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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2-2007 01: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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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是我见述端详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正常!”林剑豪皱着眉头说道,“据说这里在清朝原来是个义庄,民国时建了医院,前几年医院搬迁,我就买下这片地,准备建一座大酒店。可是在建造的时候怪事不断,在建到二十八层的时候,一个工人莫名其妙地就从脚手架上跳了下来,当时我并不在意,以为那是偶尔失足,赔了点钱就没事了。等建到三十二层的时候,又有一名工人摔死,结果我又赔了一笔钱。不过造幢楼难免会出点事情,工伤事故也是免不了的。那时我也认为没什么。没想到建到第三十五层的时候也就是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又发生了相同的事,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这幢大厦的施工图,许先生请看……”
林剑豪从抽屉中取出一张蓝色的图纸摊在了桌子上,那是大厦的平面图,在上面用红笔画着一个圈。
“这是……”许奕飞问道。
“那时三名工人跳楼的地点,三次跳楼事件,尸体都落在同一个地方,这难道不有点奇怪吗?”
许奕飞弹了弹烟灰,说道:“看样子是有人想借此来施一些邪术。”
林剑豪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过于诡异而已。但此后一直到酒店开张都是太太平平,没出过什么事,我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可是一星期前,这墙上忽然就出现这么一张鬼脸,又说是什么‘冤鬼血泪’,我自认问心无愧,怎么会被冤鬼缠身呢,这不是太冤枉了吗?!”说到此处,林剑豪已是一脸委屈。
“人死后一般就魂飞魄散,但其人若死前有极大伤心怨恨之事,死后一灵不昧,藉生前一口怨气一腔怨恨而托形,得以不散,不入轮回,游离世上,专为报仇。且生前恨意越强死后的法力也越大,在某些因缘巧合之下还会成为更厉害的邪物。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只冤鬼的力量十分强大,你门外那么多辟邪驱魔之物都挡它不住,还是被它的怨气渗入而结成冤鬼血泪,恐怕我对付起来也是极为棘手的。”许奕飞缓缓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大师,救救我啊,要我给多少钱都可以!”林剑豪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许奕飞面前,连连叩起头来。
许奕飞忙将他搀扶起来,说道:“我再在门外帮你设下些抵御之物,冤鬼七天之内应该无法进来,你只有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千万不要踏出房门,我回去准备捉鬼的东西,七天后再来。希望能够解决掉那个家伙!”
许奕飞走出兰星酒店,心中一片沉重,说实在的,他对七天后是否能敌得过那只冤鬼毫无把握。“还是回家先看看书找点资料,希望能有所发现。”许奕飞一面想着,一面伸手准备拦一辆的士,一瞥眼看见袁云峰正站在马路对面朝他招着手。
“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坏事!现在没空跟他叙旧,还是视而不见为好。”许奕飞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嗨!奕飞!我叫你呢!怎么不理我啊?”袁云峰一面叫着,一面乱穿马路跑了过来,差点引起车子连环追尾。
这下许奕飞再也不能装作没看到了,笑嘻嘻地问道:“那么有空?没出去骗人啊?”
袁云峰一拳打在许奕飞肩头,笑道:“是啊,下午一直都在闲着,你呢?骗了几个了?”
许奕飞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一辆的士就停在了他们面前。“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要回家了!”许奕飞一弯腰钻进了车子。
袁云峰动作更快,一开后车门就扑了进去:“正好顺路,搭我一程吧?”
许奕飞不便拒绝,只好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上袁云峰总是一搭没搭地和许奕飞聊天,许奕飞看了会儿窗外,接着便闭目养起神来。大概袁云峰也知道有些无聊,便住口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线装书看着。
许奕飞听到后座没动静了,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这七天应该怎么准备。“冤鬼血泪,冤鬼血泪,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且回去翻翻书找找看有没有记载。”
“冤鬼血泪。乃怨罗刹出现前之征兆,其状为墙上浮现人面,面貌狰狞,血泪斑斑,恐怖绝伦……”袁云峰忽然大声念了起来。许奕飞一下子跳了起来,“怨罗刹?云峰,这是什么书?给我看看。”
袁云峰哈哈大笑道:“这是我们袁家祖传的记载天下异相的宝典,不能给外人看的!而且我全靠它来骗人的!”
许奕飞一阵脸红,心想自个儿家传的书上或许也有,不必低声下气求他,于是便不再说话。
到了家,许奕飞连忙去书房找资料,可是翻阅了几乎所有的典籍,都找不到关于“怨罗刹”的记载,难道真的只能去求袁云峰?一想到那家伙,许奕飞心里就来气,这小子家传典籍一大堆,自个儿却没什么本事,整日价到处招摇撞骗。虽然他和自己是大学同学,以前也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但后来在一件事情上两人各执己见闹僵了,结果不欢而散。
从那时起,许奕飞就抱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想法,尽量避免和袁云峰接触。何况许奕飞潜意识中也有些不平衡,他们袁家上代先辈那么风光——上至唐朝的袁天罡,袁守诚,下至民国的袁度,哪个不是皇亲国戚文武将相的座上客幕中宾,怎么到现在会出这么一个败家子?想想自己许家,除了晋朝的许旌阳外,几乎没出过一个名人,空负了这一身本事!
其实他们也想和好的,可是都碍于面子,谁都不愿先开口,所以才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许奕飞叹了口气,或许天气有些炎热的缘故吧,他的额头沁出了粒粒汗珠。他脱下了外套,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沙滩裤,背上的太极标记十分显眼,这是他们许氏一族传人的标记,每一代只能有一个传人,通常是长子长孙,但间或也会以法力强弱作为选择的标准。许奕飞的父亲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但由于天资聪颖,深受祖父疼爱,因此尽得真传,顺利地成为接班人。而许奕飞是独子,所以许氏一族传人注定是他,逃也逃不掉。可是他并不愿意做除魔驱妖的法师,虽然能挣很多钱,但也会丧失很多快乐!而且许家的祖训偏偏认为斩妖除魔是责任,决不能因贪财而收钱。他才不管这个呢,每个月偷偷揽那么一两笔生意,收点小钱,谅老法师也发现不了。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映出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在左颌下有一道淡淡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喉头,那是念大学时在学校的无名湖畔抓水鬼而留下的纪念。那真是一场殊死搏斗,当时的许奕飞还没有接受祖传的三宝,法力略逊一筹,几乎命丧当场,而同去的袁云峰在水鬼一现形的时候就厥过去了,连忙都没有帮上,全靠许奕飞自己才摆平的,从此颌下就多了一条疤痕。但这也是他正式执掌许氏三宝的开始,因为那天也是他二十岁的生日。
电话声把许奕飞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许奕飞,哪位?”
“是我,云峰!”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呵呵,没事,想问问你要什么帮助,我家的书或许能帮得上忙,反正我也不看也浪费,你过来看吧。”袁云峰邀请道。
许奕飞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但被袁云峰这么一说,反而有些踌躇起来。老实说他真的很想去看,但是又拉不下这个脸来。而现在袁云峰打电话过来邀请,令他多少觉得有点像施舍的感觉,这使得他十分地不快。
第三章 妖名罗刹为祸殃
“不了,谢谢,我已经查到了!”许奕飞撒了个谎。
“哦?是吗?那祝你好运吧,有事就找我!”袁云峰笑着说道。
“好的!白白!”许奕飞挂上了电话,该怎办呢?眼下只有袁云峰那儿有关于怨罗刹的文献,可已经被自己回绝了,问问父亲吧。
许奕飞拨通了老家的长途电话,可是父亲对此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冤鬼若是沾染了魔物就有可能变成怨罗刹,法力大小与那魔物有关。在曾高祖那一代出现过一次,当时一个冤鬼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天狗食月,怨气与黯月华结合,变成了怨罗刹,吃光了两个村子三百多人,曾高祖动用了祖传三宝才将他收服,而自己也被废了一条胳膊。小小一缕黯月华就已经使怨罗刹如此厉害,要是其他更强大的魔物呢?总之遇到怨罗刹千万要小心,能不招惹就千万不要招惹。末了父亲又加了一句,好像当时曾高祖是和袁清乾在一起,或许袁家会有什么资料留下来也说不定。
许奕飞知道袁清乾是嘉庆年间有名的术士,是民国第一相士袁度,也就是袁云峰的曾祖的祖父。“看来袁家真的有记载啊。唉,到头来又得回去求他,真没面子!”
既然是父亲的建议,许奕飞也不好再坚持了,当下就给袁云峰打了个电话表示想过去翻阅袁家的典籍资料。袁云峰却懒懒地说道:“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还来找我?”
许奕飞陪笑道:“我查的资料不完全嘛,你们袁家历代显赫,一定有详尽的记载!”
袁云峰哈哈笑道:“什么不完全?根本是查不到吧?曾高祖清乾公曾经和你们许家一起携手对付过怨罗刹,并写下了当时的情形,我看了,启发蛮大的,你快过来吧!咱们可以好好探讨探讨!”
许奕飞被他说中了,脸上有些发烧,可听到有记载,立刻变得十分高兴:“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要吃宵夜吗?我帮你带点过去。”
那是一本厚厚的线装古书,就是袁云峰在出租车上看的那本宝典,封面上写着《如是我见》四个大字,笔力遒劲,看来这本书记载的是袁清乾亲身经历的事件。袁云峰把书翻开,指着一页说道:“你看,这里就写到了那次与你们许家一起对付怨罗刹的经过。”说完把书往许奕飞手里一塞,就开始啃起他带来的炸鸡腿来。
许奕飞小心地翻着书页,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十分工整,这一节的题目就是“怨罗刹”。
“怨罗刹,为冤鬼吸取邪物所化,近于魔道,法力极高,鲜有出现,道光年间曾现于湘西。民妇林氏,因路人乞水,与之交谈而受婆詈①,于九月十五身着红衣自缢于村口,时天狗食月,怨气与黯月华相合,化为怨罗刹,食尽全村三百人丁。余与许诚设玄天阵困之而不能灭,后诚自断一臂饲之,终化其戾气,含笑而没。”
短短一百多字读来令人胆战心惊,许奕飞将书合上,揉了揉太阳穴。从记载上来看,想要完全消灭怨罗刹,几乎是不可能的,曾高祖用的是类似佛祖舍身喂虎或割肉饲鹰的方法感化了它,但要是不成功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许奕飞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袁云峰吃完了两只鸡腿,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起电视来。许奕飞把书朝他的脸上扔了过去,“喂,还有别的记载吗?”
袁云峰伸手接住了“暗器”,大叫道:“小心点,那可是我曾高祖的写的古董啊!就这一条,看来你也只能学你曾高祖,到时候来个壮士断腕吧!”
许奕飞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断了手臂后还是不能感化它呢?那样一切都完了!”
袁云峰也知道许诚的办法也是侥幸而已,由于黯月华威力不强,那个怨罗刹并未完全入魔道,要是这次的怨罗刹沾染的更强的魔物呢,那恐怕到时候连自杀都没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只怨罗刹的法力应该极大,林剑豪办公室外那么多辟邪之物依然挡不住戾气的侵入,冤鬼血泪照样出现。”许奕飞的头更低了。
“我们如今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有三个:第一,冤鬼沾染的魔物到底是什么;第二,冤鬼为什么要找林剑豪;第三,那三个坠楼的民工和怨罗刹的出现到底有没有关系。”袁云峰分析道。
许奕飞知道这个他一直认为是没什么本事人其实头脑是极为聪明的,现在听他的分析,的确,这三条正是他现在所必须搞清楚的:“云峰,你说我们该如何下手呢?”
“如何下手?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冤鬼的来历我们还得落在林剑豪身上!”袁云峰说道,“可是他口风紧得很,就是不肯说。后来我托我一个在民政局工作的高中同学,设法调了他的档案出来,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令我疑惑的地方就是他的籍贯,上面写的是广东。但听他的说话,明明带着苏南的口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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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2-2007 0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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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能是他出生在广东,长在苏南呗!”许奕飞随口说道。
“不!他的学籍记录显示,小学中学一直都在广东,直到上大学才去了苏州,一个人从小讲的语言一般不可能忘记的,但林剑豪居然听不太懂广东话,这是其一;其二,我也去工商局查过,林剑豪的公司是四年前注册的,也就是建兰星大酒店前两年,当时的法人代表是谢熙晖,直到大酒店奠基前一个月才改成林剑豪,之前谢熙晖已将自己的所有股份转让给了林剑豪,使他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然后此人就出国去了,一直没回来过。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大有文章!”
许奕飞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啊,林剑豪本人身上也有着诸多疑点,要想在七天之内找到那三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点不可能!”
“错!不是七天,是十四天!不是三个问题,而是两个问题,因为我在上个星期的七天时间里已经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了!”袁云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已经解开一个问题了?”许奕飞惊讶地问道,他越来越觉得袁云峰是那么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不由得另眼相看起来。
袁云峰给许奕飞和他自己都冲了一杯咖啡,然后慢慢地搅着小勺,望着那不断蒸腾上升的热气,慢慢地说道:“是的,我这七天来一直不在本市,就是在寻找答案,我知道等七天期限一过冤鬼血泪出现的时候,林剑豪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也正在想怎么也把你拉进来一起对付那只怨罗刹,这下正是一个好机会,而且以你的法力再加上祖传的三宝,应该可以再拖七天,到时候我们若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自然好,要是找不到,说不得,只好拼死一战听天由命了!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查到了冤鬼和林剑豪的关系,料想你也一定看到了冤鬼血泪,这才到酒店外面等你。”
许奕飞脸上一红,原来袁云峰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了,要是换了自己未必会考虑那么多,更不会想到要和袁云峰合作,枉学了那么多年的道术,真是惭愧啊!
袁云峰继续说道:“我去了林剑豪的家乡调查,发现他从小父母双亡,由舅舅抚养长大,后来考取了苏州大学,毕业后进入谢熙晖的公司工作,一直节节高升,似乎谢熙晖有意要培养他作为接班人,两年前些他从谢熙晖手中取到股份成为最大股东后,立刻着手建造兰星大酒店,而谢熙晖则不知所踪,据说是出国了。但我从中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线索——谢熙晖是南京人,讲话正是苏南口音!”
“什么?”许奕飞“唰”地站了起来,“难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现在林剑豪其实就是谢熙晖,真正的林剑豪应该已经死了!”袁云峰说出了许奕飞想要说的话。
“我明白了,为什么谢熙晖要那么提升林剑豪,还把所有的股份转让给他,原来那是给他自己准备的。但为什么他要选择林剑豪这个广东人呢?在苏州无锡本地找一个不是更安全些吗?”
“或许里面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吧。我估计那个怨罗刹就是林剑豪,他是回来找谢熙晖报仇的!但谢熙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魔物?怨灵?还是别的什么?还有他造兰星大酒店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呢?”袁云峰的眉头开始皱起来。
许奕飞有些头疼,从三个问题发展引出那么多新问题,这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他用力地按着太阳穴,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无意间看见墙上的挂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叫起来:“我知道兰星大酒店的秘密了!”
袁云峰也跳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许奕飞指着挂历说道:“兰星大酒店原来是这个!”
第四章 楼号兰星镇妖光
袁云峰顺着许奕飞的手指望过去,挂历上的图案显示的是民间故事白蛇传中的一幕,法海举着钵盂,白娘子伏在地上,下半身已经是一条蛇尾,在她的头上,有一座宝塔从天而降,正要压下,上部空白处是画的说明——“白娘子永镇雷锋塔”。
袁云峰瞪大了眼睛,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过了半天才喃喃地说道:“兰星大酒店是座镇妖塔?”
“很有可能。兰星酒店平面图正是一个八角形,符合塔的要求,这座塔有三十六层,显然设计的人是用它来镇压法力十分强大的魔物妖物,莫非就是那只怨罗刹?”许奕飞猜测道。
“那要是这样的话,三次坠楼事件也就有解释了!”袁云峰说道。
“哦?是什么?”
“以亡魂铸塔,增加塔镇妖的威力!你还记得三次坠楼事件都是在哪一层发生的吗?”
“记得,第一次是在二十八层……”
“三界!”
“第二次是在第三十二层……”
“四梵天!”
“第三次是在第三十五层……”
“三清天,再加上顶层的大罗天,正好是三十六天!每一个亡魂镇一部,大罗天由林剑豪也就是谢熙晖亲自镇守,再加上你我设下的诸般法宝符咒,在如此强大的威力下,怨罗刹的戾气依旧能够渗入结成冤鬼血泪,看来它的法力比我们估计的足足强了七八倍有余,别说是我们两个人了,恐怕当今世上无人能敌,这下完了!”袁云峰哭丧着脸,倒在了沙发上。
“再找找,看看有什么制服怨罗刹的方法,总比在这儿等死强!”许奕飞拿起那本《如是我见》翻着,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来。袁云峰进去抱了一大堆线装书出来,一本一本拿起来介绍:“这是我曾祖的《如是我见》,这是我祖父的《如是我见》,这本是我爸的《如是我见》……”最后他拿起薄薄的几页纸,说道:“这是我的《如是我见》,才刚开始动笔,第一篇就是无名湖畔水鬼,还有血婴①啦,树妖②啦……我都要写下来,包括这次的怨罗刹,哈哈。”
“你还笑,你胆子那么小,当时腿一伸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理了,害得我一个人对付那东西,差点就挂了!”许奕飞一面翻着书,一面没好气地说道。
“嘻嘻,那不是我第一次捉鬼嘛,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次对付怨罗刹决不会出意外了。”袁云峰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说实话,许奕飞是知道袁云峰的法力程度的,这个人天生懒惰不肯修炼,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法力也就和自己念高中时差不多,决不是捉鬼的好帮手。可是他头脑清晰,尤其擅长逻辑推理,而且家传典籍众多,见识一定在自己之上,以他的头脑再加上自己的身手,应该是鲜有对手,但此刻面对的是怨罗刹,实力相差未免过于悬殊了。这次行动还是不要让他去了,免得白白牺牲。
袁云峰拿出一张纸,把目前所要解决的问题全都列了出来:
1.林剑豪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变成了怨罗刹?
2.怨罗刹借何邪物成形,为何法力如此之强?
3.谢熙晖是何物?为何要建兰星大酒店?
4.
许奕飞凑了过来,指着那个4字问道:“干嘛空了一个问题?”
袁云峰叹了口气,拿笔在那个“4”字上圈了一下,说道:“要是我们能够回答出前三个,那么第四个问题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了!你明天去查查谢熙晖,我再好好找找以前的《如是我见》,看看会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中午许奕飞又来到了兰星大酒店,一进酒店大门他就掏出了罗盘,可是指针却纹丝不动,“没有异常!”
电梯里,“没有异常!”
顶层。那张镶满珠宝的全天星图下,设了一张崭新的的台子,后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她一看见许奕飞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站了起来:“先生,请问您找谁?”
“呃,我找林剑豪。”
“请问你有预约吗?”姑娘看样子是总经理秘书,正在履行她的职责。
“没有,我昨天来过的,你当时好像不在!”许奕飞解释道。
“对不起,我是今天第一天刚来上班的。请您稍等,我先请示一下林总。”说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不一会儿,她就面带笑容地把许奕飞领了进去。
林剑豪的脸色依然很差,不过比起昨天来已经是好多了。他一看见许奕飞来了,脸上的神情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许先生,你来啦!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许奕飞点了点头,掏出了罗盘,“也没有异常!”那只怨罗刹仿佛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林剑豪叫秘书上了茶,这才坐定问道:“许先生这次来有什么要问我的呢?”
许奕飞想了一想说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林先生是否能够告诉我他的下落。”
“谁呀?”
“谢熙晖!贵公司前任总经理和董事长。”许奕飞不露声色地说道。
林剑豪几乎没什么反应,但细心的许奕飞还是注意到他的眉毛向上微微跳了跳,林剑豪平静地说道:“谢先生出国定居去了,我们也联系不到他。”
“是吗?那就算了!”许奕飞嘴里不说,可是心里知道他们关于谢熙晖和林剑豪的推测多半是对的,眼前的这个林剑豪不是他本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谢熙晖。但是罗盘又探测不到对方身上的灵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许奕飞又闲扯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林剑豪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许奕飞走过那条涂满黑狗血的走廊,看见秘书正在专心致志地处理文件,忽然脑中想起一事,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这件事十分重要,而且和眼前的这位小姐有关,但到底是什么事却一时抓不住。
许奕飞走过去问道:“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现在很忙!积压了两个星期的文件都等着我处理呢,没空!”秘书显然对许奕飞抱有敌意,以为他在动什么肮脏的念头,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流氓!”
许奕飞也不生气,嘻嘻笑着朝电梯口走去。突然,他全身一震,脑中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了——“两个星期!”这位小姐是今天第一天上班,也就是说她上一任秘书是两星期前离职的,而这么一个大公司居然在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不请秘书任由文件积压,这难道不够奇怪吗?而且就在这两个星期里面出现了“冤鬼血泪”,这会不会有关系呢?
回到家里,许奕飞刚想喝点水,袁云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奕飞,又有新发现了!快过来!”
