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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无心柳

不朽的网路鬼话——冤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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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诀别 1

  李老伯又问了一些问题,见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再让了两三杯茶,推说累了要去休息,告辞进了内院,见何健飞在柱子旁站着,脸上的神色不愉悦,把他吓了一大跳,笑道:“我竟不知道你这家伙有偷听的嗜好,偷听也罢了,还赖着不肯走,等着我来揭露你的行径吗?”何健飞回过颜色来笑道:“谁说我是偷听?我只不过是刚好路过,恰巧顺便听到了一点。你不要乱说。”李老伯见浴室没人,道:“我先去洗澡,等回来后我再好好审问你。”何健飞送走了李老伯后,赶紧来到房间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哇哇哇……”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惊叫声,何健飞又好气又好笑道:“音子,是我,你大呼小叫干什么?”田音榛气呼呼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洗澡不要打过来。你找姑奶奶干什么?”何健飞低声道:“我想问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人20多岁时就会三花护体术的,或者说已达到了三气集虚这样境界的人。”

  “有啊,你自己不是对他挺熟悉的吗?”

  “啊!是谁?快告诉我!我怎么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

  “达摩祖师呀。”

  “……”

  “他16岁就会了。”

  “……”

  “喂,大帅哥?”

  “……音子,我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不信你可以查佛经。”

  “没事了,亲爱的,洗澡的时候记得擦干净点,否则嫁不出去。”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健飞已挂断手机,放在台上怅然若失的样子。

  李老伯抹拭着头发上的水珠走进来,见何健飞呆呆地坐在床边,完全不像平日阳光活跃的样子,不禁问道:“你又在愁什么啊?我觉得现在事情进展挺顺利的。”何健飞勉强打起精神道:“我在想,看来阿强前辈的法力的确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就是他宁肯自杀也不去镇压厉鬼的最大原因。”李老伯道:“他一个人自杀也就算了,为何要扯上一班二十三人呢?死一个人,冬蕗不肯罢休,死二十三个人,她还是不肯放手。”他素来佩服阿强,但此事,觉得他做得太离谱,不像他一贯谨慎的风格。何健飞叹气道:“他可能还想不到这一层,有谁能料到冬蕗的怨恨会有这么深呢?”李老伯道:“对了,刚才那老人说那两个道士埋了什么‘通路蛇’,是什么东西?”讲到这件事,何健飞笑颜顿开,笑道:“哪里是什么‘通路蛇’,那白发公听错了,其实那是用铜做成鹿舌的样子,称为‘铜鹿舌’,是法器中专门用来镇压积怨多年的厉鬼的。我还曾想过用它来对付冬蕗呢,不过后来放弃。镇压终非正理,加重她的怨恨反是我的罪过。”

    李老伯道:“若是找得到那两个小道士就好了……”转眼见何健飞的脸色又变阴沉,不知他为什么这般不快,冤鬼路一事多亏他一力承担,而且我们又投契,要逗他开心才是。于是李老伯拾起一个枕头向何健飞狠狠丢了过去,何健飞大惊道:“你干什么?”李老伯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笨蛋,你刚才口口声声地在骂人家是白发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连带骂我,我难道不是满头白发吗?”说着又是一个枕头丢了过去。顿时房间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要,我没心的,哇,不准丢铁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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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1: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诀别 2

  直到黄昏,禅月大师才来到村子里,何健飞和李老伯已在村口等得不耐烦,聊天侃地,连秦始皇也侃到了,才见禅月大师的身影蹒跚而来,何健飞迎上去道:“大师兄,兵贵神速,你这样拖拖拉拉就算有十万大军都安全逃跑了。”禅月大师气道:“你还说?都是你!指的臭方位!又不事先告诉我这里不通车,我这两条腿就快走断了!”何健飞心中正暗笑间,李老伯已上前跟禅月大师见礼。见礼完毕后,禅月大师对何健飞道:“那座庙真那么厉害?你不是哄我下山的吧?”何健飞道:“我哄你何必自己也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你带了什么法器来?”禅月大师笑道:“我拿出来你可别吓一跳。”说着掏出一个熠熠生辉的钵盂来。何健飞惊呼道:“镇寺之宝——紫金钵?!拿来,给我仔细瞧瞧。”禅月大师连忙藏在身后道:“这是掌门信物,不要随便乱摸。”何健飞叫道:“小气!师父在的时候我还经常抱着睡呢。”李老伯见禅月大师与他差不多年纪,却殊无方丈的架子,还像个小孩一样和何健飞打打闹闹,不仅莞尔暗想,怪不得五台山的和尚都长寿。

  正说着,远处涌来一大堆村民,为首的一个上前合掌对禅月大师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听闻五台山住持大师亲临降魔,我们特来恳请大师施展大法力,还村民一个真正的安宁。”禅月大师连忙还礼道:“施主言重,老衲尽力而为。只是施主怎么知道老衲会来呢。”村长笑道:“这还不简单?你的师弟带着孙子亲自来勘察,我们就想大师也一定会来的。”

  “孙子?”等何健飞弄清楚村民的意思欲纠正时,村民们早已去远了,只留下禅月大师和李老伯在一边偷笑不已。

  何健飞气闷不过,猛地回过头来对还在偷笑的禅月大师和李老伯大叫道:“你们还不快去?天黑下来可就不是我们的天下了。”禅月大师道:“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白天才去?”李老伯忙把那座庙出现的时间跟禅月大师解释了一下。三人又在村里耽搁了一会儿,借了些桌子凳子,到那块空地的时候,暮色已悄悄降临。禅月大师在四周查看后撒上法水,摆好香案,供好灯烛,列好法符,专等那座庙出现。当时钟指针指向六点,天色已微微暗了,太阳完全落下,一阵狂风突起,吹得两边枯树乱摆,沙尘遍地,一大片浓雾弥漫开来,隐隐露出一座散发黑气的庙祠。禅月大师和何健飞对望一眼道:“来了。”何健飞拈起黄符在烛上烧了,向庙中弹去。“砰”的一声,黄符被弹了出去。“大师兄,这所恶庙外布了结界。”禅月大师抓起七把飞星刀,念着七星咒,向庙中按北斗七星的方式一一飞去。只听“哗啦”一声,何健飞欣喜地叫道:“好了,结界破了,我们进去吧。”

  禅月大师向香案鞠了一躬,道:“请镇寺之宝。”紫金钵缓缓升起,来到禅月大师的手中,禅月大师托着紫金钵对何健飞李老伯二人道:“我们进去看个究竟。”走到庙门前,紫金钵放出万条光华彩焰。禅月大师暗暗心惊,冤气果然深重。三人在光华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靠近庙门。何健飞不由全身打了个激灵,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写在墙壁上的红色东西,那是一个用血写成的“死”字,那血液似乎还在流动,气氛诡异。三人进了庙门。只见里面阴雾惨惨,昏暗无光,四周的景物看不清楚,尘土弥漫中一个破烂的神像倒在供桌旁,一块尘封的灵位斜斜地靠在香炉边,几枝快要腐朽的香枝插在里面。禅月大师上前一步刚想拿起灵位来查看,何健飞已惊呼道:“师兄小心!”

  只见倒下的神像两眼蓦地放出几十道红光,分别向禅月大师和何健飞李老伯那边飞冲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健飞脑海中闪过一个近似荒谬的想法,他退后半步,半转至李老伯身后,红光冲到李老伯,他突然微微凝滞了一下,何健飞趁机开光金刚符将红光挡了回去。而禅月大师那边的情况就不太妙了。剩下的几十道红光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他发动着一波猛似一波的攻击,就算他手中持有紫金钵,也一时应付不过来。何健飞万料不到这厉鬼的功力竟有这么深厚,连紫金钵一上来都处于下风。眼见神像连续地放红光,却不攻击他们俩,只对准禅月大师一个人。禅月大师左抵右挡,辛苦异常,想念咒却空不出时间来,只把一双眼责怪地匆匆扫几眼一旁呆立不语的何健飞,盼望他能援手。可惜何健飞却丝毫没注意到他的眼色,只是面对着神像静静地站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李老伯完全看不出禅月大师已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还以为禅月大师在展示五台山的精妙武功,大声叫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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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1:5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诀别 3

  招架了一会儿工夫,紫金钵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禅月大师一惊,再也顾不得许多,叫道:“坏了,紫金钵发怒了。”就这说话一分神,一束红光击中了他的左手臂,禅月大师踉跄了一下,赶忙站稳,此时再也不敢说话,全神贯注抵挡红光,只盼那个师弟别再继续发呆就好。李老伯茫然不知“紫金钵发怒”是什么含义,何健飞一听禅月大师这一惊呼,立刻惊醒过来。果然,紫金钵周身开始散发一种奇特的五彩光霓,渐渐扩散。何健飞听师父说过,这紫金钵据说是当年取西经的唐玄奘留下的,受了两千年的香火供奉,早已有了灵性。当四周被邪气包围的时候,会自动发出金光驱退它们,如果邪气强大且围而不散,紫金钵就会发怒,功力骤然猛提几十倍。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紫金钵变强大后会脱离主人的控制,甚至将主人反噬。但何健飞并不是担心这事,凭禅月大师的定力,紫金钵若想“脱缰”还有点难度。

  “万法归宗,天下佛性,尽聚五台!”禅月大师见何健飞终于出手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何健飞的“归宗符咒”发出的金光和紫金钵发出的金光融合成一条粗大的金柱向神像直直攻了过去,神像剧烈一晃,瞬时全身爆发出万条红光。禅月大师和何健飞顿时暗暗叫苦,谁想师兄弟合力竟然没能完全击溃它,反而触怒了它。“师弟,紫金钵必定要发怒了,你快去外面……”禅月大师只勉力说了这半句话,红光已到,忙闭口稳住元神迎击。何健飞早一步退到李老伯身边,以最快的速度布好结界。李老伯看他们俩斗得正酣,见何健飞抽身出来,奇道:“你不去帮你师兄吗?”何健飞来不及解释,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庙门,倒抽了一口冷气。紫金钵业已发怒,巨大的能量在它身边围绕,带动四周的空气发生严重扭曲,渐渐将这一带空地变成了一个密封的旋涡。法术界中所谓的“法力场”已经形成。冲击波溢出庙门,整块空地都猛烈震动起来,好像发生地震一样。何健飞只瞥一眼四周,到处是阴森森的黑雾,脸色大变:“妖气冲天,黑云蔽日!”再望望还在僵持的大师兄,枯黄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再这样下去,三个人都逃脱不了,丧命毒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何健飞抱着头,痛苦地蹲下来,巨大的震惊和诧异不断冲击着他的头,自己预计失误了吗?它的功力应该减弱很多才是,但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啊!如果以它当年的功力恐怕十个五台山都葬送了。对,大师兄是五台山的方丈,系着门派荣辱,可千万不能死。“孽由其生,自由其解。”何健飞想起师父这几句话,站起身来跑回庙内,想了想,一咬牙解下颈上的舍利项链塞到李老伯手中,然后一句话没说,冲出门。李老伯接住舍利项链,大惊道:“何健飞你想干什么?”

