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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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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指向八点整,钟老太在厨房里哗啦哗啦唰着碗,百无聊赖的钟旭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转了好几个台全是无聊的肥皂剧,钟旭摇摇头,把遥控器一扔,整个儿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强迫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休息休息,尽量想一些轻松快乐的事。算算时间,司徒月波也该回来了吧,换作是他,对于许飞这件事,他会给出怎样的意见呢?此刻,钟旭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司徒月波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人,她希望他快些回来,她现在的状态是如此混乱,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类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其次才会是好奇,钟旭也不例外,许飞带给她发自内心地不安。此刻,她需要一个稳如磐石的人在身边,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所有人都贪恋所谓的安全感,尤其是女人。当然,所有这些都只是刹那的想法,多年来,钟旭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强者的面孔出现,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会被完美地隐藏在最最最底层,估计这一点是很难有所改变了。
“下面是本台记者最新发回的一条消息:警方成功破获XX市系列抢劫杀人案,三名犯罪嫌疑人于今日凌晨落入法网。”
电视里传来的新闻播报让钟旭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说的不就是那几个王八蛋吗?现在的新闻工作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效率,这早上才发生的事,现在就公告天下了。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看看会不会提到她这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整条新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她和钟晴,不过,却让她听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另据警方发言人称,今日下午在一黄姓嫌疑犯家中的床下发现一具女尸,初步认定死亡原因为刀刃之类的利器刺穿颈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亡时间约在一周前。据透露,该女子为黄姓嫌疑犯之妻,具体作案动机暂时不明,是否与之前的系列抢劫杀人案有关尚待进一步调查。本栏目将继续予以关注。”
啪~
钟旭关掉电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自己忧心忡忡的预感果然成了不幸的现实,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猪狗不如的恶徒,害得丢丢年纪小小就要面对失去母亲这样一个再残忍不过的事实。
另外一个让钟旭震惊的事实是——丢丢有着非同一般的预知感应能力,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日丢丢妈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丢丢死活不让她走,还直嚷着“刀刀、痛痛”,原来那是丢丢在警告母亲,可惜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正确理解丢丢的意思。昨天夜里,丢丢一接触到他妈妈的坠子,马上就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一幕。这样的能力应该是丢丢与生俱来的,钟旭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些天赋异秉的人,以对方接触过的物品为媒介,从中感应出对方会发生什么事或者现在身在何处,据说在西方,有人借助这些人来帮助警方破案或者寻找失踪人口。
钟旭掏出了许飞的钱包——总算是找到揪出你的有效办法了,阿弥陀佛,老天有眼!
没有耽搁一分钟,钟旭立即收拾东西向门外冲去,差点把从厨房里出来的钟老太撞个天昏。
“哎哟,你这孩子……哎哎!!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外面在下雨呢!”钟老太撵到门口喊道。
“我知道怎么找到许飞了!!”钟旭焦躁而兴奋的声音回荡在黑黑的楼道里……
钟旭根本不知道外面在下雨,而且这场雨还不小,从计程车上下来后她风一样地撒腿直奔住院部,短短百多米的距离,也把她的头发和外衣淋了个透湿。
“姐姐!”丢丢一眼就发现了狼狈不堪的钟旭,立即丢下手里的玩具从床上跳下来朝她扑过去。
“钟小姐?!”阿姨回过头,不太确定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钟旭把耷在额前的头发往两面一拨,本来想抱他起来,可是又怕自己的湿衣服沾到他,只好牵着丢丢走到床边,蹲下身问道:“丢丢,今天乖不乖呢?有没有听阿姨的话?”