许奕飞马不停蹄赶到袁云峰的狗窝里,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袁云峰在一位宋末元初的祖辈所著《如是我见》里找到了另一段关于怨罗刹的记载。
“怨罗刹,冤鬼与邪物相合而生。凡死后七日出现冤鬼血泪者,双七日后必定前来索命,唯以血肉偿血泪之法或可禳之。”
“血肉偿血泪?什么意思?”许奕飞掩卷问道。
“就是许诚所用的方法,以自身血肉偿冤鬼血泪,但也只是‘或’可禳之,也就是说不是每次都有用的!”袁云峰说道。
“对了,今天我去找林剑豪了,你说得不错,林剑豪及有可能是谢熙晖的化身,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当下把秘书的事儿也跟袁云峰说了。
“两个星期?咦,那不就是书上说的双七日吗?”袁云峰说道。
第五章 术法尔尔技未良
“人死后第七天回煞,又称回魂夜,从那条记载和出现冤鬼血泪的时间来算,七天前正是头七,昨天是二七,也就是双七日,头七回煞,怨罗刹结成冤鬼血泪以示征兆,我见过了。但按道理到昨天双七日应该就是它索命的时候,为何它没有出现呢?”袁云峰疑惑地说。
“因为我动用了祖传的三宝,还记得吗?‘设玄天阵以困之’,看来正是帛书暂时逼退了怨罗刹的戾气。”许奕飞想了想说道,“它一定会再来的,我们在下一个七日对付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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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2-2007 02: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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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云峰忽然摇头道:“如果书上记载属实的话,那么每一只怨罗刹在这个世上存在的时间一般只有十四天,除非有人阻止它报仇,它凭怨气可继续存在下去,否则怨气一散他就立入轮回道。这次这只怨罗刹也不会例外,他应该是两个星期前刚死的,有可能是林剑豪么?要知道两年前他就已经开始着手造镇妖塔了。”
“难道会有第三个人?”许奕飞惊叫道,一条短短的记载推翻了他们原先的看法,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有可能是一个和林剑豪关系密切而又新死的人,会是谁呢?”袁云峰自言自语道,“既然阳间查不到,我们就请幽冥界的朋友去查吧,正好试试我新学的驱鬼招魂术。”
“新学的?会不会有事?你练过几次?别到时引鬼上身啊!”许奕飞笑着说道。
“去去去!乌鸦嘴!这是我们袁家独门的招魂术,安全性当然是一流的嘛!”袁云峰一面啐道,一面已经穿好了八卦道袍,布好法桌,点上了两支白烛,并且放上白米朱砂黄纸等物品。
“哇噻!用得到这么夸张吗?搞得跟拍电视一样!”许奕飞倒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着袁云峰,笑着说道。
“做戏也要做全套嘛,否则怎么能让那些有钱人相信呢?”袁云峰笑着朝桌前洒着白米,却转头朝许奕飞说道,“麻烦,帮忙把墙上挂着的那把桃木剑递过来!”
“你这小子!”许奕飞苦笑了一下,走到墙边把那把桃木剑取了下来,“咦,这把剑是新做的,你以前那把呢?”
“那把啊?沾了秽物,不能用了。所以我又在小摊上买了一把,蛮便宜的,才三百块,正宗的百年桃木,还没用过呢!”袁云峰接过桃木剑,摆了一个pose,“酷吧?哈哈。”
“得得得,快开坛吧!我也想看看你们袁家招魂术和我们许家的有什么不同!”许奕飞催道。
袁云峰脚踏禹步,披发祝咒,不停地将白米四处抛洒,没过一会儿,原本明亮的房间似乎变得有些阴暗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光线。
“来了!”许奕飞暗暗叫道,他可以感觉到四周的灵气正在朝这个房间汇聚,“这小子的法术果然有些门道啊!”
袁云峰将桃木剑放下,拿起狼毫笔蘸着朱砂在黄纸上写了几笔,用桃木剑穿好符咒在烛火上焚化了,然后又朝坛前洒了一把白米,喝道:“何方鬼灵,速速现形!”
一阵黑气从地上涌起,在坛前盘旋了一阵,渐渐汇聚成五六个人形,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
想不到第一次招魂就招了那么多出来,袁云峰有些意外,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斜眼看许奕飞,只见他脸上挂着坏笑,显然正在看好戏。
袁云峰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只需一位,其余诸位可回。”那些人形又重新化成黑气,却不消散,只是绕着袁云峰的脚盘旋。
袁云峰有些慌乱,连书了两道黄符焚化了,可黑气依旧不褪,还越来越浓。袁云峰抄起桃木剑劈了下去,可是当剑尖没入黑气,却毫无功效。“我靠!假冒伪劣商品!什么百年桃木,老子上当了!”袁云峰气得将那把三百块钱的“桃木剑”一折两段,扭头朝许奕飞喊道:“你小子!明知道这把剑是假的却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
许奕飞脸上挂着坏笑,他早就看出那把剑根本就不是桃木所制,他之所以不预先说明,就是想看看袁云峰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想不到大学毕业都快一年了,他却还只停留在当年抓水鬼时的水平,根本没有丝毫长进!真不知道这几年他都炼了些什么!
“喂!你自己偷懒不修炼还怪我?真是岂有此理!”许奕飞假装嗔道,“谁叫你贪小便宜买地摊货呢!”
“你别看好戏啊,快帮我一把,随便借我一样法器让我应急!我可不想生冻疮!”袁云峰叫道,一面不断了跺着脚,那几只鬼围着脚,阴气侵蚀,他的下肢早已是一片冰冷。
许奕飞笑嘻嘻地说道:“你有八卦道袍护体,那些鬼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急什么?”
“我冷啊!你没看我现在腿已经冻僵迈不开步了吗?”袁云峰没好气地说道。
“那又如何?你脑子又没冻住,难道连办法也想不出来了吗?”许奕飞笑着说道。
“办法时有很多啊!可咬舌尖血我可不干!要我撒尿我也不干!其他的驱鬼咒我还没学呢!你叫我怎么办?!”袁云峰朝许奕飞直翻眼。
许奕飞又拖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从怀里拿出祖传三宝的盒子,开了封条,拿起那根竹简笑道:“我把这个借你用,够意思吧?!不过我就站在这里,你自己过来拿!”他所站的位置离袁云峰有一些距离,袁云峰即使伸长了手身子尽量靠过去,离竹简还有一尺来远
“你这小子!想考我来着?哈哈,瞧我的!”袁云峰一挥手,道袍袖中飞出一物,“簌”地收回,许奕飞手中的竹简已经跑到了袁云峰手里。
这下大出许奕飞的意料,他竟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袁云峰手拿竹简,立刻精神大振,书了一道黄符穿在竹简上焚化了,那黑气顿时急速翻腾起来,袁云峰左手捏了印诀,大声喝道:“还不快与我退下!”
黑气重新化成人形,连连叩头,似有求饶之意。袁云峰又洒了一把米,说道:“只留一位,其余的就请回去吧。”说完书了一道送灵符焚化了。
果然那些人形立刻四散消逝,只留下一个依旧跪在那里,还在不住地磕头。袁云峰向空连连书字,那鬼物也急速地在空中划着,两人就在那里“笔谈”起来。
许奕飞知道那些鬼魂如果不是依附人身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否则只能像这样书空而谈。他也懒得看,就躺回沙发闭目养神起来。
“多谢!请回吧!”袁云峰高兴地说道。
许奕飞睁开眼睛,只见那个鬼正渐渐没入地下,袁云峰握着那根竹简笑嘻嘻地走来走去。“喂喂喂,用完了就还给我吧!”许奕飞笑道。
袁云峰把竹简还给了许奕飞,说道:“这根竹简真不愧是家传的宝物啊,比我以前那把断剑厉害多了!”
许奕飞收好竹简,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我们呆会儿去一趟兰星大酒店。”
“呆会儿?你的意思是……”
“午夜时分,实地勘测!够刺激吧?哈哈!”袁云峰笑道。
“行啊!对了,刚才你袖子里飞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啊?”许奕飞好奇地问道。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那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啊!我这几年可不是虚度光阴的啊!”袁云峰得意地一眨眼,笑着说道。
难怪这几年他的法术一点都没有进展,看来可能把时间都花在了那玩意儿上了。那到底是什么呢?“喂,你该不会是养小鬼了吧?”
“当然不是啦!那种邪门的玩意太伤阴德,我怎么能做那种事呢?!”袁云峰说道。
“是金蚕蛊?”“不是!”
“血婴降?”“不是!”
“五鬼搬运?”
“不是!不是!不是!那是我们袁家家传的宝物!”
“你们袁家也有家传宝物?”许奕飞可是头一次听说。
“当然啦!难道只准你们许家有家传三宝,不许我们袁家也弄个家传的宝物玩玩?”袁云峰笑道,“等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看的!快收拾一下吧,现在已经是11点了,抓紧时间,我们马上去勘测现场!”
第六章 阴魂漠漠塔中藏
临近午夜,月光穿过淡淡的云层,仿佛流水般透入每一个角落。兰星大厦静静地耸立在月光下,虽然已经快要到零点了,可是大堂中依旧是灯火通明,许奕飞和袁云峰不走正门,却悄悄溜到了大厦的一个角落里。
“你看,大厦正门朝东,居震位,为雷相,辟除妖魔,设计者的意图非常明显,以此来阻挡楼内与楼外的灵气交换,既防止内部灵气外逃,又阻止外部灵气侵入,高!实在是高!”袁云峰赞叹道。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袁家看阴阳宅在江湖上是排第一的,也不必在这里卖弄吧?快说正事!”
“你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方位?”袁云峰问道。
许奕飞看了看四周,答道:“西南方啊,坤位,阴气最盛之所!”
“对!这里也是三名工人坠楼之处!”
“是吗?原来如此,在坤位坠楼,那么整座大厦的本有的阴气就会和灵气结合,增强亡魂的威力,有利于护塔?”
“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开坛,把塔里的亡魂拘出来问话!”袁云峰一把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八卦道袍。
“这……行吗?别忘了顶层可有林剑豪守着呢,被他发现了怎么办?”许奕飞有些担心。
“没事儿!我在他办公室门外设下的那些玩意儿可不是光为了抵御怨罗刹的,还有一项功能就是隔绝室内外灵气交换,因此我们在这里拘魂,林剑豪在办公室里是绝对感应不到的!”袁云峰得意地说道,“就等12点一到,准时开坛!”
“你的法器呢?白米朱砂黄纸,还有桃木剑都准备好了?别又像刚才那样召之即来挥之不去啊!”
“刚才那是意外!坏就坏在那把假桃木剑上!这次我还是用原来的那把断剑,虽然被秽物沾染,法力只剩下不到一成,但对付几个小小的亡魂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白米在我的口袋里,符我也预先写好了,到时候你用打火机帮我焚化就行了。”袁云峰一面说着,一面不时举起腕来看表,“还有五分钟,快了!”
许奕飞也感到一阵紧张,在阴气最盛的午夜,阴气最集中的坤位开坛招魂,这可是头一遭,千万别出岔子啊!
“时间到!开坛!”袁云峰一手握着一把折断的旧桃木剑,一手握了一把米朝墙上抛去,就像刚才招魂时一样。焚了黄符,喝道:“塔中亡魂,速速现身!”
没有动静,周围连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怎么会这样?”袁云峰有些诧异,“这座大厦里好像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正禁锢着那三个灵魂,居然招不出来!”他有些沮丧。
许奕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说道:“让我们许家的招魂术来试试吧!”从怀里取出放三宝的木盒,开了封,拿起帛书,对着墙壁展开,念道:“天地玄妙,幻化无方。招尔魂魄,直开阴阳!”话音刚落,帛书上就隐隐生出淡淡的雾气来,一丝一丝渗入墙壁之中。过不了多时,阴风四起,三个模糊的影子便从墙壁中慢慢地透了出来。
“快住手!”背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喝,是林剑豪的声音。
许奕飞吓了一跳,心神微乱,墙上的影子“咻”地一下全都不见了。“糟糕,还是被他发现了!云峰那小子不是说已经隔绝了灵气交换,林剑豪是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开坛的吗?”许奕飞朝袁云峰望去,只见他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两人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林剑豪正站在月光下,只见他头发散乱,额上大汗淋漓,仿佛是刚跑完三千米一样。
“原来是许先生和袁先生啊,你们这么晚在这里干么?”林剑豪问道。
“我们在帮你想办法对付那只冤鬼啊!”许奕飞笑着说道,“法事才作了一半就被你打断了!”
“是吗?要做法事也应该去总经理办公室做啊,跑这里来干什么?”林剑豪追问道。
“哦!这里是那三名工人坠楼的地点,我们在这里设坛超渡他们呢!”袁云峰笑嘻嘻地回答道。
“恐怕不只那么简单吧?”林剑豪冷笑道,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是吗?那你说我们在干什么呢,林先生!哦,对了,应该是谢先生才对吧?”袁云峰一字一句地问道。
林剑豪脸色一变,却强笑道:“袁先生记错了吧?我姓林不是姓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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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2-2007 02: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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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一样啊,林剑豪和谢熙晖现在不就是同一个人么?”袁云峰终于说破这件事,同时他也暗暗举起手中桃木断剑,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沉默,三人对立无言。
过了很久,林剑豪长叹一声,说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不错,我就是谢熙晖,但我同时也是林剑豪!个中详情,还请两位随我去办公室详谈好吗?”
“这件事还要从四年前说起。许先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片地以前的历史吧?”林剑豪(或许我们应该叫他谢熙晖)问道。
许奕飞正了正身子,说道:“你说这里以前是义庄,后来改成医院,几年前医院搬迁,你就买下这块地用来造酒店。”
“不错!据当时地方志记载,这里最初应该是一个土丘,而且‘每逢十五月圆之夜,辄有红气聚集于上’,后战乱频繁,土丘也没了,本来也不算什么,但有人却在这里建起了义庄,这就大大有害了!”
许奕飞与袁云峰对望了一眼,均感到疑惑。
谢熙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从清末义庄开始建立一直到现在医院的拆除,一共是一百多年吧,这里一直是停灵之所,阴灵聚集,对于那些妖邪来说倒是修炼的极好场所!”
“你的意思是说这地下潜有妖邪之物?”袁云峰叫道。
“是啊,这地下原是前辈高人封印邪物之所,每逢月圆阴气最盛的时候出现的红气就是极好的证明,后来有人在这里建了一所义庄停灵,那邪物得以吸收阴灵,修行炼化。幸好被我发现了,这才设法让医院搬迁,打算在这里造一座镇妖塔来隔绝灵气,镇压邪物。但你们也知道市政机构的办事效率,等到镇妖塔开始破土动工,已经过去两年了,离天罡地煞之数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两年不到的时间了,万般无奈下,我只好用亡魂铸塔,希望能够镇压的住。
“三十六层代表三十六天,前二十八层代表的三界,加上后面的四梵天,三清天和大罗天,一共需要四个亡魂。前三个我顺利地铸进了大厦之中,但最后一个却出了意外,变成了怨罗刹!本来用血肉偿血泪之法也未尝不可,我一把年纪了,早将生死看得极淡,但在此时正是封印邪物的关键时刻,我决不能就这样死去。这才请你们二位来相助。
“我一开始并未将实情告诉两位,也是我的一点想法,我是想看看两位是否有能力调查出答案。事实证明,两位果然是能力过人,不仅聪明,而且法力也高强,刚才我一直在极力禁住那三个亡魂,可还是敌不过许先生的招魂术。这才快快过来阻止两位,万一亡魂离开,镇妖塔法力大减,我怕会制不住那邪物!”谢熙晖一口气说了许多,听得许袁两人目瞪口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想不到这其中居然有那么多转折,变得如此复杂。袁云峰呆了一会儿,问道:“谢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懂那么多术学?”
第七章 旧疑新问奔走忙
谢熙晖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是炼过些移魂招灵的术法而已,本名嘛不提也罢。眼下关键是要在五日后对付那只怨罗刹,再过三个月圆就到一百零八年期限了,镇妖塔将面临第一次严峻考验!这段时间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说到此处,脸上已是十分严肃。
“那怨罗刹究竟是何人所化?”许奕飞问道。
“林剑豪!”谢熙晖嘴里说出了一个名字。
“林剑豪?他不是应该是两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还……”袁云峰有些不相信。
“我的确是用了他的躯壳,但我并没有驱走他的灵魂,这两年来我们两人的灵魂一直共用着一具身体!他也答应当第四个亡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怨罗刹,他明明是自愿的啊!”谢熙晖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或许是事到临头他后悔了吧,毕竟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都不想死!看来林剑豪的冤魂正好遇到塔下的邪物,这才变成怨罗刹,对吗?”袁云峰问道。
“应该是的,那天是月圆之夜,是邪物法力最强的时刻,或许有那么一丝一缕的戾气泄露出来,正好被他遇到。”谢熙晖叹道。
“那谢先生你知道塔下镇压的邪物到底是什么?”许奕飞问道。
“那我可不太清楚,总之应该是极厉害的东西吧。等把怨罗刹解决后,我会准备第四个亡魂,到时候希望能够镇得住它!”谢熙晖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看表,“已经三点半了,我派人送两位回去吧?”
袁许二人起身告辞,谢熙晖送到了门口。忽然袁云峰像是记起了一件事,回头问道:“谢先生!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在两年前就借林剑豪的躯壳了呢?你自己的身体呢?”
“哦!因为我出了点事,身体不能再用了。所以必须找个身体完成我的计划。”谢熙晖笑着说道。
袁云峰点点头,不再说话,和许奕飞进了电梯。谢熙晖派的车子早就停在楼下,立刻载着他们回到袁云峰的住处。
“今晚上收获不小啊!”许奕飞感叹道,“谢熙晖居然会移魂的法术,那岂不是能长生不死?”
“不是的,就像人类器官移植一样,肉身和灵魂之间也存在着类似于免疫排斥的现象,如果两者不符的话,灵魂的能量就会减弱,时间长了甚至会使这个灵魂湮灭,所以鬼上身,鬼自己也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或许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魂魄受损吧,那只有精通此道的人才会知道,我对这个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袁云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天快亮了,我看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睡沙发吧,给你枕头!”
许奕飞接住了那个绣着八卦的枕头,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当许奕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袁云峰却不在家中。“这小子,一大早跑哪儿去了?”许奕飞粗粗洗漱了一下,整好了衣服,打算去楼下的小摊吃碗馄饨,低头却发现垃圾桶边的地上有个纸团,看样子是袁云峰早上倒垃圾时掉出来的。
许奕飞一时心血来潮,把它捡了起来。“不会是情书吧?哈哈!”他一面笑着一面把纸团展了开来。
“1.林剑豪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变成了怨罗刹?
为谢熙晖所杀!
2.怨罗刹借何邪物成形,为何法力如此之强?
镇压邪物之戾气???
3.谢熙晖是何物?为何要建兰星大酒店?
一个懂移魂术的人,兰星是镇妖塔。
4. 我们所知的是事实真相吗?“
“这就是前天晚上我们分析的问题嘛。云峰说知道了前三个问题的答案就知道第四个问题是什么。看来他似乎对谢熙晖的话有怀疑啊!”许奕飞想道。他走进了书房,桌子上摊着纸笔,看来袁云峰一夜没睡,一直在想问题。
许奕飞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的是:
“问题一:林剑豪变成怨罗刹,为何前三名亡魂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所镇压邪物的戾气到底有没有可能逸出?
问题二:谢熙晖是如何知道我们在坤位开坛招魂?难道他当时不在办公室?
问题三:为何谢熙晖要借林剑豪的躯壳,他不怕灵魂湮灭?
问题四:“
依旧是空了最后一点,许奕飞知道只有明白了前三点才会提出第四点来,这是袁云峰想问题的一贯风格。
“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许奕飞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纸去接电话。
“喂?奕飞吗?我是云峰,你吃过早饭没有?”
“没呢。刚起,打算下去吃馄饨。”
“正好我也没吃,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吧。”
“你昨晚没睡,一大早就出去干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哦!你进书房了吧?呵呵,昨晚我睡不着,就在那里想问题喽。早上我去查资料去了……不说了,我马上就到!”袁云峰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左右,袁云峰抱了一个大大的档案袋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饿死了,拉着许奕飞就往楼下跑。许奕飞跟着他来到小吃店,要了两碗馄饨。
“你去查什么资料啊?非得那么早?”许奕飞问道。
“我去工商局查了谢熙晖以前的公司的资料,果然大有发现!”袁云峰嘴里含着两只馄饨,含含糊糊地说道。
“什么发现啊?”
“谢熙晖的魂魄可以借居林剑豪躯壳两年之久却毫无损伤的原因!”袁云峰满意地吞下最后一只馄饨,笑着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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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3-2007 01: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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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斯人原有移魂方
两人回到家中,袁云峰从档案袋里抽出一份资料递给了许奕飞:“你看,谢熙晖出生在南京,是个孤儿,在苏南的农村插过队,知青返乡时他回到了南京,不久又来到了本市,在市殡仪馆工作了二十多年,于九十年代初下海经商至今。他在生意场上从未失败过,算得上是个商场奇才。但如今看来,他做生意时多半也是用过些驱魂招鬼的伎俩,否则哪有这么顺利的?”
“说不定人家做生意就是强嘛!这个不能算是疑点。”许奕飞说道。
“这个当然与这件事无关啦,我是猜想的嘛!关键是在这里,你看,谢熙晖和林剑豪两人之间有两个相似之处。”袁云峰一面说着一面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谢熙晖 林剑豪
家庭成员 孤儿 孤儿
婚否 未婚 未婚
出生日期 1950.2.24 1974.1.25“
“这第一个第二个勉强说得过去,这第三个嘛……”许奕飞疑惑地说道。
袁云峰拍了拍许奕飞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呀,就会斩妖除魔,那么明显的相同点你都看不见?再仔细辨辨?”
“哦!我看出来了!他们都是寅年寅月寅日出生的!50年2月24日应该是庚寅年戊寅月庚寅日,而74年1月25日则是甲寅年丙寅月丙寅日!”
“不错!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他们二人应该都是寅时出生,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四寅聚会,在命理上是尾火虎入煞,诸鬼不能近。或许这两点才是谢熙晖选择林剑豪的原因吧。”袁云峰道。
“是啊。找一个命格相同的人会不会使魂魄的损伤小一点呢?再加上林剑豪是孤儿又没结婚,找他借壳也省却许多麻烦!”
“即使是小,损伤还是会有的,除非他还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我还怀疑谢熙晖本人也是被借了壳的!在他之前可能还有一个于1926年3月2日,也就是丙寅年庚寅月庚寅日的寅时出生的人,再前面或许还有。奕飞,你说得对,谢熙晖是可以长生不老的!”袁云峰激动地大声叫道。
许奕飞的脑袋也有点晕,这个看法太令人震惊了!长生不老,这个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追寻的梦想居然能够真的实现?!但愿袁云峰的猜胧谴砦蟮模?裨蛐晃蹶驼飧鋈耸翟谑翘?膳铝耍?熘?浪?丫?盍硕嗌倌炅耍?挡欢ū纫??囊??昙突挂?竽兀?/P>
“啊!你还记得谢熙晖说的一句话吗?”袁云峰突然叫起来。
“哪一句?”
“‘本来用血肉偿血泪之法也未尝不可,我一把年纪了,早将生死看得极淡,但在此时正是封印邪物的关键时刻,我决不能就这样死去。’还记得吗?”
“是说过这句话。怎么啦?”
“谢熙晖怎么会知道那冤鬼化成了怨罗刹呢?而且他还知道‘血肉偿血泪’的方法。要不是袁家先祖留下那两条记载,谁会知道世上有怨罗刹这种东西?我们一开始谁都没有提起过,看来他应该一早就知道的!”