  等到何健飞冲到门外,脸色早已变得惨白,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每个庙中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跳出,每个庙都在猛烈震动。天被漫无边际的灰土覆盖着,并随着旋涡的加强越转越快。何健飞审察了一下四周的形势,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玄烟向空中丢去。玄烟冲破黑雾,到达蓝天,绽放出美丽的烟花。李老伯本来也想冲出门外,可是他没有法力突破冲击波,只好站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看见何健飞放烟花,不禁骂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放烟花?快进来帮你师兄的忙!”那边,禅月大师的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一听到烟花二字,早已脸色大变。李老伯哪里知道,那个不是普通的烟花,而是不到万不得已危急关头不用的救命烟花——呼叫附近道兄法兄急速来援。禅月大师怕的不是附近没有人或者来不及救,他刚说了一句:“何健飞不准用那个法术!”千万束红光又瞬间冲到,禅月大师赶紧闭嘴,叹了一口气,心中想这都是命。我们两兄弟就在这里去见师父罢。可是要想个法子救李老伯出去,他不是法术界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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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1: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诀别 4

  何健飞站在外面静静地望着不断逼过来的黑雾,还有那些模糊的跳着过来的白影,在这生死关头,他的心绪反而一片空明,所有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事都条理清晰。“其实鬼是相当害怕人的阳气的,鬼之所以敢害人,是因为人的身躯阻隔阳气的完全散发,如果用法术将身体爆炸,再用符咒保住自己的灵魂,在鬼界就可以达到天下无敌。”师父的话久久地在何健飞耳边回响,半晌,何健飞嘴角边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缓缓举起右手,凝聚毕生的功力,正准备向自己的心脏部位切去,眼前迅速闪过音子的笑脸,还有自己的父母以及那满脸鲜血的张传勋。何健飞痛苦地闭上眼睛:“对不起,传勋,没能亲手替你雪冤。”庙内禅月大师费尽千心万苦空出一部分法力帮助李老伯冲到庙外,李老伯迎着急速狂冲的沙石往庙外扫了一眼,立刻就被尘风吹回庙内,对禅月大师道:“何健飞脸上带着笑,右手斜放在左胸口前,不知在干什么。”

  “不!”禅月大师听到第二句,再也忍不住狂吼出声:“何健飞,我以方丈的名义命令你不准用那个法术!你给我回来!我答应过师父好好照顾你,你这样叫我到地下有何颜面去见师父?!李老伯,快叫他回来!”禅月大师这一分神,万道红光同时击中了他,禅月大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紫金钵“哐啷”摔了下来打了几个滚。李老伯纵然再不懂法术,听禅月大师的口气也知道何健飞是在做什么,当下发了疯似的连滚带爬冲破结界出了门,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何健飞大叫道:“不准再动!”这一下事起变端,何健飞睁眼见是李老伯,变色道:“你为何能冲出来?”突然脸色一灰:“对了,你想冲当然是冲得出来的。”李老伯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紧记着禅月大师的嘱咐,死死地抱住何健飞不放。何健飞眼见那些白影已经凑前来,急道:“李老伯放手!我不这样做,怎么能救得出你和大师兄?”李老伯一口截断道:“我和你大师兄都不是逃命独生的人。”何健飞用尽全身力气掰着李老伯的手,道:“你身上系着冤鬼路的解谜命脉,大师兄身上背负着五台山的百年荣辱,你们两个都死不得,只有我死得。你……你放手!”我身上系着冤鬼路的解谜命脉?李老伯一愣,何健飞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何健飞趁他发愣期间,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举起右手对准心脏部位落下去。

  就在此千钧一发时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清晰洪亮的声音:“魔亦非魔,道亦非道。光明彼岸,黑暗此方。血池深处,永无金光。”在前方有一个小亮点,慢慢地越变越大。“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当日说饶过你们,好好享受供奉,如今竟然有胆出来犯上作乱,真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吗?”白影似乎很惧怕那个亮点,纷纷潜逃回各自的庙里躲藏。何健飞不由一阵诧异,呆在原地。因为那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正自猜疑,见远方的黑雾中缓缓走来一人,道冠鹤麾,手执拂尘,站在那里望着何健飞笑。何健飞不觉惊呼道:“是你?”原来那个人是在火车上遇到的老伯。老道笑道:“我今日来,也正是为了结此案,此时冤鬼元气大伤,正是收伏他的好时机。”李老伯大喜过望,忙道:“多谢仗义援手。快请进庙里,禅月大师已经不行了。”何健飞突然手一拦:“且慢!我刚才听你话语,似乎与这里颇有渊源……”


    那老道见何健飞眼中敌意大盛,哈哈大笑道:“智能收得好徒儿啊,临危不乱,聪颖超群,怎么我老道就偏遇不上这种人?你怀疑我与它们一路是不是?这其中的关系也不妨说给你听,想必你知道清朝末年有两位道士来此降妖除怪,那便是家师与小道了。”见何健飞眼中仍是半信半疑,叹道:“傻孩子,我若不知道这渊源,又如何知道冤鬼路的呢?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时间不等人,若再不救你大师兄,恐怕就救不回来了。”何健飞听到他提禅月大师,心则乱,只好让出路,道:“不知道长带了什么法器?”老道哈哈大笑道:“哪里用什么法器?你们不是已经带了绝好的一件吗?”何健飞道:“莫非你是说紫金钵?可它已经发怒控制不住了。”老道道:“你那件紫金钵在佛门中非同寻常,即便是再恶的厉鬼也不过几秒就收服了,哪还等得到它发怒?你们之所以战得那么辛苦,只不过是你们不会用罢了。”何健飞心下疑惑,紫金钵的咒语师父都教齐了,为什么这老道士还说我们不会用?真是吹得好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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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1:5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孽缘 1

  老道与何健飞还有李老伯携手进入庙内,里面一片狼藉,禅月大师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不知死活。紫金钵被打落在一旁,兀自还在放着五彩光霓与神像的红光抵抗。李老伯见禅月大师脸色黄青,吃了一惊,看老道和何健飞时,却是脸色凝重,却也不见有悲伤的表情。老道趋步上前,捡起紫金钵叹道:“老友,我俩没有相见应该有几十年了吧?你还是风采依旧啊。”说完拂尘一挥,径直高高举起它道:“紫金钵啊,天下法器无出你左右,难道你连一个厉鬼都收伏不了吗?”紫金钵顿时放出万朵金莲,笼罩住那尊神像。霎时庙祠猛烈震动,灰落土松,石摇墙倒,不多时已笼罩整块空地。神像再次猛烈震动,红光瞬时再度加强。

    两股法力场剧烈碰撞在一起,旋涡互相吞噬,老道脸色一变道:“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死心,还要垂死挣扎吗?如此说来,我们师徒当初就不该抱有这样的幻想。为何经过这么多年,你的仇恨没有减轻反而加深了?”红光突然加多了几万束,“哐啷”一声,紫金钵又跌在地上。“他的仇恨并没有加深,只是多了一份遗憾和痛苦而已。”何健飞平缓的语声从旁边传来,老道一愣,就在此时,红光蓦地凝滞了一下。

    何健飞从同样惊愕不已的李老伯手中拿过舍利项链,将它靠近紫金钵。舍利项链微微颤动,与紫金钵产生共鸣,一圈淡淡的光晕渐渐形成。谁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更奇怪的是,神像居然停止了攻击。庙内顿时是一片死静难忍的气氛。遗憾和痛苦?老道正在念叨着这里面的含义,何健飞已缓缓说道:“够了,该停手了。你无论怎么做,也弥补不了的。还想给‘校园双雄’抹多少黑呢?”李老伯听到“校园双雄”四字,身子猛地一颤,只听神像“砰”的一声碎了,里面飞出一个灵体,闪闪发光,直进入到紫金钵里面,何健飞拿开舍利项链念了符咒把紫金钵封了起来。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前辈道号,无法相认,但确是我界中人,刚才弟子失礼了,望前辈见谅。”何健飞对着老道鞠了一个躬,老道微笑着虚挽回礼。“何……何健飞,你刚才说……说校园双雄……那厉鬼……”李老伯变调的语声在何健飞背后响起,何健飞叹了一口气道:“别逼我说。”李老伯全身颤抖不停,牙齿也在咯咯打架,半晌笑道:“哈哈,我知道了,阿强是被这个厉鬼杀死的,他要投胎所以要吃人,所以……”何健飞再也听不下去了,转头大吼道:“别再胡说八道下去了!你早已猜出你所认识的阿强根本不是阿强了!你所认识、生活、打交道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所敬佩的朋友正是这个厉鬼。真正的阿强已经被厉鬼上了身!说出来是痛苦的,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李老伯安静地立在他的对面,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感情,冷冷道:“我什么都没猜出,全是你在编造故事。”何健飞两眼炯炯有神地逼住他道:“你还记得那次,你问我为什么你进了庙里会没事,而我一接近,他就疯狂地反击,我一直参详不透这一点。直到刚才,我又试探了一下,到了这种生死关头,那个厉鬼仍然不肯要你的命,为什么它对你爱护有加,这只能说明它和你之间有很深的情谊,因此,才不忍心下手杀你。那个白发公说这里曾经太平二十余年,正是因为那个厉鬼附在阿强身上。阿强死了以后,他就又回来了。照此逻辑推理下去,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阿强一个人。”李老伯冷笑一声:“何健飞,你这样解释不觉太牵强了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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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1: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孽缘 2