“丢丢乖!”丢丢歪着头很认真地回答。
“这孩子真是乖得出奇,不吵不闹,打针吃药什么的也非常听话呢。”阿姨也忍不住插嘴夸奖丢丢。
“呵呵,那就好,下次姐姐送你一个大大的米老鼠作奖励!”钟旭捏捏丢丢的鼻子笑道。随后,钟旭拍拍丢丢的肩膀,慎重地说:“丢丢,姐姐现在要你帮一个忙。”
“帮……忙?!”丢丢一脸迷惑,以他的年纪,还不足以完全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钟旭把许飞的钱包掏出来,放到丢丢手里,道:“丢丢乖,告诉姐姐,医生叔叔现在在哪儿?”
丢丢像是对待一个新玩具一样颇有兴致地把钱包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很快,他小脸一扬,一只小手朝天花板上一指:“医生叔叔……上面!”
上面?!
许飞在这里?!
钟旭下意识地把头一抬,却只看见几盏熟悉的日光灯管,别无他物。
再细看,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飞蛾奋力地往灯管上扑腾。没那么夸张吧,许飞的本事还没大到可以跟传说中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媲美吧?!钟旭立即否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丢丢,医生叔叔在上面吗?姐姐怎么没看到啊。”钟旭不得不再次向丢丢求救。
丢丢嘟着嘴,依然指着天花板说:“医生叔叔,还有姐姐……房子门口,姐姐在哭,羞羞。”
房子门口?上面?难道是……楼上!
钟旭抱着丢丢狠狠亲了一口,转身便冲出门朝楼上奔去。
二楼的灯坏了两盏,但是丝毫不防碍钟旭好得吓人的视力。她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两扇紧闭的大门前赫然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三个红字——“手术中”在他身后亮得醒目。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钟旭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人就是她挖空心思苦苦寻找N久的目标——许飞。
一条走廊不过百来米的距离,钟旭却没有贸然跨出一步,她清楚,许飞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面的人影纹丝不动,没有一丝要逃跑的意思。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冷得快要结成冰了,其间无形的压力也扩张到极至。
钟旭猜测着此刻的许飞正以何种神情与自己对峙,好奇、畏惧还是……敌视?!虽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钟旭身上每条神经都进入高度战备状态。
此刻,时间的流失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嗳?!钟旭一惊——对手竟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传自他脚下的喀喀声。
眼中的影象渐渐放大,钟旭的拳头也渐渐攥紧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可是,钟旭料错了。
对方并没有向自己冲过来,而是一闪身从另外一边楼梯往上蹿去,身手的矫捷程度不亚于钟旭自己。
又想逃?!钟旭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到手的猎物溜掉了,在对方使出这意外一招的同时她飞身向前以一步二十个台阶不止的速度追了上去。
三楼,四楼,五楼,追到第五楼转角的时候,钟旭来了个急刹车——昏暗的灯光下,一扇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大串小孩胳膊般粗细的铁链子锁胡乱缠在把手处,示威般吱吱丫丫地晃动着。
真是见鬼,钟旭气恼无比地走到门前,双手抓住铁链试着一拉,力道不算大,却没料到哗啦一下就从上面拽下了半条链子,剩下的半条也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混蛋,哪个不正常的把已经断了的锁挂在这里啊?!亏她闪得快,否则这这钢筋铁骨的大家伙非把她的脚给砸断了不可。正要把手上的链子扔掉,钟旭却发现这铁链子不太对劲,靠近断裂处的那几节铁环有着明显被拉伸延长过的痕迹,由此推断这把铁链子锁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不管是谁干的,有这般力气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这门不知道有多久没被碰过了,推开它的时候除了嘎吱嘎吱响得厉害外,上面附着的灰土不识趣地仆仆簌簌落了钟旭一头。
已经顾不上做个人清洁了,钟旭只意识到一点——她把许飞跟丢了。
一路追来,许飞不可能有别的退路,可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说起来是她在逮许飞,可是现在钟旭总觉得这猫跟耗子的位置似乎有点颠倒了。
虽然有些泄气,但是在六楼的楼道上徘徊了一小会儿的钟旭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四处搜索起来。这层楼一看就是常年无人问津的地方,没有一点医院的氛围,倒像个仓库一样邋遢杂乱,走道上垃圾废纸纱布破报纸随处可见,墙壁是一半白色一半绿色,油漆已经剥落得不像样子,难看得要命。
这里每个房间都上了锁,透过一扇扇无一例外脏兮兮的玻璃,钟旭看到大部分房间里头堆的不是破烂的纸箱子就是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老旧的桌椅柜子乱七八糟叠在一旁。有一间房里摆放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铁床,铺着陈旧的白色床单,上面还有一片片暗红色的污渍。
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身后一阵突降而至的鬼气让钟旭猛一低头,一只没有血色的大手擦着她的头顶凶狠地插进了她面前的墙壁里!
