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百鬼夜行》 （15/11：更新完毕）

梦芸

“可是……这不符合我的规矩呢！”D做出思索的状态，“我不杀无辜的人……我只答应客人杀对他们来说有罪的人。这样好了……等会我帮你们把力量变强点，其他你们人就自己解决好了。我呢，就专心对付院长好了。”他拿出一张符，转过头对我说，“道家的人似乎都习惯用笔或黑狗血来画符，但是其实真正有力量的符，是用符咒的人自己的血。你好好看着，看我和道家的老古板们巨大的力量差别，想清楚到底要选择什么。记住我用符的方式，即使有一天你选择必须杀了我的一方，也别让我太失望。因为你是我和道家老头的产物！”

    绝对自信和冰冷的眼神，他咬破自己的指头，在符上画了个我看不懂的字，一跃而起贴在医院的大门上。周围原本平静的气流忽然变得激烈起来，平空吹过一阵阴风，那些冤魂们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始走进医院。我刚刚想跟上去看看，铃铛却拉住我，说：“不要！那些冤魂杀人的样子你不会想看到的。他们积郁已久的东西忽然爆发出来的样子……很难看……刚刚皇哥哥那张符是鬼结界。让没有阴阳眼的一般人也可以在某个特定的区域内看见鬼魂，如果这些人原本对这些鬼就有些愧疚，或是真的欠了他们什么，那种看见的恐惧会让他们感觉自己被鬼杀了……其实那只是鬼骗他们自己杀了自己而已。我们等下再进去吧！”我回过头，看着那个站在阴暗处的男人，从医院里传来的阵阵尖叫让我产生一阵阵寒意，没过多久，隐约的血腥味从大门里飘出，接着是一片死寂，病房的灯光里透露些许凄凉。

    “你不是说……不杀无辜的人吗？”我不敢相信的对他大喊，“医院里的其他病人怎么办？”

    D拉了拉外套说：“如果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是看不见他们的。那张符只是引发里面的人特定的回忆。无关系的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但是那些看过或对这件事情有点印象的小护士们我就不敢保证了。走吧，进去了，差不多了。”

    医院里走廊的等忽闪忽闪的，地上的滩滩血迹和倒下的护士们旁边都有一两个大笑中的的冤魂。血腥的臭味让我忍不住想吐，冤魂们凄厉的笑声无一不在提醒着我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没有人生存的迹象。对着前面行走的男人的背影，我原本对皇家的好感一点一点消失。说道家老古板，可是自己的做的事不也一样偏执吗？人活着，肯定会有欲望的，有罪，但并不代表他们就非得死不可。这样不是会增加更多的冤魂吗？

    “做一个杀手，不需要同情心。皇家的定义就是只要对方付出代价，皇家就会执行。”铃铛低声的提醒着我皇家的生存法则，“不管怎么说，死掉的这些人，在冤魂们的眼中确实是死有余辜。虽然皇家说着不杀无辜的人，但不是绝对。皇家只是个以通灵为生的杀手家族而已。这些死掉的人也不会成为冤魂，因为他们生前欠下的债，他们的灵魂会被带到下面审判，是可以继续六道轮回还是被拉入阿鼻地狱接受惩罚，地下的规矩自然会给他们一个公道的。只是……那些冤魂……还在世间徘徊的冤魂……不能超升的冤魂们，他们由于死时恨意太强，即使现在报仇了，他们也找不到归西的路。下面的负责人也早就忘了还有他们的存在。就好象政府登记居民的户口一样，每天出生那么多，当然要你们自己去登记，错过了补登记就很麻烦了。一样的，下面的一天要接那么多往生者，再根据生前的经历判断他们该去哪，忙都忙不过来，哪还会记得这些迷失的鬼魂们。没有路也没有恨支撑的结果，就只有成为流魂区的一员。那种痛苦……或许只有迷路的鬼魂自己才清楚吧。”

    “可是也不该……”我想辩解什么，但却被铃铛打断。

    “什么不该？事情都是有因必有果的。你说那么多不该，却不知道这种不该不会让人感激你，只会让两边的人都受伤而已。皇家虽然冷漠，但至少有自己的原则，总比道家那样假装正义，其实不过是想成为第一大通灵之家而已。也许之前他们也很单纯，但时间久了，长期的被人尊敬的感觉培养了他们的欲望。欲望一旦产生，就是没有尽头的了。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他们却偏要定下绝对的对错，这样怎么让人信服？他们早忘了自己只不过是通灵者而已，把自己当成神了。所以道家的能力也就在欲望中一点点退步。其实通灵者一直是很悲哀的一种人，知道的看到的越多，有的时候会越痛苦。而道家，早就在欲望里遗失了这种痛，所以他们的继承人能力一代不如一代。皇家虽然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至少从能力上来说，皇哥哥如果有心，一个人就可以毁了他们道家。零，我知道你的不忍，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若是在你知道一切的那一天，你还是这么不忍，不会有人因为你得救的，只会让更多人死掉。人和鬼，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是死和生的差别而已。生前将欲望隐藏在深处，死后遵从欲望而已。”铃铛低下头，似乎是回忆起什么，“道家和皇家……你都不了解……最好永远不要了解……”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男人的暴喝打断我们的对话，“你们是谁！人是你们杀的吗？我已经打了110！警察马上就会到了！”

    “你以为打110有用吗？人是谁杀的，你得问问我身后的这些好朋友们！”D的声音预告着死亡的降临。

    他身后的冤魂们慢慢向他包围。

    “鬼……鬼啊……不求你们……放过我吧！”哀号着，男人的裤子已经湿了。接着是肉被撕裂和啃咬的声音。我背过头，不想去看。

梦芸

“皇哥哥……院长在地下实验室里，他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铃铛摸了摸墙上的指示地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走到地下室的时候发现门很厚，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隔绝了刚刚D的法力。上了锁，不过D摸了一下就开了。再次感觉他真的很强。

    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背对着我们趴在一具尸体上，啤酒肚透露出年龄的秘密。他就是院长，完全沉浸在自己疯狂的实验中，无法沟通的男人。D忽然皱起了眉头，对铃铛说：“昂流来过了。有其它委托人要杀这个男人。”

    走进一看，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瞪大双眼倒在那，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摸了摸他的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还有点温暖，似乎刚死没多久。按照D刚刚的口气，似乎是有其他皇家的人接到了相同的任务。

    跟着进来的冤魂们看到这个状况都生气的向D扑来。他们大叫着：“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帮我们报仇吗？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抱怨？不管他们再怎么不甘心，刚刚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算报仇了啊？而且如果没有D，他们又怎么能伤害的了那些人？为什么，现在他们还要袭击我们？

    D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轻枪的吐出一句话，那句话即使到现在我还能想起来。当事情发生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想起这句话又是另一种感觉。也许，所有的所有，最后的最后，我才是错的最多的那方。自以为是的善良……伤害了所有的人……道莲、奈奈、铃铛、D……还有后来的其他人。后悔吗？也许不会。因为没有痛过，或许不会知道幸福的滋味。

    “人哪……不管是死了以后还是死之前……都是那么自私自利……”D一转身，抽出一张似乎早就准备好的符，在他的面前筑起一道黑色的屏障，蜂拥而上的冤魂们撞击到屏障上，化成白色的光芒，慢慢的和D融为一体。我知道这是在干什么，那些冤魂已经成为D力量的一部分了。而铃铛在刚刚D拿出符咒的一瞬间就已经挡在我的前面，大概是担心我被波及吧。我注意到她的手上也捏着一张符，有点类似道家的护身符在保护着我们的感觉。

    结束了。后来的光芒激烈的让我睁不开眼。一瞬间我的头脑有些空白，我不知道自回到皇家大宅后，我是不是就该做出选择。医院又回复平静，除了隐约飘来的血腥味还能提醒我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默默的跟着D坐上了回迷雾森林的车，有些迷茫。只能假装问着铃铛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企图缓和些许紧张的气氛。

    “铃铛，皇家有多少人啊？昂流是谁？为什么D一看院长的尸体就知道是他下手的呢？而且既然刚刚院长是刚死不久，昂流应该看见我们了，为什么不出来打个招呼呢？”

    “皇家有多少人我也记不得了。不过这一代人里我对昂流少爷和皇哥哥记得比较清楚。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皇家少见的一点伤都没有就从流魂区回来的人。不同的是，皇哥哥回来以后，他的身上一种叫温暖和真心的笑容的东西就不见了。而昂流，回来的时候却是笑容满面。真不敢相信，那时候他还那么小……被皇哥哥杀的人死的时候都像睡着一样，而昂流杀的人死的时候都像受到了惊吓，瞪大眼睛。所以，一看院长的死时的表情和没有伤痕的尸体就知道是昂流动的手了。”

    “铃铛，皇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为什么我看到越多的东西，反而越不了解呢？”

    铃铛转过头，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低声说：“一个悲哀的家族。看见太多人的欲望，憎恶的同时但是发现自己也有很多欲望。在矛盾中迷路，永远都走不出迷雾森林诅咒的家族。零，等你做出选择了以后，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选择。接着的话我没说出口，因为我们已经回到了迷雾森林。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这个森林到底在城市的什么地方。车子总是穿过无数个黑暗的隧道，当你厌烦的时候却发现目标就在眼前。神秘，诡异，一如这里唯一的住户，皇家。但据铃铛说，不是所有皇家人都住这的。大家为了任务的需要，几乎都在外面跑，只有D，似乎对这有一种莫明的依恋，不管多不方便，不管走多远，都一定要回到这。

    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更透明的时候，我明白我一定要把答案告诉他们了。因为招魂铃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我必须回到自己身体里了。在进皇家以前，D叫奈奈把那位委托任务的客人从雨伞里叫了出来，刚刚发生的事她都已经看到了。但是，她的眼神依然平静，即使知道D没有完成委托。

    “谢谢你！我的孩子应该已经安心了。”她深深的鞠躬，然后消失在迷雾森林的某一角。

    “她要去哪？”

    “没有路的灵魂只能去流魂区。她来委托的时候或许已经知道。”铃铛转身，拉着我进屋，“那是她的选择。我们帮不了她。超升的路，连我都不知道怎么走。现在，你必须在走之前做出个选择。”

    屋里，D已经在等我。在他的注视下我开不了口。耳边的铃声越来越清晰，这边的身体越来越淡。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呢？为什么我只能选择一方呢？没道理啊，我两边都不喜欢不可以吗？我应该要怨恨他们的，为什么要帮他们呢？太可笑了吧，为什么他们两家的人都这么确定在我知道一切以后一定会帮他们呢？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以为我不想死吗？错误！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死掉。25岁的人生对我来说够漫长了。好吧，如果他们坚持要答案的话，那我只能做出选择了。

    选择A，选择B。定向单选题。需要的答案只有一个，不管正确不正确。

梦芸

A唾弃B，B想挤掉C。一生，就只有一次做这道题的机会。

    “……我不可能选择皇家的……”我在说什么呢，脑子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嘴巴吐出来的字数。

    “是吗？”铃铛表情一变，“那我只能杀了你……我不能接受对皇家有威胁的人的存在。我是为了保护皇家而坚持到现在的。”但D却阻止了她的前进。

    “……我也不会选择道家。你们两家的事跟我都没关系。不过，值得感谢的是，你们让我知道自己在死掉以前该做些什么了。25岁死掉或是20岁就死掉都无所谓，我的人生已经很丰富了。我要用我的能力，去救更多的人。不杀鬼也不杀人。我可以像上次香香事件里那样做，劝鬼超升……然后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我可以保护人。”我坚定的说，是的，在A和B里，我自己创造C。所以我选择C，这是我的路，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D忽然大笑：“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

    “这不是伟大不伟大的问题。这是一个人的原则问题。”我反驳。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的中立会让别人对你说谢谢吗？不管是人或鬼，你这么做的结果只会两败俱伤的……”

    “总比你们将人命或是鬼魂完全当成物品看好！”

    “你真这么以为？好吧！你去做吧！我不会杀你的，也不会做任何不利你的事。但同样的，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不会救你的。你记清楚，今天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满手鲜血以后，希望你不要后悔，继续你的伟大情操吧。人的欲望，绝不会因为生或死改变。犹豫的站在中立位置，只会伤害到所有人。”

    “我要回去了。手镯你拿回去吧！现在，我不是皇家的器了。我是我自己，我们之间没有约定。”身体越来越透明了。

    “不！我们还有约定，那个手镯，你必须学会自己解开来还我，否则我不接受。还有，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若有一天，你来找我是来杀我的，请你不要让我失望，杀人的刀子一定要对着胸口刺下去，不要留情！”