  何健飞沉默着走到破碎的神像那里,用手窸窸窣窣地搜了一回,拿出一个满是灰尘的长方形物体,递给李老伯哑声道:“拿去吧,这就是最大的凭证——他的日记。无论如何,那是他亲笔写的,你总会相信。”李老伯迟疑地看了一会儿,终于接过那本日记,慢慢揭开第一页,只见第一行用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写道:“其实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一个沉冤多年的厉鬼。”李老伯登时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晕了过去。何健飞早有防备,把他稳稳地接住了。老道摇摇头道:“这么残酷的事实,你又何苦这么急揭出来呢?他年老体弱,怎么经受得住这打击?”何健飞把李老伯慢慢放在地上,准备找一个位置让他好好躺一下,道:“他早就猜出来了,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校园双雄’都聪明太过,而且心气太高,你不戳破这层膜,他反而一辈子解不开这个心结,一辈子受它的折磨。”

  老道道:“我该走了……”

  何健飞起身似笑非笑打断道:“不急,弟子还想请前辈详细说一下当年的经过,您不知道,弟子有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怪脾气。”老道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不怪,不怪,我也有。你既喜欢听,我就说说。”

  “当年,我还服侍师父在山上修炼。这山的名字嘛,师父说不能对人乱说,所以我不能对你说,就称作某山好了。”何健飞眉头稍微皱了皱。“那时我才5岁,可是记性超群,天资聪颖,不要说什么《道德经》,诸子百家都倒背如流,人又生得英俊潇洒……”何健飞再也忍不住了:“前辈……”老道道:“我不是自夸,我不事先跟你说一下,你等下诬蔑我说的不是实话,说什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我不是百口莫辩了吗?”见何健飞又要出声,忙道:“你别说话。这样会打断我的思路,让我记不起来的。我讲到哪里了,对了,英俊潇洒,我那时的确是很英俊潇洒,比你现在还英俊呢。”

    见何健飞脸色越来越黑,眼看就要发火,忙接道:“说正事了,说正事了。有一天晚上,我见师父夜观天象,这一观啊就观了一个通宵,不曾合眼,我早上起来便见师父满眼血丝的跟我说:‘徒儿,西南发生大乱了,我们要赶快去,否则死的人会更多。’我什么都不懂,只是跟着师父收拾了行李,那时没有火车也没有汽车,师父又不喜欢坐马车,两个人就这样向着西南方一直走啊走,夜里只休息两三个钟头,走了三天,我的腿都快断了。终于,师父说了一句‘是这里了。’我抬起头来,原来前面是一座大山,样子平平无奇。可是里面弥漫的气氛极端诡异,那些树啊草啊好像都不是绿色的,而是紫红色的,散发着一股恶臭,山里没有风,很热,而且我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旁边动来动去似的。后来我实在忍不住问了师父,师父停下来看了一下那些树叶和草,点点头说没错啊,你看。他找来一根大树枝,拨开一片草丛挖开根部的泥土,顿时我吓得往后十几步,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你道下面埋的是什么?嘿嘿,不错,下面是尸体,不过不是一具,而是几十、几百、几千具,层叠在一起,有的脚压断了另一具尸体的手,有的头不见了,每具尸体都形状恐怖,身上流着一股粘稠的黄水,脸上血肉模糊,很多苍蝇在死命地叮着……唉,不说下去了,我现在虽然见多了这些,不怕了,可是晚上还常常做这噩梦,被吓出一身冷汗。”老道叹了一口气,脸色凄楚之至。何健飞初时还有点诧异,很快就知道老道是想起死去的师父,所以心里难过。

  老道顿了一下,又接道:“师父见我吓成这样,脸有愠色,说道:‘从小便这般怕三怕四,以后可怎么干得成大事!’师父向来都是温言对我,不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那天他的脸色的确很可怕,我当即住了哭,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师父看着那些尸体怔了半晌,叹道:‘罢了,让你小小年纪来这里的确是不应当,但天意如此,有什么罪愆由我一力承担便是。’说完对我道:‘起来罢。’我怯怯地跟着他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这次走了不到一天,就看见一座小城,那城砖的颜色也和山里的草木一样,紫红紫红的,是那种不祥的颜色。师父欣慰道:‘希望还来得及。’我们走进城里,顿时吃了一惊,里面街道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真的是尸积如山啊,腐烂的恶臭飘荡在上空,到处都是空房子,里面的家具乱七八糟倒在地上,看不见一个活人,师父的脸色又变可怕起来。他不发一语,站在街道上只是沉思,喃喃道:‘全都死光了?天啊,这叫我怎么处理?天理都不容啊。’我以为他担心打不过那厉鬼,就劝道:‘不如我们去叫些伯伯叔叔,等他们来了我们再打。’师父怒道:‘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么?’我从没见师父发火,吓得当场住了声。师父又想了很久,好像终于下定决心道:‘不管了,我去会他一会。反正有这孩子。’他看了我一眼,不知怎地我全身竟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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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孽缘 3

  “我们来到这片空地,我放下书包,提醒师父摆香案,师父摇摇手说不用,‘唰’的一声抽出了那把宝剑指着天大喊道:‘厉鬼,倘若你是血性男儿,便出来和我说话,别做缩头乌龟。’一道闪电猛地击在我们前面,霎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我知道那剑是能引闪电呼雷鸣的,也不太害怕,料想那厉鬼一定是被我们这阵势给吓呆了。哪知周围传来阴惨惨的冷笑:‘臭道士,拿这种烂剑来吓我吗?我早算到你要来了。你待要怎地?’我师父怔了一下喝道:‘你见到我还敢这么气势嚣张,当真是做鬼做够了。’那声音哈哈大笑道:‘臭道士,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自信打得过我吗?’师父怒道:‘没打过怎么知道?就算打不过,难道我们法术界中人会怜惜自己的生命而忘记降妖除魔的天任吗?’那声音嘿了一下道:‘天任?你敢说你这次行动也是符合天意的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才是天理。我存在于这个俗世上,才是真的天意。你们有这许多本事去镇压我们的兄弟,为什么就那么吝啬不肯施一点力气去镇压那些乱杀人的官兵呢?’师父脸有难色,半晌才道:‘你休狡辩。我们法术界不管人间事。’那声音冷道:‘嘿嘿,我明白,你们法术界就是不管是非黑白,反正是鬼都是错的,人只要死了就该镇压。’我师父无语了半晌,仰天长叹道:‘你也不用这般尽心讽刺,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难处,哪怕是逆天而行,我也要跟你斗上一斗。废话少说,接招!’一阵闪电劈下,师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然后天际一片轰隆隆的声音,很多闪电在乱闪,黑云很快布满了整个天空,四周刮起冷风,一片飞沙走石,我被迷得睁不开眼,只好找了个灌木丛中躲了起来。在呼呼的风声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剑的撞击声,之后听见师父大叫一声,便风停电止。我等了一会儿,外面仍然静悄悄地无半点声音,我害怕起来,就叫了一声:‘师父!’我听见外面有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在叫我:‘孩子,快出来。师父有事情交代。’我又冷又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见这几句话大喜,赶紧爬出来,然而却立刻吓呆了。

  “师父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依靠宝剑勉强支撑起半个身子,努力睁大两只无神的眼睛望着我,招手道:‘孩子,过来。’我骇得倒退两步:‘不,师父,你……’师父咳嗽了两声道:‘不怕,那厉鬼也受了伤,一时没法攻击我们。你快过来。’我心里一阵酸楚,冲上前去抱着师父放声大哭。我那时虽然小,也知道师父的名头,道界第一高手居然也会落到满身是伤,那个厉鬼果真不寻常。师父见我过来了,也不安慰,脸上却露出欣慰之色,抬头大叫道:‘厉鬼,你听着,我与你说。你冤重仇深,我镇压你固然是违背天意,但你要想明白,你现在杀人天不谴你,但十几年后或者几十年后,你的冤情与杀人的戾气迟早都会互相抵消的。那时你已杀人成瘾无法住手了,而你只要再杀一个人就会受天火焚烧尝尽万般痛苦而魂飞魄散。如果你想避免这件事情发生,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那厉鬼犹豫道:‘什么交易?’师父道:‘我吩咐这里的人给你们每个建一座小庙,四时享受香火祭祀,这样不仅你们逍遥,而且可以大大增加你们留在世上的时间。假以时日,必能感动天地,若能再刻苦修炼,说不定可以名列仙班。’‘你叫我如何能相信你说的话?’‘是道界泰斗,难道还会骗你吗?’厉鬼显然被说动了,成为仙界的诱惑毕竟是极大的。于是我师父嘱咐城里存活的人,为他们建造了这些小庙,并且用了大量的铜鹿舌布成结界,防止他们反悔又逃出来。等事情最后搞定,已是半个月后了。师父晚上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吓得只是哭。我扶着师父出了城准备回山,师父初时还挺有精神,然而一过那山,他说了一句:‘我可再也支撑不住了。’便倒了下去。我手足无措,哭道:‘师父,你起来啊,徒弟会乖乖听你话的。’师父摸着我的脸温声道:‘好,我知道你很听话。那你现在听着,师父有事要交代你。我刚才对那厉鬼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些庙我已暗中排列成了南斗阵,能逐年削弱那厉鬼的法力。我晚上夜观天象,知道八十年后那厉鬼将有一大劫,它的大部分法力会被剥夺,那时我们就可以对付他啦。师父是等不到这一天了,但是你千万要记着,帮师父完成这个愿望。我要你亲手了结这桩大案。’我哭道:‘师父,你说的话好多,我不懂,你不要说了。’师父道:‘你先记起来,以后会慢慢懂的。不说啦,师父以后……以后再也没机会跟你说话啦。孩子,你要乖乖的,以后自己学会照顾自己。’”老道说到这里,眼一红,喉咙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何健飞想起自己已过世的慈师如父,早不禁热泪满襟。