好险!钟旭往后一跃,还未看清袭击她的是何方妖孽,立刻又感觉到右脚被一个东西给紧紧拽住了。她低头一看,一只眼眶处只剩下两个大窟窿的女鬼从地里钻了个头出来,嘻嘻笑着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脚。钟旭再抬头一看,对面那只偷袭自己的恶鬼刚刚把自己的爪子从墙壁里取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男孩子的形态,面目毫不狰狞,且还非常清秀,只是胸口开着一个大洞,裸露在外的几匹肋骨带着星星点点的皮肉交叉挡在前面,从他的胸腔里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肋骨一滴滴往下落。
还不止面前这两只,走廊两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只幽魂,缺胳膊的、少腿儿的,还有缺了一个头的以及只剩下半拉肩膀的,浩浩荡荡朝她逼过来。
TMD!掉鬼窝里来了不成?!
对面的那只冷冷地盯着钟旭,双手僵硬地抬了起来,看来已经准备发动二次进攻了,而脚下那只仍然不知深浅地拽着她的脚,还越抓越紧。
这些东西出现地太突兀了,跟许飞有关?钟旭不由自主地又把许飞联想进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活动筋骨的好机会来了,伤愈后第一场正式的伏鬼大战迫在眉睫。
还没等对面那只扑过来,钟旭左手向下右手向上,双掌合一:“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
话音刚落,钟旭把左手移开,一道灿金火焰自她右掌中升腾而起,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攻击其中的哪一只,而是俯身一掌击在地上,只见她手中那团火焰霎时一分为三往不同方向蔓延开来。火焰所过之处,哀号遍地——所有在场的鬼物像淋了汽油般被火焰一窜而上,再无法动弹分毫。
哇!看着面前一个个“火球”,钟旭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力量了,从前用这招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这种“群伤式”的法术耗损元气不说,请出来的火焰也小得可怜,顶多形成个小火圈把鬼物暂时困住,哪里像如今这样,火势猛到似乎要把这些东西烧得魂魄全无。再这么下去,估计连降灵扣都用不上了。
对于自己功力的突飞猛进,钟旭不是不得意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还有何妖魔鬼怪是她的对手?!