    我有些畏惧那瞬间他的眼神，我后退着，身体已经开始消失。要回去了，回到身体里。醒来又是一片黑暗，还有难以面对的道家人。

    忽然，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才听的到的声音说：“如果你真想独立的话，先学会接受吧！有些事，不是强迫眼睛看不见就会看不见的。你已经慢慢看见了某些东西，再假装不存在是没用的……”

    心，忽然有点刺痛。D的脸渐渐模糊，道莲的呼唤声渐渐清晰。

    “零……我的名字也叫……莲……我们三个……都是被诅咒的人。你逃不掉的……”

    有时候，不流泪并不代表很坚强。我知道，可是我必须忍住眼泪。

    人的欲望，永远没有尽头……

    可是那时候我看的太肤浅了……

    命运这个词语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选择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无聊的事。据说现代人什么都是用过就丢，东西的保质期不过三个月。但我的选择不是三个月就变质的选择，它的存在刺痛了我的未来。

    必须忍住眼泪……必须忍住眼泪……必须假装坚强……必须……必须……睁开眼睛……视线有了聚焦点。不是黑暗，我看见了。其实原本就可以看见的，身体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我强迫自己看不见而已。是精神的原因。D的话提醒了我的虚伪。因为什么呢？现实还是我在软弱的逃避什么？但现在我不能逃避了，我必须做出选择，因为道家的人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必须开口，我的人生里有太多的必须，但活着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不能回头。即使……路的尽头是悬崖。

    现在，我看见了。然后，我流泪了。

    “道莲……”

    他只是沉痛的看着我，把招魂铃解开：“你去见了皇家的人……而且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道婆婆气愤的说：“你不会背叛道家吧！不要辜负我们！“

    “外婆……你出去！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和零谈谈！现在我是道家的继承人，按照道理道家应该由我管，这点权利还有吧！你们不要插手！之前隐瞒我的事还没跟你计较呢！“道莲忽然发怒了，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大骂。

    道家的人慢慢退了出去，道婷的眼睛红红的，走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暗暗的用唇语骂了我一句“妖孽“。

    妖孽？我又何尝愿意被人这样称？但是，事实上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妖孽了吧！再看见道莲，觉得和以前认识的他有很大的分别了。眉头皱起来的时候更多了，笑容里有隐隐的烦恼。他似乎也知道了很多事情，也许他并不想接受。他成熟了很多，原来那个阳光的他慢慢的站到树荫下，影子越拉越长。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去见皇家的人发生了什么吗？还有你的选择……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责备你的……不管是道家或是我都没有资格……”他握住我冰冷的手，好温暖……可是，我必须狠心的推开这双手，我是不是有点残忍？

    “我……不会选择道家的……”

    “是……选皇家吗？”他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皱折更深了，“……也对……毕竟道家欠你太多东西了……而且皇家的力量更强，也许可以让你活下去……”

    “不。我也没选择皇家。我选了另外一条路，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其他人或鬼。你们两家的纷争我不想插手。”我试图用微笑打破室内沉默的气氛。

    “……可是……”道莲楞了楞，有点意外，“这样你可能活不到25岁啊！”

梦芸

“那样已经很久了……道莲……有时候……生命很短却感觉很漫长一样。我感觉到，上天注定这是我要走的路。道家或皇家的观念我都不能完全认同，但因为你们让我变的不普通却是无法改变的事。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你们什么，但我不希望看见你们这样残害人或鬼。事情没有绝对，道家或皇家都太绝对了。鬼死之前也是人，而即使是坏人，也有活下来的权利。没有谁可以去替别人决定什么结果。我想我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走向顺应自己想法的结果。”

    “是吗？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道莲转过身背着我，让我看不见他说话的表情，“零……在我修炼的这段时间里知道了很多事情。下个月，我必须继承道家，这是不能改变的结果，从我生下来就注定的。而且我还有一个责任……也许……你对道家或皇家的理解都太肤浅了……道家对鬼也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残忍……”

    “可是……道莲……我看见那样做的道婷……我真的没办法相信……虽然我还想相信你……”

    “无所谓了……零……我在乎你是怎么看我们的。道家有太多秘密你还不了解……我只能说一旦我继承了道家……我就有责任了……”

    “道莲……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零……你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派人送你下山去搭飞机的。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道家不会为难你的。希望你的未来和我们两家再没有交集了……这样也许对你更幸福……”

    “道莲……”我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你这种说法好象我们就要诀别似的。和皇家怎么样没关系啊，我们还是朋友……我选的那条路，对你们道家又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来面对我，眼睛里有我不懂的东西：“零……你不知道的事还太多了。继承道家以后我就不是以前的那个道莲了。我有责任了，就不能那么无顾忌的对你了。因为你选择的路不是道家。不管是选择什么路，只要不是选择道家，我就不能再对你好了。我们的关系，必须这么剪断……必须断的……即使我……我……我对你……对你……算了……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你好好休息吧，没人会来打扰你的。结界也已经拿掉了，皇家的人再来找你也不要顾虑我们。这是在我继承道家以前能对你做的最后的纵容。”

    断了？原来，选择好路以后，原来走过的地方都开始塌方。就好象隔夜的剩菜一样，没有微波炉就回不到原来的温度。我的周围没有微波炉，所以剩菜必须丢掉。不能回头，已经开始前进，就不能回头。这是我选择好的路。

    疼痛。焦虑。但是没有阿司匹林。抱着被子躺下，却感觉不到温暖。我甩开了那双温暖的手，所以那的男人再也不会对我温柔的微笑了。我有点明白他眼睛里那些我不懂的东西是什么，但又不明白。

    睡着。很累，希望什么都不想，但梦里的自己以来像在做旋转木马一样，不停的旋转，晕眩。发现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快速的倒影着，每张脸都是那样故作坚强，但其实却是做作的软弱。今天我选择这条路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的方式？不想面对两家的斗争，说着自己不苟同他们，但真的只是不苟同吗？是我害怕介入太多而受伤吗？或者有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铃铛说我的犹豫和中立会伤害更多的人，我不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应验，至少现在我已经伤害道莲了。无法挽回，发生的事像一团交错的线纠缠在我身上，而我能做的就是现在拿一把剪刀，把所有的线都剪断，包括幸福。

    和道莲的所有回忆从明天开始变成曾经，过期了，变质了。我很软弱，只想保护自己。前面等着的路或许已经没有幸福的存在了。

    每分钟都好象在睡觉，每分钟都好象醒着。

    第2天醒来的时候，泪水注满了耳朵。

    道莲最终还是送我走了，没有其他道家的人跟来。他说这是他要求的最后一次任性。非节假里的机场有点冷清，这次飞走，就再也没有交集了。刚刚下山的路上，我们沉默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现在分别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想开口，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搭乘9点30分往A市的乘客，请……”机械的提示声再次提醒了我别离之刻的到来。

    “我走了！”淡淡的微笑，除了微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说不出再见，因为已经没有再见。

    “零……”在我转身前，道莲拉住我的手，他的温度透过手灼伤我的嗓音，让我说不出话。我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背对着他。

    “希望你能坚持……求你不要和道家对立……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做了危害道家的事，我们再见面的话……不管……不管现在怎么样……我都必须杀了你。所以……求你……不要和道家对立……”

    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他的手慢慢松开，这一松，就真的再也无法牵起来了。

    “零……”就在要进去以前，他再次拉住了我的手，“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因为我不要走，留下来选择道家吗？”

    我没有看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登机口。

    眼泪凶狠的往下落，道莲，你必须不喜欢我的。因为我没有选择道家。我知道以后，你会这么做的。

    飞机起飞，回忆碎了，再也补不回去。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安全的正确的，但是，后来我必须为自己的天真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付出到麻木。

    可是，D也就是另一个莲说的话最后却成为事实，三个被诅咒的人，怎么样也会被绑在一起。若我顺着命运的轨道走下去，或许不会伤害太多人。但是我偏偏以为自己可以走自己的路，因为命运必须扭转回我脱轨的行为，所以必须更激烈的运转。因此，牵连了更多的人。

    后来，再见到他们的时候，纠缠，已经是乱七八糟了，命运的线头都找不到在哪了。

    人类，感情会过期，但欲望不会过期。

    可以丢掉爱情，却丢不掉欲望。

    我上路了，所以不能回头。

    伤害，只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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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芸

第七篇：虚荣心，无法挽回的道德衰败 1


虚荣是女人的强效春药，我发现自己只会在炫耀时兴奋。

    城市是欲望的森林，我必须比别人更耀眼，我必须是最耀眼的。

    我要在五星级饭店里叫15元便当外卖，我要为一件CHANEL毛衣节俭一个月，我要为DIOR做林黛玉……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享受虚荣，虚荣是我的幸福。

    女人的地盘就是弱肉强食，小红帽甲一定要比小红帽乙更妖娆美味。花几个钟头穿衣打扮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分，衣服和高跟鞋可以让我感觉自己是印象派的莫内！

    不要告诉我有谁比我更美丽，有谁比我更耀眼，有谁比我更特别，因为我不容许有这样的人的存在。如果有这样的人，我可以变成后母，千方百计的杀掉白雪公主。

    我必须是最最最最引人注意的女人！

    过季的衣服，退流行的包包……她的虚荣心永远不过期！

    真想杀了她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那些装腔作势的女人！凭什么抢掉别人所有的注意，那些东西，那些目光本来都应该属于我的！本来应该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要杀了她们！即使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我一定要让它们后悔，我一定要叫她们付出嘲笑我的代价！

    杀！杀！杀！

    地铁飞速行驶而过，尖叫声四起，一个身影掉入轨道，然后是血液四溅的场面。围观的人只能模糊辨认出这是一名女性，但身体早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很耀眼！没有人可以比我更耀眼！

    她的虚荣心……不会因此消失……

    时间，据说可以淡化很多东西。但是，可能对于我而言，一个月用来忘记可能还不够。报纸上关于上次东区医院的事的报道已经从头条降到小小的豆腐块了，但我那次的记忆却还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

    “C市东区医院离奇死亡事件……医院内所有医务人员全部如被野兽撕裂般，死状凄惨……而病人却毫发无伤睡到天明……警方怀疑……至今仍然凶手不明。”

    离开C市后，我先去找了还在国内的父母，大体上告诉他们我想到大点的城市读书的意思。对于我，他们总是比较自由的，其实说是自由不如说是放任吧。更多的时候，他们用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和提供物质的方式来弥补他们对我的抱歉。一年相聚不到五次的家庭可能也很少见吧。后来，我就转学到了这里的一所私立学校。学费昂贵，但是很出名。这里是W市，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人很多，更多的是因为种种原因在街上徘徊的鬼魂们。但是在不互相侵犯的情况下，我不会去做什么除灵的工作。而且我根本不会。虽然对着道莲对着D说，我要帮助其他鬼魂和人。但是事实上除了能看见鬼魂并和他们交流以外，我还是什么都不会。

    说着要帮助其他人，但是事实上我还是只能顺其自然。因此我只能来到这座大城市里生活，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这里的节奏很快，人们的表情越来越冷漠。问路的时候只会匆匆而过，公车上不会有年轻人给老人让座，因为他们，的工作很辛苦，都利用这段时间补眠。从城市的这头到那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在街上行走的人总是行色匆匆，眉头紧锁。早餐要么不吃，要么就在路上解决。地铁站旁卖报纸的人生意很好，乘车的人宁愿把所有的时间用来看报纸也不愿意给旁边的人一个微笑。

    这里就是大城市，气温永远像零度以下一样冰冷。空虚，寂寞，灵魂游荡。人们用着各种方式排遣寂寞，泡吧，一夜情……甚至磕药。温暖的距离很遥远，谁和谁的眼神里找不到所谓的归属。

    而欲望，永远是城市的主角。不会落幕退场的主角。

    随便扫了眼今天报纸的头条，是关于一个少女参加某大导演新电影的试片会失利，不堪接受事实，而跳地铁自杀的事。不是我关心的新闻，所以很随意的把报纸塞进包包里，在路边的早点摊买了包豆浆撕开就走。

    夏天到了，所以我换上了短袖，额头上开始有出现细密的汗珠，走在街上越来越能感觉到浮躁。但我的心始终还留在冬天，和这座城市一样冰冷的低温地带。只是似乎没有结冰。

    周末的早晨，我的时间几乎都消耗在W市最大的图书馆里。因为对所谓通灵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所以我必须通过短时间的阅读累积来提高自己的水平。从新学校的学生公寓到位于市中心的图书馆，需要搭乘30分钟的地铁。

    “抱歉！”刚刚走下楼梯，后面冲来一个急忙往前跑的女生，冒失的撞了我一下，把我未喝完的豆浆撞洒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再买一包给你吧！”女子停下匆忙的脚步对我道歉。