  停了好半天,老道黯然神伤道:“我伏在师父身上哭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哭哑了,后来你师父的师父就赶到了。他摇头叹气了好半天,终于跟我说:‘孩子,算啦,这都是命。要不是你师父,全天下的人不知要死多少。’他罗嗦了一大通,我记不清了。算了,我不想讲下去了,师父在世时不喜欢我哭。”老道摇摇头,不再开口。话讲到这里,何健飞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老道的师父无法违背天意镇压本应杀人报仇的厉鬼,于是不惜自毁道界泰斗的名声将它骗入由这些小庙排成的南斗阵,并且作下了精密的八十年后镇压计划。何健飞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前辈的师父……这样骗它,虽然它是鬼,但……好像也……”老道爽朗一笑:“好像很卑鄙吧?如果师父不这样做,死的人会更多,他那时实在是进退两难,只能牺牲自己。”何健飞忙道:“不,我是说老前辈这样做,不怕厉鬼他日发现真相暴怒,那时就是神仙也没办法了。”老道神色自若道:“我师父功力何等深厚,预测未来吉凶已是家常便饭,这些他自然已算进去了。”何健飞摇摇头,觉得这样对那厉鬼仍是十分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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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前尘 1

  老道见何健飞再无话发问,笑道:“好啦,我的心愿已了,尘世间的事我从此就不再过问。八十年的孽债,今天得以清偿。”说着,向紫金钵抓去。何健飞一愣,忙伸手架住道:“前辈想干什么?”老道道:“你放心,我不会抢紫金钵,我只是要带那厉鬼走。”何健飞道:“你要带走那紫金钵我还没有意见,但要带走那厉鬼,是万万不可能。冤鬼路的了结全系在它身上。再说,它是用紫金钵收服的,理应由五台山管辖。”老道怔道:“你后半句话实在太无理,这厉鬼明明是我师父和我的宿缘,跟五台山有什么关系?若说借给你镇压冤鬼路还说得过去。”

    何健飞道:“那么你要怎样处置它?”老道道:“自然是在师父墓前将它打个魂消魄散……”何健飞打断道:“不行!厉鬼罪不至死……”老道勃然大怒道:“何健飞你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他几乎害死了一个城的人,还杀了我师父,你敢说罪不至死?”何健飞大声道:“你口口声声只记挂着八十年前的仇恨,你师父也说了,他留在世上杀人符合天理,冤屈本来就要伸张,更何况你知不知道,他附在校园双雄之一的阿强身上后,曾经力挽狂澜,在全校失火中拯救的人比两个城加起来的人数还多。功过相抵,我们法术界先前已经欺骗了它,再这样胡定乱判,就不怕天谴降劫吗?”老道身子突然颤了一颤,喃喃道:“劫?”半晌,大笑道:“好,好,五台山有此弟子,智能,你真好福气!”拂尘一挥,就此飘然而去。

  何健飞见老道走了,松了一口气,他怕老道一怒,斗起法术来,一百个何健飞都不是他的对手。先救醒了大师兄,并简略说了一下老道援手的经过。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生死关头回来的关系,禅月大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何健飞讲完了,问道:“师兄认识这个道士吗?”禅月大师摇摇头道:“不认识。我们两个一同服侍师父,你既然不知,我又怎么会知道?”何健飞暗地里冷笑一声,也不说破,只是和禅月大师商量怎么善后,最后决定禅月大师留在这里毁庙驱鬼,而何健飞则带李老伯与紫金钵去解决冤鬼路之事。

  李老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在窗头上,白色窗纱轻轻落在床脚边。何健飞正坐在一边翻看那本日记。李老伯“噌”的一声坐起,四目相对,默然无语,谁料到所有的心血竟然换回一个不想看到的结局。半晌,李老伯方开口问道:“那本日记上写些什么?”何健飞沉吟着,李老伯猛然醒悟:“难道是……”何健飞接口道:“不错!这上面完整而详细地记载了冬蕗的死因,更确切地说,是冬蕗的冤情。”李老伯身躯微微抖动,五十年前他为了阿强之死,而痛恨冬蕗,谁知道他同情了近半个世纪的朋友竟然就是凶手。“拿给我看。”何健飞注视了半晌,终于把日记本递给了他。
  “我第一眼看见冬蕗,就彻头彻尾地爱上了她。她那圣洁的气质,无暇的面容都令我痴心不已,她的微笑让我不敢冲动。于是,我开始拼命地干,入学生会,竞争干部,力争要出人头地,只为了能博得她的青睐。终于苦心不负,我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冬蕗也开始慢慢注意我。我的心乐不可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最大的遗憾——我是不能跟她结合的,受益的只能是阿强而不是我。我不甘心!我不情愿!能够配得上冬蕗的只能是我,而不是什么阿强。要得到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也变成一个冤魂,永不超生,几千年几万年都陪着我!我不是因为要吸取她的灵气而杀她,而是因为爱她而杀她!……所以,我借着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潜入医学研究室,窃取了一块癌症放射性材料做了一个坠子送给她带。她看到那坠子时的神情我永远不会忘记,她高兴得好像上了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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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前尘 2

  李老伯手一扬,把日记本远远丢了出去:“天啊!为什么世间最残酷的游戏我却只能旁观?!”何健飞安详地道:“你不看下去吗?下面是写你的。”李老伯疑惑地看向何健飞道:“他写我什么?诬蔑?或是谩骂?”何健飞道:“你不该这么说他,他还是你的大恩人呢!”说完过去将日记本捡起来给他。

  李老伯半信半疑地再次翻开日记,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小李实在太了解我了,往往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能发现真相,我不能姑息他,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每次都下不了手。看着他跑上跑下找我的快乐样子,我这才发现,我已离不开他,我已经有了鬼界所不应该有的东西——友谊……我开始关怀他,因为一百多年来包括我在世时,都没有人对我如此真挚如此热诚……我发现有股冤气绕着他,不知是哪个孤魂野鬼想夺他的命。我趁他熟睡之际赶跑了那股冤气,可他却醒了,唉,到底让他发现了我有法术。这个秘密恐怕瞒不了多久,我要加紧杀冬蕗的步伐才行……”

  李老伯长叹一声,合上日记本道:“就凭这本日记,足以让我结束自己的性命。”何健飞道:“那你是自作多情,他对冬蕗的爱是变态的,但他可没叫你也下去陪他,他对你的感情却是正常的。”李老伯扬扬手中的日记本道:“他杀冬蕗也罢了,干吗扯上一班二十三人?这等丑事他可没说清楚。”何健飞笑道:“不能怪他,这不关他的事。”李老伯随即愕然:“不关他的事?难道关我的事?”何健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护石保座之事是谁告诉你的?”李老伯脱口而出:“是阿强。”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道:“不,是那个厉鬼。”何健飞道:“那你又错了,那个才是真正的阿强。”李老伯顿时如同坠入了五层云雾般茫然不解:“那你又说……”何健飞道:“厉鬼上身,但是并没有取代阿强的灵魂。阿强的灵魂仍然是存在的,只是他受到长期的压抑,无法独立出来活动。一直到考上大学以后,当阿强面对孙中山铜像时,由于浩然正气很大地压制了厉鬼的能力,因而阿强的灵魂得以二十年来第一次苏醒。苏醒后的阿强,灵魂与厉鬼并存,尽管仍然无法独立支配肉体,但是已经有自己的意识,并且在吸收孙中山正气后能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支配自己的肉体。而厉鬼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它为了尽快实行它的计划,有时不得已要从肉体中出来,这给了阿强灵魂以更大的活动空间。阿强灵魂知晓了这个恶毒的计划后想尽全力阻止,但终究来迟一步。这里面关系很复杂,你听得懂吗?”

  李老伯默然半晌才道:“你推理得天衣无缝,但事实可能并非这样。”何健飞叹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辩护吗?不错,如果是真阿强,可能成就不了‘校园双雄’……”李老伯忽然抬起头道:“他……他在哪里?我是说……那厉鬼,我可以见他吗?”何健飞起身道:“你跟我来吧,我守在你旁边就是为了要带你去见他。毕竟冤鬼路牵涉到太多的内幕,除了他,再也没有谁有资格说明了。”

  待再次见到那个紫金钵时,李老伯的声音不由哽咽起来。李老伯一时之间不知叫它什么好,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这……这位先生……”钵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小李吧?你还是叫我阿强吧,唉!我习惯了你叫我阿强。”此言一出,李老伯忍不住满眶热泪,哭道:“阿强,你真傻!你明知不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干吗还要那样做?如果你一直好好生活下去,我们不就永远都是好朋友了吗?”那个声音幽幽地传来:“你才是个大傻瓜,小李。既然你已知道我是一个厉鬼,居然还想和我做好朋友。你不怕我害你吗?”李老伯哭道:“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我所认识的阿强和我是性命相交的铁杆哥们儿。你永远是我心目中佩服的对象。”厉鬼道:“我让你承受如此惨痛的事实,你难道就不恨我吗?”李老伯道:“我恨你干什么?你教了我这么多,又救了我一次,领你的恩,承你的情,就算要千刀万剐也不敢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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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前尘 3

  “哈哈哈,好一个不敢有怨言!我算没白交了你这位朋友,就是魂消魄散也值得。”那笑声一如往昔般豪爽。

  何健飞在旁边冷眼旁观,见两人一对一答,李老伯情绪波动太大,阿强也太过留恋往日情缘,再这样下去,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恐怕还对李老伯年迈的身体不利,此时见是个空子,忙插话道:“往事已矣,今日大家能再次相见,也说明缘分未灭。但是现在并非是为重逢激动的时候,冤鬼路还没有平息,疑团甚多,恳请阿强前辈解说个明白,好造福世人,也可以稍稍赎回昔日自己犯下的罪行。”阿强长叹一声道:“不错,的确是太复杂了,我自信聪明过人,却最终无法控制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局。真阿强不是脓包,他的机智伶俐不在我之下,那个计划竟严密如此,我在庙里整整潜伏了二十年才想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原委。你是要听我开展那个卑鄙的计划还是要……”何健飞忙道:“从你附身的那一天开始讲就好了。”阿强笑了一声道:“何健飞,你不用煞费苦心隐瞒了。紫金钵并不能使我完全丧失意识,你和老道士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这种口是心非笑里藏刀的把戏你们法术界经常都在玩吧?”李老伯莫名其妙道:“什么把戏?”何健飞尴尬道:“这些前辈的事我也……你一定很恨我们这些法术界中人吧?”