然,得意了不到三秒钟,钟旭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一把晶亮冷冽的柳叶刀悄无声息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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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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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它们,你找的是我。”背后传来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总算出现了。”钟旭面不改色,她向来把“猝然临之而不惊”贯彻地很好,唯一意外的是许飞竟然可以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还轻轻松松干出挟持人质这种一等一的坏事。
“呵呵,抓鬼你很厉害,可是别忘了,你始终是血肉之躯。放了它们!”许飞附在她耳畔低语。
脖子上的异物又前进了一点,钟旭知道,只要许飞再加一点点力气,她立马玩儿完,而且她相信跟自己绝非同道中人的许飞能下得了这个手。
钟旭左手捏诀,右手一挥:“收!”,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火焰马上沿原路撤退重新回到了她手里,渐渐熄灭,火下众鬼纷纷瘫到在地,只差一刻,它们便永不超生。
火焰熄灭的同时,项下的利器也消失不见。
钟旭猛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许飞的踪影?!正疑惑间,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连带房门上的玻璃也被震出道道裂痕。钟旭探头一看,房里那张手术台竟化成了一地肮脏的铁水。
许飞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微微喘息着。
奇特的咻咻声自钟旭四周传来,她扭头一看,那些鬼物先后化成了白色半透明的流星状物体,像突然跑了气儿的气球一样在楼里撒着欢儿地横冲直撞,景象真是蔚为壮观,乱舞一阵之后,这些“流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天花板上飞窜而去,转眼间便消失无影。
整层楼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这怎么回事?钟旭老半天回不过神。再往那房间里一看,该死,许飞又不见了,旁观者到底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力量?!钟旭愈发毛躁起来。
啪啦~~
走道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立即吸引钟旭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咦?原来这里还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毫不避讳地敞开着,门框上挂着一个不超过15瓦的小灯泡,借着那圈可怜巴巴的光,能看见一排陡而窄的楼梯从面前向上延伸,直到全部隐没在了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脚下好象踩着一个东西?!钟旭把左脚挪开,低头一看,嗳?!是那把薄薄的柳叶刀!刚才那声响就是它弄出来的。许飞的凶器!为什么会被扔在这儿?难道是想故意引她从这儿上去不成?这个可恶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钟旭拾起柳叶刀,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巨大。
从这楼梯上去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钟旭已经没时间去想象了,摸着脖子上新增添的小小刀口,钟旭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腿就进了门,这回她不贪快了,只一级一级稳当地迈着步子,朝着越来越接近的黑暗迎头而上。
呈现在楼梯尽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医院的天台而已。
没了头上那一片瓦,钟旭已经半干的头发很快又从缓到急地滴起水来。讨厌的雨,还没完没了了?!
上面的视野比任何地方都开阔,穿过细密的雨丝,钟旭毫不费力便发现了倚在天台围栏边的许飞,指间一点火星浸在若有若无的烟雾里忽明忽暗。相邻几座建筑物上安置的霓虹灯刚巧吝惜地照在他站的那块地方,花红花绿地闪个不停。
“这次不躲我了吗?还找个那么显眼的地方杵着?!”冰凉透骨的雨水顺着脖子往里渗,钟旭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条神经都快结成冰了,她却依然昂首挺胸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楚,还故意加上无比轻松的腔调。两军对垒,先不论实力高低,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钟旭低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雨夜里分外响亮。
许飞并没有搭腔,掐灭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后,他不疾不徐地朝钟旭走来,每走一步,湿漉漉的地上就溅起小朵小朵的水花。
钟旭亦不示弱,大踏步迎了上去。
一垄突起尺把高的混凝土台像道分界线般让两人不约而同停在了它面前。
雨似乎越下越大,天空一片墨紫,妖异之极。
“我要一个答案!旁、观、者!”钟旭越来越讨厌许飞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却依旧保持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讨厌这笑容里不辨真伪的高深莫测,还有似有似无的……挑衅。
“呵呵,你要的答案不止一个吧。我看到你心里问号已经成群结队了。”许飞成心跟她绕着圈儿。
“你‘看到’就好!你偷进我的梦里,还扮成司徒月波的模样,究竟打什么坏主意?!”钟旭不打算跟他废话了。
“那不是你一直盼望看到的景象吗?”