    “没关系……”一抬头，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梦芸

“奈奈……你怎么会……”

    “零……天啊！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会在这遇见你！”奈奈的笑容似乎比以前更阳光，她的头发剪短了很多，感觉更俏丽了。只是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这是以前不曾见过的。

    “对啊！好久不见……奈奈，你不是该在一中读书吗？怎么会到这来了？”

    “这个说来真是好长一段故事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慢慢坐下来聊。但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市中心一趟，如果你能等我一个小时……不只需要半小时，事情一办完我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天，我真的很想你。还有道莲。你们不是一起转学走的吗？怎么没见到他？感觉你失明他就像你的保镖一样，你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个……说来话也有点多。我刚刚好也要去市中心，今天也没什么是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让我跟你一起去你办事的地方，我可以等你。我也很想你。”

    “那真是太好了！对了，零……你的眼睛似乎又能看见了是吗？那时候真是吓死我了，可是你们两一个解释都没给我就转学了。哎，不唠叨了，我们赶快搭地铁去吧。不然我会被张导大骂的。”

    奈奈拉了我的手就往下冲，忽然她停下来，皱皱眉头说：“零，你好瘦啊……似乎比以前更瘦了……”

    我的视线转向自己苍白干瘦的手，再看看奈奈充满活力的脸，突然涌起强烈的自卑，急急的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塞到裙子口袋里，转移话题：“奈奈，再不走，你真的要来不及了。”

    “是哦，是哦！”奈奈是个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她马上忘记刚刚的问题，匆忙的拉着我继续赶地铁了。

    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苦笑，一闪而过的玻璃里透出我苍白没有生气的脸。对比奈奈的活力四射，越发的显得清冷。

    任何男人都会喜欢像奈奈这样的女孩子吧！道莲那个傻瓜，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的人投下那么多的目光呢？或许是因为道家做的事而产生的愧疚感，再因为这种愧疚感而产生类似喜欢的错觉。

    我不值得。不值得任何一个人喜欢。

    胆小，自私，懦弱……我只会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甚至把唯一的温暖给推开了。奈奈的手好温暖，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以后也要放开这双手。

    应该没关系吧。奈奈和道家或是皇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朋友，应该没关系吧！

    神不会连我最后的幸福都要剥夺吧？现在奈奈再出现，是不是他终于听到我对幸福的渴望？所以，“奈奈是我的朋友”这个幸福不会再消失吧？我会小心翼翼的保护好的。

    这是仅剩的让自己温度回升的唯一办法。

    “阿零啊，”上了地铁奈奈迫不及待的兴奋的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到W市来的啊？你有没有注意到啊，我上报纸了哦！我陪我的朋友去参加张导新电影的试片会，我被选上了啊！”

    我注意到地铁里的人一直在偷看我们这边，望着奈奈窃窃私语着。原来不只是因为奈奈漂亮，还有这个原因。

    “那恭喜了！”

    “是啊！国内知名导演的新电影里的重要角色哎！虽然没能争取到女主角，虽然只是女2号，而且是反派，但是也很棒了！要不要先向我要签名啊！说不定以后我就是大明星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不过……我那个朋友却……”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算了……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我是为了这部电影的需要，才转学到W市的学校，那你呢？”

    “我……”想开口说自己的事，却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实在多到让我不知从何说起。窗外的景色飞速闪过，白白的阳光折射进来，我的眼前一片迷茫，就好象以后的道路一样。我看不见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样的，走过的路却已经塌方。不能回头，不能改变。

    “奈奈……我……我……为什么来这里，可能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想，有很多事情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发生，可是发生了就必须面对。我想，我只能告诉你我会走好我接下来的路，但是我很难告诉你我为什么来这里，这段时间我发生了什么。因为……有些事是说不出口的。”

    “是啊！”奈奈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握紧自己的左手，笑容也变的迷茫起来，“有些事情是想说，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世界也发生了好大的变化呢！让我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怎么向前走。零……如果我变了，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说啊？奈奈，我也变了很多……”相视一笑，却发现彼此的笑容里有相似的苦涩和黯然。

    有时候，生活的残酷就在于改变的诡异。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我们都不相信，但是改变却可以那么大。这可以讽刺的叫做世事难预料吗？

    和奈奈下了地铁，穿过市区热闹的街道，我们来到了最醒目的广电中心。这里，可以是集合最多梦想和欲望的地方，可以是闪耀的也是黑暗的。奈奈带我到接待室等她，而她自己就和一个中年男子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张导了。据说，今天要在这里开一个内部会议，奈奈大约需要去一个小时左右，所以我可以在接待室看看报纸或听点音乐来打发时间。接待室挺大的，这里并不只我一个人，还有其他三四个人吧。不愧是广电中心，接待室里的几乎都是俊男美女，其中，有一个男孩子特别让人注意。几乎每个经过接待室的人都会回头多看他几眼。他大约和我差不多年龄吧，细软的发质在阳光闪着柔软的光芒，像女孩子一样纤细的肩膀和体形，白色的T恤似乎特别适合他。他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抬头冲我微笑，然后起身向我走来。当他抬头的时候，我更仔细的看清楚了他的容貌，非常精致，甚至可以说是漂亮，比女孩子更漂亮，在他背后的阳光的光影一瞬间折射的形状让人想到一个词：天使！

    看着他渐渐接近，我也善意的回了他一个微笑。他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诧异的目光，轻轻淡淡的话语却打破了之前天使的形象。

    “你那个叫奈奈的朋友哦，也许今晚会死呢！”

梦芸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再次对我微笑，一个无关痛痒，并没有进到眼里的微笑：“你好！上次因为皇莲，也就是你口中的D在，所以我不方便出来见你。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呢，和两个叫莲的男子命运绑在一起的女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皇昂流，皇莲的弟弟！”

    “皇家的人……”

    “你不要误会哦！我和我那冷冰冰的哥哥不同，我很和善的哦！我到这里是因为和客人约在这里呢！我不会跟你说什么皇家道家的事，也不会强迫你加入皇家，老实说，我比较想看两个家族残杀的样子……最好……所有的人能全部死光就好了……”他的睫毛好长，他的笑容很美，但是每一个字却让人血液变的冰冷。

    “你……好象……不怎么喜欢皇家……不喜欢道家还有理由，可是你是皇家的人……”

    “谁规定我是皇家的人就要喜欢皇家？其实两个家族都是一样肮脏，只会骗人而已。”他继续笑着，好象在谈论天气一般，不少人都在偷看这个像天使般的少年。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他慢慢站了起来，“零……真不好意思，我的客人叫我到另一个地方碰面，大约是因为这个地方人太多，她不方便出来吧。我要走了，很高兴见到你！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或许我们可以多聊些……”在我还没搞清楚的时候，他就离去了，临走前，他忽然回头，对我说一句话：“如果你想你朋友活命，今天晚上，不管怎么样叫她不要来这幢大楼，还有你也一样。”

    他走了。刚刚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内容，周围的女孩子却丢来嫉妒的眼光。他是另一个皇家的人，上次是他下手杀了院长的。只是，似乎，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讨厌皇家，也不喜欢D……或者我该叫他皇莲？因为那才是他真正的名字。明明是个像天使般的少年，但他的眼神却冰冷的像死人一样。那是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一点感情都没有。透明的像玻璃珠，但也一样空洞。

    两个叫莲的男子？是说道莲和皇莲吗？他在说笑吗，皇莲除了还手镯以外，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了。而道莲……是我先放弃他的，是我先甩开他那双温暖的手，我没有理由再和他见面了。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命运从此就是平行线，却没发现，原来我们彼此的命运之线早就纠缠在一起了，而是用再锐利的剪刀也剪不断的联系。该死的联系！

    接下来的等待是漫长而无趣的。接待室的人换了几拨，面前的咖啡小姐帮我热了又热，报纸上都是一些娱乐八卦，明星恋人分手又复合的戏码天天上演，知名导演和某女星有一腿的绯闻早已经不是新鲜戏码。演艺圈这么混乱，奈奈真的要走这条路吗？现在这部戏的导演张导也被传了很多绯闻，据说他和自己的每部片子里提携的新人女演员都有一腿。奈奈若真的参演，是不是也会被人这么谣传呢？虽然这种选秀活动其中有很多猫腻，虽然有失身的危险，但是这次的比赛还是吸引了许多少女来参加。一夜成名的梦想每个人都有，只是她们渴望出名的念头特别强烈，这种人的执念，有时候可怕的让人无法理解。这次最后只有奈奈和另一个女生当选，她们等于是踩在别人的头上走过去的，肯定被许多人妒忌。报道这次比赛的报纸上还登了一张选秀现场人山人海的照片，细心装扮过的少女们脸上几乎都写了这几个大字：

    我要成为全国知名的女人！我要成为人人羡慕的女人！我要全国的男人都夸我漂亮！我要全国的男人看到我就大声尖叫“我爱你”！我要和明星帅哥闹绯闻！我要……那种渴望不需要到现场，只要透过报纸可以强烈的感觉到。

    “阿零……我们走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奈奈来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下吧！还是你想去我住的地方？剧组帮我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哦！虽然我住学校，但是拍戏总有意外嘛！赶戏的时候可能没办法赶上学校的门禁，所以他们就帮我租了套房子。”我注意到，奈奈的头发和衣服都比刚刚来的时候变的有些凌乱。

    “好啊！我没什么意见啊！”我笑了笑说，昂流的话还隐隐在我脑海里徘徊，我知道他不是说笑的。皇家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告诉我这些事。或许，奈奈眼睛里变的不一样的东西，就是昂流警告我们的原因。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不一样是因为什么。但我可以感觉到，奈奈的笑容底下有比以前更多的忧伤。就好象现在，我也习惯的露出灿烂的微笑去掩盖过去几个月在道家发生的一切。

    我必须拖住奈奈，去她家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奈奈说我瘦了，仔细一看，奈奈似乎也比当初我离开一中时憔悴了些。是因为演戏很辛苦吗？可是，那部戏不是还没开始拍吗？只不过是拍一些定装照，背剧本说说戏，正在准备期而已，奈奈怎么会看起来那么疲惫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习惯了用笑脸掩饰自己的脆弱。总是微笑并不代表坚强，总是乐观并不代表没有伤口。这句话，适合现在的我和奈奈。我一直记得奈奈家里发生的事，也很清楚奈奈是多么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这个坚强开朗的表面，但是只要一不小心，伤口再次被碰到，她却坠落的比谁都快。现在，虽然她在笑着，但她的眼神却告诉我，这个伤口已经被人再次撕开了。

    表面上，我和奈奈的性格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们却又是脆弱得相似。有的时候，我甚至会以为奈奈比我更脆弱。也许，正是这种内心深处相似的无奈与黑暗，才让我们有这种奇怪的相互依赖的感觉。

    究竟，短短几个月里，奈奈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再次撕裂了她的伤口？

    到了奈奈家，我忍不住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奈奈，我已经学着很坚强的笑了，所以你也要一样哦！”

    奈奈呆了下，拍了拍我肩膀说：“阿零，你好奇怪哦！怎么突然那么肉麻！是不是太想我了啦？虽然我知道我是很有魅力的说。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煮给你吃哦！不要看我这样，我的手艺可是很厉害的！”

    “是吗？我很怀疑哦！宇宙无敌超级霹雳美少女奈奈小姐有烹饪这个才能哦！你不是说过你要用美貌考男人养吗？”

    “切！老话还是有道理的，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我要找有钱的男人，当然要很不一样了……”

    “你这家伙……”

    我们笑着闹了起来。

    好久好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我几乎快忘了那些回忆，好象回到那段还在一中读书时，简单快乐的日子，和奈奈，和道莲三个人每天打闹的生活。如果能这样一直笑着闹着过完这辈子该有多好，可是如果总是只是假设而已。而假设，就只能是假设，永远无法成为现实。

    生活，就像一场拔河比赛，一队叫幸福，一队叫残酷。现在我的重心偏向残酷这边，虽然还在僵持中，虽然偶而还有幸福的感觉，但是距离残酷胜利已经不需要太久。

    无论幸福是赢是输，我都已经准备好向着那条路前进，因为我已经将道莲一点点拉到残酷这边，如果我不能坚强，是不是还会有更多人被我影响？

    我不要！所以我只能向前！

    和奈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下午6点多的一个电话，改变了很多事情，甚至改变了奈奈的一生。后来的我，每次每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后悔。如果，当时我能多留点心想起昂流的话就好了，奈奈也不会因此……

梦芸

可是，如果永远只是假设，存在于过去式和未来式，永远不会变成进行式。

    和奈奈重温友情的快乐麻痹了我的神经，有时候，命运的转变就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事。