  “恨?”阿强喃喃道:“从冬蕗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恨了。我杀人只不过是想早点出去跟她说个明白。好吧,我就从附身的缘由讲起吧。”

  “被那道士陷害而接受香火祭祀,妄想着有一天能够名列仙班。可是我知道要成为神仙,就算有香火,起码也要修炼个几百年。长年累月地蹲在一个狭窄的空间,来祭祀的人们脸上根本没有虔诚,只有应付敷衍的不耐。听着外面的鸟语花香,想起以前的自由自在,我太痛恨死亡而渴望生存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十年过去了,几十年过去了,供奉我的人越来越少,可是我没有怨恨,我只是闷得发慌,我想到外面走走,我想看看蓝天白云,看看小鸟鱼儿,这么多年了,我报仇的心已经灰了,不想吃人了。冤气太重而无法投胎,弥留在被人们淡忘的一隅,拒绝轮回的痛苦惩罚,我只是想出去再尝尝自由的滋味。我那时的想法真的纯真到只想出去看看而已。”阿强的语声微微发颤,似乎透露出了当年那种被人遗弃和仇恨的痛苦。何健飞难过地低下头来,那道士的师父用一座小庙来困住阿强,目的就是为了用长久的时间来磨去阿强的锋棱,最后达到削弱他法力的目的。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就像对付一只很想逃跑的猫,把它拴在家里,一直拴啊拴,直拴到它丧失了逃跑的意志为止。但是猫的本性就是要在外面。不过何健飞不敢说出口来,只怕阿强一发怒,冤鬼路的缘由就无从得知了。

  “忽然,有一天,我发觉庙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原来是一个长得天真可爱的小孩趴在门槛上对着我笑。这里四周住的人很多,以往总是有小孩不听大人的劝戒,跑来这边玩,他们玩笑的声音几乎是我唯一的乐趣。可是那个小孩似乎有点奇怪,他不和别的小孩在一起玩,只是一个人坐在我庙门上,偏着头看我,只是笑,很纯真的笑。我的神像塑造得最为狰狞,从来没有小孩敢进来玩,可是那个男孩竟然能坐在那里达一个小时多久,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啊!正当我迷惑不解时,心却突然开了窍,难道是上天知道我闷得太久了,所以给了这个机会让我出去?我那时欣喜若狂,鬼迷心窍,竟然忘了鬼界的禁忌,开口道:‘你……你过来……让我出去……’那个男孩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似乎早已知道我会说话一样,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我走来,脸上还挂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容。那个小孩就是阿强,我就这样与阿强融为一体。为了报答那个小孩的躯体之恩,我并没有杀死他的灵魂,只是将他禁锢在心的最深处,最终酿成了以后的惨剧。唉,今天细细评论起来,是否应该杀死他,我仍然无法给出答案。或许,这就是命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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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前尘 4

  “你说那小孩自动……”李老伯匪夷所思,问了一半转向何健飞,希冀他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可惜何健飞却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正忙着做记录。

  表面的平静并未能平息心中掀起的狂澜,何健飞心中暗暗叹道,天意啊天意,前辈,你为何却不能领悟呢?李老伯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终于看得何健飞心慌意乱,放下笔打个哈哈道:“这个问题我自会帮你打探明白。接下来呢?”阿强道:“接下来?接下来就是我回到了家。愚昧的父母什么也没发现,我顺利地上了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遥遥领先,终于以全省第一名考入了那间大学。”李老伯道:“以阿强的能力,要做到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阿强道:“是啊,又有谁想到光耀的背后竟然潜伏着阴影。在我进入大学校门的时候,孙中山先生的铜像在阳光下焕发出耀眼的光泽,似乎在昭示着未来不祥的光芒。”

  “在宿舍睡的第一天晚上,我激动得辗转难眠,想起从小学起直到上大学,我就是同辈中绝对的佼佼者,我成了山村父母唯一的希望,古老家族最大的期待,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荣耀和宠爱让我很满足,很幸福,我发誓要好好孝顺那个并非生我的父母,报答所有对我好的人,这一辈子我要好好地做一个人!然而,上天毕竟不容我,就在我发了这个誓的三天后,老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遇见了她。


  “我从不讳言我爱她,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是那种看了第一眼就想永远看着她的那种爱。她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可是我喜欢的不是她的美丽,我在意的只是她的微笑——嘴角慢慢向上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两边随着泛起两层淡淡的涟漪,目光里充斥了能看穿你内心的温柔,那一刻,所有绮丽的风景都瞬间失色。我常常靠在阳台胡思乱想,为了她的微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罪恶的代价。

  “她美丽、温柔、善良,好像女生所有的优点她都有了,太过优秀的她自然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男生们众星捧月的围绕着她。为了博取她的欢心,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出人头地。后来,我不太费力地夺得学生会主席的宝座,才终于正式结束了这场群雄逐鹿的局势。再后来便发生了全校失火……”

  “打住!”何健飞插口道:“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夺得学生会主席宝座的呢?还有全校失火是怎么一回事?”李老伯道:“这些与冤鬼路有什么关系?”何健飞叫道:“当然有关系啦,因为阿强怎么成为校园双雄,冬蕗前辈对他的感情变化几乎起着决定性的影响和作用啊,一个如此优秀的女生会青睐一个脓包的男生么?你看她就没有看上你。”

  “你……”李老伯气到无话可出。何健飞如此强词夺理其实是有他的小算盘的。由于阿强和李老伯不爱宣扬,校园双雄的内幕并未记录在小铁盒里,经过五十多年的演变早已面目全非。作为这所大学最大的神话,何健飞无疑怀有浓厚的兴趣,正好可以借冬蕗之机探问个明白。阿强轻声笑道:“原来何健飞你这么好奇啊,那么我就慢慢说给你听吧。”何健飞知道阿强猜出他的心思,尴尬一笑。于是阿强详细地描述了这两件堪称学校学生会历史上转折性标志的大事,再加上李老伯从中旁述补充,当年两代学生会与学校轰轰烈烈的对抗史在何健飞眼前展开了完整而真实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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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突变 1

  为了冬蕗,阿强毅然决定加入学生会。那时的学生会远远比不上现在的学生会,不得不屈服于学校的绝对领导权威之下,直接权力几乎被剥削殆尽,办起事来处处掣肘,学校的意见就是学生会的最高指示,必须跟着大吹大擂,因此得了个学生们私下讽刺的称号“传播会”。尽管学生会自成立的那一天就开始不断地展开着对抗学校的斗争,可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每届学生会主席还受到学校的“暗算”,成绩单上莫名其妙出现大量的低分和补考科目,在此双重折磨下,学生会的斗争也变得越来越弱了,状况日愈低靡不振。但是学生会毕竟算是学校中唯一有权,而且唯一能出人头地的地方。

    学生会招新的布告一出来,阿强就立刻跑去报名。面试的时候,由于阿强高中出色的领导组织能力和丰富的社团经验,师兄几乎没问他什么问题就挥手叫他回去等通知。阿强跨出门槛的时候,屋子里面清晰地传来一片“啧啧”的赞叹声,一个略为高亢的声音道:“这下不怕了,学生会有个好苗子进来了。”阿强认出那是现任学生会副主席黄主席的声音。果然,当天下午,阿强成为第一个接到面试通过通知的人,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目标。

  进入学生会的路途可谓一帆风顺,无涛无浪,可是阿强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锁越紧了。他本来以为只要进了学生会,再加上自己好好干,凭着那股自信和能力,两年后就可问鼎学生会主席的宝座,还怕得不到冬蕗的青睐吗?可是现在情势突变,据可靠消息称,现任学生会宣传部长刘镇雄正对冬蕗展开疯狂而猛烈的追求。说起刘镇雄这人,学生会里的人个个都敬而远之,他生性狡诈,善于阿谀奉承和欺上瞒下,他的叔叔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因此他连面试都不用通过就直接进去了。

    听说他曾经想角逐主席职位,但上任主席看穿了他的为人,死活不肯提名推荐他,因此他最后也无法参选。而那位主席因此却落得个只拿到结业证书的下场。如果等到自己夺得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时,恐怕冬蕗已经经受不住刘镇雄的攻势而屈服了。论耍手段,刘镇雄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靠这种方法爬上主席的高位又有什么意思呢?不仅违反自己的原则,手下的人也不会信服自己。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一瞬间,好像自己的命运全部系在了冬蕗的一念之间,而自己再也无能为力。然而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天下午,学生会通知阿强去开会。一来阿强想着冬蕗的事,二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学生会迟迟不分配他到具体部门去,正郁闷得紧,于是早早来到会议室,准备问主席个究竟。会议室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阿强推开会议室的门,却见空旷的会议室里坐着一个人,正低头看着什么。阿强吃了一惊:主席已经来了?那人见到他进来,起身微笑点头招呼。阿强才认出那不是主席,是前些天刚认识的新干事李焕然,因为他家世代都是农民,他爸爸想在下辈中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于是请人取“焕然一新”之意,给他取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名字。“阿强,你好早呢。”李焕然见到阿强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阿强随口应道:“小李,你还比我早呢。对了,上次忘了问你,你在哪个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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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突变 2

  “我?”李焕然道:“没有部门。学生会除了通知我通过面试外,再也没有给过我任何通知,甭说什么分配了。”他也没有部门?阿强吃了一惊,不过脸上丝毫不带出,只是淡淡地道:“是吗?真巧,我也没有呢。”李焕然笑道:“我早知道了。为这事我去找过主席,可他总是避着我。但天缘凑巧,他万万没想到陪他女朋友吃饭时会给我逮了个正着。我问他为什么老是不理我,是不是学生会打算踢我出去了。他却不耐烦地挥挥手叫我走开:‘学生会没有踢人的规矩。我们自有安排,你这小子干吗老来烦我呢?走,走!对了,顺便通知一个叫阿强的家伙,叫他不要以同样的原因来找我,除非他想在校道上扫地!’我才知道你和我一样惨。”听到李焕然的一番话,顿时让阿强哭笑不得:“都不知道上任主席是怎么看上他的?”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现任主席陈主席进来了,对着阿强骂道:“上任主席怎么看上我难道还用你教?你们这两个混蛋背后说人坏话,小心遭天谴!”李焕然委屈道:“我没有说什么啊。”阿强立刻把脸偏向一旁,当作没听见。陈主席道:“你上次让我在女朋友面前丢脸,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了,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开会吧。”