“对啊!我们一直都是说冤鬼的,倒是他自己先说出‘怨罗刹’三个字!”
“他自称只是炼过些移魂招灵的术法,虽然昨晚他敌不过你们许家祖传之宝,但却远远强过我的术法……这个人肯定活了不止两世!”
“当务之急是先对付怨罗刹,然后是弄好镇妖塔,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你管他过了几世呢!”许奕飞觉得袁云峰有些想得太多了。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谢熙晖这个人不够可靠,有些担心而已。”
“或许我们多虑了呢?说不定他也恰好见过什么记载,天下又不止你们袁家一家的《如是我见》啊!我不管谢熙晖是好是坏,总之现在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怨罗刹,你也知道它的威力,要是制不住它,恐怕全市的人全死光都不够!”许奕飞大声说道。
“好吧,不过我们自己也得提防着点,别太相信他了。”袁云峰也知道现阶段的重点在于解决怨罗刹,对于谢熙晖的怀疑也只能暂时搁在心里。
袁云峰继续说道,“我们都以为怨罗刹是从外面来的,其实不然!那只怨罗刹应该就在谢熙晖的办公室里,因此虽然我们布下诸多抵御的符咒法宝却依然能够出现冤鬼血泪。”
“那谢熙晖呆在办公室里反而是最不安全的?”许奕飞问道。
“是啊,看来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解释为什么昨晚他能够感觉我们在招魂,因为当时他根本不在办公室里!”
“哈!我当时还以为是你牛皮吹爆了呢!”
“去去去!我对我们袁家的符箓有信心,绝不可能出差错的!”袁云峰自豪地说道。
“那你想好了对付它的办法没有?”许奕飞问道。
“还没有!不过到时肯定要劳驾你来布玄天阵的。”袁云峰一拍许奕飞的肩膀,“我要先去找把好的斩魔剑,我刚才已经看好了一把,你陪我去看看吧,买那种玩意儿你在行!”
许奕飞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两人来到市里的古玩一条街,袁云峰拉着许奕飞进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刚一进店就听见店主在骂人:“你怎么可以用它来切西瓜呢?这把宝剑就被你这么毁了啊!”
两人这才看清挨骂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把短剑,低着头,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
“喂!老板!我早上订的那把剑呢?”袁云峰问道。
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上来陪笑道:“真对不起您!我们家那口子一时找不到西瓜刀,就把您看中的那把宝剑来切西瓜了。你看这……”
“什么?切西瓜?!”袁云峰喊道。
“是啊,这婆娘没知没识的!我知道您要的是能斩妖除魔的宝剑,可现在那把剑切了西瓜,恐怕威力尽失了呀!”老板无奈地说道。
“有那么严重吗?”袁云峰有些不相信。
“当然啦!好的剑都是有灵性的,宁可自灭灵光,也不肯玷污半点。古人说得好:”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①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袁云峰捅了捅许奕飞,小声说道:“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灵性了?”
许奕飞凝神望去,只见那把剑灰扑扑地,就像一把普通的剑,没有半点儿灵光。“嗯,这把剑已经没用了。”
“那怎么办?老板!我可是付了定金了啊!”袁云峰问店主道。
“当然当然,小店按规矩双倍退还给您。”店主走到收银台那里,取了两张百元钞给了袁云峰。
第九章 剑鸣匣中正气昂
袁云峰摇着头把钱收好,拉起许奕飞就走。许奕飞回头向店主告别,突然看见柜台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同时耳中仿佛听见轻微的“嗡嗡”之声。“咦!那是什么?”许奕飞走了过去。
柜台后面放着一只大木箱,店主见许奕飞又走了回来,便又迎上来问道:“先生还想要点什么?”
许奕飞一指那只大箱子,问道:“那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里面啊?是今天刚到的一批古玩,还没来得及整理归类呢,就胡乱堆在这儿了。”店主解释道。
“奕飞,怎么啦?”
“云峰,你不是正在找好的宝剑吗?它就在这个箱子里!”许奕飞指着那个箱子说道。
“是吗?老板,打开让我看看吧。”
店主取了钥匙,将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字画,将字画一件一件取了出来,箱子底部果然有一把剑躺在那里,店主把它交到了袁云峰手里。
这把剑不足三尺,也是一把短剑,剑鞘上布满了鳞片,上面还刻有古怪的图案。袁云峰“刷”地一下将剑拔了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满室生寒。那把剑极薄,还泛着点点亮光。
“这把到底是什么剑啊?这么牛!”袁云峰感叹道。
“先生您运气好啊,这把剑可是超级宝物啊!”店主赞叹道。
“你怎么知道它一定是宝物呢?”许奕飞问。
“《酉阳杂俎》中有记载嘛,‘鳞铁星錍,有时而吼’,郑云逵还用来斩过妖呢!①谢谢,两千块!”店主立刻报出了价钱。
“什么?两千块?那么贵!”袁云峰大叫道。
“不贵啦,这把剑比你早上看中的那把强多了!你真的想要,一口价,一千八!”
“再便宜点嘛!”袁云峰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
半小时后。路上。
“哈哈!才八百块就搞定了,我真是还价天才啊!”
“是啊,还白送你三张黄符呢!”
“那是骗人的,你要你就拿去吧!”
“我总觉得那个店主不简单呢!”
“是吗,我倒不觉得!不过我上一次的朱砂和黄纸就是在他那里买的,特别好用!关键是便宜,哈哈!对了,这几天我要到外地去一趟,不过我会及时赶回来的,千万别跟谢熙晖说。”
袁云峰不知道去了哪里,整整过了四天,一点消息也没有。眼看就要到了怨罗刹现形的日子了,许奕飞心急如焚。“这小子,到底死哪儿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对付怨罗刹不成?!”
“喂。许先生吗?我是林剑豪,你准备好了没有,今晚就要行动了!”谢熙晖打来了电话。
“准备好了,不过可没有把握,尽力而为吧!”许奕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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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3-2007 01: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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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也学过些法术,再加上袁先生,我们三个人应该可以和它拼一拼了。对了,袁先生家里的电话怎么没人接呢?他出去了吗?”
“噢!他啊,一直住在我这里,你要跟他说话吗?”许奕飞撒了个谎。
“不了!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呢,哈哈!咱们晚上办公室见吧!”
晚上八点,许奕飞赶到了兰星大酒店,袁云峰却还未出现。许奕飞抬头望去,在大厦顶端隐隐有一层灰黯的气云在盘旋围绕,说不出的诡异。
“果然要出现了!”许奕飞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祝祷道,“许家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许奕飞此次除魔顺利!”
谢熙晖正在全天星图下面等着他,一身道装,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相比之下倒是许奕飞穿着的体恤牛仔裤显得顺眼一些,他背上有许家传人标记,太极护体,因此不必穿什么道袍之类的法衣。
“许先生,袁先生呢?”谢熙晖问道。
“这个……他还有点事,要再过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先进去吧。”许奕飞建议道。
两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顿时一股灵气扑面而来,令人气息为之一滞。许奕飞反手推上了门,贴了一张符,阻止灵气外逃。
谢熙晖指着墙上说道:“许先生,你看,已经来了……”
雪白的墙壁忽然像流水一样泛起了涟漪,一张脸慢慢地突了出来,面孔依然是扭曲着的,两行血泪顺着脸庞流下。不一会儿,那张脸化成无数像萤火虫般的小亮点,闪着绿色的光芒,聚集到另一面墙上,依然是痛苦的神情,依然是两行血泪。
“动手吧!”许奕飞喝道,一张黄符就往那张脸飞了过去。可惜没有击中,冤鬼血泪又化成无数流萤,跑到其他墙上去了。
许奕飞脸上微微一红,这一击居然不中,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当下取出木盒,开了封条,拿起帛书,念道:“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邪物,辟除不祥!”
帛书射出金光,笼罩住了那张脸,使它不能再起变化。许奕飞另一只手抄起银针,往那张脸的眉心直刺了下去。
“噗!”就好像车胎撒了气一样,一道血箭从眉心射了出来,那张脸也随之慢慢瘪了下去。许奕飞舒了一口气,看来第一个回合他已经暂时抵挡住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怨罗刹的一些戾气而已,它本身要等到午夜十二点才会出现,到那时候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许奕飞收好帛书,从兜里拿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汗,还有四个小时左右,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
这四个小时如同四年那么漫长,许奕飞手里紧紧握着帛书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分神。而谢熙晖则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急。“袁先生怎么还没来啊?不会他不来了吧?”
许奕飞心里也没底,难道袁云峰因为害怕而不敢来了?还是有什么变故?
“当……”,墙上的时钟敲响了十二点,突然所有的灯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四周顿时一片漆黑。接着响起了“哗哗”的像流水的声音,同时许奕飞的鼻子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他点着了打火机,借着昏暗的火光,他看见整个办公室的地面上都漫着鲜血,正在不断地升高,不一会儿,血已经没过了脚背。许奕飞跳上了桌子,在他的脚底下,暗红的血如同海洋一样,正在掀起波涛。他看见谢熙晖正在血海中艰难地朝他这里走过来,等他走到许奕飞身旁时,血已经升到了他的腰际。
第十章 变生肘腋不及防
“快上来!”许奕飞伸手把谢熙晖也拉到了桌子上,同时点着了一张黄符朝血海扔去。黄符带着火焰坠落在血海上,一个浪打了过来,火光悄然熄灭。“怎么会这样?!”许奕飞想不到他的符根本起不了作用,他举起竹简,朝脚下的血海劈了下去。
大海在咆哮,掀起滔天巨浪,这小小的办公室仿佛是一个极大的空间,无边无际,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根本看不到五步以外的空间。但就在五步之内,许奕飞的竹简一劈下,情况立刻产生了巨大变化。
竹简的顶端,射出了一道白光,就像一把剑,直没入血海之中。仿佛便像是烧红的铁条插进奶油中一般,无声无息,不溅起半点水花,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但不久以后,血海便像是被炸开了似地,涌起两道血幕,向两边“哗啦啦”地分了开去,顿时中间显出一条通道来。
谢熙晖看得是目瞪口呆,连许奕飞自己也没想到竹简轻轻一劈会有若大的威力,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许奕飞跳下桌子,试探地沿着通道朝前走去,被竹简分开的血海像是两堵红色的墙一般,高高地耸立在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喂!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就往前走?”谢熙晖在后面叫道,一面跳下桌子跟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前面有些什么,但往前走总比站在桌子上什么都不做要好,难道在这里傻等怨罗刹来杀我们不成?”许奕飞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谢熙晖低着头跟在后面。
他们走了很久,但脚下的路依然是往前延伸,没入黑暗中。“怎么这条路老也走不完呢?难道是遇到鬼打墙了?”谢熙晖在后面说道。
许奕飞心中一动,不错!无论从哪个方向走,不久都应该会见到办公室的墙壁,而现在的路无穷无尽,那只能说明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而遇到鬼打墙最好的方法就是……
许奕飞一狠心,咬破舌尖,朝前喷出了一口鲜血,果然血海大路等立刻全都消失了,脚下依然是办公室的地板,借着打火机的光亮,许奕飞发现自己还在办公桌旁,不远处就是办公室的大门,谢熙晖正惊讶地站在那里,他头上就是刚才许奕飞进门时为了防止灵气外逃而贴的那道符。
“快到门外面去,那里比较安全!这里由我来应付!”许奕飞朝谢熙晖说道,同时他自己也朝着门口跑去。可是他刚踏出一步,脚下一软,登时掉在了血海中。“糟糕!”许奕飞暗道不好,怨罗刹只是稍微退了一下,第二次进攻已经来了!
许奕飞忍着扑鼻的血腥味,勉强平衡住身子。四周是无边无际的血海,办公桌和谢熙晖都不见了。他掏出帛书,借着帛书施法将周围的血水逼开近一尺左右。“谢熙晖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就让我跟怨罗刹同归于尽吧!”许奕飞盘膝坐下,全力施法。
此时的血海水在他身边围得就像铁桶一般,许奕飞手上帛书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弱,显然已经渐渐地挡不住了。
许奕飞长叹一声:“罢罢罢!云峰,我们只能来世再见了!”他从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符纸,“我五岁学道,十八年的修为,少有敌手,没想到今天一败涂地,画了那么多符咒,有什么用!还不如奠一下自己罢!”扬手一挥,就像撒纸钱一般把黄符全都扔了出去。
这几十张黄符四下飞散,掉入血海中,绝大多数都直沉了下去,只有三张依旧浮在水面上,还渐渐闪现出金光来。血海开始沸腾了,伴随着无数翻滚的泡沫,一股股黑气在海面上升起,同时海面也在逐渐降低。
“这是……?”许奕飞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想起来了,那三张黄符是袁云峰买剑的时候那个店主送的,想不到那个老头居然是个高人,他们俩真是有眼无珠,要是能请他来共同对付怨罗刹,岂不是稳操胜券?
没过多久,整个血海全都被那三张黄符烧干了,变成团团黑气聚集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而在那黑气中隐隐有绿色光点闪现。许奕飞知道机不可失,此时正是怨罗刹法力最弱的时候,要是等到它恢复过来进行第三波攻击那可真的就要死到家了!
“玄天大阵!对!结玄天大阵先困住它再说!”许奕飞双手平伸将三宝摊于掌心,念道:“许家五十四代传人许奕飞,特请布玄天大阵……”
许奕飞话刚说完,突然黑气化成无数绿色的光点,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怨罗刹已经开始第三次进攻了。
三宝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霎时间织成了一道光帘,绿点们似乎很害怕这道白光,可是白色光网直罩下来,将那些绿点尽数围住。绿点四下突围不成功后渐渐地集中到了一起,隐隐形成了一个人形,不是实实在在的,看上去虚无缥缈,仿佛是一团雾气。
“难道这就是怨罗刹的真身?”许奕飞猜测道。
“吼!”那个人似乎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类似虎啸的声音,同时极力挣扎,想要挣脱那道光网的束缚。
“你是不是林剑豪?”许奕飞试探着问道。
怨罗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在吼叫着。
“他已经入了魔道,泯灭了人性,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谢熙晖的声音在许奕飞背后响起。
“谢先生,你没事吧。那就好了!”许奕飞高兴地说道。
谢熙晖微笑了一下,走到玄天阵前,怨罗刹见到谢熙晖,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你看,他虽然没有了做人时的记忆,却依然记得我,记得要找我报仇,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了!”谢熙晖平静地说道。
“幸好玄天阵困得住它,否则还真不知道它会怎么样呢!”许奕飞不敢分神,一直盯着怨罗刹,怕它能突围而出。
“是啊,许家三宝果然厉害啊!”谢熙晖赞叹道。
许奕飞有些疲惫,刚才逼开血海水的时候法力消耗较大,现在已是在竭力支撑。
“许先生,你要不先休息会儿?”谢熙晖建议道。
“不行!谁来催动玄天阵困住它?”
“让我试试。许先生,你也累了,歇歇吧……”谢熙晖轻轻地说道。
“好……吧……”许奕飞的脑子也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了,只觉得昏昏欲睡,疲惫不堪。
谢熙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三宝。
“你就凝神静气,默念‘玄天无极’四字就行了。”许奕飞喃喃地说道,此刻的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许先生,谢谢你帮忙了。可镇妖塔还少一个亡魂啊,怎么办?”谢熙晖小声问道。
“是啊……怎么办……呢?”
“要不你来做第四个亡魂吧?”
“我……来做?行吗?”
“当然行啦!现在你站起来,走到坤位,打开窗跳下去就可以了!”谢熙晖的声音更加柔和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许奕飞此刻的身体已是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到了窗边。窗外夜色朦胧,月明星稀,凉风拂面。他爬上了窗台,从三十六层的高楼望下去一切都是那么渺小。
“我跳下去啦……”
“跳吧,跳吧。”
“那我不就死了?”许奕飞此刻有一些古怪的感觉,仿佛他这么一跳下去是大大的不对。
“人还不是都一样,百年之后,同归黄土,化为朽骨。又何必在于早死晚死呢?”谢熙晖继续蛊惑道。
“好吧……”许奕飞手一松,身子扑出窗外,坠了下去。
第十一章 先诛爪牙再擒王
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一般都是不死之身,这个当然也不会例外(可能让某些读者失望了)。当许奕飞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杂物房的地上,四周整齐堆放着拖把扫帚抹布水桶之类的清洁用具,而眼前出现的赫然是袁云峰的笑脸。
“云峰,我……我怎么了?”许奕飞问道。
“你被谢熙晖催眠了,结果从三十六楼窗口跳了出来!幸好我早有准备,这才把你救了进来!”
“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了!”许奕飞问道。
“我啊?去了趟苏南乡下,前天刚回来,就在这里当起了勤杂工!”袁云峰笑道。
许奕飞这才注意到袁云峰此时正穿着兰星酒店的工作服,胸口还挂着一块“清洁工”的小牌。
“你在这里不怕被谢熙晖发现?”
“不会,他是老总,怎么会注意一个小小的清洁工呢?再说了我这几天里面都穿着八卦道袍护身,隔绝灵气,他是感应不到我的。”
许奕飞一拳打在袁云峰的肩头:“你这小子!看见我一个人对付怨罗刹也不来帮我,害得我差点就死了!真不够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我不现身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怨罗刹并不是我们对付的重点,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谢熙晖!”
“唉!都怪我定力不够,被他催眠,连三宝都被他拿去了!”许奕飞低头叹道。
“这也不能怪你!他故意让你一个人对付怨罗刹,消耗大量法力,等你筋疲力尽,心身俱疲之时他乘机施展催眠术,你当然抵挡不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许奕飞问道。
“谢熙晖没有招到你的亡魂,心里有所忌惮,他一定会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什么地方!”
“镇妖塔的最底层,也就是封印邪物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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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3-2007 01: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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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啊!我要拿回许家三宝!”许奕飞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们不能乘电梯,只能走下去。谢熙晖已经施术将整座大厦与外界完全隔离,并催动三个亡魂护塔,我们必须先解决掉它们!”
“我现在法器和符咒都已经没了,只有靠你了!”许奕飞拍了拍袁云峰的肩膀说道。
“没问题,憋了好几天了!终于轮到我出手了!”袁云峰从一把拖把的柄中抽出了斩魔剑,“那些亡魂被禁在塔中不能轮回,让我来超度它们吧!”
两人走出了杂物间房门,走廊上静悄悄,空无一人。“整座大厦住宿的客人的魂魄已经全被谢熙晖催动成为阴兵,待会我们不能随便下重手,除了那三个亡魂,所有的魂魄都不可以伤害!你有太极标记护体,一般的鬼物也伤害不了你,你只需小心防备那三个家伙就可以了。”袁云峰小声说道。
两人走到楼梯口,朝下望去,只见阴晦之气翻滚汹涌,隐隐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袁云峰当剑一竖,捏着印诀走了下去,那些阴灵见到他都远远避开,似乎非常害怕。许奕飞跟在后面,收敛心神,目不斜视。
两人就在这阴雾中下了两层楼,到了三清天的底层,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一些普通的鬼灵,那个镇守的亡魂却一直没有出现。
突然,许奕飞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心知不妙,连忙一拍袁云峰的肩膀。袁云峰头也不回,一张黄符就朝后面打了出去。那张黄符似乎击中了什么,随着“嗤”地一声响,黄符自己开始烧了起来,袁云峰更不怠慢,未等黄符燃尽,一剑刺了过去,悄无声息,半张未曾烧完黄符带着零星的火焰落到了地上。
“搞定一个!走吧!”袁云峰回剑入鞘,笑着说道,周围的阴气也开始渐渐散去了。
四梵天的那个亡魂率领许多阴兵整整齐齐布在二十九楼楼梯口,虽然只有些许空间,可是对于那些并无实形的灵魂来说却是极宽敞之地。
袁云峰朝前走,可是那些阴魂却并未有躲避之意,一个个摇动着身躯张牙舞爪。
袁云峰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它们被那个亡魂禁制住了,我们若是强行穿过,必定会使它们魂飞魄散,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先把那个亡魂搞定!”
“可亡魂现在混在那么多阴灵里面,又不能一个一个杀过去,怎么办?”
许奕飞也觉得有些棘手,眼前的灵魂大概有一百多个,天知道哪一个才是禁在塔中的亡魂!要照平常的时候,他早就全部一扫光了,可现在这许多灵魂是属于无辜的人,他们的身体正躺在酒店的床上,而灵魂却被逼迫着前来战斗,而且是必死的战斗!
袁云峰走了两个来回,忽然举起剑朝其中一个阴灵刺了过去,那阴灵化成黑气正想逃逸,却被一张黄符恰好击中。袁云峰左手捏了个印诀,伸剑一指,一道电光闪过,那个亡魂伴随着黄符被击得烟消云散。其余的阴灵们仿佛得到了解脱,纷纷没入了墙壁之中。
“云峰,你是怎么辨别出亡魂的?”许奕飞有些惊讶,何以袁云峰有如此眼力。
“很简单,靠这个!”袁云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横死的人的灵魂往往会保留一些临死时残存气息,象溺死的你就会闻到水腥味,还记得无名湖边的水鬼吗?这个亡魂是坠楼而死,与其他离体的魂魄不同,带有淡淡的泥土腥味。嗯,就像是刚刚下完雨烂泥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我走来走去就是在努力辨别味道的来源,务求一击而中,决不能出差错!幸好判断正确,又救回了一批客人!”
“想不到这区区亡魂有如此的力量,看来下面三界部还将会有一场考验呢!”
“三界分欲界、色界和无色界,本是气象万千,又靠近塔下的邪物,沾染魔气,我怕亡魂会借此幻化心魔,扰乱我们的心神!可要当心啊!”袁云峰郑重地说道。
两人继续前行,刚下了一层楼,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原本狭小的楼梯间忽然不见了,在他们面前燃起了熊熊烈火。
“凝神静气,走过去!这些都是幻象!”袁云峰喝道,当先就走了过去,许奕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那烈火视而不见,也走了过去。果然,那火只是幻象,倏然消失了。
接着两人顺利又闯过了刀山、血海、深渊、大河等诸般蜃境,下到了底层大厅,这是三界的最后一层了,可就在这里他们遇上了最严峻的考验!