    “阿零！剧组的人叫我赶快我过去一趟，似乎有什么急事，你先在家里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哦！好！奈奈你小心点哦！”那时候，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什么不对的感觉，但想想才6点多，就没往心里去。

    我在奈奈家一个人无聊的看着书，到了晚上8点，奈奈还没回来。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早上昂流说的话，开始有点紧张了。

    “如果你想你朋友活命，今天晚上，不管怎么样叫她不要来这幢大楼，还有你也一样。”他似乎这么说过，而早上我也一直记在心里的，为什么刚刚奈奈走的时候会突然忘了呢？

    我想去电视台找奈奈，又怕奈奈回家时我们就这么错过了。一时间我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奈奈不知道我的新手机号，如果我出去了，那么我们就完全联络不上了。

    正在我为难的时候，奈奈家的电话却突兀的响了起来，一定是奈奈！我想都没想立刻就接了起来了。

    “喂！奈奈是你吗？你现在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阿零……我被困在电梯里了……你……帮我找……来广电中心……”

    电话忽然断了，话筒里只剩下长长的忙音。

    奈奈被困在电梯里了？原来是电梯坏了……我得赶快过去帮她找人！

    那时候，我完全没多想，为什么奈奈的电话打得通，被困在电梯后却不立刻打电话报警或挂给广电中心大楼管理处，而莫名其妙的找我过去。即使是按电梯里的紧急按钮，也可以在20分钟里找到人帮忙。找个什么都不会的我过去，有什么意义呢？电话讲到一半却突然挂掉……奈奈声音里莫名其妙的焦急……这些不正常的事，我全都忽略了。

    “我要快点去帮奈奈！”这个念头占据了我整个脑海，我完全混乱了。后来回想起来，自己真是笨得可以，假装一副冷静的样子，其实比谁都容易焦急，或者是因为奈奈对我来说有一种非同寻常的重要，毕竟，那是我最后可以看见的幸福。

    广电中心大厅里一个人没有，大门敞开着，但前台空荡荡的，警卫不在，灯光有点昏暗。警卫是去处理电梯的事吗？或者去上厕所？我走到电梯前，发现两部电梯的指示等都停在10楼，电梯应该是坏了，看样子我只能爬楼梯了。我打开消防通道门，长长的楼梯似乎通往未知的世界。每一个楼梯隔层都亮着一盏灯，但反而加深了我的不安。

    现在才晚上9点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开始往下走，到3楼的时候，在楼梯口碰到了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长的直发，明媚的大眼，她对着我一笑说：“我等了好久，电梯都没反应，我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忘拿了，只能爬楼梯了！你是……”

    “啊！我来找朋友的……她是……那个张导最近要拍的那部新电影的女2号，你之前有看见过她吗？”

    “哦！你是说奈奈啊！好巧哦！我们是同一个剧组的哦，我是张导新戏的女1号，叫巧铃！我一个人爬这楼梯也有点害怕呢，刚刚好我们可以一起走呢！”她妩媚的一笑，拨了拨长发。我们两开始一起往上走，漫长的楼梯后，等待着我的其实是更残酷的结果。

    “这里，有三个还活着的，一个半人半鬼的，一个客人，一个虚伪的家伙，其他都是死掉的……”

    这句话，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想，是不是我的人生，就注定是要在伤害与抉择中度过？

    所谓后悔，就是对发生过的事无法接受，感到抱歉，希望重新选择。

    世界很大，想遇见的人怎么也遇不到了。世界很小，不想发生的事却总是发生。我们活着，可以是渺小也可以是伟大的。我们活着，可以盲目也可以很清楚未来是怎样。我们活着，可以流泪也可以试着坚强的微笑。

    但是，不管结果是怎样，因为没有后悔药了，所以我们必须学着接受。甚至这个结果让我们疼痛难耐，但是因为发生了，所以就必须面对。

    任何人，都是在伤痛中学会长大。差别只是伤口的大小而已。不要以为自己是最悲惨的人，每个人都有难以说明的痛。自己学会消化伤口是人生必须经历的过程。如果不能学会忍耐，或许只能选择死亡或是自我封闭。

    10楼，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我和巧铃出了楼梯，我立刻跑到电梯前看。电梯上的指示灯一直显示停在10楼这，但是门却是紧闭着的。

    “奈奈！奈奈！你在里面吗？”我大声叫唤，用力拍打着电梯门。可是回答我的依然是一片沉静。

    奇怪，奈奈不是在电梯里吗？为什么她没听到？还是电梯门太厚了，阻隔了我的声音。

    “奈奈……”

    “那个……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拿东西啊……”一直跟在我旁边的巧铃拉了拉我的衣角说，“那里好暗……我一个人过去会害怕啊！拜托你陪我过去一下吧！”我回头看她胆怯的样子，再看看电梯始终没反应，内心虽然焦急，但又忍不住不管巧铃，只能答应陪她过去了。

    “你要去哪？”

    “那里……”她伸手指向10楼最后一间办公室那，长长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后有着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安的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爬上我的身体。“要去……那里啊……”好象会看到什么东西的感觉。

    “是啊！我一个人去好可怕啊！”巧铃抓住我的手说：“陪我一起去嘛！”她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莫名的安抚了我焦躁的心。

    “走吧！”我拉起她说，“说不定奈奈没在电梯里，在办公室里也不一定。”我臆测。

    昏暗的灯光是冰冷的，或者是因为我的身体是冰冷的而产生了错觉，我分不清。巧铃哼着歌跟在我后面，似乎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害怕了。让我感觉奇怪的是，一分钟前还那么胆怯的她，为什么看起来像越接近办公室心情越好的样子呢？莫非其中有什么诡异？如果她不是人的话……我偷偷看了眼她虽然明媚却略显苍白的脸，开始胡思乱想。

    可是，她的手是有温度的……鬼怎么装，冰冷的身体也骗不了人。就连铃铛那样道行高深的女鬼，看起来就跟一般人没什么差别，晚上也可以伪装成人的样子在街上走，但是，也改变不了身体冰冷的这个特点。以前有人告诉我，鬼很会骗人，但再怎么样，如果你摸上他的身体，发现是冰冷的，他就一定是鬼。因为鬼没有温度，而人有，这就是所谓阴阳之差。

    终于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打开电灯，里面很正常，什么都没有。有点凌乱，就像我们常见的办公场所一样。

    “巧铃……你的东西在哪啊？”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却发现原本走在我身后的巧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办公室里，直接朝储物柜那走去。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柜门，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在这样的场合听起来分外凄厉。

    “啊！”

    一个女人躺在柜子里，脖子上被一条麻绳紧紧勒住，随着柜门打开，她也随之倒了出来，就像一个大型的洋娃娃一样，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了。冰冷僵硬的尸体碰到了巧铃的脚，她的尖叫声更大了。

    “不要怕……”我一把把她拉了过来，她紧紧的抱住我，哭喊着：“死人了……死人了……这……果然……死人了……”

梦芸

女人的尸体倒下后，柜子里的一张纸条也慢慢的飘到我们脚下。大概真的是看多了这样的事，也有可能是这次死去的人死状一点都不恐怖，又或是早有预感，总之，这次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我松开巧铃，蹲下去捡起纸条，上面用口红写着几个大字：

    “没有人可以比我更耀眼！我才是真正的女主角！”

    巧铃看到纸条上的字，忍不住又抱着我大哭：“哇！我就知道……以前我就告诉导演……叫他要注意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死掉的这个人是谁？你知道有人杀她的原因！”

    “……她是……她是……我们这次电影选秀选出来的一个女孩子，虽然只是配角，但也是选出来的。以前……就有人威胁我们……说要把这次选出来的4个女孩子全部杀掉……导演一直都没在意……想不到……真的……一定是那些没选上的人……妒忌我们……我好怕啊……零……”

    奈奈！那时候我脑子里忽然想到的就是这个，那如果这样她不是有危险了！我迅速冲到电梯前，用力拍打着电梯门，这时候，刚刚一直停在10楼的电梯却忽然启动了，指示灯迅速往上升，然后在顶楼才停住不动。

    我一咬牙，拉住一旁的巧铃说：“我们先下去找警卫帮忙！凶手一定还在大楼里！”

    那时候，我完全没把这次的事情往另外一个方面想。直到……

    匆忙从10楼跑回到大厅，却发现大厅前的玻璃门已经锁上了，前台依然是一个人都没有，警卫不在，闭路电视上显示的都是我们在大厅的画面。

    心跳如雷，不安……不已经不只是不安了……我拿起手机，却发现怎么样也拨不出去，巧铃颓然坐下，她的手机也从她手中滑落：“完了……我们出不去了……完了……我们一定会死的……”她开始哽咽。

    不！不会是这样的！奈奈！我冲到前台，抓起电话，却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这时候，原本所有的画面都是停在我们这的闭路电视，有一台转向了电梯那。

    “叮……”刚刚停在顶楼的电梯又开始动了。

    我和巧铃的视线都转向了电梯那，下来的是谁？凶手？奈奈？或是其他的什么……刚刚还在哭泣的巧铃望着渐渐接近一楼的数字，忽然说：“其实……凶手还是个不错的人……知道我们女孩子最注重长相……让刚刚那个女孩子漂亮的死掉……”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不要奈奈死掉！”我直接否定了她的话，我不能想象那个结果，我不能接受那个结果！

    “叮……”电梯来了，门慢慢打开了。

    会是谁……是谁……

    结果……

    “啊……”巧铃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我却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奈奈……不是奈奈……那么现在这个在电梯里被勒住脖子的女人是第四个被选上的人了。加上我身边的巧铃，还有不知道在何处的奈奈，5个被选上的女孩，已经死了两个了……

    那具尸体，慢慢倒下，挡在电梯门中间，电梯门一开一合的夹着尸体。在她背后也贴了一张纸条，依然是用口红写着那几个大字：“没有人可以比我更耀眼！我才是真正的女主角！”我慢慢的走到电梯前，撕下贴在尸体背上的那张纸，巧铃跟着我进了电梯，她奇怪的说：“零……你看……顶楼的灯已经被人按过了……是死掉的这个人要去顶楼还是奈奈去过了？”

    “或是凶手叫我们上去？”我补充道，“我总觉得凶手一直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能看到我们……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巧铃，顶楼是什么地方？”

    “顶楼……顶楼……除了天台……不对……上天台还要走一层阶梯……电梯是没到的……顶楼……顶楼……顶楼有一间信息室！是操控大楼所有电子设备的！包括电灯……闭路电视……监视器什么的……”

    “凶手一定在那！”我大叫，话音刚落，整幢大楼所有的灯却忽然暗了，由于眼睛无法适应突然的光线转变，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巧铃……你在哪……”我边说边伸手想寻找刚刚和我近在咫尺，就在电梯里的巧铃。

    “零……我……哎……谁推我了……我脑袋撞到电梯里的墙壁……好痛哦……”

    “巧铃……”我跨脚也想进电梯，拉一下巧铃，这时候，脚下却不知被谁拉住了。强大的腕力阻止我前进，甚至让我的身体向后倾斜，跌坐到地上。

    有人拉我的脚……不对……是……

    大厅的玻璃门外隐隐透进月光，我的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渐渐能看见眼前的事物了。我看到……刚刚分明已经死掉的女人……紧紧抱住了我的脚，把我向外推……冰冷的感觉瞬间从脚踝蔓延到身上……她蠕动着……一点点……直到她的身体也离开电梯门的范围。让她死亡的罪魁祸首——那条麻绳还紧紧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甚至深深陷入她脖子上的肌肤里。混乱的发丝盖住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然后……接着……她慢慢的抬起头，有点变形的脖子支撑她的脑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不协调。

    我看见她的脸了！她的嘴角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叮……”电梯门关上了，电梯开始向着顶楼急速上升。

    “啪……”闭路电视忽然全部打开，我脚后的尸体也突然松开手，不再动弹。

    所有的闭路电视都集中在电梯里的巧铃身上，似乎有意要直播什么东西一样。

    没有声音，只有画面，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开始是巧铃用力拍着电梯门，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一样，接着她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接着她像是陷入一种极度惊恐的状态，更用力的拍打电梯门。

    所有的闭路电视上的画面这时候都开始放大，扩散……接着原本是分散成一个屏幕一个画面的电视汇集成了一个大画面，是巧铃非常恐惧的表情的特写……

    “沙……沙……”

    “啪……”

    “叮……”

    大楼里再次恢复光明。虽然是冰冷的光明。

    所以的电视屏幕都变成了白色的斑点，沙沙作响。

    电梯的指示灯再次在顶楼停住不动。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淌下。

    摸摸，是冰凉的。

    凶手不是人！

    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

    我一骨碌爬起来，向着楼梯口跑去。

    “他”在顶楼！“他”在叫我去顶楼！我必须去顶楼！

    刚刚的恐惧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我要去救奈奈……

    在楼梯口，我遇见了个人。

    “昂……流……”