  “开会?才来了两个人,怎么开会?”李焕然惊讶地问。陈主席道:“废话,开会有规定人数吗?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学生会终于给了你们一个伟大而光荣的任务——去参加下个星期举行的学生代表联合大会。哎呀,女朋友找我了,不跟你们聊了,Byebye。”紧接着丢下面面相觑的两人,一阵风地刮出了会议室。

  两人在里面呆了好一阵,终于李焕然皱着眉头道:“主席真是乱来,这个会依据规矩向来都是主席和副主席亲自去的,怎么反而叫我们两个新丁去呢?”阿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主席不是告诉过你他自有安排的吗?”李焕然一怔道:“什么意思?”阿强仰头看看天花板,漫不经心地道:“下届学生会主席竞选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说着,见李焕然一片茫然,不禁失笑道:“我乱讲的,这你都信?”话音刚落,阿强“哎哟”一声,肩膀上已给李焕然捶了一拳。

  事实证明,阿强并不是乱讲,就在他们两个参加学生联合代表大会的第二天,学校方面突然出击,宣布接管学生会,同时绕开学生大会直接任命刘镇雄为下届学生会正主席。此举自然遭到学生会的殊死抵抗,然而抵抗了不到几个小时就以失败告终。两位主席被保安强行拖离办公室,开除学籍,并驱逐出校,所有部长被剥夺学士学位兼记大过,留校查看两个月,其余普通干事被勒令听从新主席的绝对领导,不服从者开除出会。当天下午,全校学生罢课游行示威,军警出动镇压,所有代表被全部拘留,面临入狱的威胁。这就是轰动一时的“五三八惨案”。在惨案中,除了外出开会的阿强和李焕然外,所有学生会成员无一幸免受到波及。然而当时没有人料到,这一代学生会全军覆没的悲剧却最终为“校园双雄”的崛起铺平了一条大路。

  “他敢!”李焕然一声大吼,手掌猛地拍在茶几上,倒把旁边的阿强吓了一大跳。对面那个刚刚赶过来报信的同学抽泣道:“没了,学生会全部没了。主席有过交代,叫你们两个无论如何不要回来。”怪不得主席他们不肯来,而叫他们参加,李焕然这才知道他们早已料到学校会采取措施,所以预先把他们支走,以保全学生会最后一支力量。那学生见李焕然悲痛到不能自制,只好将一张纸递给阿强。阿强展开一看,竟然是两位主席亲笔写的推荐他和李焕然出任下届学生会主席的提名书。阿强失声道:“怎……怎么可以?我们才大一,按规定是……”那同学红着眼道:“主席说了,大二的人几乎全部被刘镇雄控制了,事急从权,破格提名,规定上也是写了的。他叫你们接到提名书立刻向学生代表大会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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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突变 3

  “学生代表大会不是解散了吗?”阿强一头雾水,对学校当前的局势一概不知。“被学校强制解散了,但是还在地下活动着。”他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对着阿强和李焕然道:“只要学生会还在一天,学生代表大会就不会消亡。”阿强沉默了,他明白那眼光中所包含的热切含义。两位大一的学生在学生会生死存亡之际就这样仓促套上了命运抉择的绳索。

  他们两个匆匆赶回学校,参加了秘密的学生代表大会,全体绝大多数人通过了对阿强和李焕然的任命,两人宣誓正式成为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与此同时,由学校一手扶持的以刘镇雄为首的学生会也正式成立。学生们私下称之为官方学生会和民间学生会。两个学生会成立后针锋相对,火药味越来越浓,官方学生会的命令几乎传不出去,他叫往东学生们偏就往西,与此相反,民间学生会却是令行禁止。官方学生会的不满日渐增长,双方终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学校几次想指使保安暗算阿强和李焕然,都给他们巧妙地避开了。

  然而,情势越来越紧急,阿强和李焕然不仅要统筹规划整个学生会的工作,还要自个儿非常小心,以免给学校抓住错。但万分小心毕竟不是长久大计,阿强有一次便给两个便衣保安盯上了,他七拐八拐好容易才甩掉。他急忙下楼时,却跟一个人迎面撞上。只听那个人“哎哟”一声,手上捧的书本全部散落在地。阿强忙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抬头一看,却不由惊呆了,原来那人竟是冬蕗。“啊……那个……我……”一向伶牙俐齿的阿强马上结巴起来,“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下文来。冬蕗微微一笑,轻声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应该我说对不起才是。没撞着你吧?”

    淡淡的阳光射在她如花的娇颜上,焕发出一种粉色的光晕。冬蕗又看了一眼窘迫不安的阿强,低下长长的睫毛,蹲下身来捡书。阿强站了一会儿,觉得异常尴尬,便也俯下身来帮着捡书,心里在酝酿着该说些什么,然而,千言万语都不争气地化作了一缕缕细细的思念,游离在毫不知情的冬蕗身边,弥漫在渐渐强烈的阳光下。不知不觉中,书只剩下一本了,两只同时凑近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又立刻触电般地各自缩开。阿强惴惴不安地抬眼偷觑了一下冬蕗,见她只是低垂着头不说话,于是慢慢地又捡起最后那一本书,递给冬蕗。冬蕗接过书,两人不约而同立起,相对无语,两个人影就这样雕塑般地站着。阳光忽而变得柔和了,懒洋洋地拂拭着每一个人。

  身后远远地传来一片喧哗声,阿强转头看了一下,回过头来刚好对上冬蕗惊惶的眼神。刹那,理智又重新回到阿强的身上。他没有忘记一个学生会主席在此时此刻肩负的责任。回复了平素的冷静,阿强开口道:“没有关系,这些家常便饭了,不好意思,我不得不先走了。”说着,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冬蕗,毅然准备擦身而去。

  “阿强君。”一声柔柔的呼唤从身旁传出,就在阿强刚经过冬蕗身边时。阿强一怔,已然停住了脚步。冬蕗从来没这样叫过他的名字,在他们那个年代,叫君无非是一种尊敬的表示。冬蕗对自己难道是……阿强缓缓偏过头去,冬蕗俏丽的身影还定在原地,头低得不能再低,长长的秀发遮住了那绝代的姿容,好一会儿,才听见冬蕗低低地道:“请……请阿强君……务必小心。”没等阿强反应过来,冬蕗抱着书已经跑上了楼梯的拐角,消失在阿强的视线里。阿强最后只来得及看清楚冬蕗脸上那一丝含羞带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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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突变 4

  背后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阿强眷念地望了一眼冬蕗消失的地方,抽身向前方急速走去。迎面便是笑容温和的孙中山铜像,不知道怎地,阿强感觉到有点晕眩,可是他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的心里,正汹涌着满腔爱意。他发誓,等学生会事情一过,他要好好爱她,尽他的所有去爱她。

  “主席,你回来了?大事不好了!”阿强回到秘密办公室,发现学生会干部全部聚集起来,正围在李焕然的身边着急地讨论着什么,办公室里面一片吵嚷喧闹的混乱气氛。李焕然眼尖,发现了阿强愕然站在门口一头雾水的样子,忙推开众人道:“现在什么都不必说,所有部长带领自己手下的人出去,务必以稳定人心为主,其它的暂且不要做,还有,要注意别给军警拉了去。主席办公室的干事也跟着出去。”待众人散去,李焕然一直按捺住的焦急终于显露出来:“阿强,你去哪里了?军警又来捣乱了,他们说要驻扎在学校里,因为有乱党。”同时把一沓资料递给阿强,阿强接过看了看封面,刚来得及问一声:“是针对我们的么?”门口立时有一个干部跑过来大叫道:“坏了!主席快出来啊!”李焕然怒道:“你在外面大呼小叫干什么?想给军警抓吗?”那干部哭丧着脸道:“是我……太急了,校园……失火了……”

  “什么?!”李焕然一个箭步冲出门外,抓住那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那干部道:“我也不是很知道,只听得人说西三那里首先起火,现在已经蔓延到教学大楼了。”李焕然放开他,刚想出去查证一下,蓦地,一簇火苗从西北角上空清晰地蹿起,远处惊惶的尖叫和噼里啪啦倒塌的声音混成了一片。“军警吓得全部跑出去了,学校叫了消防局的人来,但是火势太大,灭不了……”李焕然回头看了看阿强,阿强平静地望了望那火海,打断了那干部的絮絮叨叨:“去叫所有干部回来,其余人分散就地援救。”那干部忙先走了。

    李焕然道:“你……打算怎么办?”阿强走过来,攀住他的肩膀,炯炯有神地望着他道:“以乱击乱,大势终成。小李,这次失火可以说是一切事情的契机。成,则王,败,则寇。所有的决定权现在就握在我们的手里。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契机?李焕然愣在那里。部长们陆陆续续赶回来了,李焕然只见阿强的眼里火光一闪,转身便去招呼部长们开会,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突然明白了阿强语气凝重之所在。果然,这是一场不能败的仗,输了,便连东山再起的资本都没有了。

  后来事态发展和阿强所料的丝毫不差。民间学生会全面出击,转地下活动为公开,而学校方面因为失火的关系正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民间学生会的挑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阿强和李焕然深知这个道理,与学校和官方学生会专注于向外界求助不同,民间学生会集中精力,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全校的学生动员了起来。地理系和建筑系的同学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以至于形成了这所大学流传至今独具特色的地下水消防系统。