“这是哪里?”袁云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湖边,许奕飞却不见了。
“这是……无名湖?”袁云峰想起来了,这里就是他大学读书时的校园,无名湖是那所大学北部的一个面积约一平方公里大小的湖泊,因为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于是便叫它无名湖,久而久之这“无名湖”反倒成了它的名字。
袁云峰朝湖东望去,那里有一座小山,下面就临着无名湖水,崖壁仿佛刀削过一般,落差有三层楼那么高,水花拍着崖边的石头,有那么一点“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感觉。
崖壁上刻着大大的“泊崖”二字,苍劲有力,不知道是哪位前人的手笔。两边是一幅石刻楹联,写的是“湖平星珠落水泊,山高月轮傍危崖”。
“这是泊崖!真的是泊崖!”袁云峰一面叫着,一面往崖上跑去。
崖上高高耸立着一座七层的石塔,此刻正是月挂中天,夜半子时,四周悄无人迹,幽静之极。袁云峰忽然想起一件生平最害怕的事来:“夜半三更,泊崖塔下,水鬼现形!”
第十二章 谈笑自若道真相
崖下的湖水忽然翻起了阵阵波涛,一个怪物从水中冉冉升起,火红的头发如同刺猬一般竖起,全身布满了鳞片,还挂着银白色的粘液。臂上的肌肉像木头一般高高隆起,双爪像是两把锋利的刀,映着月光散发出无穷的寒意。电目如炬,炯炯而视。
袁云峰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晕过去。
但是他终究没有晕过去!
即使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是他依然记得,无名湖畔那个恶鬼,还有许奕飞矫健的身影,但当时的他是晕了过去了。
这一次决不会了!人的心理很奇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井绳并不可怕,可怕的还是那条蛇。袁云峰此刻也正是如此,以他目前的身手法力,其实根本不用害怕它,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恐惧,他多么希望许奕飞能够像当时一样出现,勇敢的面对。
许奕飞没有出现,一切还得靠自己!袁云峰提起了斩魔剑,发动掌心雷,几下电光闪过,水鬼大声吼叫着,利爪朝他的脖子挥来。
袁云峰一面退着一面竭力地抵挡,他的战斗意志其实并不强,面对水鬼的来势汹汹,他有些胆怯。突然水鬼一伸爪,抓住了斩魔剑的剑尖,袁云峰手腕一绞,剑锋和水鬼的鳞片相擦,迸显出点点火花。就是这瞬间的闪亮,使袁云峰看到了水鬼眼中的不安。
原来它也在不安!这多少使袁云峰恢复了点信心,也增加了他的战意。斩魔剑舞起一片清光,水鬼不断地后退着,显得十分害怕。
袁云峰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剑起剑落,犹如电闪星驰,一剑刺穿了水鬼的喉头,水鬼吼叫着倒下,化成了黑气欲遁。
袁云峰大喝一声,斩魔剑在空中直劈而下,把黑气一分为二,不但如此,竟还把这虚空也砍出了一道裂痕。犹如房屋崩塌一般,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分崩离析,变成一块一块的残片,渐渐变淡消散,幻象终于消逝了,他又重新回到了大厅,许奕飞正盘膝坐在地上极力抵御幻象,此刻也正睁开眼来。
最后一个亡魂也被袁云峰消灭了,但这次战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因为这不仅是在和亡魂的幻象搏斗,更重要的是和自己在搏斗,袁云峰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两人坐在底层大堂中央,呼呼地喘着气,两条腿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寸步难行。
“好累啊!”袁云峰一面擦着汗,一面说道,“咱们歇了多久了?”
许奕飞看了看表,“现在凌晨三点,我们歇了五分钟了!呼呼!”
“我们走吧!你行吗?”
“没问题!走吧!”
“那好,到大堂的乾位,那里有一扇小门。每天晚上谢熙晖都要进去待上一两个小时!”
大堂的西北方——也就是袁云峰所说的乾位——那里紧靠着电梯,是消防箱的位置,透明的玻璃柜中放着水管和斧头。“门在哪里?”许奕飞问道。
袁云峰走到柜子前面,笑道:“这是障眼法!很容易破的!”他咬破了中指,在玻璃柜上滴了一滴,然后念道:“万般虚幻,速显真形!”
眼前的消防玻璃柜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桃木小门,上面雕着一张狰狞的鬼脸。许奕飞轻轻推开了门,出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盘旋曲折,不知深入到何处。
两人进了甬道,往前走去。这条甬道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往回折一次继续向下,大概折了二十七八次之多,估计已经深入地下有一百多米了,两人觉得呼吸有点不畅起来。
“天哪!这有多深啊!”许奕飞轻轻道,“环球金融中心492米101层是当今世界第一高楼,地基才只有80米,这小小的兰星酒店居然打得那么深,实在是匪夷所思。”
又折了三次,甬道才到了尽头,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扇桃木小门,上面依然是那张狰狞的鬼脸。
“看来我们到尽头了!”袁云峰说道,“谢熙晖和怨罗刹一定就在门后!我们可要小心了!”
许奕飞点点头,伸手便要去推门。可是他的手还未碰到,门忽然自己就开了,这倒把两人吓了一跳。
“袁先生!你终于来了!许先生,你真命大,从三十六楼往下跳都死不了!不过你放心,这第四个亡魂的位置我一定会留给你的,哈哈!”谢熙晖的声音从门后面传了出来。
两人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去。里面空间不大,是一个十七八平米的小室,除了在中央有一个两米见方的高台外,空无一物。谢熙晖正站在那个高台之上,在他的手里,拿着的正是许家三宝——帛书竹简和银针,怨罗刹不知被何物封住,已缩成乒乓球大小,滴溜溜地在他掌上滚来滚去。
“谢熙晖!你的三个亡魂全都被我们打散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许奕飞喝问道。
谢熙晖似乎没有听见,却对袁云峰说道:“袁先生你潜伏在我的酒店里三天,我却一直没有发现,果然厉害!”
袁云峰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两位既然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我自然要让你们死得瞑目些,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我一定如实奉告,让你们走得也安心!”谢熙晖一面玩弄着那个小球,一面说道,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不如让我来讲个故事吧?”袁云峰忽然说道。
谢熙晖点了点头,说道:“袁先生讲的一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吧?”
“嗯,也算不上精彩。从前有一个术士,他学了一些移魂招鬼的邪法,其中有这么一条叫做借壳,可以将自己的魂魄注入别人的身躯,从而能够使自己得到永生。但由于灵魂与肉身的排斥性,所以只能找与自己命格相同的人借壳,减少损伤,但也只能保持一纪到两纪,也不知道是这个术士运气好还是他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找命格相同的人,反正每次都能够被他找到可以借的壳,就这样一世又一世地活了下来,一直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当时他在苏南的农村找到了一个叫谢熙晖的知青,就借了他的壳。后来知青返乡,他也就来到了本市。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医院的地下有封印的邪物。于是他便开始敛财积势,终于在十多年后成功地买到了那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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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3-2007 01: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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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他的壳已经快到了使用极限,所以他就找到了一个广东来的大学生林剑豪,由于建造镇妖塔需要四个亡魂,林剑豪天生尾火虎入煞,诸鬼避忌,是极好的人选,所以他就暂时将林剑豪的魂魄封在体内,准备到竣工的那一天将它镇入塔内。
“可是不久以后他又发现了我和许奕飞,有法力的人的灵魂更具有威力,因此他决定将我们其中一人的灵魂作为顶层的亡魂。但是他也知道许家三宝的威力,因此他就设了一个局!
“他故意用林剑豪的魂魄制造了一个怨罗刹,引我们来对付它,乘机窥探我们的实力。经过巧妙的安排和掩饰,他终于成功地取得了三宝,不但封印了怨罗刹,还引诱了许奕飞跳楼。谢先生,我的故事讲得还可以吧?”
第十三章 血泪终得血肉偿
“嗯,不错,不过把那个术士说得太坏了些吧?他建造镇妖塔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舍小利而趋大义,难道错了吗?总有那么些人,拔一毛以利天下却不肯为,可叹啊!”谢熙晖摇头道。
“错!谢先生,他建镇妖塔看上去似乎是为了镇压邪物,但实际上是为了他自己!”袁云峰肯定地说道。
“噢!何以见得?”
“经历那么多世,任谁都会对每隔十几年就要寻找可以借代的壳觉得厌烦!但肉身对灵魂的损耗又不能不理,除非有不断地能量可以供给!谢先生你每天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小时,难道不是在吸取那邪物的灵气来补充吗?”
谢熙晖的脸色看不出丝毫变化,依然是那种不屑和嘲笑。他轻轻转着手中的圆球,说道:“袁先生果然不简单啊!虽然我造镇妖塔是为了自己,但是客观上也起到了镇妖的作用,难道不对吗?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也不违背你们的道德准则!”
“谢先生,既然是为了镇妖,那为什么还要每天晚上聚集住宿客人的魂魄能量呢?那些能量不能直接为你所用,你把它们用来喂食邪物,然后再吸取邪物的能量。无论怎么说,你都是罪魁祸首!你还驱动住宿客人们的魂魄当作阴兵,这难道也是不违背道德准则吗?!”
“哼!那又如何?总之我帮助天下镇压住了邪物,自己总得享点好处吧?!”
“错了!谢先生!你完全错了!靠邪物的灵气虽然可以维持你的魂魄,但也会使你魔化,渐渐地你就会受那邪物控制而丧失本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啊!”袁云峰喊道。
“不会的!我不会入魔道的!”谢熙晖变得十分激动,“我只是每天吸取一点灵气而已,人人都想长生不老,难道我错了吗!我不相信你们!我要取你们的亡魂来护塔!你们谁都休想走!”
袁云峰却哈哈大笑起来:“谢先生,你以为你能打得赢我们吗?”
“哈哈,许家三宝在我的手上,你怎么跟我斗!”说完,谢熙晖举起竹简,往下一挥,一道白光如同一把巨大的刀锋般直落下来,袁云峰闪过一边,白光落到地上,将石板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靠!奕飞,你们家的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袁云峰回头向许奕飞喊道。
“没办法,祖传的嘛,小心!”许奕飞低头避过了横掠的白光,朝袁云峰喝道。
袁云峰斩魔剑也横掠过去,白光与剑锋相交,无声无息间,斩魔剑的剑头已经掉在了地上。袁云峰身子向后急掠,堪堪避过了这一招。
“糟糕!连这把剑都挡不住,怎么办?”袁云峰握着半把断剑,哭丧着脸道。
谢熙晖将竹简舞出道道白光,袁云峰与许奕飞两人东躲西闪,十分狼狈。谢熙晖已是十分得意,仰天长笑起来。
“是时候了!看招!”袁云峰的袖子中忽然飞出一样东西,咻地收回,谢熙晖手中禁着怨罗刹的那个小球已经跑到了他的手中。这是他第二次使用秘密武器了,许奕飞依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像是一条黑色的细索。
袁云峰一手握住小球,一手举起断剑,说道:“自种恶因,自尝恶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剑劈了下去。
谢熙晖脸色大变,竹简挥着白光朝袁云峰腰间掠来,眼看就要将他横截两段。忽然从袁云峰手中飞起无数绿色的光点,原来怨罗刹已经被他放了出来。
那绿点聚集成人形,伸手一抓,白光顿时没入一团黑气之中,再也看不见了。谢熙晖大骇,忙将三宝摊于掌心,喝道:“特请布玄天大阵……”
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谢熙晖大汗淋漓,瞪大了双眼,仿佛不相信眼前之事。
“布玄天大阵需要四样法器,许家三宝,还有我背上的太极护符!”许奕飞缓缓说道,“只有许家传人才能施展此术,你自己的罪业自己承担吧!”
怨罗刹大吼一声,化成漫天光影,罩住了谢熙晖,只听得他惨叫不断,痛苦万状。忽然他向前奔出两步,顿时掉下高台,脸上两行血泪潸然而下,怨罗刹化成的光点在他全身不断地盘旋,没过一会儿他的下半身已经尽数被销蚀殆尽。这种景象实在是令人极不舒服,袁许二人都把头转了过去,不忍再看。
谢熙晖的哀号声越来越轻,终于听不见了。两人转过头来,地上只余了一摊血水,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世的灵魂连同他的肉身全都烟消云散了。光点又重新聚集成为怨罗刹,只见他连连向袁许二人连连点头,表示感谢,接着从它的身上渐渐有黑气飘散而出,等到黑气散尽,地上只留了一滴暗红的血,怨罗刹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肉偿血泪,它的心愿已了,已经重入轮回了!”袁云峰说道。
“那滴血应该就是和冤鬼结合的邪物了?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许奕飞问道。
“小小一滴血就能造出这么厉害的怨罗刹,这高台下的邪物究竟是什么呢?”
“回去查一下你们袁家的《如是我见》不就知道了?”许奕飞笑道,“咱们快回去吧,天都要亮了!别到时让人看见我们从消防柜里爬出来,那可太夸张了!”
“不过在走之前我们把这里封印起来吧!万一以后又有像谢熙晖一样人呢?”袁云峰建议道。
“好啊!咱们每人封一道,看谁的厉害!哈哈!对了,你袖子的传家之宝到底是什么啊?”
“不能说,不能说!”
“说说嘛!”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
镇妖塔下的密室终于被袁许二人重新封印起来了,但他们没看见,那一滴魔血已悄悄溶入了谢熙晖残留的鲜血之中,淡淡的黑气又开始聚集起来了……
“我查到了!天呐!那下面的邪物居然是……太恐怖了!”
“是什么?是什么?”
“你看这段——众帝之台!”
“‘……其血腥,不可以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刃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①不会吧,那高台下面的会是……”
“想想都后怕!还好现在有镇妖塔镇着,谢熙晖就这件事做对了一半!”
“嗯!再加上我们的封印,应该高枕无忧了!哈哈!”
两天后,古玩一条街。
“我跟你说啊!那个店老板可是高人啊!他送我的三张黄符厉害无比,烧干了怨罗刹的血海呢!”
“是吗?看不出来啊!那可要好好请教他一下了!”
“咦,我记得上次店面就是在这儿啊!怎么现在找不到了呢?”
“是啊!我在这里买过好几次东西啊!怎么现在变成一棵树了?”
“难道我们……?”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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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术
一
傍晚时分,狂风忽地大作,黑云翻滚,渐渐涌了上来。虽说现在正是七八月炎夏的天气,可是在这白鹿山上却是寒气袭人,阴森可怖。忽而一道电光,划过长空,宛如横亘天际的金蛇,突然咬穿云幕,钻了出来,照明大地!紧接着便是“轰”一个惊雷,山谷间顿时隆隆不绝。整个白鹿山都仿佛被这天地的威势所惊吓,不停地在战栗着。
滂沱大雨瓢泼似的从云天阙裂处倾泻下来。这雨打在树上如雹霰一般发出了“劈劈啪啪”
的响声,整个世界在瞬间便陷入了一片“哗哗”声之中。
白鹿山的山道上,此刻正有两人正冒雨前行。
“看来我们今晚回不了城里了!”袁云峰拿手遮着脑袋说道,在如此暴雨下,他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许奕飞望了望四周,暴雨将白鹿山色遮去了大半。狂风中夹杂有山谷回响传来的一阵阵闷雷声。电光闪过,白茫茫中露出一簇簇苍郁的峰头和树色。“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大的雨,再加上天黑山高,很容易出事的!我记得这山上应该有所道观,我小时候曾经去玩过,那里的主持是正一道的玉阳法师,乃当今龙虎山张天师的师兄,和我父亲也是旧交。”
“不早说!”袁云峰抹了抹脸上的水,叫道,“我们快去那里住上一晚吧,要是再这样淋上一两个钟头,肯定得病!”
当下许奕飞在前带路,两人从山道旁的小路直穿了进去,沿着石阶往山上走。
山势峥嵘,峰回坡转,石级犹如羊肠一线,嵌在犬牙交错的峭壁之间。两人渐渐脚力不支,大汗蒸腾,气喘咻咻。又走了片刻,转过一块镌有“白鹿道院”的大石碑,前面的山道忽然断绝,临着一个百丈深涧。深涧上架起三条石板以为天桥,天桥两边加了护栏,用铁索护定。
一道电光闪过,袁云峰抬头看见山崖对面白濛濛的雨色里有一排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木断阙处正露出了碧瓦红墙,果然是巍巍然一座雄壮的道观。
一声震耳的雷鸣,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两人战战兢兢地走过了石板桥,朝东一拐,便来到了白鹿观的大门口。只见一色的金碧闪烁的琉璃瓦屋脊,一曲红墙蜿蜒隐现在苍松老桧之间。白玉石砌就的台座基上是两扇血红的观门,上面是一方匾额敕书“白鹿观”三个斗大金字。
许奕飞上前拍了拍门,出来一个小道童。许奕飞报了家门,那小道童便掩了门进去回话。
两人就在山门口恭候,隐隐可听得里面传来金钟玉磐之声,似乎在办什么法事。
山门开了,一个道人迎了出来,头戴混元巾,腰系黄丝绦,足穿朱履,手执塵尾,见了许奕飞躬身行礼道:“福地自有福人来,白鹿观主持云真,恭迎许公子。”
许奕飞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怎敢劳主持大驾,晚辈万万不敢当!”
云真道长笑着说道:“许公与先师玉阳法师乃是好友,而今许公子光临,贫道自然须亲迎才是。”
“先师?怎么玉阳真人已经仙逝了?”袁云峰惊道。
云真道长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先师驾鹤西游已有五六年了,个中详情,贫道稍后自当奉告!这位是许公子的好友吧,请一并入内歇息吧。”
袁云峰欠身回礼道:“在下袁云峰,不揣凡庸,冒叩仙观,谨乞避过眼前雷雨,权宿一宵,十分扰极。”
“哪里哪里。今日乃是王母寿诞之辰,又值本观奠建二百年仪典,难得的喜庆节日,本观已请了山下的一个戏班前来演出,十分闹热。两位公子有闲兴不妨就去大厅观看。以破长夜岑寂。”
“想不到今天已经是七月十八了,”袁云峰笑着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云真道长,我们全身都湿透了,想先找个地方换件衣服,再去看戏也不迟啊。”
“两位的住处贫道早就安排好了,就在本观东楼之上的客房,请两位公子随着明月僮儿前去。”
真云道长叫了一个小道童拿了一个手电在前带路,领二人前往客房。
三人绕过了前殿,上了东楼,曲曲弯弯走了好长一段楼梯。小道童折入一条阴冷的长廊,长廊顶上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路灯,右边是一溜的白墙,左边是一排高高的木制窗户。透过窗户隐约可听见外面狂风呜呜咆哮之声,雨似乎又下大了。
小道童说:“两位先生,这里有一楼梯可以直下到楼下的大厅。现在大厅里戏班正在唱戏,尚可隐隐听得丝竹之声。只是那楼梯又陡又暗,行走时须得十分小心。本观最大特点是楼梯多,门户错杂。两位千万别随意走动,小心迷路。”
小道童说罢又拿着手电向前。忽然,一阵狂风将左边一扇木窗槅吹开了,冰冷的雨点打了进来。袁云峰赶快探出身子,用力抓住那扇窗槅,想将它关上。这时,他惊讶地发现东楼对面的一间灯光昏暗的小房间里一个蒙面人正搂抱着一个裸女。那女子的右臂正捂着脸,左臂却只剩下一段参差不齐的残肢。那人一松手,她便朝墙摔倒了。
袁云峰正要细看,那扇窗槅被狂风吹了回来,“砰”的一声打在脸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许奕飞见状急忙上前将窗钩上。袁云峰揉了揉眼睛,忍痛又将窗槅推开,定睛张望时,潇潇夜雨中对面三四米外只是一堵严实的灰色墙壁。他再探身出窗外向上看,原来那是道观里的一座塔楼——东南塔楼,与东楼仅隔了三米左右远。
袁云峰没说什么,心中却疑云大起。他小声问那道童:“对面塔楼下的房间是派什么用的?”
“是一个仓库,胡乱堆放些杂物。”
“刚才我好像看见那里的窗户开着,但很快又被人关上了。”
“窗户?”小道童惊讶地说,“先生莫非看花了眼睛,那仓库从来没有窗户,靠这边一头只是一堵严实的墙。”
客房十分宽敞舒适,里面的摆设使人仿佛又回到了陈旧的时代。一张黄杨木圆桌摆在房间正中,上面是一套青瓷茶具。书桌正对着北面的窗户,上面放了一台电视机。屋角是一张雕花的双人床,铺着一张竹席。家俱虽是旧的,但形制古朴,坚固实用,一切都那么寻常,那么随意。
“唉,好好的一个暑假,非要来你老家玩,结果变成了落汤鸡!”袁云峰一面脱着湿衣服一面抱怨道。
“这不能怪我,这天可是孩儿脸,说变就变啊!再说了我也不是和你一样在淋雨?”
“奕飞,我总觉得这道观中有些古怪。你以前来的时候有没有发觉啊?”
“没有啊,不过我已经大概有十年没来过了,连这里换了主持都不知道。”许奕飞笑着说道。
“不是,我是说有没有觉得这次来和你上次来有什么不同?”
“不同?人变了呗!以前玉阳道长的时候,观里只有五六个人,而现在大概有十多个了吧?而且都是我没见过的!那个云真主持我就是第一次见到。”
说话间,小道童已经拿来了两身干衣服,给两人换上,又拿着湿衣将它摊开了晾在门口的走廊上,然后说道:“主持正在厅中看戏,两位若是有兴趣便可下去一叙。”
“对了,道清道长还在观中吗?”许奕飞问那道童。
道童摇了摇头说道:“我才刚来不到一个月,很多人我都不认识。”
“你才多大,就来这里了?”袁云峰问道。
“我今年十岁了。以前是个小叫花子,主持在街上看见我就把我带回来了,给我吃,给我穿,对我很好!”小道童大声说道,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是吗?那你们主持可是个大好人啊!”许奕飞笑着说道。
“是啊,他收留了好几个像我这样的流浪儿呢!而且主持心胸广阔,从来不对我们发脾气,甚至象大前天清风偷了观里香火钱跑了,他也不生气,只是说‘聚散随缘,由他去吧’,你们这么好的主持上哪儿找去?”小道童越说越来劲,指手画脚,唾沫横飞。
袁云峰却不说话,走到走廊上直直地望着对面的塔楼。
“怎么了?在看什么呢?”许奕飞好奇地问道。
袁云峰便将刚才关窗时所见情形细说了一遍。许奕飞当下便去将那扇窗槅打开,小雨立刻飘洒了进来。对面果然是严严实实一堵青灰色的砖墙,除了塔楼顶上有两个窗窟窿外并无一扇窗户。窗外黑黝黝一片,不时滚过一声声闷雷。
袁云峰转过身来对那道童说:“你带我们到对面那仓库去看看吧。”
“你们怎么想到要去那仓库?那里又暗又脏且不说,还要绕好长的路哩。”
“别多说了,快快带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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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3-2007 04: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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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故事好好看。。。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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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3-2007 02: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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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9-3-2007 02: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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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道童大惑不解,无可奈何只得引着袁云峰和许奕飞下了楼梯。曲曲折折走了半日,道童开口道:“我们现在在大殿东侧,这里有一条狭窄的走廊,沿这走廊笔直向东便可到那仓库。”
袁云峰伫立了一会儿,问许奕飞道:“你有没有感觉到灵气?”