    “我说的话……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他笑着说，背光的微笑显得格外纯洁，但却不能感觉到他的善意，更多的是……冰冷……我已经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了，我似乎只能用冰冷这个形容词来形容我周围的很多东西。

    好比我的人生，冰冷而又无奈。

    “你要去顶楼吗？很危险的哦！”他依旧笑着说。

    “对不起……”我忍不住道歉，“我知道很危险，我知道这样做很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

    “为什么要道歉？”他还是笑着。“你们怎么样，好象都和我无关吧！”

    “对不起！”我从他的旁边跑过，继续往上走，又是漫长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我要面对的会是怎么样的结果？我不知道。

    “零……”他叫住我，“现在这幢大楼里，包括我和你，这里，有三个还活着的，一个半人半鬼的，一个客人，一个虚伪的家伙，其他都是死掉的……请你记住！”

    我咬了咬嘴唇：“你的意思是说……巧铃……和奈奈里……一定有一个是死掉的……”

    “你说呢？”他高深莫测的笑着说，“有时候，你的眼睛看见的东西并不代表真实。你往上走的话，或许会知道一个糟糕的事实，你确定你要去吗？”

    “我确定。谢谢你！”

梦芸

第七篇：虚荣心，无法挽回的道德衰败 2


“因为某些原因，我暂时不希望你死掉。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请你向我保证，你要活着回来。否则，不管你会多么恨我，我都不会让你去的。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不要忘了，我也是皇家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我回过头，给了他一抹或许是真心的微笑，虽然后来我忘了那时候那个微笑里有没有一种叫逞强的情绪存在。

    “不管未来是怎么样，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就会好好地走下去。我会努力活着，直到必须死掉的时候！”

    假装。逞强。做作。虚伪。有些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撑下去的。

    保持微笑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嘴角上扬45度，脸部肌肉的一个运动过程而已。

    看！我很容易就做到了！看！很简单的！

    所以，你放心，请安心，我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的。

    我不会哭的。

    不知道自己在这漫长的楼道上奔跑了多久，久到自己的耳朵里充满的只是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和脚步声。

    汗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而这楼梯似乎总是看不到尽头似的延伸。昂流的话让我感到有些不安。他的那个意思是……奈奈……不！我绝对不相信！

    奈奈！顶楼到了！

    我用力推开门，控制室的窗户没关，冷冷的风吹过来，让我的神志变得清醒起来。仔细想想，今天晚上似乎都是有预谋的一样，先是奈奈莫名其妙的被叫到这里，然后是我接到奈奈话没说完就断了的电话。那个时候我以为奈奈被困在电梯里了，但是事实上是错的。奈奈应该是要找我去找道莲来帮她吧！因为这幢大楼里有鬼！

    杀了那两个女孩子的不是人而是鬼！

    如果是鬼的话……如果奈奈在电话断了的那刻也许就遭遇不测了……如果真的是结果……我会……

    你会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回答不出来。

    这时候，控制室里的闭路电视的画面都开始闪烁，然后开始播放前段时间张导的选秀会，只是镜头都集中在奈奈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身上。

    那个女孩子不是绝顶漂亮，但是却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开始时是自信满满，接着到决赛前一晚的焦躁不安，都透过镜头完全表现出来了。

    以及女孩子间的排挤和竞争。巧铃在女孩的饮料里下了东西，让她在决赛时的才艺展示上发不出声音，唱不了歌，然后被淘汰。

    后台的女孩质问巧铃，但巧铃只是嚣张的大笑。而似乎是女孩好友的奈奈，则是一直默默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女孩决定走另外一条路，半夜找到导演的酒店，准备用另外一种方式换到进入演艺圈的门票。接着奈奈拦下了她，冷冷的对她说：“你回去……你不适合这里……”

    然后，导演的房门开了，导演走出来，对着奈奈的身体上下其手，大笑着告诉女孩，本来他是想淘汰其他人的，但奈奈用自己的身体要求导演淘汰女孩，所以他只能淘汰女孩了。如果她也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导演可以让她在下一部戏里当女主角。

    而这时候奈奈推开了她，冷冷对她说了一句：“你回去吧！不管你付出多少，你都不适合演艺圈的！”

    奈奈和导演进到房间里了，房门关上了。

    女孩的牙齿把下唇咬破了，血丝渗了出来。

    她发誓，她一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一定！

    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没人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

    然后……她纵身一跳……

    鲜血刹时染红了所有的屏幕，触目惊心的“我好恨”三个大字大大的打在屏幕上。

    接着是，是女孩血肉模糊的脸孔的特写……放大再放大

    “上来……上来……到天台来……”她用沙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上来……到天台来……”

    “砰……”一阵大风吹过，控制室的窗户猛的关上了。所有的画面又回到白色颗粒，一闪一闪的。

    我转身，立刻向着天台奔去……

    刚刚推开天台的门时，视线就在一个点上定住，身体忍不住晃了下。

    奈奈……奈奈……的脖子被麻绳勒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我颤抖着走近，却一直没勇气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如果……如果奈奈……不！我发誓我不能接受！

    鼻子有点酸酸的。

    这时候，一个身影挡住了月光，我抬头一看，是巧铃，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啜泣着抱住我说：“零……我好怕啊……刚刚在电梯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上面来了……我好怕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背着光的她看起来竟有点神似那个跳到地铁铁轨里的女孩。是我的错觉吗？还是……

    我推开她，在脑袋还没做出反应以前，嘴巴就自己动起来了：“你……是……谁……”

梦芸

“你在说什么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是人又不是鬼……你看我身上还有温度哦！”

    “不对……应该说身体是人没错，但思想却是鬼……附在巧铃身上的人……你是刚刚闭路电视里的女孩子吧！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耍着我玩……”

    “呵呵……既然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没错，我是那个落选的女孩子！被她们害得落选的女孩子，明明我是最优秀的！但是……因为这些不择手段的女人，所以我才会……我一定要她们付出代价！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们也得不到！我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今天的力量，你看……我对她们多仁慈，让她们在最美的时候死去，不用面对自己老了以后满是皱纹的皮肤。而且，我让她们以美丽的状态死亡，多美啊……”她尖锐的大笑……一瞬间，地上的影子分成了两个。

    “你……错了！如果你真的想当明星的话，为什么要这样死去呢？下次也还有机会啊……进入演艺圈的机会不只这一次啊……”

    “遇到像张导这么出名的导演和这么受关注的选秀会的机会可不多啊！我只要最好的机会，因为我也是最棒的！”

    “奈奈……你为什么……她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她的眼睛瞬间变的血红，恨恨的说：“她已经不是！所有的人里面我最想杀的就是她！那个女人对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好朋友了！本来，我只打算杀完这几个人后再杀奈奈的，只是没料到你在我动手前就来了……也无所谓，刚刚好让你做见证人，看着她们是如何死去，看着我如何成为最棒的女主角！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演的很棒吧！要是巧铃这个女人才没这个能力呢！这个做作的女人只会和导演上床还有给对手下药。演技这东西她才没有呢！”

    这么说，奈奈还没……她只是晕过去而已。我揪紧的心松了下来，挡到奈奈前面，奈奈温热的身体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我不会让你对她动手的！不管她在你严重有多恶劣，她都是我的朋友。”

    “没有用的，你是阻止不了我的！”被附身的巧铃一点一点逼近。

    “……零……让她……动手……我……我……这个肮脏的女人早就该死了！”背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奈奈！”我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挣扎着爬起来的奈奈，她把自己脖子上的麻绳解下来，递到巧铃面前。

    “你动手吧！零，你不要插手！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不行……奈奈……我……”我焦急的大叫。

    “为什么……”巧铃忽然犹豫起来，“我只是想要你告诉我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但是……你却……来的时候，我们明明约好要互相加油，一起进演艺圈的！”

    “我……”奈奈开始支支吾吾不说话。

    “我要听实话！”

    “那个……导演……哎……怎么说……他在你进预赛的时候就看上你了，想对你动手。有一次，我看见他在饮料里下迷药，准备拿给你喝，我想……既然都看到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小时侯跟我继兄的事嘛，我心一横，就假装很渴的样子喝下那瓶下了药的迷药。结果……事后我求导演，不要对你动手。他想要的话，我可以满足他。导演说，如果不动你可以，但你必须落选。两者只能选一个，所以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去找他的时候，只能……那么说了。没道理到最后还要你牺牲啊！反正我本来就很脏了，也不差这一次，只要你依然好好的就可以了。可是，后来我想了很久，因为这个让你的明星梦破碎，甚至你还……跳铁轨……我想……是不是自己该换个方法既能保护你，又能让你实现梦想的。可是那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个方法了……对不起……所以……我愿意付出代价！你动手吧！”

    “原来……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告诉我！”眼泪从巧铃的脸上落下，“如果我能多相信你一点就好了！如果我不要什么都想赢就好了！可是……太晚了啊……”

    她在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以前，跨出天台的栏杆：“这里是演艺圈，输了就什么都完了。所以，虽然我现在输给你了……但最后，我还是有一个可以赢的方式！对不起……奈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赢一次！我是最棒的女主角！”

    风吹过，巧铃的身体直线下落，连同身体里另一个灵魂也在下落时魂飞魄散，因为她已没有任何想存在的念头。而灵魂，是需要通过执念才能存在的，没有了执念，要么超升要么去流魂区……或者自我毁灭……而她选择最残酷的离开方式。

    “有人……有人跳楼了啊！天！是上次张导选秀的冠军！快打电话叫记者！”楼下的高呼断断续续的传到我们耳里。

    从巧铃跳下去以后，奈奈就一直站在栏杆边上，呆呆的往下望。

梦芸

楼下的闪光灯的光芒虽然距离遥远，但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

    “奈奈……我们回去吧……”

    “零，我已经回不去了！”她回头，对着我灿烂一笑，指着下面拍照的人说，“这就是演艺圈，只要能成为头条，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是赢啊！最后，她很聪明的选了最好的一条路，连续第2次上了头版啊！”

    “奈奈……我们不要去当什么明星了好吗！演艺圈太复杂了！”我拉了拉她的衣服，劝她往回走。

    “阿零……我和你不一样的！我没有路可以退了，我已经这么肮脏了……所以这么肮脏的地方也最适合我。有时候，我会觉得你那阳光般的笑容真碍眼！”她笑着拨了拨头发，瞬间有点陌生。月光下，手腕上的一道伤痕格外刺眼。“短短的时间里，我已经变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奈奈了！我有一个必须当明星的理由，而你是不会明白的！”

    她冷冷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了遥远。

    变了吗？只是变了吗？为什么我在奈奈的身上又看到好多道伤口。

    她向门里走去，撞了我一下。感觉她的身体很冰冷，是风吹的关系吗？

    下楼梯前，她说：“对不起，阿零……我没办法像你那么坚强！”

    然后，她走了。

    坚强？我吗？

    昂流说的结果原来是这个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呢！不是我想的那个结果，真的是太好了，奈奈！

    只是，我是真的坚强吗？还是不得不假装坚强？

    奈奈，变的不只是你啊！我们都变了！

    一瞬间，眼睛刺痛刺痛的，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

    “糟糕……风好大……有沙子进到眼睛里去了……”

    好坚强……是的！我很坚强。







7

梦芸

第八篇：眼泪的尽头 1


忘记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学校的了，好象很久没哭一样，眼泪一直停不住。

    巧铃跳下去以后，手机忽然有了讯号，我们在一楼的厕所里找到了昏倒的警卫，闭路系统也恢复正常。奈奈报了警，指纹取样后确认凶手是巧铃，然后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巧铃先杀了其他人再自杀的消息。后来，我还是没和奈奈说话，虽然我尝试笑着面对她，她也尝试装做没事一样和我通电话，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回到楼下的时候，昂流已经不见踪影，但我有一种预感，有一天我一定会再见到他的，我总觉得我会和他有很多交集。甚至回想起他在月光下的笑脸，甚至觉得我们有点相象。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习惯用笑脸伪装自己的，差别只是技术高低而已。

    后来，奈奈坐上张导的车，离开了大楼，我想也许我们以后可能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但是，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我的世界复杂的可怕，如果奈奈的生活继续和我有太过频繁的交集的话，我不知道她的命运会不会因为我而变的很糟糕。

    本来还想给她最后一个拥抱，但是忽然觉得可笑于是放弃了。人和人之间，如果可以通过拥抱温暖彼此冰冷的心灵的话，也许我们都不会那么痛苦了。

    也许这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了，那时候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和奈奈……的命运完全纠缠在一起。不……应该说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乱了……连我们自己都没想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叫“幸福”的种子，无数次的哭泣和挫折，都只希望“幸福”能够开花结果。