    全民动员,火势奇迹般地被控制住了。等到火被完全扑灭,外界赶来的救援队伍才刚刚到学校。后来清点,整个学校被烧毁近一半,但却无一人伤亡。当时,这个结果震惊了整个社会,大量媒体以“学生的救星”为主题进行了全面跟踪报道,同时官方学生会和民间学生会的斗争也被迫曝光。学校迫于压力,撤消被外界一律斥为无能的官方学生会。阿强和李焕然趁机召开了史上最大规模的校友大会兼学生代表大会,从而确立了能与学校相抗衡的权力保障制度。至此,“校园双雄”鼎立,繁荣的民主格局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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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谁是凶手 1

  “校园双雄”的故事终于结束了,何健飞早听得忘了记录,只是拿着笔呆呆地看着紫金钵,谁能料想到,如此辉煌的背后竟然隐藏了如此龌龊剧烈的权力斗争,校园双雄的至高地位看来也是应得的。李老伯见阿强已经说完了,何健飞还兀自拿着那个笔出神不说话,以为他在思考,忙上前碰了一下他道:“喂,小子,要想回去再想,你不能让人家老待在那里啊。”何健飞这才回醒过来,忙敷衍似的在纸上动了几下,这才对紫金钵道:“那么,请阿强前辈说一下冬蕗之死的真相。”终于到了最敏感最关键的部分,以往大家都忌讳甚深,如今阿强是否可以顺畅地说出来呢?李老伯担心地看了一眼紫金钵。

  果然,阿强沉默了半晌,才道:“冬蕗是被我害死的。”这个答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房间里顿时一片难忍的死静。何健飞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纸张,李老伯也不好说话,良久,才听见阿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讲出来也罢了,多年的心结,总该解开的。我在日记里也写得很清楚了,就在我登上宝座达到我生涯的最顶峰的时候,厄运也同时开始降临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她和学生会上面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孙中山铜像的光泽是那么刺眼,每次我路过那里都会一阵眩晕,有一次还打了个趔趄,我总是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是自己太劳累,是太久没来到这个世上,还不习惯阳光。’而此时,我体内真正的阿强已经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灵魂的觉醒。

  “也许是我和她真的有缘没份,在我还没有尝到她的微笑只为我绽开的甜蜜时,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聪明第一次害了我。我不介意只能和她进行精神上的恋爱,可是我不能忍受她的圣洁同时被另外一个男生的肉体玷污。狂热的爱恋最终促成了那个卑鄙计划的实施。与此同时,真正的阿强也开始了他那严密的反计划。然而,我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两次,但毕竟比真阿强快了一步,致癌计划成功了。欣喜若狂的我回去之后左思右想,竟来不及细细参详,约了她出来想当面告诉她。可是你们说,有谁会相信这个荒谬的附身解释呢?我一时糊涂,被爱情蒙住了眼睛,丝毫没有考虑到一般常人的心理接受程度。可怕的瞬间来临了。我恐怖地发现,她一贯的微笑慢慢从脸上褪去,那些我至爱的温柔和涟漪都在慢慢僵化消失。我吃了一惊,对她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施展法术证明给你看。她的脸上却平静得出奇,从容地道:‘你不需要辩解,原因,我并不想知道,有时候,知道结果就行了。’紧绷的轮廓勾画出了一种至极的冷艳。

  “我愣在当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巨大的打击使我丧失了应对的能力。这时,她却突然缓缓向我走来,来到我的面前立住了。我以为她要和我说话,然而从她的嘴里却迸出了冰刃般的两个字:‘走开!’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神是空荡荡的,她是在望着远方,而不是在望着我。我踉跄退了两步,骇然道:‘你……’她飘飘摇摇地从我身边经过,口里喃喃地念着:‘真爱……妈妈……真爱……’她的脸色如此可怖,我居然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发愣。就那么一犹豫,我铸成了终生的大错。等到我醒悟过来,四处跑着喊着,着急地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用一根绳子在马岗顶那棵她常在下面早读的树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我找到她并把她放下来时,她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我抱着她哽咽得不成声音,我的目的达到了,可是我心中却为什么没有任何喜悦,取而替之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落寞?

    她慢慢睁开眼,细细打量着泪眼模糊的我,断断续续地道:‘我妈常说……女人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真爱……而当爱错了一个人的时候……便连……假爱也没有了……我……不信,结果真的……真的应验到了我身上。’说完,她双目缓缓合上,头娇弱无力地垂在我的怀里。我只觉全身剧烈一抖,身上的青气已经源源不断地流到了她的体内。冤气吸附!我万料不到她的怨恨居然高过我!她带着比我昔日还要仇恨的心离开了这人世。刹那间我痛彻心扉,放声大哭。爱得越纯,恨得也就越深,我一直怀疑她喜欢的究竟是我的灵魂还是真正的阿强的躯体,没想到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从来都没有第二个阿强,在她的心目中,我就是阿强,阿强就是我啊!是我亲手毁掉了我和她同时找到的真爱!是我说过要永远保护她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最爱的人给了她最深的仇恨,她怎么能够安心地去投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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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谁是凶手 2

  李老伯见他讲话越来越急,不断地喘气,忙道:“阿强,你累了,休息一下再说吧,不急的。”阿强置若罔闻继续道:“我的冤气被大大地削弱了,可是我还能勉强抵挡孙中山铜像的正气,我想找到她的魂体,尽我最后一丝力量去挽救我最后悔的决定。另一方面,真阿强得知冬蕗之死的事情后,也疯狂地展开了对我的反击。终于,当我有一天再次逸出肉体寻找无果,于晚上疲惫地返回时,发现在宿舍前的废弃广场上早已人头济济。所有班里的同学站在那里,神情冷漠地望着我,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切齿的仇恨,中间簇拥着一把藤椅,上面坐着真正阿强的灵体。我大吃一惊,这才发觉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他们似乎对我非常忌讳,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发动了攻击。我只听得真阿强喊了一声:‘开始!’一阵刺眼的白光和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我便又回到了这所破庙,含恨期冀着再一次出到人世。我到最后都没能做一个好人,反而给所有爱我的人带来了无法平复的伤痛。老天对我的惩罚是对的,我永远也不配做人!”

  阿强仿佛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十分痛惜,草草便结束了这段惊心动魄的描述。何健飞看了一下在旁边暗暗伤心的李老伯,开口问道:“你知道阿强,我说的是真阿强,是用什么法术攻击你的呢?”阿强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清楚,但是我看见那些同学站立的方位十分古怪,好像是使用了什么阵法,但是和一般的八卦阵、乾坤阵有很大不同。对班里事情的疏忽是我失败的主要原因。能让全班同学相信我是厉鬼的事实,并且不惜牺牲性命来杀我,就凭这点,我远远比不上真阿强。”事情讲到这里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再问下去只是揭别人的伤疤。何健飞放下一字未记的纸,站起身来,李老伯忽然发现他的脸上有种莫名伤感和内疚的表情,正自寻思间,何健飞已经恢复正常,向着大殿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对着紫金钵面无表情朗声道:“阿强厉鬼,你在人间作恶多端,残害人命,一手促成冤鬼路,致使生灵涂炭,理应受到天惩。今五台山已受冥界所托,依法术界中条令决定你应该去的地方。你听判吧。”

  “什么?”李老伯绝望地看向何健飞:“不要——”

  紫金钵里传来平静的语声:“我听判。”

  “阿强厉鬼,原名籍贯已不考,先致一城人于死地,后为害一方,掀起血光,再者一手制造校园噩梦,累及无辜,你恶贯满盈,本应令你魂消魄散,念你校园双雄期间,全校失火,挽救生灵无数,功过相抵,判你永世禁押于五台山妖灵塔,未经特许不准踏出此山一步!”是这样的结果!李老伯和阿强都愣住了,但同时也都松了一口气,与阿强相比,李老伯心里有着更深一层的疑惑,这个结果对于阿强来说已经算是很让人惊喜的了,那为什么何健飞脸上还出现那种感伤和落寞交织的表情呢?难道他从阿强的话中发现了另外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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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谁是凶手 3

  何健飞宣判完,也吁了一口气,笑道:“阿强前辈见谅,我也是公事公办,不敢有丝毫徇情。”阿强道:“应当如此。不过我怕那老道未必服你判决。”何健飞肃容道:“五台山乃佛家第一大派,论起来要比他属的道派辈分高,五台山不轻易宣判厉鬼,他不敢相强,你放心好了。其实,我还有事求阿强前辈。”李老伯惊诧地望望何健飞,阿强已接口道:“你是想求我向冬蕗解说个明白是吧?”何健飞道:“不错,要想解冬蕗前辈心结,只有阿强前辈出马才做得到。你也不想看到冬蕗无法超度而魂魄飞散的局面吧?”阿强笑道:“我当年发下毒誓要得到冬蕗,我现在这样做等于自己违逆誓言,是要遭天谴的。”何健飞也知道此事为难,正想作罢,阿强又道:“不过,你如果真想我这样的话,你叫小李求我,那么或许可以逃过劫难。”

  “我?”阿强发的毒誓跟李老伯又有什么联系?何健飞和李老伯面面相觑,均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见何健飞直向他努嘴,李老伯只得开口道:“阿强,我求你……”

  “我答应!”