许奕飞闭着眼睛,静立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这里很正常!”
道童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沉重的小门,门没上锁。仓库里亮着灯,堆着许多箱笼杂物和祭典用的法器。引人注目的是还放着许多演戏的道具和服饰。
“这仓库里怎么亮着灯却不见人?”袁云峰问道。
道童答言:“今夜观里请了一个戏班,所以就把这仓库来堆放道具,开着灯方便那些演员进进出出。平时则不开灯,也没有闲人进来。”
袁云峰环视了一下,仓库三面墙上并无窗户,只有东墙高处有一个圆形的气窗,心里不由纳罕。他回头对道童说道:“你先去吧,我们过会儿就去看戏!”
道童行了个礼,掩上门走恕?/P>
袁云峰对许奕飞说道:“小童儿说这仓库朝向东楼的南墙并无窗户,这话显然不错。然而刚才那情景却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我在做梦不成?或是受了大雨洗淋,受凉发烧,看花了眼?那个裸女左臂残缺,却没见有血迹。”
许奕飞说:“这现里道士不少,且又来了一个戏班,但要找一个断了手臂的女子似乎并不难。既然你看见的情景发生在这里,我们就仔细来检查一下墙壁,看看有没有一扇窗户被道具或幡旗遮去了。”说罢,他俩便一件一件清理起戏剧道具来。
仓库里一堆一堆都是戏班的衣服道具,或是道家的旗幡法器,忽然袁云峰看见墙角处立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柜橱,古色古香,旁边墙上挂着一面黄罗八卦旗。他一把扯下了八卦旗,只见旗背后的墙全是一片新砖。显然这里原本是一扇窗,而如今已被墙砖堵死。
袁云峰自言自语道:“这窗户的位置果真对着我们东楼。”接着,他用手指敲了敲那方新墙,毫无疑问,那是一堵实心的墙。他丧气地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说道:“莫非这墙有夹层?奕飞,你出去帮忙量量这堵墙的厚度。”
袁云峰闭起眼睛又测试了一会儿灵气,却未见丝毫,然后只觉得身子不住寒颤,眼胀鼻酸,额头发烫,显然是微微有些发烧。他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紧,心想难道是真的眼花?
许奕飞很快回来了,他说:“那堵墙果然很厚,差不多有一米半。但要在墙间辟一个密室,可以让男女在里面寻欢作乐似乎不可能。”
袁云峰叹了口气,说道:“这当然不可能……”他转向那幢古色古香的大柜橱。柜橱的两扇黑漆大门上画着一个先天八卦图,当中是一个阴阳太极图符。他打开柜橱的门,里面除了放着几套黄罗道袍外并无他物。柜橱后壁也有与门上一样的图案。“这柜子做工可真精细啊。奕飞,你们老家的木工活果然是天下第一啊!”
“那当然了!”许奕飞得意地说道,“连中南海的墙上都是挂我们这里出的木雕的!”
“啊……”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急忙跑了出去,只见那道童正呆呆地望着远处走廊隅角,脸色苍白。
“你怎么还没走?在看什么?”袁云峰不悦道。
“主持找你,我就过来叫你们,却看见好象有人在那边探头张望。”道童胆怯地说道。
“有人探头张望?是不是演员来拿道具服装?”
“不,象是一个女人,这里这几年来死过好几个来修道的女子,后来每遇到象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她们的鬼魂便要出来作祟!你们难道没听见有什么异常声音?”
袁云峰倾耳细听了半晌,叹道:“除了风声雨声,我什么也听不见。”
道童领着两人来到了后院主持所居的房间外,说道:“主持就在里面等你们,请!”
两人随着道童步入室中,看见云真道长正坐在一张云龙太师椅上,身上的装束却换了:头戴莲花冠,身披黄罗道袍,脚登细麻云履,手中却还是握着那把塵尾。他见到二人进来,笑嘻嘻地站起身来,行礼说道:“敝观虽然简陋了一些,好在房舍还不少,不知两位对东楼住处满意吗?观内诸事冗繁,杂务缠绊,请恕贫道安排不周之罪!”
许奕飞急忙还礼道:“在下偕友因避风雨,借宝观权歇一宵,不意正逢遇宝观喜庆之日。
道长百忙之余如此盛情款待,在下心中十分不安。“
袁云峰还礼也道:“东楼那套房间不仅幽雅清洁,又宽舒明亮,我们都十分满意。在下在此再致谢忱。明日拂晓,即启程赶路,不劳道长相送。”
云真道长笑道:“许公子家学渊源,袁公子想必也是术界中人。不知两位对敝观形势作如何观?”
许奕飞笑道:“我从小在此长大,这白鹿山势厚圆,位座高深,三峰壁立,四环云拱,内勾外锁,大合仙格。白鹿观雄踞山顶,灵气辐辏,香火鼎盛,就是那终南山重阳宫、峨眉山清虚观、龙虎山万寿宫、青城山上清宫、武当山轩辕宫也不过如此。道长能住持宝观,真乃前世修成荣业。倘无功满三千,行圆八百,哪得有今日?”
袁云峰想不到许奕飞把他平时看风水时说的那些话全都用了上去,马屁拍得倒也有条有理,有根有据,不禁暗暗感到好笑。
云真微笑:“许公子溢誉了。贫道生性愚顽,慧根甚浅,自先师去后,忝居此观,也无非是依科设仪,敷衍功课,学些丹术,讲些内养,哪敢望他日能修得正果,羽化升仙。”
“道长宅心仁厚,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此等善举,当有广大福报!”许奕飞说道。
“修行之人心中应持一‘正’字,正其心,正其行。贫道救助那些可怜的孩子,亦是怜其孤苦,做些‘正’事而已,不敢求有何果报,无量寿佛!”
许奕飞听了肃然起敬,朝云真深深地鞠了一躬。
袁云峰却正色道:“我闻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宫观遍布海内,神仙千千万万,却也有学道不成,反丢了性命的!”
云真一愣:“敢问袁公子此话何意?”
袁云峰笑道:“我听明月说,这里似乎以前死过几名前来修道的女子?敢问道长可有此事?”
云真慢慢点了点头,淡淡地望了袁云峰一眼,说道:“确有此事,三年前夏天……”他挥手示意一旁侍候的明月退下。
明月唯唯退出,将门带上。云真接着说道:“三年前夏天,从外地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说是姓张。到了这里便病倒了,诸葛先生还亲自为她按过脉息,但终究回天乏力……”云真叹了口气说道,“就埋在了观后的墓地中。前年夏天,又来了一位洪小姐,非常聪明颖慧,专修《道德经》。可惜有些精神疾病,犯起病来,大叫大闹,激忿异常,人不能阻,后来割腕自杀了,她的尸身被家人领回去火化后,骨灰还埋在观后。去年夏天,又有一位金小姐前来修道,她才华出众,所颂经谶过目不忘,人也长得清秀玲珑。只是生性好动,胆大无畏。一日出山门不远的天桥上观玩,不慎坠入万丈深涧,连尸身都没找到。” 云真的脸上露出怆痛的神色。
这时忽然听见门上“格”地一声响,象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般。
“谁?!”云真大声叫道,走了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空空如也,未见一人影踪。
“是风吹得吧?”许奕飞笑道,“抑或是明月?”
云真摇了摇头,再张望了一番,确信没人,这才又回到座上。
袁云峰深叹道:“红颜薄命啊!对了,适才道长提到诸葛先生,莫非是江湖卜学三大家的诸葛氏传人?听说自从太湖仙岛之会后,诸葛氏的传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怎的又隐居在此处?”
“不错!诸葛先生祖上是当年诸葛清源的哥哥,算是旁支一脉,一向住在英国,他于五年前归国定居,在游遍三山五岳后就来到敝观驻息。他说敝观仙气缭绕,钟灵毓秀,万古精英均藏于此山,便立定了一个志愿,有意永栖敝观,潜研经典,修养真性。贫道也以此为敝观荣光。诸葛先生来此已有五年多了,观中但有大法事,立坛建醮,照例请他主持。
有何疑难大事,亦求他占卜示明。平时他与弟子讲论道法,谈经说易,从不妄自尊大,高不可攀。些小之事也不殚劳累,事事躬亲。只因先生他德性纯全,道行非常,精通周易之学,又懂得医理,故观里上下人人敬畏仰服。“
袁云峰很想见见这位当年与袁氏其名,声重海内的术家传人,对他进行一次礼节性的拜访,便问道:“不知诸葛先生现在观内何处居住?”
“先生就驻歇在西南塔楼上的四相居。袁公子不忙先去拜访,少顷两位去大厅里看演戏便能见到。呵,还有几位香客,今晚也都在,两位还可见到先师俗家小友杨贺,他是个诗人,已在此住了半个月了。除了他们便是戏班的那一群演员了。”
许奕飞问道:“不知都有些什么剧目?”
“我们要戏班演的是神仙道化,《八仙过海》,《劈山救母》之类,观中的道众们把看戏视为最大乐趣。两位请随我一起去大厅观赏吧。戏要演一整天,此刻恐怕已到最末几出了。演完戏,膳厅里还大排斋供,水陆俱备,两位不可不赏光。”
许奕飞欣然答应。袁云峰虽然很讨厌看戏,又听不懂许奕飞家乡的方言,但他正可乘此机会将白鹿观里的所有的人物观察一遍,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来,便也愿意同去了。
云真推开殿门,四下细细瞧了一遍,并不见有人迹走动,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引两人向演戏的大厅而去。
大厅里十分热闹,各种乐器的声音响成一片。几个小道童笑吟吟并排坐在一根根朱漆柱子之间,兴高采烈地观看着戏台上的演唱。
三
云真将两人引到大厅后部的一座高台,众道士见住持到席,都纷纷站立致意。云真挥手请大家坐下,又示意两人也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了台的那一边去了。
戏台上灯光照耀得通亮,演出的是八仙过海的热闹场面。八洞神仙或背葫芦,或击渔鼓,或打云版,或吹玉箫,飘飘然乘祥云而降。在台上走来走去,手拿天书符篆,皆是龙章凤篆,五光十色,煞是眩人眼目。
袁云峰看了一会,只觉得晃眼得很,再加上听不懂唱词,不觉心中生厌。于是左顾右视,反津津有味地观察起台下看戏之人来了。
他数了数台上的道士,连云真住持一共是十二个人,他悄悄问许奕飞道:“那些道士你认识几个?”
许奕飞细细地看了一遍,摇头道:“没有,全都是生脸。”
“我觉得那些道士都带着几分邪气,不会是我多心了吧?我总觉得那三个女子死得有些古怪!”袁云峰悄悄说道。
“我看你就是多心了!”许奕飞白了他一眼,说道,“这白鹿观属正一道,和张天师出自一脉,那里会有什么邪气?你别瞎猜了!”
此时台上八仙退了下去,音乐也渐渐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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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3-2007 02: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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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真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下面,有请诗人杨贺来吟诵他的大作,兼作今夜戏文的收煞。”
杨贺潇洒地步上戏台,开始吟咏他的诗,诗云:玉郎悒悒饮黄泉,悔食金丹丧寿考。
已从禅祖参真性,却入幽冥独寂寥。
云真大怒,厉声对杨贺叫道:“你给我过来!”
杨贺走了过来,恭敬向云真长揖一拜,脸上却有一种倨傲的神色。
“杨先生,你那首诗最初二句‘玉郎悒悒饮黄泉,悔食金丹丧寿考。’是何意思?你难道不知今日是本观的喜庆仪典,又值王母的寿辰,你要‘饮黄泉’,‘丧寿考’,岂不是有意污毁我教门尊严,败坏本观名声!”
杨贺却笑道:“道长以为做诗如咒经画符那么容易?七言绝句,不仅要凑韵脚,平上去入有讲究,还要对得工稳。我最怕做对子,故常常对不好,这次想了三天三夜,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四句诗不象诗,词不象词,算是口号,不知道长听了以后有什么感想啊?”
云真听杨贺说完,气得青筋的露,胡子乱吹。他不安地望了望身旁的许奕飞,终于镇静了下来,挥手示意杨贺退下。
袁云峰发现杨贺吟的两首诗,若有所指;这显然使云真深感不安。云真脸色铁青,身子颤抖不止,站了起来,蹒跚着步子,由明月搀扶着颤巍巍走出了大厅。
袁云峰向杨贺一拱手道:“杨先生话中有话,似乎有什么隐情?”
“哈哈哈!”杨贺仰天大笑道,“我只是消遣消遣云真。别看他呆头呆脑,如死水一潭,内里可很有些脏污哩!”
“杨先生这话是何意思?那口号说‘悔食金丹丧寿考’不知究竟何所指,‘玉郎’又是谁?能否见告?”
“那‘悔食金丹’的是白鹿观的前任住持玉阳真人,故诌之为‘玉郎’。他不仅纯德非常,素行不疚,且仪容秀伟,骨格清奇,决非红尘中人物。与我最为投契,无话不谈,胜过这云真不知多少倍了!五年前玉阳真人仙逝,他们管叫‘升天’、‘羽化’,诸葛先生命云真用法衣裹定了他的遗体,涂抹了香泽膏油,塑成金身。如今正端坐在观后圣堂下的地宫里,在幽冥中与蚁虫宣道论法,能不‘寂寥’?”
袁云峰点点头,问道:“那你可知这几年来死在这里的女子的事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杨贺摇了摇头。
“不知杨先生住在哪里?”许奕飞问道。
“哈,我也住在东楼,跟你们的房间同一层,那班演员也住在那里,和我们住的地方之间有一条狭小的走廊可通。”
袁云峰叹了口气说道:“这白鹿观实在是太复杂了,我得向云真要张平面简图来!”
杨贺却说道:“这白鹿观从来不曾绘编过简图。”
“哦?为什么?”袁云峰奇道。
“这事我也感到有些不解。这大殿后的许多地方除了住持和诸葛先生外,谁也不准进入。
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半年了,才把道观的前半部分摸清楚。“
袁云峰皱眉道:“莫非这里有许多隐情瞒着外人?那三个女子死亡的详情,云真闪烁其词,含糊敷衍。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隐情?”
三人边说边走,转眼就已经来到了东楼第二层的楼梯口,忽见半明半暗的走廊上一个穿白衣裙的女子正匆匆溜去。
“小姐请留步!”袁云峰叫道。
那女子转过身来,两眼瞪得极大,像是有些害怕。
“这是戏班里的秦小姐,刚才演何仙姑的就是她。”杨贺介绍道。
袁云峰轻轻地叩着脑袋,回忆刚才所看的演出。何仙姑似乎正是这女子所扮演,左臂一直挽着荷花。左臂?!
袁云峰朝她的左臂望去,秦小姐立刻把左臂往身后一放,同时身子侧了过去。
“秦小姐的左臂好像受了伤?”袁云峰问道。
“那——那是练功时摔——摔伤的,如今早好了!我有些不适——我先走了。”说完往后退步,一直退到阴影中,这才转身而奔。
袁云峰自言自语道:“难道她就是那个断了左臂的女人?”然后他抬起头来说道:“奕飞你和杨先生先回去吧,我想四处走走!”
“走走?你人生地不熟,这里的楼梯走廊那么复杂,万一……”许奕飞为难地说道。
“没事儿,迷路了我可以问那帮道士嘛!”袁云峰笑着说道,转身下楼而去。
袁云峰边走边思忖。一直在想那个蒙面人和断了左臂的女人,还有那扇似乎并不存在的窗。
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错了路。走廊愈走愈窄,也没有了灯光,蜘蛛网垂挂到他的头上,前面已是无路可通。
“我走错了!”袁云峰笑了一下,便转过身想从原路回去。却发现边上开着一扇小窗,此刻雷阵雨已经停了,月亮也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正挂在正对着小窗的那片天上,像一个玉盘一般。
可是袁云峰透过窗子,看见月光下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一个小孩子,难以形容的可怜,灰铅色的脸,裹着一件麻布那样的衣服,嘴唇歪曲成一个淡淡的、吓人的微笑,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口上。当袁云峰望着他时,从那孩子的嘴唇间似乎发出一声遥远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双臂缓缓举起,伸向天空,像在威胁,又像是饥饿难忍,渴求什么。
月亮照到他几乎透明的双手上,袁云峰看到了他的指甲长得可怕。他这样双臂高举地站着,样子十分吓人,他的胸前左侧则开着一个黑色的裂口。
袁云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来时,只余下遍地清光,那个男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个冤魂!”袁云峰惊道,在这个道观之中居然有冤魂,简直是太奇怪了!
他呆呆地站了大约有十分钟之久,这才回过神来,慢慢沿着走廊回到了楼梯口,循着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许奕飞正在看一本《道德经》,见到袁云峰回来,忙道:“刚才住持差明月来说了,过会儿就要吃饭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袁云峰却叫来了明月,向他索要清风的照片。
“没有啊!”明月为难地说道,“我们从来都没拍过照。”
“那这清风长得是什么样子你能否描述一下?”袁云峰问道。
“清风他是方脸,眼睛不大,嘴唇厚厚的……”明月努力回忆道,“对了,他的头发是鬈的!”
袁云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果然,和那个见到的冤魂的样子很相似,看来清风应该已经死了!“那他逃走之前说过些什么话?
四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住持找他说了回话,他回来后就十分高兴,我们问他什么事他却不愿说。后来我们都就寝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然后主持说少了五百元的香火钱,我们就怀疑是被清风拿走了,都要去报案。住持说清风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嗯,好,你去吧!”袁云峰打发走了明月,然后把刚才见到清风冤魂的事情告诉了许奕飞。
“是吗?可是一般是死了以后头七才回煞啊?清风是三天前失踪的,最多也只是死了三天而以,怎么可能被你看见冤魂呢?”许奕飞问道。
“除非……”
两人一起叫道:“七月十五!”
“对!七月半,鬼门开!”袁云峰说道,“今天是七月十五,不是七月十八,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是看到圆月了!”
“清风借鬼门关大开的时候前来回煞,又在你面前现身,难道是想让你帮他报仇?不过这道观中有那么多神像镇着,冤魂怎么能进来呢?”许奕飞觉得有些奇怪。
袁云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必定是拼尽了全部的力量现身,然后就魂飞魄散再也不存在了!”
“啊?他干嘛要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他自己不能报仇吗?”
“我记得他的左胸口有一个黑色的洞,难道他的心脏被人挖走了?”袁云峰猜测道,“心乃‘阳中之阳’,没有了它,冤魂就会丧失掉绝大部分法力,或许他要找的那个人法力高深,他不足以应付,所以宁可牺牲自己来向我们求助?”
“法力高深?会是谁?云真住持?诸葛先生?还是别的什么人?”
“最有可能的就是我看到的那个神秘的蒙面人,他已经害了一位女子,说不定清风也是为他所害!”
明月又来叩门了。
“两位,诸葛先生想见见你们!”
“那好啊!”袁云峰笑着说道,“我正好想拜访一下他!”说着他打开了房门。
明月站在走廊里等候他们。透过窗户,外面是清光一片,虽然雨停了,但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向里钻,袁云峰只感到一阵阵寒意。
明月带着他们来到了西面的塔楼下。
"诸葛先生就住在上面的四相居,两位请随我上去!"明月说道。
袁云峰指着塔楼后面的一扇朱漆小门问道:"这一边通向何处?"明月答道:"出这小门下去几层楼梯,便可到阎罗十殿,这阎罗十殿极是阴森可怕。别说住持不让我们进去,就是让我们进去,也是胆战心惊,不敢仔细看的。"袁云峰知道道教宫观往往有模仿佛寺十八层地狱格局,用图画或雕塑形象地展示出所谓阎罗十殿的恐怖景状,来坚固众道人的道心,不使志向迷乱,犯戒作恶,灵魂堕入孽障鬼道。
明月引着两人上了靠左首的楼梯,小心地将灯笼照着地上,说道:"四相居外平台上有一截栏杆被狂风折断,此刻正催匠工修理,两位上那平台时千万小心。"他们走上平台时,袁云峰见平台上最后一截栏杆果然撤去,没有了遮拦,幽忽忽、黑洞洞地,他不自觉地朝里面靠了靠。
明月说:“那大门便是四相居了。”
许奕飞上前轻轻叩了两下。
“谁啊?”门里传出一声轻轻的问话。
“晚辈许奕飞,袁云峰拜见诸葛先生!”
“哦!快请,自己推门进来吧!”
两人推开了大门,看见诸葛先生正坐在书案后读经。书案上一沓一沓,全是《道藏》之书。他手中拿着一册《正一经》。
诸葛先生看了看他们,笑道:“呵呵,原来是许先生和袁先生,失迎了。”他的声音洪亮有力,中气十足。袁云峰见他伟岸魁梧,风神俊爽,果然仙风道骨,气度不凡。
“两位小友,你们今天来这里做客,千万不要拘束,咱们开怀聊聊。我整日关在这里,说好听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说难听的也就是孤陋寡闻,都不知外面的世界了!”