    只是，为什么“幸福”开花的瞬间总是那么短暂？

    W市三中，我现在的学校，茫然中已经开始要到运动会了。大家投入到紧张的筹备中，即使是像我这样淡薄的人也不得不做一些所谓的融入集体里的事。

    和每一个同学都微笑着招呼，别人交代的事几乎都帮忙做到。“好！没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口头禅，看样子好象就是很好相处的人。现在的我已经和在一中的时候不一样了，懂得怎么样更好的保护自己。其实很简单的道理，亲切其实是一种温柔的拒绝方式。看似和谁都不错，但换句话说却是和谁都不亲近。经过那么多事，我很明白，大部分情况下人类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特别是女人。所谓的友情，只不过是在互相利用和互相攀比。比如说A是校花，所以她的好朋友B就长的不怎么样，因为她是为了衬托A和C的存在的。而好朋友C呢，则是非常漂亮的，A和C两个人表面很亲热，但实际上比谁都看对方不顺眼。互相牵制，互相竞争，比追求者……比衣服……比……女人是世界上最爱竞争的生物。而B之所以甘愿做两人的陪衬，很简单，是因为她也想成为A、C那样的美女。此外，因为和A、C在一起也容易受到更多男人的关注，认识更多好男人。也许你觉得丑恶，但这是确实发生的。

    学校就像一个大动物园，我只能用好好小姐的形象塑造起一道墙，让别人看不见我的内心。除了奈奈，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我对学校的事至今还不是太了解，八卦和我是绝缘的。

    不过，那天回家的时候，却发生了件怪事，而从那一刻开始，新一轮的事件又开始了……而且……这一次，我好象有一点明白道家和皇家坚持的原因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看你怎么去看待而已。

    晚上11点半，我和其他几个女生帮班长弄运动员的号码簿拖到这个时候才回宿舍。班长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所以担负起送我们女生回宿舍的责任。虽然他不是住校生，虽然这时候已经没公车了，但他还是坚持要送我们。

    走过跑道的时候，一阵怪风吹过，我们几个都被沙子弄得的睁不开眼，只是一瞬间而已，就听到班长的惨叫。

    接着，班长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跑道上。女生们尖叫着，赶来的老师迅速拨打120，校医也来做紧急处理，事情发生的突然，让人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

    在大家骚动的时候，我回过头注意到，跑道的尽头有一个不寻常的白影，淡淡的，没有一点鬼气，只是普通灵体，没注意的话，即使是像我这样有阴阳眼的人也看不见。从轮廓上看似乎是一个女孩子，她一直默默注视着这里……是她吗……一眨眼，却再也看不见她了。或是……我看错了……

    送到医院检查后，受伤的部位是阿基里斯键，其他伤口只是浅浅的刮伤而已，只有脚踝上才是可以准确的伤害到人体的深度伤口。看似可怕的伤口，其实清洗后都不深，只是班长刚刚在短时间内就变成这样，让人感觉有些诡异。当然，因为要住院，所以这次的校运会就参加不了了。如果不顺利的话，甚至连接下来的市中学生运动会也参加不了。

    在听到医生的诊断后，大家都发出失望的惊叹声。

梦芸

班长是学校田径队的主力，也是这次我们班校运会上的希望，发生了这样的事，没人可以接受。很关键的是，因为班长在学校也算比较受欢迎，有不少女生开始偷哭，大概是因为今年看不见班长冲刺时帅气的样子而难过吧。

    我沉默着，始终忘不了刚刚看见的那个白影……她还不是厉鬼……可是……会是她做的吗？

    “为什么你总是忘记了呢？”幽幽的白影站在安睡中的男人的床头哀怨的说着。她伸手想要摸摸男人的脸蛋，但人鬼殊途，她毕竟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厉鬼，所以最终落空了，感受不到男人的温度。叹了口气，她厌恶的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说：“还是不行呢……”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是护士在巡房了，白影立刻消失了。

    男人猛然的张开眼，发现四下一片安静，喃喃的说：“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再走……”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人鬼殊途若只是人鬼殊途那么简单就好了，很多事情是在有些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埋下了仇恨或不安的种子了。我们总是学不会珍惜两个字的写法，每次每次都要在错过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原来失去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所谓错过，大约就是这么产生的。

    我们总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每次坚强的理由都是那么牵强。

    今天，我作为我们班的代表，带着一堆的慰问品和笔记去看望班长。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昂流，不过他似乎没有发现我。

    他蹲在道路的角落，眼神专注的看着街边的一个角落。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让人意外的是，在他的眼睛里，我发现了脆弱？

    “星史朗……对不起……”隐约中好象听到他这么说着。

    好象发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昂流收回刚刚眼里的脆弱，再次回到原本习惯微笑的表情。只是，那笑意永远到不了眼睛里。

    “你好啊！阿零！又见面了！”

    不得以，只能站了出来，淡淡的打了招呼：“你好！”

    “真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我说过了，”我微笑着说，“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呢！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阿零啊，希望你是真心的对我说这句话！”昂流忽然靠近，指着我的心口说，“能不能坚持下去，要问你的这里了。现在，我看见，它不是这样告诉我的。你只是在说漂亮话而已。”

    “谢谢你的关心！”挥开他的手，往前走“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再见！”

    “零……刚刚你看见了吧……其实曾经我很像你的……只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知道，选择皇家选择道家，或者是你现在走的这条路都只会让你受伤的。因为我们很相似，所以如果你选择我的话，一定会很轻松的。”

    “你不也是皇家的人吗？”我定住，转过头看着他。阳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算是……也不是……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的。”他大笑。

    我的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像是预感到以后的某些事一样，捂住耳朵，拼命往前跑。那苍凉的笑声，却始终久久徘徊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一天，为什么每个人都对着我说有一天？

    有一天是什么时候，他们看见了什么样的“有一天”？

    皇莲对我说。道莲对我说。铃铛对我说。昂流也对我说……

    那个有一天……最好不要来……

    我不可能像那个昂流的，笑的那么冰冷。虽然我的微笑很假，很勉强，但至少我还有点温度……停在路边喘气，忍不住看看路边店铺橱窗里反射出我的倒影。嘴角上扬45度，忽然呆住了。指尖触摸上冰冷的玻璃，不相信的再试一次。

    那个……玻璃中笑的冷冷的女人是谁？是我吗？

梦芸

不！不是的！我不相信！看错！肯定是看错了！

    我把这个结果直接否定，在走向医院的路上，一直说服自己相信。人就是这样，习惯性的否定不好的事实，总喜欢把事情想成自己认为的美好结果，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可是现实总是习惯性的把你从梦中残忍的叫醒，大约做梦真是很不取的行为……

    到了医院，班长正躺在床上看书。原本想说这时候他可能在睡觉的，我可以放下东西就走，没想到他却醒着，只能无奈的打着招呼。老实说，我不是那么擅长所谓的人情交际的。

    “班长……你不休息啊……这个是……大家拖我带来的东西……”

    “阿零啊……你坐一下哦！我没办法招呼你，那边有饮料，你自己动手哦！”

    “不了！谢谢！我一会就走！”我起身，恨不得马上就走。

    “等一下！”班长忽然叫住我，“欧阳零同学……我听说你父母认识很多什么法师之类的人，我想问你件事。”

    “哦……”慢慢的再次坐下，神色却变的很不自然，我开始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似乎这样就能缓和一点自己的紧张。

    “那你……说人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还会有灵魂留在这世上？”

    我楞住，淡淡的一笑说：“没有的！班长！你别乱想了！”不知道的人，还是让他永远不知道的好。很多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太清楚了，反而伤的更深。

    “是吗……”班长低垂下头，有些失望，“那是我在做梦了……”他始终在自言自语，连我离开了都没发现。

    班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我有些狐疑，但没多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完昂流后，手腕上的手镯有点发热。

    “道婷……下山的事记得不要让道莲知道。”

    “我知道，婆婆，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完成的。”

    “北方的星辰已经开始改变方位了，命运的力量谁都没办法抗拒……这一次……我一定要把道家重新推到那个高度……即使……要我的手上沾满鲜血也无所谓……道婷，道莲的心太软了，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做那个最狠的人知道吗？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道婷知道。”

    很多事情很奇怪，大家都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是为对方好。但结果其实我们都错了。没有人有权利帮另一个做决定，再亲密也一样。

    距离运动会还有一周的时间，离班长出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不过，出院后他还需要经常去做复健，这次运动会上代表班级出场，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谈那天晚上的事，那么诡异的事，我想大家都想淡忘吧。经过这段时间后，对那个白影的事，我也不再记挂。毕竟，她还没到厉鬼的程度，学校里有那么几个徘徊的灵是很正常的。她看班长的眼神，也许是我误会了吧。

    “大消息！大消息！”一个女孩子匆忙的跑进来，大声呼喊着，“不好了！听说班长昨天突然发烧了，心跳越来越微弱，被送进加护病房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我前两天才去看过他的啊！”一同学惊呼，全班都陷入沸腾状态。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手术的伤口发炎了？”

    “应该不会啊！这种基键的手术伤口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才对啊！”

    “对啊！真的好突然，之前都那么精神，忽然发烧到这么严重的情况……还陷入昏迷，真的太奇怪了……”

    发烧？我停下手边的动作，忍不住往某方面想去。一般灵体如果和还活着的人有什么不好的交集，最容易造成的状况就是发烧了。接着就是陷入昏迷……如果活着的人阳气不够强，或是和灵体有什么冤仇，很容易就这样死去了。这种情况是针对不是厉鬼的灵体，一般他们是不会伤害到人的，如果伤害了，90％以上都是这种情况。如果是厉鬼，手段就多得多了，毕竟有些道行。回想起那天我看的白影，我想，或许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吧！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在放学的时候，去医院看一看班长。

    既然，当初我选择了这条路，那么现在我就不能再逃避了！

    到了医院的时候，在电梯碰到了班长的父母。打了招呼以后，他们就带着我往班长的新病房走。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忽然想到了奈奈，记得以前意外知道了奈奈她家里的一些事，和奈奈心里有些难言的伤口。那时候以为自己很了解奈奈了，现在忽然觉得也许这种想法是很肤浅的。奈奈的伤口，我看到的也许只是冰山的一角，在她心里的更深处，比我想象的黑暗。每次想到上次她手腕的那道伤口，心就有点刺痛。看那痕迹，似乎有点新，是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记得离开前最后一次见奈奈时，她就说有点事回家。在她回家的这段时间，也许又发生了什么吧！她的家庭很复杂，也许在很多人眼中，像班长这样，生活在父母身边就是一个孩子最大的幸福。但对于奈奈，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现在我好象有点明白了，对她而言，离开父母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吧！也有这样的家庭呢，即使彼此有很深的血缘关系，但彼此间的牵系甚至比不上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冷淡的像陌生人，也许，还有些彼此厌恶。

    想到这些的时候，忽然觉得奈奈的笑容好象破裂的拼图，一片片从我脑海里剥落。也许，我们都以为很懂对方了，就好比奈奈不会知道我心中的伤口在哪一样，我也不可能知道奈奈的伤在哪。能够说出来的，也许已经是不痛的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给彼此一个拥抱，告诉对方要坚强。可是什么才叫坚强呢？不哭就代表坚强了吗？我和奈奈都在努力的微笑，脸部肌肉都很酸痛了，可是为什么心中的某种情感快要涌出来了。

    或许，这就叫活着。

    “快点！快点！让开！”护士的叫喊和轮子滚动的声音唤回我的理智，我一转身看见她们把班长推到急救中心。我跟着跑过去，透过玻璃看到班长的脸上罩着呼吸机，脸色苍白。班长的父母一直在病房外面相拥哭泣。

    奇怪！我注意到一件怪事，班长的身体上隐约浮出一层白光，化成一道弧线，飞向窗外，然后就消失了。

    “快点！起搏器……患者的心跳变得更微弱了！”病房里的声音隔着玻璃，断断续续的传来，提醒了我一个事实。刚刚那可能是班长的灵体……可是……班长的身体还有心跳……那是生灵吗？还是……可能他就要死了……再回头，心跳显示器的波纹成了一条直线。

    “不！”班长的母亲号啕大哭。

    里面的医生仍在紧急抢救着，过了好一会，显示器上再次出现微弱的波纹。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班长也被护士们推出来，转移到观察室。医生摘掉口罩，一边摇头一边对班长的父母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看能不能熬过这一周了……如果这一周后病人还是昏迷的，有可能就会变成植物人。也有可能出现今天晚上这种情况，到时候……就不一定抢救的了。”