  何健飞愕然道:“为什么你现在又答得这么爽快?”阿强笑道:“小李是我生死之交,天地间最重的是情义,就冲着这个‘义’字,我破誓老天也不能把我怎地。”李老伯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汹涌起伏的情感,伏地大哭泣不成声。何健飞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拉起身,送他回房里休息。

  好说歹说劝了一通,见何健飞要离开,李老伯忙叫住道:“对了,你可想出来阿强说的全班同学对付他的那个阵法没有?”何健飞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什么阵法需要二十三个人,好像二十三这个数字在法术中算是不详的数字,我需要再翻翻典籍,你先睡一会儿吧,看你现在眼睛通红,想出去也出不了。”原来何健飞早有计划,李老伯心中安定下来,也决定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老年人本来身体就弱,再加上这几天舟车劳顿,一睡就差不多一天,待到醒来时已经是次日黄昏了。李老伯忙直起腰来,却发现何健飞一脸愁容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发生什么情况了?”李老伯冲口而出。何健飞无奈道:“我飞回了五台山一趟,都快把藏经阁翻过来了,结果还是没找到那个阵法。”李老伯紧张道:“那怎么办?线索不是又要断了?”何健飞道:“那也未必,我在想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去冥府把真阿强叫出来问问。”李老伯道:“真阿强还在吗?五十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投胎转世了。”何健飞道:“阿强前辈并非到了非镇压不可的地步,而且用二十三个人的血光去封杀他一个,我总隐隐觉得这阵法有凶气。上天是公平的,就算是为民除害,但是伤人太过,也会被拒绝轮回,而永世沉沦地狱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还在不在呢?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去冥府看看。”说着,看了兴奋的李老伯一眼道:“当然,首先,要做的事是要填饱肚子,我已经叫了外卖。”

  外卖吃到一半,何健飞说天色差不多了,要准备工具先行离开,留下李老伯一人哪有心情吃得下去,匆匆填了几口也跟着上来。冥府对于凡人来说总带有极其神秘和恐怖的色彩,只在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里听闻,而法术界对于与冥府的交流也很是保密,不肯对外开放,现在难得见识一下冥府的玄机,李老伯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跟着过来的了。却见何健飞拿了一张黄纸过来,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趁着他点香的机会,李老伯忙抢过那张纸来看,上面写着:“五台山第四十七代入室俗家弟子何健飞谨拜冥界使者阁下:前次烦扰,未及相报,实甚感激。人世孽缘尚存,非召阿强之真魂难挽劫难于千钧之际,因特借我佛普度众生之大义,唯请使者再开鬼府之门,他日一并供奉答谢。”那边何健飞已点完三炷香,一把抢了过来道:“你好奇心太重,不要乱看,马上就开始了。”李老伯愕然道:“这么简陋?”何健飞笑道:“你以为太繁琐的东西我会有耐性去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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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谁是凶手 4

  何健飞拿着纸张对着香案阅读完毕,把那张纸放在香案上,一会儿,那张纸上突然起了一阵浓烟,何健飞“咦”了一声站了起来,脸有异色,果然,待拿了那张纸过来时,纸上已是另外的文字:“阿强真魂尚在,但他罪孽深重,依例拘押不能出界,倘贵派确需此人,有请方丈亲至。”罪孽深重?难道真阿强使用的阵法真的是某种有违天理的邪阵?他并非法术界中人,又如何得知这门连何健飞也不会的法术呢?何健飞和李老伯面面相觑。李老伯拿着那张纸道:“又要请禅月大师来吗?那不如我们亲自再上五台山好了。”何健飞想起满山的积雪和连滑几跤的惨状,心有余悸道:“不用了吧,我把紫金钵拿来,看看冥府会不会看在它面子上放出来。”

    说毕,回自己的房拿了紫金钵来放置在台上,又重新写了一张符纸道:“方丈难以亲临,紫金钵可以为证。”孰料没几分钟之后,纸上又起了一阵白烟。这次李老伯快一步拿起了纸,果不其然,冥府仍然是拒绝:冥界认人不认物。李老伯看着何健飞:“怎么办?我看还是辛苦禅月大师一趟好了。”何健飞站在那里呆呆出神,回想起禅月大师谈及三花护体术的遮遮掩掩,以及对那个老道士的敬畏,冤鬼路究竟有什么威力能让一向和自己推心置腹的师兄如此遮掩?想到此处,何健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能去。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听何健飞的口气,竟像是要把禅月大师排除在外。不容李老伯多想,何健飞已将那张纸往台上一拍,喝道:“紫金钵至,如方丈亲临,这是五台山定下的规矩。事急如水火,冥界难道就一点也不会变通?”李老伯急得在一边摇手道:“轻声点,小心触怒冥界。”

  话音刚落,案台后面倏地起了一阵白烟,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逐渐凝聚成形。何健飞忙扯扯李老伯的衣服:“是不是出来了?”李老伯却全身一震。那挺立的身影,飘飞的发梢,鲜明的轮廓,一切都熟悉得好像昨日一样。李老伯眼睛竟湿润了,左腿颤抖着微微迈出一小步,禁不住开口呼道:“阿强!”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是谁?是谁把我从千年的囚牢中唤上来?”这与昔日阿强坚毅的嗓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李老伯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空有其形的阿强并不是那个与他并肩把持校园大局的兄弟了。李老伯心里一阵难过,低下头不再说话。何健飞见李老伯欲言又止,只好借口道:“是我。你是真阿强吗?”

  “真阿强?”那声音透着一丝迷茫,同时,那个身影面容也慢慢变清晰了。这下子,连何健飞都吃了一惊,他竟然与校史室里挂着的巨幅相片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果决和霸气,取而代之的是平和温柔的疑惑。真阿强立在那里,全身弥漫着浓浓的温文儒雅的书生气,乍一看,像极了橱窗里摆设着的那种清秀的男生木偶。真的是这个外表看上去极为柔弱的人一手策划了颠覆阿强厉鬼的缜密计划吗?正想间,真阿强却开口道:“真阿强?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了。”话语里包含着厚厚的一层悲伤。

  何健飞一时也觉得尴尬,拾起一个纸凳子烧了说道:“既然前辈明白了,请坐下来说话。”真阿强点点头,端端正正地坐在那把椅子上,道:“是那个厉鬼叫你们来的吗?叫他死心塌地呆在破庙里吧,为他昔日的恶行承受后果。”何健飞道:“不是。他已被永世禁押在五台山妖灵塔。我们来找前辈,其实是为了冬蕗前辈的事。”

  “冬蕗?”真阿强身躯微微一抖:“她……她怎么了?”何健飞把冤鬼路的起源以及发展扼要地叙述了一遍。真阿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何健飞心下诧异,又不敢问,生怕这真阿强发怒起来,便什么线索也断了。良久,真阿强似乎才下了决心般睁开眼睛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直至今日仍无法投胎,甚至受到冥界的严格管束吗?”何健飞忙点头道:“对,对,我差点忘了。前辈到底犯了什么事?”真阿强道:“你既然是法术界中人,那你有没有听过‘二十三童子阵’这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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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07 12: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传说 1

    “二十三童子阵?”何健飞仔细回想自己记得的阵法,半晌肯定地答道:“没有。二十三在佛门中并不具有什么特殊意义,所以通常不会用它摆阵。”真阿强微微笑了一笑:“果然,那时他说这个阵法早在佛道的神祗时代就已被禁闭,可保这个秘密永世不泄露出去。我还不大相信,想不到被誉为法术第一大家的五台山也没有相关的记载?”他?他是谁?何健飞正想相询,真阿强却摆摆手阻止了他的插话,继续解释道:“据闻二十三童子阵是一门由先古流传下来的邪恶阵法,用二十三个人的血光作引子,激发阵法中心凝聚法力,最后把这些光芒集中射向一点,可以创造数百倍于普通阵法的毁灭性力量。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神仙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为了得到她创造了这个阵法,终于打破了天界的封印,却最终激怒了满天神佛,合力将他禁锢在幽明鬼界的水牢中,让他永远都无法跟心爱的人见面。根据这个传说,凡是施展了这个阵法的人,都会被羁押在鬼界的大牢里忍受无边无际的磨难,千年之后才许轮回。如果向外人说出施展阵法的真相,则丧失投胎的资格,永世沉沦鬼界。”话刚说完,何健飞已经大吃了一惊:“什么?!”

  好像预料到了何健飞会惊讶,真阿强没有丝毫阻滞,仍然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它过于歹毒,所以被神佛们立令禁用。”说到这里,真阿强低下了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何健飞,现在你还想让我讲出当日的经过么?”讲出真相,便不能轮回,以鬼体的形式永远囚禁在大牢?看真阿强的样子并不是骗他,何健飞登时手足无措,他实在没有资格去要求这个一直被压制的悲惨魂灵主动放弃转世的资格,呆了一小会儿,何健飞才下意识地辩解道:“这样……冬蕗就无法投胎……那冤鬼路岂不是……”真阿强突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冬蕗这样就不能投胎?冬蕗不是已经成了冤魂么?冤魂不可以轮回吗?”何健飞愣了一下道:“当然不是。除非是被法术界和冥界宣判过,任何冤魂无论犯下什么滔天罪行,只要自己愿意放弃心中执着的仇恨,都会获准通过奈何桥。”真阿强狐疑道:“是真的吗?为什么他跟我说的完全不一样?”何健飞指着紫金钵道:“那是方丈信物,我以五台山百年清誉向你保证,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绝无半点虚假。”真阿强偏头向紫金钵看了一下,道:“我相信你。好,为了冬蕗,我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为了冬蕗?难道前辈你……”何健飞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祥,真阿强早已泫然泪下:“不错,我也深爱着冬蕗。只可惜……她到死的那一天都没能知晓我的存在。”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李老伯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两个拥有同一躯体的男生之间的情争,造就了最无奈凄美,也最畸形扭曲的爱恋。

  真阿强刚要张口,何健飞突然将手一摆,断然道:“不,前辈,还是不要说出来。只要知道这个阵法名,纵使已经失传,我何健飞翻遍天下典籍,还怕查找不出来吗?”真阿强眼中泛起一丝感激:“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决定要说出来了。那个厉鬼为了冬蕗尚且甘心被你们收服,我难道就不能为了她抛弃身家性命?说出真相,就少一点曲折,就能更快地解救冬蕗的苦难。”李老伯见话已至此,便向何健飞道:“他心意已决,就让他说吧,也算是成全他的心愿。”

  真阿强向李老伯笑了一下以示感谢,用平静的语调开始揭开冤鬼路起源的神秘面纱:“我自被附身以来,直到碰见孙中山的铜像才得以短暂的独立。在和那厉鬼并存的日子里,我在被压抑被控制的情形下依从于他的思想,从而得知了那个龌龊卑鄙的计划。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万分着急却又无能为力。有一天晚上,他又为了实施计划而逸出肉体去了,我在办公室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张皇失措地走东走西,在想着要不要通知冬蕗,该怎样才能让她相信附身这种看似荒谬的事情。正在这个时候,禁闭的窗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我以为有人偷窥,赶紧坐回椅子上装睡。窗户被打开了,从外面跳进一个人,对着我哑声道:“你不用再装了。时间无多,等那个厉鬼回来再上你身,可就没法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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