看场电影——如果首都还有电影院的话。
  
  “傻笑什么呢?”石头推了推陈吉:“想女人了?”
  
  “嗯。”陈吉不假思索的说,忽然意识到石头的弦外之音,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叔啊,你怎么这么粗俗?我可是文艺小青年呢。”心情格外好,开起了玩笑。7788小说网
  
  “你就是个文艺傻逼。别傻乐呵了,一会我们回到首都,我们可要小心点。”石头坐直了身体,严肃的说。
  
  沉默了一小会,反正也没事,见陈吉还迷惑着,石头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出征的时候有几十万人,现在回去的只有几千人了。那些阵亡战士的亲属可能会难以接受,我们还是低调点悄悄回去为好,免得那些激动的人群丧失理智找我们出气。”
  
  “不会吧?”陈吉喝了一口水,毫不在意的说。
  
  他觉得石头的担心是多余的,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胡捷的身影,别的都不在乎。
  
  火车在原野中继续往首都疾驰。
  
  人们已经从上次的电视中见过军队被尸群淹没的画面,然而这是第二次,他们会不会接受军队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尽管这次和上次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一样,但是,结果却是一样。
  
  我儿子没回来!
  
  我女儿没有回来!
  
  我姐妹没有回来!
  
  我父亲没回来!
  
  我兄弟没回来!
  
  我也没有回来!
  
  悲观、绝望包围着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市。
  
  一个大妈抱着一个黑白相框走在大街上,她表情呆滞步伐如尸的慢慢往前走,时不时的仰天悲呼,她的儿子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她说,儿子曾经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她要带儿子回家去。她说,她儿子最喜欢家乡的那条河,夏天可以和镇上的那些朋友一起去游水。
  
  天空的回应依旧是讨人厌的淅淅沥沥,为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横加一笔凄凉。可以说,首都的人们空前的绝望,数十万亡魂的背后是上百万悲痛的亲属,他们千辛万苦逃命到这里,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妻离子散,阴阳两隔。
  
  这个大妈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跟随者,同样也抱着相框或遗物。他们淋着雨,不为风雨所阻,只为送至亲最后一程。
  
  对于这种悼念烈士的行为,街道上执勤的士兵也只是象征性的劝阻一下就任由他们了。谁都有亲人,或许这些执勤的士兵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哪一天自己也牺牲了,他们想必也会这样吧。
  
  无数的街道中都有这样的画面,他们在雨中痛哭着。当着些零零星星的人汇聚在一起的时候,终于形成了一支庞大的送葬队,悲伤欲绝,哀鸿遍野。有些人甚至披麻戴孝,撒钱的撒钱,撒纸的撒纸,还有人请了法师为逝者招魂。
  
  人群漫无目的的为逝去的亲人在雨中悲伤着,军队跟在这支庞大队伍的两侧,以防发生恶**件。但是谁都知道,万一人群发难,这区区的军队是挡不住的,只能象征性的维持一下秩序。
  
  胡捷被街道上的人群吵醒了,她本不想起床。这本应该是凉爽的初夏,却跟阴冷的寒冬一样。她裹着被子,挪了挪身体换个姿势接着睡,可楼下的太吵,她猛的拉着被子把头也蒙住了。
  
  “广大的同胞们,请你们一定要保持冷静,请保持秩序。我们同样也感到万分的悲痛,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同胞们......”这种时候,连官方都发言了,事情可想而知到了哪般严重。
  
  端着杯热水站在窗台上,看着人群渐渐远去,胡捷也萌生了去送送陈吉的念头。这次,她还没有想到小和尚,可小和尚却出现了。
  
  毫无疑问,他又上哪玩去了。
  
  “姐,你想去哪?”小和尚刚进门,一身雨水。
  
  “没事,我只是下去走走。”胡捷有些不耐烦的说。
  
  “现在你不能出去。有人要搞破坏,这几天最好还是别出去了。”小和尚的话并不能阻止胡捷,她没理小和尚,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姐啊,真不能出去。我听说那些人已经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机会,不会轻易放弃的。”小和尚着急的说。可胡捷依然没听见一般,最后小和尚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姐,如果你非要出去,那你就跟我一起去火车站吧。哥哥回来了。”关于这个消息,小和尚也只是刚刚才听说,至于说准不准,现在也没必要在意,先稳住姐姐再说。
  