“你……哼,一眼之内窥穿人之所欲?!偷窥别人内心这种勾当,对你这种非人非鬼的物种来说是无上的骄傲吧?!只可惜你功力不够,无聊的模仿秀玩到最后还是穿帮了。”许飞一句话让钟旭呕得半死,可是他说的却是事实,所以她否认不了,只能以他最终的失败来反唇相讥。
许飞叹口气,很赞同地说:“是啊,只差一步。全坏在借灵的对象上。”
借灵?好熟悉的两个字眼。对了,很久之前曾听钟老太说过有些心术不正的异能人士为达到某些目的而自己的力量又不够时,会施法借取活人的生气助他提升灵力。完事后,稍微还有一丁点良心的会把生气“还”回去,而被“借灵”的人会因此产生不适,轻则小病一场,重则性命堪舆;而一些坏到骨子里的则根本不屑“有借有还”这条规矩,毫不在乎地把别人的生命拿来作采补修炼之用。
“你会借灵?!”这种被认为是邪魔外道的伎俩钟旭当然没有接触过,她倒是突然想起先前跟她病房的老太太和那个大学生样的女孩儿。钟旭记得清楚,在她被许飞窥梦的第二天,这两个人一个猝然死忘一个病情加重。
“是的。又如何?”几缕湿透的黑发遮住了许飞的右眼,他也懒得理一理,“一老一少,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可惜。”
钟旭的猜测立刻成为事实,她有点失控地吼道:“许飞,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做的是公平交易,只能怪那老太太身体太差。”
“你说什么?”钟旭不明白许飞怎么又大言不惭地扯到什么见鬼的“交易”上去。
“你好象误会了一件事。其实,能被我们轻易‘窥穿’的只有……欲望,藏在你心里最最底层,有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会察觉的欲望。”许飞顿了顿,“我了解每个人的欲望,所以,每当我有求于人的时候,我会尽量满足他们作为交易的报酬。我给了老太太一个痛改前非的儿子,还了女孩儿一个一心一意的恋人。很公平,不是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钟旭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这个……你……石头巷旧楼里的那十条人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你休想否认,我知道你跟那女鬼交情菲浅!我倒是很好奇,你又给了他们什么报酬。”
“他们?”许飞冷冷一笑,“没资格问我要报酬。”
“你什么意思?”钟旭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有几滴落在了她眼睛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许飞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以为他会解释,结果他却闭口不答。
“怎么,不会说话了吗?还是编不出来了?”钟旭努力克制住越来越沸腾的情绪,皱着眉质问:“先不说你那所谓的公平交易,由始至终你都没有回答过为什么跑到我的梦里来!还因此害了一条无辜性命!从我进这个医院开始,莫名其妙的事情接二连三,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钟旭几乎是在咆哮了。
“你的身体,是我需要的。”
色情狂?!这是钟旭听了此话的第一反应,但是许飞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她推翻了这个肤浅可笑的猜测。
“只差一步,就一步,若戴上那只漂亮的戒指,你顽固的灵魂就可以永远脱离你的身体。如此得天独厚的躯体对她再适合不过了。”许飞不无遗憾地低语。
钟旭突然感觉有点缺氧,因为她把呼吸遗忘了20秒。
她大致明白了许飞的意思——他借灵进入她梦里为的只是骗出她的灵魂,再把她的身体另做他用。等等,他说什么“对她再合适不过”?“她”是谁?莫非是那个女鬼?!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许飞,他居然想把她钟旭的身体提供给那么肮脏的灵魂?!亏他之前还厚颜无耻拿出那样一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爱心满满的虚伪面目示人!
不可原谅!
钟旭忍无可忍,一拳击在许飞的脸上。
“混蛋!”
这一拳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许飞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没有急于站起来,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揩去嘴角的血渍,摇头笑道:“力气还真大。”
“我对你们这类了解不多,可是我也知道,你已经大大地违反了‘旁观者’的规矩……你会受惩罚的。”钟旭愤然道。
许飞慢慢站起来,一抹恨意从他深绿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规矩?之前我就是太规矩了,才……”但他很快就打住了,转而不以为意地回敬道:“你该不会认为你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正义使者吧?”
“如果我真要兼职当这个使者,相信老天爷也不会介意!”