许奕飞笑道:“当今世界风云变幻,一时也说不尽!先生是世外高人,原不必在意这些。”
四相居内奇香袅袅,十分幽雅。袁云峰拿起案上的书翻看,全都是正楷恭录的《道德经》、《太平经》、《黄庭经》等经典经书。
“呵呵,闲来无事,抄抄经书以资消遣。”诸葛先生笑着说道。
袁云峰道:“道长真的是好书法,只是其中的道理晚辈天性顽钝,终不甚解。譬如那部《道德经》,真所谓‘玄之又玄’,还望先生俯赐金玉,开示愚蒙。”
诸葛先生呵呵笑道:“我皈依教门五十余年,潜心一念,精研经典,然这‘道’‘德’两字终未悟出其真昧。”
袁云峰道:“听前人说,老子生商汤王时,乘太阳日精,化为弹丸,流入玉女口中。玉女吞之,遂觉有孕。怀胎八十一年,乃破胁而生。生下地时,须发皆皤白如雪。指李树为姓,名耳,字伯阳。后骑青牛出函谷天,关吏尹喜望见氤氲紫气,知是异人,求得这道德真经五千余言,传留后世。这‘道’‘德’两字尚未能悟出真意,岂不辜负了当初老子一片拳拳喻世之心?后世之人艳慕羽化升天做神仙,教徒事炼丹修药,眼气吐纳,哪知修炼的功夫奥秘全在这五千真言里了。五千真言之精核只是‘道’‘德’两字,这两字未悟,如何做得神仙?”
诸葛先生捻须笑道:“袁小弟言之有理。太上老君乃元气之祖,故能生天生地,生佛生仙,周运历劫,居太清仙境。俗子凡夫。安能企望?九转八面,金丹宝鉴,铜符铁券,云篆丹书,究竟不如五千真言,道德教义。至于那等只望学得分合阴阳、黄白秘方、飞步斩妖之法的心术不正之徒,更是教门败类,下界尘土。只合打入阎罗十殿,受苦受难,方显出吾教门洞天福地之至纯至洁,男女信士襟怀之正大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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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3-2007 02: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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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云峰本无意与他论道,倒想从诸葛先生的口中得知这白鹿观的东南西北方向和各殿堂、楼阁的位置。遂说:“诸葛先生,这白鹿观很大,殿堂、楼阁不计其数。我总害怕走错了路,又不知观里的许多规例戒约,还望先生不吝指点。”
诸葛先生捻须笑道:“这初进白鹿观的人的确是很难辨别道路,不过无妨。”他指着墙隅的一条条幅说道:“你只要看一遍这幅简图便会很快弄明白这里的方向位置。这简图是我绘的,当然还有许多漏阙的地方,但既然叫做简图,也无非是粗识个东南西北而已。”
袁云峰走近那条幅一看,这白鹿观的殿堂楼阁果然标志得一清二楚。他一面细细默记在心。又问:“这图中顶端,即观里最北端的那个太极图是什么意思?”
“那里是观中前一任住持玉阳真人的灵塔,极是神圣的所在,为一观之冠。故用太极标之。所谓‘太极生两仪’,这两仪便是一阳一阴,阴阳交感,化生万物,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乃生天地万物。阴阳两仪彼此消长,至极而变,阳至极则阴,阴至极则阳,故生生不息,千变万化。可以说本教经义的全部奥秘可用这阴阳太极图符表示。它象征着天地方物的肇始和终极!”
袁云峰频频点头,忽然又问:“我似乎在哪里也见着过太极图,只是黑白两半圈是横向界分的。”
诸葛先生说:“岂有此理!太极图的样式是一成不变的,哪有横向界分之理?莫非你看花了眼睛,记错了。”
袁云峰纳闷,他清楚记得刚才在观中什么地方见到过有横分阴阳的图符。
诸葛先生见袁云峰皱眉沉思,不由笑道:“膳厅里斋供想来已排上了,云真说不定正在派人寻找我们哩。”
“刚才先生似乎没去看戏?”许奕飞笑着说道。
“哎,上了年纪,自然就好静不好动。那戏过于嘈杂,对修行不利。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我宁可在此读些《道藏》,也不愿去凑这个热闹!“诸葛先生答道。
袁云峰又看见内室的书架上赫然放着一本《圣经》,不禁奇道:“先生对基督教也有兴趣吗?”
诸葛先生顺着袁云峰的目光望去,已知其意,笑着说道:“亡母是基督教徒,这本《圣经》是她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边的,算是个纪念。其实道、佛、伊斯兰、基督诸教本一家,就如一支白藕上开出的不同红莲而已。”
“先生高见!晚辈佩服!”袁云峰拱手道。
诸葛先生捻着长须说道:“咱们下去吧,不要耽误了开斋的时辰!”
西楼底下的大膳厅早排开了三集水陆斋供,朝云观里所有道众都坐了东首一席。杨贺和戏班的演员们则坐在近膳厅门口西首的另一席。
云真见诸葛先生与许袁二人携手下得楼来,忙一齐上前施礼,迎入正中一桌,和几名香客坐一块。宾主逊让一番,各自就座。大家纷纷举杯动箸。席上热气腾腾嘈杂一片。
袁云峰四处望了望,他发现秦姑娘居然没有露面,正感到奇怪。
五
许奕飞三杯米酒下肚,笑着对云真道:“道长,等斋供毕,我想去看看玉阳真人的地宫、圣堂和灵塔。家父与玉阳真人乃是故交,在下对真人也是素为崇敬的。”
云真面露难色道:“贫道原应十分乐意陪同许公子随喜的,只是现在进入玉阳真人的地宫似不稳便。如今正值盛夏,又刚下过暴雨,空气湿润,万一金身受潮,生出腐气,如何是好?”
许奕飞不语。
诸葛先生打圆场道:“玉阳是个才华横溢之人,不仅深通经典,法力高深,学究天人,而且精熟诗文,书法与丹青尤为擅长。”
袁云峰忙道:“不知能否出示玉阳真人几幅妙品真迹,以饱在下的眼福?”
云真攒眉道:“可惜,可惜,偏偏他的字画亦都随葬入地宫,一时恐不能瞻玩。还望袁公子鉴谅。”
诸葛先生道:“不过玉阳那最后一幅丹青尚挂在大殿东侧的两仪堂内,等斋膳后,待我引你去瞻赏不迟。那幅画画的是一只猫,玉阳生前很爱他那只灰猫,故写画丹青常常以猫为题。”
许奕飞拍手称好,又连连干了几杯喷香的米酒。
酒过三巡,人都有了些微微醉意,桌面上杯盘狼藉,人也有东倒西歪的。袁云峰借故坐到了邻桌杨贺的身边,低声问道:“怎没有见到秦姑娘?”
“可能在她自己的房里吃饭,刚才她不是说有些不适吗?”
袁云峰点点头,又说:“我很想看着你说的那个‘悔食金丹’的玉阳真人的金身,但住持适才说这个季节地宫不能进入,生怕受潮腐化了金身。”
杨贺神秘地一笑:“云真是如此说的么?他那是害怕被你看出些什么来!”
“什么意思?”
“因为玉阳他……他是死的不明不白,可能是被人毒死的,故曰‘悔食金丹’。当心,有人正要害死你和我……”
“杨先生,你醉了!”袁云峰道。
“醉了?哈哈!不过玉阳在给我写信时可没有醉!那是他升天前最后的一封信。”
袁云峰皱了皱眉头,又问:“玉阳在那封信中说起他生命处于危急之中么?”
杨贺点点头,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口吸干。
“他说是谁企图谋害他的性命?”
杨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但我猜想定是身边亲近之人!我不愿平白诬陷别人?等我拿获了证据再告诉你!”
袁云峰斜眼看着杨贺,心想这人固然轻浮浅陋,但却是个正人君子,若是玉阳临死前真的写过一信给他,那么,玉阳之死必有蹊跷。而自己应义不容辞地勘破内情,大白真相。
袁云峰低声又问他:“难道云真卷入了这肮脏阴谋?”
杨贺狡黠地一笑,醉眼昏花地答道:“你不妨自去问他吧!他不会欺瞒于你。”
袁云峰愤愤地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知道这个文人真的醉了。
云真见袁云峰回来坐定,说道:“你看杨度这人,自从先师去世后,终日酗酒,与以前大不一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袁云峰道:“或许是他心痛好友过世吧?道长,我想问问玉阳真人死于何病?”
云真正色道:“先师他是无疾而逝,羽化登仙!他德性纯全,白璧无瑕,三千功满,八百行圆,终于焚香坐化,坐化之时异香满殿,光明四照,天上祥云数朵,悠悠来集。贫道及观中众道人都亲眼目睹那奇景、心中极是羡慕。”
诸葛先生也点头道。“那情景真是叫人难忘。玉阳登仙前还大集观中道人讲话天星、河图之法,传付秘箓,足足一个小时,乃瞑目含笑而去。好了,不谈玉阳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他羽化登他前画的那幅猫图吧!那最是件本观的圣物。”
许袁两人跟着诸葛先生进入三清大殿。大殿内正中神厨里供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太上老君的巨大塑像。三清神厨背后建一黑虎玄坛,供着赵公元帅。案坛上烛火通明,奇香扑鼻。大殿西侧分坐二十八宿星君,三十三天帝子,其余四位功曹、灵官神将、六丁六甲、天罡地煞,不必细述。
他们由大殿东侧门进了两仪堂。两仪堂内中央案坛上点着许多支法灯。诸葛先生拿了一根照着东面壁上挂着的一幅精致地揭裱过的索帛丹青。画面上一只灰色的猫伏在一张雕花桌上,身后是一盆牡丹,颜色鲜艳,娇嫩欲滴。
诸葛先生道:“玉阳最喜欢这匹猫,他不知为这只猫画过多少幅图了。这一幅算来应是绝笔,笔法更臻极诣。”
袁云峰心里大不以为然,他在古玩街见过不少古今名画,这幅猫图在笔法上并无什么胜人之处。
“画得不错。”他礼貌地答了一声。
诸葛先生无限感伤地说:“玉阳画完这幅图当天下午便升天了。他这一升天,这猫也不思饮食,哀鸣数日而亡;也算是只义猫了!好了,两位小友,我要回去歇息了。明日拂晓,你们启程之前,我希望还能见到两位,说实话,我非常欣赏你们。”
袁云峰谦道:“能入先生法眼,晚辈实不敢当!”
两人送罢诸葛先生,回到了房中。
“下面你打算怎么办?”许奕飞问道。
“吃晚饭时我就没见到秦小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袁云峰说道,“我们去戏班那里看看!”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戏班住的那些房间前,却看见杨贺正在门口徘徊。
“怎么了?杨先生?”许奕飞问道。
“不好了!秦小姐不见了!”杨贺显得十分焦急。
“慢慢说,别急!”袁云峰安慰道,“你是来找秦小姐的吗?”
杨贺喘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自从那个戏班进来以后我就一直很注意秦小姐,我曾经偷偷写了几首情诗给她……”说到这里已是两颊绯红,十分忸怩。
“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知杨兄得到了秦小姐的芳心没有?”袁云峰笑着问道。
杨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把诗全都退给了我,说是尚有大事要做,不能谈论儿女私情。我心中郁闷,所以晚上就多喝了好几杯!”
袁云峰点了点头,果然当时的杨贺显得格外颓废。
“后来我就想跟她彻底表白,我也是活了二十七年的人了,时至今日才遇到了能真正让我心动的女子,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所以我就借着酒劲,鼓足了勇气来跟她告白!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不在房中,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所以我才焦急万分!“
“哦?失踪了?对了,秦小姐的左臂可是残缺的?”袁云峰问道。
“当然不是啦!不过今天晚上她的左臂好像是有点行动不便,不知何故?”杨贺说道。
“先别管这个,你把玉阳真人给你写的信的内容跟我们说说。”
杨贺望了一眼袁云峰,眼神中似乎在责怪他居然不理秦小姐的安危,但他还是说道:“玉阳真人和我是忘年之交,常常在一起唱诗作和,彼此间也有书信往来。玉阳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对云真似乎有些微词,说他觊觎着住持的宝座,对新来的诸葛先生阿谀逢迎,曲意献媚。总之,他对云真的品性操行很是不满,而且他还疑心观中发生了一些见不得人之事!”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莫非云真有些什么犯罪违法之事?”袁云峰惊问道。
杨贺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玉阳说他想调查此事,可是没过几天就传来噩耗了!”
许奕飞愠怒道:“那你为何不向公安局报案?”
杨贺道:“单凭玉阳临死一封书札如何能定人之罪?况且,玉阳已是七十以上的老人,头脑也不无昏瞀愤乱之时。所以我来这里实地看看,倘真有什么可疑之处,再向报案也不迟。
“想不到天意弄人,我被一些别的事情足足耽搁了五年,时至今日才来到这里。我来之后暗中常常留心,那云真若是真的做过坏事的话一定还会再犯的,但我并不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那三个女子之死谁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议论。玉阳真人的地宫,云真不允我去瞻拜,所以我刚才故意用几句诗刺螫了他一下,他果然十分生气!”
袁云峰道:“好了,时间不多,别扯开去了,你快说说玉阳死时的详情吧!”说着,给杨贺递过一杯水。
杨贺接过一饮而尽,吁了一口气,说道。“这我也是听观中的道士讲的,那是五年前的七月十八,那天好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启示,与平时一样观内很平静,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桩惊人的大事发生。玉阳真人早晨起来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独自一个读《道藏》。
吃过午饭,他与云真回房饮茶,约有半个小时,云真出来对众道人说,玉阳真人要为他的猫画一幅图……“
“诸葛先生已领我们看了那幅猫图,就挂在两仪堂的东壁上。”许奕飞插话道。
“是啊,玉阳真人非常喜爱那只猫,他给我的信中,写的诗中也常常提到它,他还不知为那只猫画了多少幅画。云真说完便自回大殿做功课去了。其他人都知道玉阳作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所以大家都小心在室外伺候。又过了半晌,忽听得玉阳在房里大声念起经咒,声如洪钟,大家都感到很奇怪。玉阳真人从来讲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念经咒时也抑扬顿挫,音调非常悦耳。当下就有两个道士好奇走进去一看,只见玉阳坐在靠椅上指着心口,双手比划,高声吟唱,两眼中还闪出异样的光芒,两颊绯红如桃花一般。玉阳吩咐,他要布道传法,一时观里所有道人全集于大殿之下,诸葛先生、云真也来了。玉阳真人情绪异常兴奋,讲罢天罡、河图之法,又传授灵符秘箓、驱妖斩邪之术。正讲到玄妙之处,大家都闻到他口中有异香之气散出,忽见他双目紧闭,气喘咻咻。不一会,便坐地登仙而去。事后云真还说,玉阳真人坐化那一瞬,只见天上祥云缭绕,隐隐有仙乐之声传来,说是接应他升上三十三天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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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3-2007 02: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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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先生便说要让玉阳永存世间,供后人瞻仰。所以将他的遗体涂抹香泽膏油,供金身于地宫之内,受八方瞻拜,享千年供祭。而在诸葛先生的推荐下,云真也当上了白鹿观的住持!”
袁云峰皱眉道:“如此说来,更是可疑了,玉阳临死前神情兴奋,口吐异香,两颊桃红,声调高亢都像是中毒发散的症状。——只有一层还解说不通:如果在午饭后他便中毒,如何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画完那幅猫图?杨先生想必认识地宫的路,我们此刻便去那里勘查吧。”
“去地宫的路固然认识,只是道道门户都上了锁,且还要经过阎罗十殿。那一路绝无人敢去行走,我们私自闯去,倘被云真知道可了不得!”
袁云峰不耐烦地说:“别管得这许多,门户有锁,奕飞自会有办法!”
奕飞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说不定我们还会发现一个蒙面人正在那里虐害一个独臂女子呢!”
深夜。观里阒寂阴森,幽黑一片,只有殿堂内有微弱烛光闪出。
三人悄悄来到西楼北端通阎罗十殿的那扇朱漆小门口,门上挂着一把胳膊般大锁。
杨贺打着手电,许奕飞使了个“开锁术”,踏步念咒,伸手一指,那铁锁“嘎达”一下自己开了。杨度大惊,悄声说道:“原来两位都是有法术之人啊?”
袁云峰笑了笑,说道:“听说这阎罗十殿关闭都有好几个月了,因何这锁上没有一点灰尘?”
杨度道:“昨天这里还有人来过,说是里面一尊被虫蛀坏的雕像要拿出去修理。”
他们走进了阎罗十殿。阎罗十殿是白鹿观三清大殿后中院东西两面的一溜长廊,十殿内栩栩如生的雕像狰狞可怖,一抹儿上了红绿色漆。别说观外之人不敢瞻观,就是观中的众道人也多有掩面不敢看一眼的。且关闭日久,天阴地潮,更增添了三分阴森恐怖之感。
他们沿着殿内右首一条幽暗的走道次第看去。见有十来个男子都披发裸形,巨钉钉其手足于铁柱之上,颈戴铁枷,浑身都是刀杖伤痕,脓血腥秽,惨不忍睹。又见一妇人裳而无衣,罩于铁笼之内,一青面夜叉用沸汤浇之,皮肉溃烂,呼号惨怛。又见一对男女被缚于铜柱之上,乱刀绕刺彼身体。又见一女子被压在大石臼下,身如齑粉,血流凝地。间壁一段则一男子被众鬼扔入鼎镬之中,皮肉消融,止存白骨在烈油上漂浮。再走过几步,又见众男女在烈火中跳腾避窜,一个个皮肉焦烂,哭喊不止。一路看去,烹剥刳心,锉烧舂磨,不一而足。忽而又见一个裸体跣足的年轻女子满身涂了白漆,被铁链紧锁。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正用手中的三叉戟对着她的胸脯,她的长发披复在脸上。最后则见两个恶煞正用利斧在一方大砧板上剐割着一男一女,女的刚被斩下四肢,男的已大切八块,白骨隐隐,血流成河。此外还有 “活捉三郎”、“活捉子都”、“唐王游地府”、“刘全献瓜”、“活捉王魁”、“活捉秦桧”、“杀狗警妻”、“目连救母”等组像,意在劝人们在阳间多做善事,多积德。
阎罗十殿的尽头是一扇紫铜小门。杨贺道:“进门后,折下九十九石级盘旋便可到地宫。”
许奕飞很快打开了紫铜门上的锁,轻轻推开那紫铜门。门里一片漆黑,一股阴霉之气扑鼻而来。
袁云峰从杨贺手中接过手电,照看门里的石级,小心一级一级向下行去。石级三十三级一转折,三转折便到了个雕花石拱门。门上挂着两条铁链。许奕飞又打开了两条铁链连合处的大锁,推那石门纹丝不动。袁云峰、杨贺上去帮助,三人用力,果然将石拱门顶开了。
石拱门内便是地宫:天顶呈圆圜,笼罩下来,地形八角,宫壁如水镜般平滑细洁;上面雕镌着斗大的箴训条文。正中是一方白玉高台,四周嵌乾坤八卦形符。高台上玉阳真人的金身端坐于法座之上,身披黄罗洒金圣袍,头顶莲花冠,脚登朱文履,一手执如意,一手执塵尾。玉镜的脸面干瘪凹陷,早已扭曲变形,显得十分可怕。涂抹的金粉已斑驳脱落,有几绺胡须折断了,落在圣袍之上。两手指与所执之宝物系用细线扎住,以防坠落。
袁云峰的眼光落在墙角一只大红皮箱上。他说:“玉阳的遗物可能都藏在这只皮箱里了,奕飞,你打开看看,是否是那些画本和手稿。”
许奕飞打开皮箱的铜锁,见箱内平平放满了许多绢帛卷轴,他随手打开两幅递给了袁云峰:“这两幅也是画着那只灰猫。”
袁云峰接过细看,见一幅画的是那灰猫在追逐花球,一幅是灰猫在草地上嬉戏,正抬起前爪要扑一白蝴蝶。
袁云峰放下这两幅,顺手又拿起一幅展开观看,同样是画的那只灰猫。——那猫正在日光下懒懒打滚。
他凝思半晌,大声说道:“玉阳果然是被人谋杀的!奕飞,将箱子合上,我们快回去拿获罪犯!我们先去两仪堂把那幅猫图取下,然后便到云真住持的房间去!”
三人转到两仪堂拿了那幅猫图,便直往后院住持居所而来。
大门紧闭。袁云峰上前用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又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谛听。门里似有人走动。他又敲了几下,便听见 “吱轧”一声,闪闪开了一条缝,透出了微微的灯光。他把手电往前一照,真智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两眼闪出惊恐的寒光。
“云真住持,我们打扰了!”袁云峰笑着说道。
“你们这么晚找贫道有什么事?”云真惶恐地说道。
“有些事想找道长谈谈,道长现在都没睡,莫非在等什么人?”
云真慌忙答道:“不,不,我最近夜来失眠,正在读《道藏》。倒是三位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袁云峰笑道:“我是想和道长来一起鉴赏一下玉阳真人的丹青。”
“这么晚了,明早再说吧。”云真推托着想掩上门。
“道长不是说自己失眠吗?而且现在还不到11点,尚早尚早!”袁云峰笑着径直走进了房中,“道长就别再推辞了!”说完就把手上的画摊在了桌子上。
“这是玉阳真人临死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吗?”袁云峰笑着问道。
云真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点头道:“是啊,不知你们把它从两仪堂带到此地,所谓何事?”
“我们只是想问问玉阳真人死的那一日早上他做了些什么?”袁云峰收起了笑容,正色问道。
“这……那日五更做早课时,我见到过他,这之后他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中,不曾出去。
,白天那里光线甚好,先师常一个人读经、念书、吟诗、作画,他最喜欢的还是作画。“
“后来呢?”袁云峰追问道。
“后来……那日吃过午饭罢,我与先师在这里喝了一盅茶,正欲闲话,他说想为那只灰猫作一幅画。我听他要作画便告辞退出。先师他老人家作画时最不喜有闲人在旁边观看。
我见他将一幅素帛摊平在这书案之上,研墨调彩……“
“胡说!”袁云峰大声喝道,“用过午饭后不久玉阳便中毒发作了!试想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画出如此一幅笔调精细的工笔灰猫?没有几个小时这一幅灰猫图是无论如何画不成的。——这幅图必是玉阳真人上午画的!”
云真辩道:“先师笔法精熟,作画一向很快,寥寥几笔便形象骨气俱备。”
“哼!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袁云峰冷笑道,“这只灰猫为他的主人作了铁的证辞。
你看看这猫的眼睛,圆圆的瞳仁精光逼人。如果真是中午作画,又在明亮的窗前,这猫的瞳仁必是眯成一条细缝。“
“这……先师作画,大处落笔,惟求气韵生动,重神全不计形貌细微,此乃国画真谛,前人尚有‘雪里芭蕉’之图呢!”