  胡捷停下脚步,转身立即跑到小和尚身边:“你说什么?陈吉回来了?你说的是真的?”她不停的摇着小和尚。
  
  “嗯,是的。不过是小道消息,不过我不能肯定陈吉哥哥也在车上。我只听说回来了一些人。”小和尚无奈的说:“火车站已经挤满人了,如果你还想去的话。”
  
  胡捷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小和尚在后边追:“姐,等等我。”
  
  而选择不去首都的何秀龙,此刻正在三江市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和朱世琛并排而坐,两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关于这个选择,还是很难抉择的。如果不去首都,他们要去哪?真去朱世琛的老家吗?想想也知道,那里可能已经尸横遍野。
  
  再说,去了又怎样?
  
  最后一班列车就要出发,一名执勤军官跑过来询问他俩:“同志,这是最后一班车次,如果你们坚持选择不去,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了。还有两分钟时间,请你们考虑清楚。再见!”
  
  一个严肃的军礼,两人站起身还礼,何秀龙说:“谢谢你兄弟,我们,真的不走了。”说完看了朱世琛一眼,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进站口,忽然又摇了摇头。
  
  你们留在这里就等于自生自灭。军官临走之前留下的最后几句话,他最后一句话是,祝你们好运。
  
  火车带着伤痕累累的战士回家团员去了,现在偌大的火车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下瓢泼大雨。当最后一盏灯熄灭,他们知道,从此再也没有依靠。
  
  在这座刚刚失去警戒的火车站里,何秀龙本来打算是乘坐火车去朱世琛家乡的那个省,然后再想办法去他家。可到了火车站才知道,这是高铁,沿途根本就不会停。他们不可能安然无恙的从时速将近三百公里的高铁上跳下来,所以一直坐在候车大厅。
  
  外边风雨飘摇,南方的天真是说变就变。何秀龙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三点五十。他说,趁现在天还亮着,我们去市区找找交通工具吧。
  
  朱世琛低头沉默,仿佛一切都跟他没关系。过了很久才说:“你说,要是我家人都......那可咋办啊?”他这样一说,何秀龙又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了,甚至有些恼火。
  
  谁还有家人?
  
  “你走不走?”灰暗空挡的候车大厅里回荡着何秀龙的声音,“不走我就走了。”
  
  朱世琛慢慢起身,背起背包跟了上去:“要是那小村子一个人都没了,我们怎么办?”
  
  何秀龙一笑:“学学你,先别想那么多。不管怎样,我们先到了那里再说。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去那里弄一辆车。”他指着远处一大片高耸的楼房说。
  
  天越来越暗,闪电和风雨越来越大,两人背着两个大包,小跑着冲进了迷茫中。
  
  首都西站人头攒动,军队将这里守得滴水不漏,人群都挤在广场上。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巴望快点看见熟悉的脸孔从容的走出出站口。
  
  一个老人弓着背,支着一把小伞在风雨中泪流满面,他说他的孙子肯定在火车上,陌生的口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种信仰,直到周围的人都听明白,他还在呢喃着。旁边扶着他的是他的孙女还是孙媳妇,不知道。只见她拿着一条毛巾,不停的帮老人擦拭身上的雨水。
  
  列车终于鸣笛进站了,人群里发出了一阵欢腾。谁也想不到,第一个通过安检,从出站口出来的人竟然真的是那个老人的孙子。他看见老人,猛的冲了过去,口中大喊:“爷爷——”
  
  老人颤抖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起满腔的喜悦,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真是羡煞旁人!
  
  火车一列接的进站,胡捷数的清清楚楚,一共是五辆车。可陈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当他看见别人如同中了**彩一般高兴的时候,也幻想自己能有那么幸运。
  
  可是,车站工作人员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了:“接运列车已经全部进站,请广场上的同胞们迅速离开。”
  
  “什么?”胡捷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了小和尚一眼。
  
  “没有了?”人群也有点不能适应。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不是说有十辆车的呢?怎么只有五辆?”一个毛头小子火急火燎的吼。
  
  广场上,人声鼎沸。但广播继续用压倒性的音量说:“第六辆列车,车厢内发生变异,车上全体官兵已经光荣殉国。”
  
  “危险,危险,请大家迅速离开!”广播员急切的说。
  
  在广场的拐角处,一支队伍极其庞大的送葬队,慢慢朝广场挤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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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5-2017 03: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666可以可以,这脑洞可以的,出本漫画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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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1-2017 02: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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