“呵呵,你要怎么行使你的权利?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是人,杀鬼是不犯法,可杀人呢?”许飞一脚迈过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分界线。
钟旭警惕地往后一退,麻利地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符纸在手掌里一拍,再往空中一送,一张符顿时化成数一条无法估量长度的金线,一圈一圈把整个天台围得严严实实。
“哈?!恐吓我?收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恶灵我义不容辞,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形态,你永远都摆脱不了非人非鬼的本质!”钟旭豁出去了,末了还不忘提醒许飞:“我已经在这个天台布下结界,你那些隐身术穿墙术全都不管用了,除了我,任何灵体,甚至是人类都无法突破这个结界。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瓮中捉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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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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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飞这下才动手撩开眼前的发丝,抬头看了看钟旭织下的天罗地网,苦笑:“看来,这一仗避无可避。”
“不是你就是我,今天非得有一个人躺下。且看各自的造化了!”钟旭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完成一套熟得不能再熟的程序后,一把光芒更胜从前数倍的钟馗剑已然稳稳握在钟旭手中,她要一击即中要速战速决!
好刺眼的光,许飞的眼睛微微一眯,这小妮子果然不同凡响,是自己出全力的时候了。
唰~~
钟旭腾空而起,利剑直刺许飞眉心。
锵~~
一道红绿相交的光束直冲云霄,光束的起点迅即耀起一个巨大的同色光圈,呈核爆炸式一浪一浪往四周波及开来。
钟馗剑停在了半空中——许飞竟单手抓住了剑锋。
不吃惊是不可能的,钟旭完全没有料到他只凭单手就能接住这一剑,她本能地把剑往回抽,然而,自己的武器却纹丝不动。
一股碧绿的液体从许飞的手掌里汩汩流到钟馗剑上,准确的说,是被剑气给吸过去的。 这个比绿得比翡翠还好看的东西,是真正的……旁观者的血。
钟旭看得几乎呆了,瞅准这个空挡,许飞突然把手一松,重重一掌击在钟旭心口上。
这一掌迫使钟旭往后飞出数米才极不雅观地来了个后背着陆。
整个人就这样平躺在地上,胸口闷得难受,心肝脾肺肾仿佛都挤到这一块地方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从喉咙涌来的一阵血腥味让钟旭以为自己又要大喷血了,可是张一张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一掌真TM狠!
抚着胸口干咳了几声,浑身泥水的钟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故作不屑:“你就这点本事?!离了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许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紧紧捏着左手上的伤口,可是没用,绿色的血液顽强地钻出他的指缝,前赴后继地滴在地上,有了雨水的稀释,许飞脚下淡绿一片。
钟旭很快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呵呵,高估自己往往只会便宜敌人,她笃定许飞接不了第二剑。
“本事不是靠嘴说的!”钟旭走到许飞面前,举剑指着他的心脏,完全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许飞动也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仰头看了看天空,平静地说:“你终究是我碰不得的人。呵呵。”
“现在知道才厉害未免太晚了点!”钟旭把剑一收,致命的第二剑如箭在弦。
许飞把脸侧向一边,似乎放弃了反抗。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他!许飞!许飞你怎么样了?”
半空中突然传来惊恐焦躁的哭喊,立刻惊动了结界内的两个人。
天台外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粉红色的影子——那个已经消失多日的粉衣小女孩,她不得章法地尝试了许多次想冲进来,可是,每次都被一股无形却灼热难耐的力量给弹开。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钟旭设下的结界岂是她这种小幽灵能随便接近的?!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许飞一反方才的镇定自若,两步跨到结界的边缘,对着外面的小女孩吼道。
“我不放心你……我……”小女孩嚅嗫着,显然是被许飞的阵势吓住了。
“混蛋!你要让我前功尽弃吗?”那个温雅过人的医生静如止水的旁观者都不见了,此刻的许飞就像头狮子,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这小鬼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听过那两人简短的对话,钟旭暂时放下了举剑的右手。
小女孩瑟瑟地发着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字半语,怔怔地看了许飞半天,然后绝望地垂下眼帘,身子一侧,飘到了钟旭这边。
“我才是罪人,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女孩幽幽地开了口,听上去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旧楼里的人,因我而死。”
小女孩的语速很慢,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四肢渐渐拉长了,稚气的面孔也开始了奇特的变化。
“他不是个坏人,只是……不想让我消失罢了。”
这句话说完,小女孩已经化成了一个成年女子。
不是吧?这女孩跟那个女鬼竟是同一个人?!这女鬼不是早就被收了吗?按理说她早该被钟老太打进鬼狱了,钟旭越来越糊涂,难道钟老太一时疏忽让她给溜了?!