“你还想狡辩?!王维的《袁安卧雪图》乃是兴之所至,随意挥洒;而玉阳真人的画我在地宫见过,他的风格是工笔重彩,以写实为主!”
“啊?”云真大惊,“你们去了地宫?贫道不是说过,这季节地宫万万进去不得。”
“不让我们进去,刻意掩饰,只能增加我们的怀疑罢了!”袁云峰说道,“玉阳之画,笔笔工细,摹物图貌,意在形似。我在地宫里见到他一幅图,画的正是这只灰猫在日光下打滚嬉戏。那一对瞳仁只成一条细缝!”
云真脸部肌肉扭曲,显得十分震惊。
七
袁云峰步步紧逼,又说道:“还有这猫后的牡丹,那花瓣上沾有露水,色泽滋润,若是中午阳光强烈时所画,必定花瓣张开,颜色也有应发干。所以我敢肯定玉阳真人最后这一幅画定是画于早上,而不是你所说的画于中午!”
“你胡说!”云真大声叫道,激动异常。
袁云峰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是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那一日午饭后,你与玉阳在室内饮茶闲聊,你乘他未备,偷偷将毒药洒入他的茶盅。其时,那幅猫图几已完成,只差寥寥数笔。事实上玉阳从早上便开始作画,那灰猫与牡丹必是上午画成,故瞳仁是圆的,花瓣上也有露珠。你见玉阳饮下了有毒的茶,便站起告辞。那毒药发散得缓慢,所以你走后有一段时间玉阳才显得烦躁不安,继而高声吟唱。大家见他两眼闪亮,面颊桃红,兴奋亢激,便知有些异常。再说玉阳临死前讲授的是天罡河图之法,丝毫没有自己即要升天羽化的预言,更没有意留下遗旨法钵以付后事。他是在昏噩噩中莫名其妙地死去的。当时他口吐异香、正是那毒药在肚内发作时的症候!”
“笑话!我为什么要害师父?!”云真面无血色,兀自在那里强辩。
“你必是做下了见不得人的暧昧勾当,而且疑心已被玉阳觉察,所以大胆下了毒手!玉阳给杨贺的最后那封信中透露他怀疑观中发生了一些丑事,倘然他知道是你一手遮天犯下的罪孽,他只要一开口,你便身败名裂,永世沉沦,不得翻身,公安机关也决不会轻饶!”
“哈哈哈……”云真狂笑了起来,“你们这几个小子,不错!玉阳老头是我下毒杀死的!”
“那三个女子呢,也是你所杀?”许奕飞问道。
“不错!谁叫她们都不愿意顺从我呢?!”云真狂叫道。
“你!”杨贺怒道,“定是你平时伤风败俗,破坏戒律,被玉阳察觉,你就暗下毒手,你太狠毒了!”
云真面露嘲讽之色,不再说话,显然都已默认了。
“那清风呢?你为何杀他?!”袁云峰忽然问道。
云真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恢复正常,笑着说道:“我对小孩童可没有兴趣!他偷了观中的香火钱偷跑走了,与我无关!”
“是吗?今夜是鬼节,清风的亡魂曾现身示我,他乃被人剜心而死!”袁云峰说道。
“这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他偷了钱遇上了强盗也未可知,这里治安可一向不太好!”云真似乎真的不知道。
“那秦姑娘呢?”杨贺急问道。
云真笑了一下,“这女子想来窥探我,早已被我拿下了!你们若要见她,那就先死吧!”
“恶道!我们今天决不放过你!”许奕飞大声叫道。
“哈哈哈!区区三个小子,也想抓我?实话告诉你,你们早已中了我的毒了,乖乖地下去跟姓秦的做伴吧!”云真狞笑着朝三人走了过来。
袁云峰只觉得头痛欲裂,双腿发软,正是中了毒的样子,可是他想不明白从进来后没有喝过一口水,怎么会中毒的呢?“你……你是怎么下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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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3-2007 02: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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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真指着房间正中的那盆香炉道:“你们敲门的时候,我就在炉中下了药了,你们自以为聪明,哈哈,想不到吧?我故意推搪辩解,就是要等药力的发作,你们都中了我的圈套,安心地去吧!”
“你这是什么毒?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死得瞑目!”袁云峰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是天下奇毒金蚕蛊,你们可曾闻到浓洌的甜香之味?这就是金蚕蛊毒所特有的味道,云阳那老头也是死在此毒上!”云真从墙上拔出了剑,对准袁云峰的胸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袁云峰摇了摇头,双眼直盯着云真,愤怒之极。
云真嘴角微微牵了一下,剑尖便要刺下。
“叮”地一声,从门外飞进一物,正打在了剑身上,力道奇大,云真当即就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钉在了地上。
“诸葛先生?!”云真惊叫道。
“哼!你这教门败类,杀害师父,奸淫良家女子,如今又要杀人灭口,我定容你不得!”
门外响起了诸葛先生的骂声。
“诸葛先生,你……!”云真大声叫道,这时又有一物疾飞进来,正中云真眉心,云真杨天跌倒,就此毙命!
“三位没事吧?”诸葛先生走入房中,拿出了丹药给三人服下,“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
袁云峰有气无力地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唉!”诸葛先生垂头叹道,“都怪我平昔深居简出,对观中之事关心太少。云真这个败类竟瞒着我干下了许多坏事,如今就是死了,亦有余辜。但是玉阳亦有不是之处,他明明可以将此中内情告诉于我,我是不会袖手不管的,结果还是被恶徒所害,令人扼腕叹息啊!” 他的脸上露出凄惨的愁容,显然为云真之死感到惋惜和痛心。
“先生不必过于自责了!”许奕飞说道,“这恶道咎由自取,也是报应到了!”
诸葛先生点点头,无限感激地望着许奕飞的脸,和蔼地说道:“三位赶快回房去歇息吧,快要到12点了,你们的脸色都苍白得可怕。这观里的事就交给我处置吧。”
袁云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打死云真的那件暗器原来是一枚卜卦用的“金钱”,不由得对诸葛先生的功力大是敬佩。
三人回到了客房,袁云峰说道:“那蒙面人难道就是云真?可是那缺左臂的女子不知是何人。”
杨贺奇道:“你为什么老说左臂残缺的女子?我在这观里呆了半个月,从不曾见过有什么断肢的女子。……莫非你指的是阎罗十殿内那尊雕像?”
“雕像?”
杨贺点头道:“阎罗十殿内那一尊被铁链紧锁的木雕像因为虫蛀左臂曾掉落了下来,但今夜我们见到时已修复了。”
“你指的是青面獠牙的夜叉用三叉戟指着她胸脯的那一尊吗?”袁云峰急问道。
杨贺困惑地点了点头。
袁云峰一拳打在了桌上:“你这个……你为何不早说?”
“我……”杨贺胆怯地答道,“我们刚才经过阎罗十殿时,我曾说起过一尊雕像被虫蛀坏了,需要修理……”
袁云峰猛地跳了起来:“你们跟我来!”
三人飞步奔进了阎罗十殿,一直跑到那个青面獠牙的夜又面前才止住了脚步。许奕飞、杨贺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管后面紧跟。
“瞧,她是个真人!”袁云峰指着那女子的雕像说道,一面仔细将被盖在女子脸面上的长头拨开。
“秦小姐!”杨贺倒抽了口冷气,惊叫了起来。“她已被人杀死了!”
“没有。”袁云峰冷静地说道,“她的嘴唇还在抖动!”
秦小姐被铁链缠绕了五六道,丝毫动弹不得。她的脸面和身子被油漆涂抹成白色,她那一对眼睛也翻着一片白。
三人慢慢脱卸了缠绕在她身上的铁链,又将铁钩、铁夹一一摘下。袁云峰把了把秦小姐的太素脉,说道:“她被人封了六识,我们先把她救回去!”
杨贺连忙脱了外套给秦小姐盖上,然后背着她来到了袁云峰住的房间中。
八
“快帮她解开封印啊!”杨贺催道。
“别急,被封了六识的人除了脑子还在转以外,几乎与植物人无异。我虽然可以用银针解开眼耳鼻舌身意六部,但她本身的元神已经迷失在体内某处,需要有人愿意以自己的元神作为引导将其牵引出来,但那个牵引的人的灵魂不免会有些损伤,恐怕会折寿好几年。”
袁云峰踌躇地说道。
“我愿意!”杨贺大声叫道,“就让我来吧,为了她就算要我现在死都可以!”
袁云峰笑着说道:“死不了死不了!只是过后觉得极度疲惫而已!你现在把你的百会穴顶住她的百会穴,然后我们用力将你的元神逼过去,你找到她的元神后就给我们个信号,我们再把你的元神引回自己体内!听明白了吗?”
杨贺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和秦小姐就头顶头躺在了地板上,幸好客房宽大,两人这般躺着也能容纳。袁云峰与许奕飞一人抓住杨贺的一只脚,顶住他的涌泉穴,便将纯阳正气输了进去。
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秦小姐“嘤”地一声,醒了过来。两人见杨贺已经成功,便走到秦小姐那边,分别扣住她左右手的脉门,喝道:“附身之灵,速速归体!”
那边的杨贺立刻“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两人急忙把他们分开,将杨贺扶上了床。
秦小姐却盘膝坐下,运起气起来。袁许二人对望一眼,均感到十分诧异,想不到这女子也是术派中人。
只见她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拱手向袁许二人谢道:“峨嵋派清玄师太座下秦晓霜拜谢两位救命之恩!”
“你是……峨嵋派的?”许奕飞问道,声音极为古怪。
秦晓霜点了点头。
许奕飞又问道:“那……晓清她好吗?”
秦晓霜高兴地说道:“原来许先生认识大师姐啊,那真是太巧了。大师姐她闭关修炼已经有一年多了!”
“闭关?”许奕飞黯然地说道,“她终究不肯见我……”
“那个……”袁云峰赶紧打断了许奕飞,“秦小姐,你为何加入戏班来此演出,又怎么会被人锁在后院?”
“事情是这样的!在下的师妹金晓兰,于去年外出办事后失踪,一直未见她回来。师父曾卜过一卦,可是她的八字好像被人掐住了,推算不出来,只是得知她最后给我们的讯息是在此地附近,所以我便前来查访。后来遇到了那个戏班说是要来这白鹿观中酬神,我就加了进去,希望能够查访到金师妹的消息。”
“照你那么说,我们和云真说话时在外面偷听的人是你?”袁云峰问道。
“不错。我当时就在门外,听见云真说出金师妹的死讯,一时心神激荡,站立不稳,头就在门上轻轻磕了一下。我知道不妙,就连忙逃回大厅。
“后来演完戏后,杨先生的诗惹怒了云真,他就先回房了。我就跟去想再探个清楚,结果被他发现,打斗的时候左臂上被刺了一剑,负伤逃回。”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直要把左臂藏起来,原来是要掩饰伤口。”袁云峰恍然大悟,接着问道,“后来呢?你怎么又被人制住了?”
“我不甘心,就在吃完晚饭后三度前去。刚走到云真房间的门口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定是那恶道有了提防!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嗯!”袁云峰低头想着,“你应该多谢谢杨贺才对啊,他为了救你元神大损。”
秦晓霜低下了头,两朵红云飞上了她的脸颊:“我知道……我会答应他的……”最后那句声若蚊鸣,细不可闻。
“好在现在云真也死了,你金师妹的大仇得报,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许奕飞说道。
“不!这件事还没完全水落石出!”袁云峰忽然说道。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许奕飞感到奇怪。
“对!还有一个人的死没有搞清楚——清风!他是被人活活剜心,凶手虽然不是云真,但一定跟他有关!”
“何以见得?”
“你还记得明月说的清风失踪那天的情形吗?云真曾经找过他,定是要他半夜去干些什么事,所以我猜想这里还有第二个凶手,他应该才是真正的元凶,云真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袁云峰说道。
“能够控制云真的现在只有——诸葛先生?不可能!他刚才还是救了我们呢!说不定清风就是云真杀的也未可知!”许奕飞说道。
袁云峰在房中踱了几圈,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我想去一个地方看看!晓霜姑娘你就和奕飞一块留下来保护和照顾杨先生,千万不要外出,一定要等我回来!”
“张兰之墓,洪月蕙之墓,就是这儿了!”袁云峰望着林中的两块墓碑说道,“咦,这土……太好了!”他开始动手挖起墓,不一会儿,一具棺木已经隐隐露出了一角。
“咯喇”,张兰的棺盖被掀了起来,“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袁云峰捂住鼻子,朝棺中望去,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如此!这下真相大白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快到了,我得抓紧时间!”
“开门,是我!”袁云峰轻声说道。
没有动静。
“奕飞,晓霜,是我袁云峰,快开门!”
依旧是一片寂静。
“糟糕!”袁云峰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里空无一人,许奕飞,秦晓霜,就连床上的杨贺也不见了!袁云峰一咬牙,转身便往一楼跑去,穿过走廊,他看见仓库的门半开着。
仓库里与几个小时前他来时并没有什么变动。隅角那幢大柜橱的两扇门敞开着,他走近柜橱,用手电照着柜橱后壁上那太极八卦图案,中间的阴阳太极图符果然是黑白横向界分的!
袁云峰轻轻叩了叩那个太极,发出了“叮叮”的声音,原来是铁铸的。他从道具堆里拿了两根簪钗,插入了阴阳鱼的眼睛中,然后用力一转。
那太极图案竟然被他转动起来,柜橱的后壁向左边移开了一条缝。袁云峰轻轻将后壁向左用力一推,露出一个两尺多宽的狭窄通道。果然这是一扇秘密的门,门里无疑是一间密室。
袁云峰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九
那是一个狭长的密室,昏黄的灯光下袁云峰看见地板上用鲜血画着古怪的图案,许奕飞和杨贺倒在角落里,还有一尊与生人模样相仿佛的女子雕像,雕像的油漆都剥落了,左肩下是一段被虫蛀坏了的参差不齐的烂木头。秦晓霜正躺在密室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浑身赤裸,一个蒙面人拿着一把刀正要朝她手腕上割去。
“住手!”袁云峰大声叫道。
蒙面人发出了“桀桀”的笑声,以一种诡异的变声说道:“你终于来了!”
袁云峰镇定地说道:“是啊!我来了!”
“呵呵,你很厉害,居然被你发现这个密室!”蒙面人笑道。
“那只是碰巧罢了。我刚到观中,经过对面东楼的走廊时,风雨大作,一扇窗槅被狂风吹开了。我在关窗的那一瞬间看见你正在这里搬挪那具女子雕像,还误以为是你在凌辱一个女子。”
“因为我误以为雕像是真人,所以就一直在寻找左臂残缺的女子,犯了个错误。对了,怎么不见南墙上的窗啊?”
“有,有一扇特制的窗。窗板被涂成同外墙一样的灰色,并刻画了砖纹,所以关上了不易分辨。风雨交加的时候,我曾大意打开过那扇窗,当我听见对面东楼有一窗槅被大风吹开时,我赶紧又将这扇窗关合了。你莫非正在那一瞬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蒙面人说着,站起用手在墙角的一块砖缝上一拨弄,果然南墙上豁开了一扇窗。
“果然是做工精巧,不易发觉。”袁云峰笑着说道,“现在时间也快到了,你是不是要开始行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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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3-2007 02: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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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推迟片刻也无妨,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解开这些谜的?”
袁云峰微微一笑,说道:“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诸葛先生!”
蒙面人揭开了脸上的面纱,恢复了正常的声调说道:“哈哈,终究还是瞒不过你。”
“我曾向你询问老子真义,你却无法作出回答,王顾左右而言他,说些不相干的空话,这就使我对你产生了怀疑;然后你在与我解释那阴阳太极图符时更大意了。你坚持说阴阳两半总是竖向界分的,其实太极旋转如意,横向界分只不过是其中一种形态,只是比较少见而已,而我却记得某处见着横向界分的太极图,想找来给你看,却一时偏偏想不起来,原来正是在这仓库里大柜橱的后壁上!倘使你当时说明阴阳两半竖向、横向都可以界分,我绝不会去想这大柜橱后壁上的阴阳太极图符会有什么其他秘密。由此可见,你并不熟悉中国术法!
“我是诸葛氏的传人,怎么会不懂中国术法呢?真是笑话!”诸葛先生大笑道。
“你虽然姓诸葛,但是却长在英国,你所信仰的其实是——拜撒旦教!”袁云峰指着他说道。
“怎么会?实话跟你说,我从小就跟着我母亲皈依上帝!”诸葛先生正色道,“我是上帝的孩子!”
袁云峰却摇头道:“这是你犯的第三个错误——你没有把那本《圣经》放好!当时我看到的《圣经》是倒着放的,试问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怎么会把《圣经》摆倒呢,你说是你母亲的遗物,那更不应该弄错才对!”
“这……倒是我的一时疏忽!”诸葛先生捻须笑道。
“以上你犯的三个错误是你自己造成的,还有两个疏忽却是上天安排的!首先是恰逢七月十五鬼门开,被你害死的清风现形向我诉冤。”
“这孩子,宁可自己魂飞魄散都不管了,真是傻!”诸葛先生笑着说道。
“第二个疏忽就是你埋张兰的那块地没选好,选了一块养尸地!”
“养尸地?”
“你住在国外,对我们中国的风水之术不甚了解。‘养尸地’在风水中是最恐怖,最危险的墓地。尸体只要埋入养尸地,由于土质酸碱度极不平衡,不适合有机物生长,因此不会滋生蚁虫细菌,尸体埋入即使过百年,肌肉毛发也不会腐坏,吸收日月精华,生人阳气,日久就会变成僵尸!我刚才开了张兰的棺木,他的尸身果然没有腐烂,头发和指甲都还在继续生长,我看到了在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得伤痕!洪月蕙虽然已经被火化,尸骨无存,但是云真也说过她是因为发狂而割腕自杀,现在想来多半也是你下的手!”
“呵呵,不错!你小子果然聪明。那我倒要考上你一考,为什么我要杀死那些女子呢?”
诸葛先生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好像长辈在和晚辈玩耍一般。
“我开始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后来我把三件事放到了一起,就明白了。
《圣经》倒放,说明你是拜撒旦教的,挖小孩的心脏、割女子的手腕,再加上时间是在七月十五月圆之日,那一定是拜撒旦教中最神秘最邪恶的一种巫术,在整个西方的宗教历史上只有过一次正式记载的——黑弥撒!“
诸葛先生不再微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佩的神情:“厉害!真是厉害!这样居然都会被你猜中!我真是服了你了!”
“据历史记载,法国路易十四的王后蒙泰斯达(Madame de Montespan)在一六七二年举行了唯一一次能够被真正确认的黑弥撒。是在一个赤裸女人的身体上举行的。在供献之际,把一孩童的喉咙割破,让血流在圣坏上,然后向犹太教的魔神亚斯摩代(Asmodeus)和亚斯他录(Ashtaroth)祷告,跟着便用种种污秽手段淫辱那女人。最后割破她的手腕,将血、酒和孩童的心脏混和食用,极为残忍!……”
“哈哈哈!袁小弟真的是博览群书啊,连黑弥撒的过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诸葛先生又一次仰天大笑,邪恶的笑声在这小小的密室中回荡,冲击着每个人的耳鼓。
“诸葛先生,以上只是我的猜测推理,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知道事情的全部真实经过呢?”袁云峰笑着问道。
“你就是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对手!我可不想让我的对手不明不白地死去!你胆大心细,眼光敏锐,能从玉阳的最后一幅猫图中推出云真杀人害命的阴谋,当时我们都忽视了这一点。早知如此,就明说是玉阳早上画的猫也不会露破绽,这不能不说也是一次大意。我的确是太小看你了!
“不错!我是拜撒旦教的信徒,被英国的那些自称是上帝儿子的人追杀,所以才逃回中国。后来我来到了这白鹿观,遇上了云真这个地道的小人,他权欲极重,又好色贪花,一次他竟强奸杀害了一位前来进香的女香客,要不是我出面替他遮盖,玉阳一旦勘出不仅会将他革出教门,还要送入死牢。从此云真便乖乖听我吩咐办事。
“我在这里想继续进行对撒旦大人的献祭,偷偷做了几次黑弥撒,没有用人,但是玉阳似乎有所察觉,不得已我只好命云真下毒将他害死,又力保云真接任这里的住持真人。
“云真当了住持后我就可以大胆的进行活人献祭了,首先将观中原来的道人都转度到其他道观,以免被人发现。然后再吸纳崇拜撒旦大人的子孙们!每年的七月十五我们都要举行一次活人献祭的黑弥撒,一共持续了三年。去年那位金小姐没想到是来探查我们道观的秘密的,幸好我发现及时,拿她献了祭,又叫云真将的八字钉住,这样就无人能算出她的死活了。
“想不到今年又来了一个秦姑娘,而且还是金姑娘的师姐,反正一不做二不休,让她们师姐妹去地下团圆吧!哈哈!”诸葛先生又一次大笑起来。
“诸葛先生,你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些无辜的女子,可怜的小孩,他们的冤魂在饮泣,在呻吟,难道你都没听见吗?”倒在角落里的杨贺大声叫道。
“闭嘴!”诸葛先生喝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开始动手了!”说完,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高脚杯来,里面放着一个红扑扑的在不断跳动着的——心脏!想不到已经过了三天了,那颗心脏居然还在跳动着,依然是那么地有力。
“看到了吗?这就是沙旦的力量!!”诸葛先生把杯子高高举起,大声叫道。
“你这个畜牲!”许奕飞一面骂着一面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浑身却动弹不得。
袁云峰急忙朝祭坛跑去,可是刚走出两步,就好像双腿陷入了胶水之中一般,踏出每一步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沙旦大人,生命的源头!以您的名义,降临诅咒在敌人身上吧!”诸葛先生继续大声呼喊道。
袁云峰只觉得身体渐渐不能动弹,双脚开始渐渐麻木,仿佛都变成了木头一般。
“哈哈!沙旦大人的诅咒已经在你身上应验了,你将会变成毫无知觉,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诸葛先生指着袁云峰狂笑着。
袁云峰脑袋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怎么办?他已经把他所会的咒语全都念了一遍,可是那种麻木的感觉却一直沿着腿部向上蔓延,已经到达了腰际,难道东方法术和西方巫术之间真的存在着鸿沟?