    “呜……”

    “叔叔……”我走到班长的父亲面前，“您不要担心！班长一定会好的！”我忍不住上前安慰这对伤心欲绝的男女。顺便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个誓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班长的灵魂带回来！

梦芸

“谢谢你！”

    我帮忙扶着班长的母亲，换上无菌服，走到观察室里。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班长的手，还有温度。可是脸上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如果段时间内不能带回他的灵魂……那他非死不可……要不就是缺了灵魂的活尸体。

    他会去哪呢？我握住他的手，手上的皇家手镯突然开始发热。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强烈的执念猛然冲到我的脑海里，让我猛的松开班长的手，还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个！这么强的念头，让班长变成生灵，离开了自己的肉体。甚至，他只会茫然的去寻找那个“她”，而不记得回来的路。

    那个“她”是谁？会是我看到的那个白影吗？

    我转头，对班长的父母大声说：“他一定会回来的！”接着急忙向门外奔去。

    学校！是的，学校！他们一定在那！

    要快！我必须要快一点！时间很赶！活着的人，灵魂离开身体的时间越久，回去时的痛苦和难度就更大。有很多生灵之所以最终成为四周徘徊的普通灵体，就是因为灵魂离开身体的时间太久，承受不了生灵回到肉体时剧烈的痛苦，最终错过了时间，也没有勇气，最终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植物人，人间又多了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无法超升的浮游灵。

    奔跑的过程中，手腕上的手镯越来越热了。四周的皮肤有点疼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我的身体好象已经起了变化……

    “婆婆……我找了……”街角的某个角落，道婷的脸上浮出诡异的微笑，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罗盘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皇哥哥……这样不管真的可以吗？”迷雾森林皇家的大宅里，铃铛有些焦急的问着皇莲。

    “无所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昂流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他。道家那帮老古董，做不出什么事来的……”

    “可是……”

    “铃铛，你不相信我吗？”

    “不，我不敢。”

    “不要忘了我们皇家是在诅咒中成长的！”

    虽然我们都在否定，但那些线却已经将我们绑在了一起。

    北方的星辰变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班长会去哪里呢？我忍不住走向事发的跑道，总觉得好象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果然一个淡淡的白影坐在跑道旁边的护栏上，出神的看着远方的某处。

    “班长……”我收回脱口而出的呼唤，想起以前不知道是谁告诉过我，生灵可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灵魂出窍，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记。也有很多生灵是因为这个原因找不到回身体的路。

    “你……”我慢慢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为什么在这里？”

    他缓缓回头说：“我在等月亮……”

    “今天晚上有云……看不见月亮的……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没有月亮，太阳有再多的光芒也是惘然。”觉得班长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所有生灵说话都是这么充满哲理，很古怪吗？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开始自言自语：“这次……我一定要等到她来……”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凉凉的声音里有说不完的哀怨，“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呢？老忘记规则……很多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我认出身边的这个少女就是那天见过的跑道尽头的白影。依然没有任何怨气，只是眼神忧郁的可怕，反倒是班长的眼睛里有着不同于以往的狂躁。这个……生灵……应该不会变成厉鬼的才是……

    “思月，你又要逃避吗？就像当年那样，甚至以死来逃避？”班长拉住少女的手，少女想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现在他们都是灵体，再也没有阴阳的阻隔，他可以摸的到她了。

    “拓日，我从来没有逃避！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是你！”

    “那你说……既然你没有逃避，为什么那次校运会结束后，你没在终点等我？我那时候明明告诉你我有话告诉你的，在那之后好几天你都没来上学，去你家都没人在。最后，甚至传来你的死讯，你逃的真是彻底！那时候，我本想死心的，可是，你的灵魂每天晚上都悄悄的跑来看我，只要我一转身有点动静，你就离开，你连让我看清楚的机会都不给，为什么还要来看我？你不肯和我好好谈谈，只好我自己来找你了！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这样的班长是我没见过的班长，一个狂乱的班长，那个……我应该可以坐着看戏吧，看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点小矛盾啊……生死纠缠啊……我忍不住好奇起来，是什么在牵系着他们呢？

    “即使是你想见我，你也不需要伤害自己啊……请人家做那种事……将灵魂硬生生的从还活着的身体打里出来，那是天理不容的，你不知道……也许你回不去了吗……”

    “那不正好？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今天，你可以在终点等我吗？等我为你跑完后，对你说一些话……”

    “拓日……”思月甩甩头，“你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吗？有很多事情，过了那个时间，再次发生就没有效果了，而且也无法挽回了……”

    “我不知道其他事，我只知道现在我努力让它重来。我想见你……我一定要完成那个约定，如果今天不行，即使我的灵魂回到身体，下次我还会用另外一种方法出来，不管你在角落怎么阻止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如果我死了，那更好，我要永远跟着你！”

    “伯父伯母会很伤心的……为什么你总是要忘记事实呢？拓日，你是太阳，我是月亮，太阳和月亮是永远不能相见的，无论生死……”

    班长是自己逼自己变成生灵的？他找谁拿了符咒？上次我的灵魂离开身体是因为有皇家的符咒，难道班长也是……我忽然想起那天曾在附近碰见昂流，会是他吗？在我还在为这个事实震惊的时候，一个关于太阳和月亮的回忆却慢慢开始了……

    那是一段属于日与月的过去……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

梦芸

第八篇：眼泪的尽头 2

  太阳，和月亮，是永世不能相见的。

    这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关系。有一个人，从小到大和你在一起，虽然偶而吵闹，但他却是除了至亲以外最亲密的人，他会知道你想要什么，他的每一个细节你也都记得清楚，在有点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这种关系暧昧的可怕。

    这种关系用四个字可以解释为青梅竹马，也可以解释为阴魂不散。

    思月和拓日就是这样经常出现在言情小说里土的掉渣的关系。不过，最后他们没有走上恋人这条路，思月选择了死亡，而拓日则选择了用更耀眼的光芒掩饰自己的伤口。

    因为他们是太阳和月亮，就好象他们的名字一样，是永远不可以在一起的。

    拓日是一个耀眼的男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从小到大都像太阳一样耀眼。儿提时期是孩子王，上了中学立刻成为女孩子们谈论的话题，虽然他还只是个初中生。优秀的班长，老师眼中充满希望的好孩子，后来甚至成了校田径队的主力，他一直跑在前面，他的光芒总是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绕在他身旁，他的光芒曾经让他忽略过某些事情，某些影响一生的事情，怎么样弥补不了的洞。

    思月是一个需要依赖别人才能活下来的女孩，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月亮的光芒来自于太阳。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像拓日一样跑跑跳跳的玩耍，但她还是很努力的跟在她身后跑啊跑啊，好几次因为气喘不过来送到医院急救，但她还是一直跟着他。月亮的光芒全部来自于太阳，她一直希望能和他再接近点，再拥有多一点的光芒，让她以为自己也是温暖的，自己也是耀眼的，她深深的恋慕着太阳，却忽略了彼此的不同。

    月亮若失去太阳就没办法发光了，而太阳还是那么耀眼。这是她后来才知道。

    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才考上和他相同的中学，以她的身体她的程度做到这个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可是原本以为可以一直撵在一起的，却慢慢看清楚一个事实，月亮希望太阳只是她的太阳，但太阳却已经是所有人的太阳。大思月两个月的拓日一上初中就成为风云人物，明明比以前近了，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的学生，但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然后某个早上发生的事却提醒他们一直忽略的某个事实……

    初一的第一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思月的父母出车祸意外身亡，拿了赔偿金以后，她住到了拓日的家里，也是她的舅舅的家里。

    刚刚上了政治课的她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表兄妹，一直跟在他后面，以为他就是自己追求的太阳，追得自己习惯性的忘记了一个事实，这个太阳根本就不是她的太阳。

    住得近了，让她开始远离他，却让太阳注意到她。

    如果不是为了月亮，太阳也不会想要变得那么耀眼，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给她更多的光芒。思月的先天性心脏病注定了她没办法像普通小孩一样生活，所以拓日努力的变强，为的就是能好好保护她，能带着她去她想要的世界，希望她能以他为荣，希望她只注意他一个人。

    可是，他给不了她幸福，突如其来的横祸不仅毁坏了思月的幸福，也打碎了他的期盼。是的，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不能做她的太阳。虽然用行为和更耀眼的光芒拉远自己和她的距离，可是心还是忍不住越来越接近了。

    初一第二学期的那次校运会，原本他想在第一个冲过终点以后，对思月表白，而后结束自己这种不正确的爱恋，他必须放手让她去寻找幸福……

    想不到……无论逃避或上前，死亡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思月走了，离家出走。几天后，传来她心脏病突发死在某条街上的消息。

梦芸

她的死亡，也让他看清楚一个结果，老天……或许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他的妄想。但是，他是真的想做他的太阳……

    太阳虽然一天比一天耀眼，但是失去了月亮，只有太阳自己知道，他的光芒很空洞，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只能虚伪的继续保持看似闪耀的表面。

    某个古早的传说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很早很早以前，太阳和月亮是一起出现的，后来太阳和月亮相爱被天帝发现了，就罚他们永世不能相见，一个只能出现在白天，一个只能出现在夜晚。

    “为什么……”她经常会喃喃的问这个问题，千百遍也不厌倦，每次都希望得到相反的答案，每次都只能失望。

    太阳是神的左眼，月亮是神的右眼，他们是兄妹，就像思月和拓日一样，是不允许在一起的。

    他和她是表兄妹，旁系血亲三代内是不能结婚的。终身疼痛的事实。

    太阳，和月亮，不可以更不允许相爱，是永世不能相见的。

    “我很好奇，为什么思月一直无法超升呢？”我忍不住打断两人的回忆，“既然你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也都决定为了对方的幸福自己必须放手，那为什么思月还不能超升？”我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白痴，甚至愚蠢到极点，大家也都知道答案，但我必须问出来，点醒限于混乱中的二人，现在附近的气有点让我感觉不安，好象什么事要发生。

    “我……”思月咬住嘴唇，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拓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完全没把握，不说出来，拓日这么苦苦跟着自己也不是办法，人鬼殊途……一直接近自己，会折损他的阳寿的。

    “或许我可以告诉你是为什么吧！”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回头，看见是昂流站在阴影处，“因为对拓日的思念牵住她，让她离不开人世，这里有太多她留恋的东西了。零，好久不见了！”

    “你……”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班长明明是个活着的人，也没有通灵的能力，居然会变成生灵来找思月，“是你做的吧！”

    “没错！拓日先生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我们皇家，可惜皇莲不想接，后来我们有缘偶遇，看他那么痴情，于是我就忍不住帮了他。”这个男孩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可是他的眼神始终冰冷的可怕。

    “班长付出了什么做代价让你帮他做这坚实……”他的道行也很高深，能够帮普通人做到灵魂出窍变成生灵，他……也许有着不输给皇莲的能力。

    “这个……我就没办法告诉你了。不过，思月小姐，真抱歉，你的阻止对我是不会有太大的作用的。”

    思月猛然一震，幽幽的说：“其实我早有预感了，以我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你。但是，我求你，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请你不要伤害拓日。”

    “他是我的客人，我怎么会伤害他呢？”昂流微笑着说。

    冷。是唯一的感觉。

    “阻止？思月，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班长悲痛的大叫，“活着时候，你总是在逃，想不到死了也一样……”

    “呵呵，拓日先生，所以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解释的，为什么会有和约定不一样的状况出现。”昂流说，“本来，在你受伤的那天晚上，你应该在睡梦中灵魂出窍变成生灵，也不会受伤住院，可惜思月小姐玩了点小技巧阻止了我，所以拖了几天才达成任务，还害您住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作为补偿，我就给您打个折好了。要收的代价过段时间再来找您要吧！不过，思月小姐倒很让我意外，你这种道行的灵体居然会知道我们通灵人在做法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污秽的东西，又以人血最脏。所以你让拓日先生全身溅满鲜血，但又能保证都是些无害的小伤口真不容易啊。最厉害的是，你居然知道人类灵体出窍的关键部位是脚踝，所以伤了拓日先生的阿基里斯键，想阻止我以后的行动。我真该好好夸你了，以你的道行，能知道这么多还能做到这份上，真是不容易啊！看看你自己，现在灵体淡得可怜，怕是为了阻止我，几乎拼上自己的三魂六魄吧！”

    我望着思月，原来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真是她，所以她的眼神才会那么哀怨，因为她知道班长不顾自己的生命和昂流达成交易，要来找她，所以她做那些是为了阻止他。

    “皇家的人真的很厉害呢，那个人没骗我呢……我以为，我是鬼，比人厉害，应该阻止得了你，没想到一切都是枉然。”