“你疯了吗?变成这个样子会害死你的!赶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走啊!”许飞跳起来一连数拳砸在结界之上。
“从你手里逃出来后,我已是苟延残喘,你刚才看到的是我儿时的模样,那是许飞用尽全力为我恢复的灵力,以这样的方式存在方能保我一时平安。但是,消失仍然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入你梦里试图窃走你的魂魄而让我有机会附在你身上。这的确是天大的冒犯,对不起。”许飞的表现并没能打断女鬼,半空中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着:“我也有私心,我想留下来,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喜欢的人。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在你眼里我甚至是一只该千刀万剐的恶鬼,可是……”
说到这儿,女鬼笑了:“可是,我也想要幸福呀。”
“晶……”许飞的拳头颓然地松开了。
“大错已成,欠下的人命,我来还。”女鬼认真地看着钟旭,慎重无比。
女鬼的话让许飞如遭雷击,怒吼:“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不说那些畜生做了些什么?你来还命?你凭什么要还命给他们?他们该死!”
嘘!
女鬼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别忘了我们事前的约定,过去的事,绝对不要再提了。”言毕,她如释重负:“如果完全不记得你,有了生命又如何?!我不去投什么胎了,许飞,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够了。是非恩怨,就在今天画上终止符吧。”
这事态发展地太不合常理了!明明一对狼狈为奸的恶魔厉鬼,现在反倒是越看越像一双苦命鸳鸯。这两个不会是在演戏博取自己的同情,妄图找翻身的机会吧?眼前所见让钟旭欲信还疑,鬼话连篇的事并不鲜见。
透过女鬼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快要和身后的天空融为一体了。
她快要消失了!
鬼物以何种面貌出现,跟他们灵力大小有直接关系,力量大的,变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没问题,力量小的却只能维持一种幼年的形态,现在这女鬼冲破极限回到成年人的模样无疑是自取灭亡。
她好象是来真的,一个自觉赎罪的鬼,反教钟旭犹豫了。
当~~
城南那口古钟传来沉闷的声响,这老古董虽然饱经风雨,报时却准得分秒不差,12下敲过,午夜将至。
许飞脸色大变,冲上前一把拧住钟旭的手腕,恨恨喝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完美无缺拯救人类的女英雄?!可惜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若还有点智慧的话,马上给我打开这个结界!”
“我若不开呢?!”钟旭硬邦邦地回应,她讨厌被人咄咄相逼。
“你会后悔的。”许飞放缓了语气,也松开了手。
手上的钟馗剑光芒不减,再出一剑,许飞必亡,可是,自听过那女鬼的自白后,钟旭已然下不去手了。对自己一贯秉行“除之而后快”的鬼物,她居然心软了?!
“收!”钟旭手一扬,片刻之后,一张符纸从天而降,听话地落到她掌中。
许飞嗖一下飞到女鬼身边,将其紧紧拥在怀中,回头看了钟旭一眼:“你欠她的!”
说罢,笔直地往下坠去。
“喂!”
钟旭大喊一声,冲到天台边伸头一看,许飞他们已踪迹杳然,顺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所能见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骨碌碌,一个东西滚到钟旭的脚边,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皮球。
女鬼留下的东西吗?