连胸口都麻了,袁云峰已经开始在背诵《圣经》了,希望能够借耶和华之力抵抗撒旦的诅咒,虽然他属于中国术学传人,可现在是生死关头,无论是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哈哈,连耶稣基督都无法解救的咒语,就凭你这点微薄法力,怎么能和沙旦大人相比呢?!”诸葛先生将小刀在秦晓霜手腕上轻轻拉了一下,然后把盛着心脏的杯子放在下面,接着那流淌下来的鲜血。同时狂热地说道:“沙旦,我的主人!我将这少女的鲜血和儿童的心脏献给您,破坏这世间上所有的一切……”
袁云峰只看得两眼中要喷出火来一般,他不停地换着咒语:“唵嘛呢叭咪吽……众邪灵,我命你们报上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先……魔窟的陷落、复活及来世、反对永恒善世的结束……”足足换了十七八种,都毫无效果,麻木已经上升到了上腹部。
“他召唤的是苏美尔人的崇拜的上古魔神沙旦(Shaitan)!”杨贺突然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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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7 01: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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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原来如此!诸葛先生并不是地狱之主撒旦(Satan),而是一个更为古老和久远的,最早居住在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所崇拜的魔神!怪不得念《圣经》没用!
“苏美尔人有什么咒语啊?”袁云峰忙问道。
“不知道啊,我只是看过他们的史诗《艾努玛?艾利修》,上面有提到,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废话!跟没说一样!”袁云峰骂道,此时麻木已经升到了胸口。“靠!快想啊!”他一着急,脏话脱口而出,同时拼命想动腿,身子一歪就跌倒在地。这一下正好摔在了那扇打开的窗前,月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正投在了他的身上。
杨贺灵机一动,想起来了,他大声地叫道:“他们的月亮之神叫做辛恩(Sin)!”
“那就好办了!”袁云峰闭上眼睛,试着念道:“月亮之神辛恩,请解救被诅咒的世人吧!”
月亮的光华突然大盛起来,袁云峰只觉得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头顶往下走,所到之处,麻木都开始减退,渐渐消失。
“这……真的行!”袁云峰欣喜若狂,一下子跳了起来,嘴里一直念着月神的名字,往祭坛跑去。这时陷入狂热的诸葛先生才发现情况不对,忙蘸了杯中的鲜血,将手掌摊开,六条红色的血气窜了上来,纵横交错,织成了一个六芒星阵,护住了祭坛。
“你休想进来!等黑弥撒一结束我就要你们的命!”诸葛先生狞笑道,此刻正是黑弥撒关键之时,万万不能分心去对付袁云峰,只能暂时采取守势。
袁云峰突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只好先跑到角落中将许奕飞、杨贺二人解了封印。
杨贺双眼通红,一脱束缚便要往阵中直闯,许奕飞连忙拉住了他:“你不要命了?你不懂法术,去了还不是送死?!”
“不行!我要去救秦姑娘!”杨贺大声叫着,颈中青筋勃起,愤怒异常。
袁云峰一拉杨贺,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杨贺点了点头,马上朝外面跑去。
“你叫他去干什么?”许奕飞问道。
“去拿一样能够对付诸葛老儿的东西。我们先想办法破了这六芒星阵,要是再拖一会儿,秦姑娘的血可要流尽了!”袁云峰望着祭坛上的秦晓霜,着急地说道。
“可惜我的三宝没带在身上!”许奕飞恨恨地说道。
“这六芒星阵本源自印度,却被犹太教拿来发扬光大。”袁云峰一咬牙,“说不得,总得试一试!”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召唤湿婆神之力,或许可以破了他的六芒星阵!”
“什么?”许奕飞大惊,“你会吗?”
“我记得小时候在家里的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没试过,不知道成不成!姑且冒一次险吧!”袁云峰坚定地说道。
“那你小心啊!”许奕飞叮嘱道。
袁云峰走到正对六芒星阵的地方,将自己的中指咬破,在地上画了一个新月状的图案,然后将双手举起,手肘下沉,掌心向上,虔诚地说道:“祈求大天,三目之荒神,赐予吾主宰者的神力,以吾之灵魂为报!”
“以灵魂为报?云峰,你!”许奕飞大为震惊,想不到袁云峰居然拿自己的灵魂来跟湿婆神交换神力。“你不能那么做!!”他想跑过去阻止袁云峰这种属于自杀的行为,可是近不了他周围三尺之内。
袁云峰淡淡一笑,问道:“奕飞,我们认识几年了?”
“从大一开始,已经五年多了。”许奕飞哽咽道。
“那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袁云峰笑着说道,“现在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难道我会忍心看着你们都死在这里吗?”
“你……”许奕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不用再说了。奕飞,你以后一个人行动时要多留个心眼,考虑一定要周到,不要冲动,不要冒险……”
“我知道……我知道!”许奕飞答应着,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那我就放心了!”袁云峰轻轻说道,低下了头,他的脖子渐渐变成了一片蓝黑,身上的衣服也开始片片碎裂。
忽地,袁云峰仰起头来,大吼一声,从额间突然迸射出一道黄色的光芒,正击在六芒星阵之上。
诸葛先生身子猛地一震,踉踉跄跄向后跌出,同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不……不可能!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量?”他扶着墙,喘着气说道。
“吼!”袁云峰已经不会说话了,披着蓝黑色长发,开始围绕着祭坛扭动身躯,跳起舞来。
诸葛先生脸色煞白,惊叫道:“你……你居然召唤了湿婆神?!天哪!”
袁云峰绕了祭坛跳了一圈,又回到原处,仰天大吼,在吼声中,六芒星阵又重新化成了六道血气,消散在空中。
“坦达罗舞?!”诸葛先生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神情,“毁灭世界的坦达罗舞!我祭了三年的沙旦,却比不上你的三分钟!我做这黑弥撒又有什么用?!”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既然用别人献祭不能得到沙旦大人的神力,我就把自己献给你!”
他伸出了手,朝左胸插了进去,居然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
许奕飞惊呼一声,想不到诸葛先生居然会如此做!
诸葛先生将自己的心脏高高举起,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叫道:“沙旦大人!请收下我的祭…
…“他还没说完,左胸那个血淋淋的洞中就已经开始透出了一丝丝黑气。
“沙旦大人!你终于赐予我神力了!”诸葛先生高兴地叫道,虽然他的心脏已经失去,但却生气十足,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般。
诸葛先生慢慢地站了起来,面对着袁云峰,缓缓说道:“今天就让你我在此同归于尽吧!”他满脸血污,左胸口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十分恐怖。
“我把画拿来了!”杨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却正看见袁云峰与诸葛先生那可怖的模样,顿时大叫一声,吓昏了过去。
许奕飞忙将他扶到了角落中,用力地掐着他的人中。杨贺悠悠醒转,第一句话就是——“我见鬼了吗?”
“不是!云峰他用自己的灵魂和湿婆神交换了神力!”
“湿婆神?”杨贺叫道,“我看过古印度最伟大的诗人迦梨陀娑描写湿婆的长诗《鸠摩罗出世》!”他坐起身来,看着袁云峰。
“你看,湿婆的脖子是蓝黑色的,那是他为了拯救世界而喝下乳海中浮出的毒液后造成的,还有……”杨贺一谈起文学来,顿时兴致勃勃,连眼前的危险都忘了。
许奕飞气急,一个巴掌清清脆脆,打在了杨贺的脸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谈这个!
云峰他是用他自己生命在救我们!“
杨贺捂着脸,嘟囔道:“我只是在说些典故而已……”
“云峰让你去拿什么画?”许奕飞问道。
“就是这幅猫画了!”杨贺把卷轴展开,正是那幅玉阳死的那天早上画的。
“这有什么用?”许奕飞问道。
“袁先生他说关键在玉阳临死前画的那几笔上!”杨贺指着画上的几处说道,“你看这里的墨色稍微有些不同,定是后补的那几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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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7 01: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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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许奕飞细细看着那几笔,若隐若现,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含义。
“云峰他定是看出了些什么来,可我太笨了!”他急得直捶自己的脑袋。
袁云峰也直直地望着诸葛先生,左手向前伸得笔直,右手从下面窜到左臂肘部握拳,然后慢慢向后平移,把拳头一直收到了右胸口。
“云峰要干什么?”许奕飞奇道。
杨贺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拉弓的动作吧?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要射湿婆的黑箭!”
“湿婆的黑箭?”
“是啊,传说阿修罗得梵天的恩赐在三界建造了三连城,坚固无比,阿修罗便依仗此侵扰众神。众神不堪其扰,就向湿婆求助,于是湿婆决定亲自出战。以须弥山为战车,四部吠陀经为神马,大地作底盘,末日之夜作弓弦。三界中无人敢为湿婆驾御战车;最后只能由梵天亲自出面担任御者,湿婆在月亮进入鬼宿星座的时候只发了一箭,就将阿修罗的三连城都摧毁了。所以说湿婆的黑箭是天上地下最强的武器,无坚不摧……”
杨贺正说到兴处,却听得袁云峰一声大吼,右拳一张,一道乌光便朝诸葛先生疾射而去。
诸葛先生伸出手来,像是要挡住一般。可是乌光还是不受任何阻隔,直穿了过去,就像是穿过了空气般。
“噗!”诸葛先生口中不断了喷出黑色的气体,同时身子渐渐瘪了下去,这种情形十分怪异,有点像气球被刺破时漏气般。
到得最后,诸葛先生完全成为了一个空的皮囊,摊在了地上。而从他口中喷出的黑气却渐渐凝聚,似乎要幻化什么形状般。
袁云峰一下子跳到杨贺面前,将画夺了过去,对准了那团黑气,大声吼叫着。
许奕飞仔细聆听,似乎袁云峰在说:“常德不忒,复归无极。”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但是那幅猫图上面却渐渐生出一道白气和一道黑气,相互绞缠,就像搅麻花辫一般,将那团黑气围住,然后渐渐收拢,往那幅猫图上牵引。
没过多久,那团黑气就被吸入了图中。袁云峰将画儿往地上一扔,闭上了眼睛,喃喃说起话来。
许奕飞不敢惊扰,只是过去捡起了画。果然上面黑了好大块,像是一瓶墨水被打翻在上面一般。
袁云峰说了一会儿,睁开眼来,笑着道:“行了,我们终于把那个沙旦魔神给捉住了!”
杨贺急忙跑到祭坛上,先用布条秦晓霜在腕上伤口紧紧束住,然后脱了外涛给她盖上,慢慢扶起。秦晓霜脸色苍白,自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所幸性命无大碍。她感激地望着杨贺,脸上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那边许奕飞高兴地抱着袁云峰,叫道:“太好了,你没事!那幅图是怎么回事?”
袁云峰却先跪下朝图画说道:“玉阳真人,你虽被奸人所害,却还留下遗术救了我等性命,晚辈感激万分!”接着磕了三个头,方才重新站起细说。
“玉阳真人中毒后便知道是云真所为,于是他乘神智未失的时候,用笔在猫图上画下了一个符咒,并将全身法力尽数灌输于其中,等待后人以此为他报仇,因为他知道诸葛不懂道术,云真则更不会去看这幅画。所以才能保存下来。”
“那是什么符咒啊,威力这么大?”许奕飞好奇地问道。
“无极!”
“无极?”
“不错!无极是太极的根源,是元初的终极状态,比混沌更加古老、更加终极的阶段——道!”
“既有那么大得威力,为什么不早点用,还要去招湿婆神力?”许奕飞奇怪地问道。
“因为玉阳真人他想错了!既是无极,怎会有形?他画的那几笔,虽然竭力描摹那种无定的混沌状态,未有确质,但终究是托形而生,此谓之太始。‘太始者,阴阳交合,混而为一,自一而生形,虽有形而未有质’,比无极低了三等,不足以束缚魔神沙旦。因此我只能先引湿婆神之力先将其击伤,令其法力大减,方能用这太始之图困之!”袁云峰将卷轴卷好,走到祭坛边交给了秦晓霜:“这沙旦魔神从今往后就交给你们峨嵋派镇守了!”
秦晓霜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杨贺接过画,然后轻声说道:“袁先生的大恩大德,峨嵋派永铭于心!”
袁云峰笑了笑说道:“好了,都交待完毕了,我也该走了!”
“什么?”许奕飞、杨贺、秦晓霜三人同时叫道,“你要到哪里去?”
“我答应了湿婆神把灵魂给他,自然是要遵守约定的!”
“我看你恢复正常,还以为你……”许奕飞说道。
“那是湿婆神答应我让我先处理完后事再带我走,现在该办的都办好了,我也走得安心了!”袁云峰盘膝坐下,垂首低眉,口中念着咒语,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寂灭无声。
许奕飞不相信,试了试袁云峰的鼻息,果然已经停止了,登时泪如泉涌。
金色的晨曦从窗户中透来,天亮了。
可是许奕飞的心头却是一片黑暗,没有丝毫亮光。出生如此的好友一旦离己而去,怎能不令人悲痛呢?他跪在袁云峰的尸体前良久良久。
“许先生,我们这就启程会峨嵋了,特来向你告辞的!”秦晓霜手拿画卷,牵着杨贺的手。
许奕飞低头不语,只是在流着泪。
“许兄弟,袁兄弟已经去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他泉下有知见到你如此伤心,定然不愿意的!”杨贺劝道。
许奕飞摆了摆手,“你们去吧,不要管我,我想再多陪云峰一会儿。”
秦晓霜摇了摇头,说道:“许先生还是随我们前往峨嵋吧,见见我的师父,你不是说认识大师姐吗,也可与她叙叙旧啊!”
许奕飞仿佛没有听见,一直在说着“你们走……你们走……”
“唉!”杨贺拉了拉秦晓霜的衣袖,“我们走吧。赶紧回去把卷轴交给你师父保管,我怕那个什么沙旦魔神又要跑出来!”
“不会的,他被太始图困住,怎么能出得来呢?”秦晓霜说道。
“有可能!昨晚我就看见画上有一个白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杨贺问道。
秦晓霜展开了画卷,果然在那片漆黑中有一个白点,十分明显。“这是……”秦晓霜的脸上泛起笑容,“许先生!袁先生有救了!”
这句话仿佛是霹雳一般,正击中许奕飞。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快说!怎么回事?”
“袁先生真是聪明!”秦晓霜笑着说道,“原来他早已将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也封在了这太始图里,这样湿婆神即使带走了他的灵魂,我们也可凭这剩下的一魂把他再造出来!”
“是吗?那他的躯体怎么办?”许奕飞问道,“总不能到时候换一个吧?”
“要不这样,”秦晓霜说道,“我们把这一魂送回袁先生的躯壳中,这样他虽然没有思想,不能呼吸,但却可以走动,我们就当回赶尸人,把他送到峨眉山,找我师父帮忙重铸生魂!”
“对啊!”许奕飞也破涕为笑,“这样就能救活云峰。到了峨眉山,说不定还能见到晓清,真是一举两得啊!”
太阳渐渐升高,天地间终于充满了光明。
而这个故事,最终也有了一个光明的结局,不是吗?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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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3-3-2007 01: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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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生烟
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啼杜鹃。
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梅晓岚走在一教后面的林荫小道上,一面念着诗。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投射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明亮的光斑,光怪陆离。不远处的无名湖,微风拂过水面,涟漪点点,波光粼粼。
她来到湖畔,却无心观赏风景,从随身携带的书包中拿出一个化妆盒,打了开来。奇怪的是,她并不化妆,而是举着那个小盒子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唧唧……”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梅晓岚吓了一跳,手一松,化妆盒掉在了地上。她转过身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令人讨厌的冒失鬼。
身后五步之外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西装革履,长相颇为英俊,脸上还挂着迷人的微笑,温文尔雅,让人一看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亲近的感觉。可是梅晓岚却觉得这个人似乎哪里有些异常,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位先生,是你在说话吗?”梅晓岚警惕地问道。
那个男子依然在微笑着,口中却一直在说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话:“唧唧,危机,瞳仁,打油,名仪……”
“神经!”梅晓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化妆盒,放回了包中。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手里拿着两瓶水跑了过来,看见梅晓岚的神情,连忙道歉道,“他精神有些问题,请你原谅!”
“原来是这样!”梅晓岚笑着说道,“没关系,不过请你照顾好他,别让他到处吓人!”
“一定一定!”浓眉男子把手上的水递给了他的同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他原来其实是很聪明的,因为出了点意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梅晓岚看了看那个英俊男子的眼睛,果然缺少一种灵气,显得有些呆滞。“他是脑部受伤吗?”她好奇地问道。
浓眉男子苦笑了一下,“这个……很难解释的!”
“我有一个师兄是精神科医生,我可以介绍你们去找他。”梅晓岚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谢谢你!”浓眉男子接过了名片随手放入了衣袋之中,看都不看一眼。这使得梅晓岚十分生气。
浓眉男子看到梅晓岚的脸色不豫,急忙解释道:“精神科医生根本没用!实话跟你说吧,他并不是生理或心理上的疾病,而是……”他又苦笑了一下,“而是灵魂受到了损伤。
我知道这个过于匪夷所思,但这却是事实!“
“呵呵。”梅晓岚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给你们介绍另外一个人,或许能够帮你们!”
“是吗?”浓眉男子有些惊讶,“原来你也是术派传人啊?我叫许奕飞,他叫袁云峰。
请问小姐师承哪派?“
“我叫梅晓岚,只是跟我姑婆学过一些小术法而已,算不上什么术派传人。”梅晓岚拱手道,“我姑婆是个灵媒,她很懂这些灵魂方面的事情,说不定能够治好这位袁先生。”
许奕飞高兴极了,连连搓手,笑着说道:“那……那真是太好了!”
草根胡同是一条窄窄的小巷,两旁的房子也十分残旧,看起来灰扑扑的,没有光泽,仿佛在这里,世界只是黑白二色一般。
在不远处,有一个建筑工地,据说准备兴建一座高达二十层的大厦,现在正在打桩。打桩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一下巨响,都令得胡同两旁的房子,产生剧烈的震动,像是它们可能随时倒下来。
梅晓岚的姑婆就住在草根胡同的最深处的一幢两层楼的木结构小楼中,随着这个城市的现代化进程,这种小楼被成片成片的拆除,要不了多久它们即将成为历史,只能在发黄旧照片上看到它们的昔日的影子。
梅晓岚轻轻推开了小屋的门,里面黑洞洞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姑婆!”梅晓岚叫道,一面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角落里忽然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把许奕飞吓了一大跳。
梅晓岚把手缩了回来,高兴地说:“姑婆,又在工作啦?”
“嗯,再等一会儿,马上好!”姑婆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梅晓岚拉了拉许奕飞,把他带到了门外,“等姑婆忙完了我们再进去吧。对了,你同伴嘴里絮絮叨叨的在说些什么呢?”
“大处,风,股,食客,吴望,鬼魅……”袁云峰口中不断地冒出古怪的词儿。
“那是六十四卦卦名,”许奕飞望着袁云峰,黯然地说道,“他虽然忘了很多事,但是这梅晓岚这才恍然大悟,”大处“其实是在说大畜,”鬼魅“原来是指归妹,只是他口齿不清,说得是含含糊糊,实在令人听不懂。
“晓岚,可以进来了!你的同伴就留在外面!”姑婆在屋内说道。
许奕飞一愣,他想不到居然会被拒之门外。
“姑婆!”梅晓岚急道,“他们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帮他们!”姑婆的声音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梅晓岚回头悄悄地说道:“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一定会说服姑婆的!”她给了许奕飞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奕飞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免有些心焦,但是想起梅晓岚的话,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只能耐着性子在门外徘徊。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梅晓岚才过来开了门,让他们二人进屋,许奕飞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象是刚哭过一般。
屋子里的灯已经开了,里面的摆设象是一间小小的佛堂,可是格式却又相当特异。正对着门口没有任何遮隔的东西,所以许奕飞一进门就能把屋中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
屋子的正中供着一尊观音白瓷塑像,大约有二十多厘米高,菩萨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低首垂眉,宝相庄严,栩栩如生,精美绝伦,在灯光照射下,光润明亮,波光流动,就如同是白玉雕成的一般。
像前是一张楠木香案,香案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香炉,上面插着三根线香,三缕清烟氤氲而上,绕梁不绝,整个房间中都充满了淡淡的神奇的香味。而且那种香味似乎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使许奕飞整个身心都安静了下来。
在香案之前,跪坐着一个老妇人——许奕飞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只觉得她乾瘦无比,头发已经全白,却挽了一个很是整齐的髻。此刻她正低着头,诵念着《心经》。
而房间的两侧,是自屋顶一直垂到地上的白布幔,看起来还不止一重——最奇特的也就在这一点。一般来说,这样的白布幔,只有在灵堂上才会用得到,可是这里分明是一座佛堂。 也就由于这一点,使得这佛堂,看起来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而且,两侧的白幔,看来重重叠叠,有好多重,而且洗得洁白,显见那不是随便的布置,而是大有深意的。
那老妇人诵经完毕,又朝菩萨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转过身来。许奕飞看见她脸上罩着一层黑纱,将面目完全遮掩了起来。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印花短袖旗袍,手上捏着一串佛珠,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紫色的玉镯,往那儿一站,温婉高贵娴雅,看来这老妇人年轻时必定是大家闺秀,此时虽已年迈,却依然保留着那份风度和气质。
“这位先生,请坐!”老妇人指了指放在边上的两张凳子,对许奕飞说道,她的声音很是平和,略带着一丝沙哑。
许奕飞点头致谢,然后便和袁云峰坐了下来。梅晓岚走过去搀住了老妇人,将她扶坐到一张太师椅上,然后垂手站在了她的身后。
“听晓岚说,你的同伴是元神受损而变成了痴呆,是吗?”姑婆平静地问道。
许奕飞点了点头,“他因为一场变故,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后来有高人帮忙,重铸了生魂,但是却无法开启心智,就成了这个模样!还望姑婆能够帮忙治好他!”
姑婆摇头道:“我也没办法,生魂的心智需得他自己开启,外力是帮不上忙的。你带他多去去以前去过地方,希望他能够自己回忆起来。”
“是啊,清玄师太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带他到学校来,可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他根本记不起来!”许奕飞懊丧地说道。
“不要心急,这需要一段过程,好了,今晚你们就在这儿吃过晚饭再回去吧!”姑婆站起身来,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许奕飞忙站起来推辞道:“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梅晓岚忽然说道:“姑婆,我送送他们可以吗?”
姑婆点了点头,一个人独自转到后堂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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