    “那个人是谁？”我忍不住问思月，知道这么多的人，他或许可以帮我，帮我解下这个手镯，我摸了摸开始发热的手腕，有一个念头告诉我，只有解下这个手镯，很多事情将会发生，我才能真正看清我以后的命运。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不能说。”为什么，连思月都这么说，每个人对我都有所保留，感觉自己已经在迷局里，但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不知道布局的人下一步要让我怎么走。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昂流和思月身上，却没发现身旁班长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树叶开始不正常的震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地说，“为什么你总是在逃，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听我说完……难道就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吗？我不能接受！”

    “砰！”爆炸的声音，一股气流在我身边炸开，昂流立刻做出反应，拉着往后一跃，但手臂已经被擦破，流出血来。

    “糟糕！忘记注意那件事了！”这个清秀的男孩明明眼睛里有了懊恼，但是嘴唇还是上扬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可怕的男人！他完全已经习惯做出这种微笑的表情，就像呼吸一样。说好听点叫亲切，可是表面上的亲切掩饰不了他内心缺乏其他情感的事实。

    皇家的修炼究竟是什么样的？造成了这样的昂流和皇莲？我忽然好奇起来。

    气流消散后，班长还是那个班长，但散发青光的眼睛还有周身蔓延的怨气却告诉我们他的某些东西已经变了。

    “厉鬼……”那种我很熟悉，因为之前已经碰到过太多次了，那强烈的怨气……分明是厉鬼才有的。

梦芸

思月被震到好几米外，不敢相信的望着班长，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为什么……班长还活着啊，虽然现在变成生灵，但也没有理由变成厉鬼啊！”我忍不住问昂流，奇怪，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我不觉得痛，而且这次面对那强烈的怨气，我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涌上来，几乎吞噬我的神经。

    昂流的嘴角拉大，绝美的微笑绽放在他那比少女还美女的脸上，显得十分残忍。站在他身后的我有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和他相似的可怕。

    昂流对着始终处于震惊中的思月说：“思月小姐，似乎您的冷淡刺激到了拓日先生，在您死后，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躁，今天意外的突然全部爆发了。说实话，这种情况，连我都很难控制得了呢！但事情因我而起，所以我一定会阻止拓日先生的，只是这个阻止的过程中会不会造成伤亡我就不敢保证了。还是您有其他什么想法呢？再不说的话，我要动手了……”

    “为什么他总是忘记要好好照顾自己呢？明明我是那么在乎他，可是为什么我们老是互相伤害？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拓日的！”

    感情。贪念。名利。……

    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掉的人，终究都逃不了欲望的束缚。

    这个我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发烫的手腕，微笑的昂流，发狂的班长，落泪的思月，诡异的夜晚，诡异的学校操场。奇怪的是现在的空气处在一种胶着的状态，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一触即发的危机。

    谁会先开始有所行动呢？班长？思月？昂流？或是我自己？

    莫名其妙的感到些许兴奋，月光下我的倒影竟然和身边的昂流相似的可怕。

    “思月……”班长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渐渐变成凄厉的嚎叫，他原本还是清晰的人形灵体开始变形膨胀成黑色的烟雾，怨气形成利风，落下的树叶被割成两半，连思月在这种强烈的怨气的压迫下，也有点受不了。阴风像刀篇一样划破我和昂流裸露在外的肌肤。昂流开始念咒建起保护罩，同时抽出一张符，我认得这张符咒，以前皇莲在对付医院的厉鬼时有用过……

    “昂流，你想干什么？”我有些不安的问。

    “我必须自卫啊！发狂的生灵可比一般的厉鬼来的凶猛。”

    “你的意思是……你……难道……”

    “呵呵，我只是自卫啊！如果他冲过来，为了保护我们，我只能把他消灭了。虽然这样对自己的客户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皇家的守则就是这样，帮人或帮鬼都没关系，但前提是绝对不能伤害到自己。如果有损皇家的利益，无论是人是鬼都杀无赦！”

    “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你！你的功力那么高深，你这样做的话……等于是在……杀人……虽然现在他只是个灵体，但他的父母以为他只是昏迷不醒……”

    “零，我不过是打散他的灵体，他不会马上死的。他的身体只不过是变成植物人，等到体内的养分全部用完以后才会死的！他的父母不会那么伤心的！”

    “那也差不多等于死了！有呼吸，没有思想不会动有什么意思？跟活尸体一样！”

    “那又如何？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少了他一个有什么关系？人都是为欲望而活的，无论生死。那些委托我们皇家的鬼魂，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叫我们杀人吗？看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实还不是都一样？就像之前我杀的那个医院院长，从很多被做实验的人来说，他是该死。可是对那些通过实验得到的药物活过来的人来说，他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神。他也有家人，他只不过是在满足他自己的欲望，让自己的家庭更幸福有什么不对？虽然他医治的都是富人，但是那又怎么样？有一天，若是他的家人知道院长是被我们杀死的，再找其他通灵者来杀我们也没什么不对。人都有恶的一面，没有绝对的对错，所谓的原则，不过是在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而已。但人在满足越来越大的欲望的同时，也会侵犯到其他人的利益。我最讨厌那些挂着一脸正义使者表情的人，好象自己很了不起，是在做对的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看起来恶劣到让人反感的言论，但却找不到可以辩驳的事实。

    “所以我很讨厌道家呢！”昂流微笑着说，“老是以为自己是正义小天使。道家的老太婆更把自己当成神。她也不过是会点通灵能力的老女人罢了。”

    “那皇家呢……”我忍不住问到，“好几次，我感觉你都不喜欢皇家……”

    “非常讨厌。皇家装出一副与世隔绝，清心寡欲的样子，但其实皇家是最会追求自己欲望的一群人，没人可以侵犯到他们的利益。皇家的名声是建立在别人的鲜血上。还有，我更讨厌你，欧阳零小姐！一副好好小姐的表情，一副世界欠我很多钱的表情，一脸的无辜，但是你心里有着比谁都强烈的欲望！”

    “我……没有……我只不过想要得到幸福而已！”我为自己辩解。

    “看！马上就露出无辜的表情了！难怪道家的孩子还有我哥哥会被你骗到，放过你。其实你心里说不定在暗爽，多亏两家的争斗让你变得如此特别如此重要，被两大通灵世家重视的感觉很好吧！你总是假装坚强，是因为你根本不敢面对自己黑暗的内心！每次当你看到别人不幸时，喜欢露出怜懔的表情，但其实是你害怕如果不表现出同情的样子，别人会讨厌你吧！做好好小姐是因为想要每个人都喜欢你！你不说我要什么，其实是因为你什么都想要！”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冰凉的手心，为什么我的辩解这么无力。

    “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清楚呢？连你自己都没发现的事，为什么我会看出来？因为啊，零，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呢！曾经，我也喜欢做出老好人的表情，所以到今天我发现到真正的自己以后，也习惯微笑。可是，做老好人很累，欺骗自己更累。你现在可以骗自己，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事实的。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自己的欲望大部分都可以满足。零，我们非常的像，像得可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我要走的路，才是你该走的路，我会让你看清楚真正的未来，道家皇家的真面目也只有我能告诉你！”

    这个微笑的男孩，清秀的面容底下却是一颗绝望的心。即使他的话语我完全无法反驳，但从那字字句句里透出的凄凉，让我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什么时候，我好象也这样想过？

    有吗？还是没有？是，或不是？

    我，到底想要什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

    谁能看见未来？

    “你们居然敢无视我的存在！思月这么多年都没把我放在心上，昂流我是你的客人，你居然也敢忽略我？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焦躁的班长已经找不到情绪发泄的出口，他大叫着向我们冲来。

    “拓日先生，我没有无视您的存在，是您太急躁了。这样的话，无论发生什么结果你都不能有任何怨言哦！真可惜啊，你付出的代价是我非常想要的东西呢，哎￣￣怎么办才好呢？只好放弃了！”嗜血的微笑在他的唇边绽放，在昂流的周围凝聚起强大磁场，发出黑暗的吸力。

    “班长，不！不要过来！”我大叫，但阴风阵阵，剧烈的响声盖过了我的喊声，班长依然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梦芸

魂飞魄散？这就是结果吗？

    “不！拓日！”思月的身影化成一道白光，一瞬间挡在了班长前面，在两股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她的灵体被拉扯得支离破碎，但她始终坚持站在班长和昂流中间。

    风，停了。

    我知道发生什么了。

    班长和昂流都被两股力量撞击产生的强大的冲击波撞开。操场的另一边，班长的灵体回到了最初的形状，昂流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

    “思月小姐，一瞬间你的力量强到让我有些佩服。”昂流再次笑开，鲜血顺着他的中指尖淌落到地上。“你是可造之材料，可惜……拓日先生，希望你能把握最后的机会，好好的听完思月小姐的话，她的魂魄最多再过5分钟就会全部消散，无法转生，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你们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你有话对我说……”班长看着思月渐渐散成白色碎片，越来越淡的灵体怔怔的说。

    “拓日，请你为我跑一次可以吗？这一次我会在终点等你，听完你要说的话！”

    月亮是为太阳而生，只是他不知道。太阳之所以会如此光芒万丈，是为了温暖月亮。太阳以为月亮不了解他的苦心所以一直逃开，其实，月亮早已经慢慢懂得太阳的温暖，只是他们的距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太阳不知道，月亮即使离开，也希望他依然耀眼，因为他永远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太阳……

    跑道上的树叶被风扬起，急促的脚步声表达着太阳的心。如果可以，他想成为绕着月亮转的太阳……

    “哎，来不及了呢……”在班长越来越接近终点的同时，思月的身影越来越淡，“拓日，对不起，请你听我说，”她大喊，“我一直知道你的心，你总是那么激烈执着的去追求某件事然后忘了照顾好自己。我走了以后，请你要学会多关心自己，有些事情该放下的必须放下，不要强颜欢笑。我……最喜欢那个耀眼的太阳，因为我是月亮呢！”

    她微笑着，整个身体完全变成碎片，融化在夜空中，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如果不是那话语还回荡在我们的耳边，我们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来过。

    “你最终还是没能等我到终点呢，什么5分钟，3分钟不到她就离开我了。为什么我不能跑快点呢？难道太阳和月亮注定错过？思月……最后你还是没听到我对你说那句话……原来……那句话真的不该说的……”

    最后，她还是没有等他到终点。

    他和她注定错过，就好象太阳和月亮，注定永远不能在一起。

    他躺在跑道的终点线上，仰望眼前的夜空，看不见月亮。

    “回去吧！”

    昂流拉起班长的手，班长一下甩开他。

    “你恨我也是很正常的，但我必须把你送回你的身体里。”

    “不……我没有资格恨你。”班长黯然的说，“其实我才是罪魁祸首。昂流先生，你那么厉害，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再见到思月了吗？”

    “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她的话你已经听到了，你又何苦这么执着？太执着只会让伤痛加剧……”

    “我明白。可是……放不下啊……”幽幽一口叹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人的欲望，要是可以说放下就放下的，就不会有那么多厉鬼了。

    班长的灵魂回到他的身体了，他的父母抱着他痛哭。

    我默默的离开病房，看到在走廊上等我的昂流。望着他那纤细的身影，我对他已经没有开始时的厌恶和恐惧。也许就像他说的，我们两个某个地方雷同。

    因为相似，所以无法排斥。

    出了医院，他问我：“你想解开皇家的手镯吗？我可以帮你解开哦！”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戴着手镯的那支手伸给他。

    他念了句咒语，手镯就这么“咔”的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解开了。非常容易的。

    “为什么……”我喃喃的问。

    “虽然我哥哥设计的这个东西很难搞定，但那是针对其他人而言。不要忘了，毕竟我也是皇家的人。把这个拿掉后，你会看的更清楚些，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能对你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他走了。

    手腕上凉凉的有些不习惯，身体有点冰冷。

    我的世界变了。

    皇莲的手镯，道莲的隐瞒终究不能阻止命运。

    或者，我不该用命运这个词。而是有谁呼唤着我的血液里的某种东西蠢蠢欲动，所以事情在无形中被引导到了这个方向。

    未来，或许我根本没有未来。

    社会上只流行两种生存方式：伤害别人与被别人伤害。中庸之道只不过是自杀的好办法，所以中庸的人比任何人都寂寞。欲望被隐藏在中庸之下，高明的伪装手法有时候连自己都可以骗过。

    皇莲的思想偏执，道莲的思想偏执，昂流的思想偏执。皇家道家都是守着一个固定的观点活下来，现在，难道你们要逼我走上一样偏执的道路吗？

    只能有一方，别无选择。

    是的，我终于开始走进真实的世界。

    残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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