钟旭把它捡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她打开背包,把这东西装了进去。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
哈秋~~哈秋~~~
连打了两个喷嚏的钟旭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赶紧出来吃饭!”钟老太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知道了知道了!!”钟旭扯开嗓门应道。
这老太太真是的,昨晚她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了,她老人家还不顾她死活地盘问了她大半宿,这早上也不让她多睡会儿!
脚刚一落地,钟旭的手机响了。
“喂?!”
“早啊!”
“咦?!”
“出院了吗?明天我就回来了。”
“已经回家了。你明天回来?不是说要去一个月吗?”
“事情很顺利,所以回程提前了。啊,电话快没电了,下飞机再CALL你!BYE!”
“BYE!”
司徒月波要回来了!
钟旭的心情格外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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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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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婚礼
兴致勃勃地套上拖鞋正要起身,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躺在对面墙角的红色皮球,钟旭微微楞了楞,昨夜一场鏖战,虽然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胜利者,可是每次战斗必有大收获的她这次得到的战利品除了一堆不解之疑外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了。知悉了整件事后的钟老太对这件事并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只说了一句什么许飞跟女鬼都是可怜虫就随他们去之类的话,至于这个皮球,钟老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难得碰上有跟旁观者动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当纪念品收着罢了。
其实,事后钟旭曾猜测昨晚许飞的种种举动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尽可能把她引到远远的地方。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带给自己什么后果,只一心希望那女鬼可以顺利投胎。这样的感情若放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感动得半死。可是这种情况却偏偏发生在两个身负人命的鬼魅和非人类之间。这有可能吗?钟旭越回想心里就越空荡得厉害,STOP!不可以再想了,什么许飞,什么女鬼,什么旁观者,统统结束了!她左右上下甩了甩头发,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刚才司徒月波打来的电话上,不消半秒好心情立刻回来报到,带着一脸笑意的钟旭像小孩子般半跑半跳地出了房门。
饭桌前钟老太跟钟晴正吃得不亦乐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鬼混了一个通宵?”钟旭坐下来拿了片面包,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昨晚到她接受完审查进房睡觉为止都没看到钟晴回来。
“什么呀,人家还不到五点就回来了。”钟晴赶紧给自己澄清,吞下一大口牛奶后他马上无比遗憾地看着钟旭:“不过我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他们去PUB了,骗我说什么旷古绝今的大美女,全是吃荤的恐龙!害我错过昨晚跟旁观者的世纪之战了!”
“你知道旁观者?”钟旭记得还没跟他提过这个。
“我刚刚告诉晴晴的。”钟老太接过话头呵呵一笑,“他错过了实战机会,我就跟他口述了一下。也算是给他长点见识嘛。”
钟旭放下面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幸亏他老人家‘错过’了,像他这种色大胆小怕狗咬的类型,永远都只会帮倒忙。上次在长瑞就差点被他给害死!”
“姐!你……”钟晴脸涨得通红,非常不满意钟旭把旧帐翻出来打击他。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每次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吃饭!”钟老太将就手上的筷子一人给了他们脑袋一下。
姐弟间的小小战火刚一平息,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我去。”钟旭抓着面包走到话机旁。
“喂?”
“江婷?”
“什么?马上到公司?有重要事情?!”
“噢,好,我马上出门。”
如果没有江婷打来这通电话,钟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那个破公司当什么有名无实的微型白领了。奇怪,难道黑白无常已经康复了?!得,反正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看看,如果那两个老家伙再敢出言不逊,她一定以牙还牙把以前受的窝囊气一次全讨回来!
“谁啊?”钟老太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点果汁。
钟旭一口气把牛奶全灌了下去,擦了擦嘴说:“我有点事回公司去,你们慢吃!”
“见到你们老总的话记得态度要好一点,也许能少扣点你这个月的工资!搞不好还有意外的收获呢。”钟老太在钟旭后面大声说。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不耐烦地摆摆手,这老太太,就对她那点工资念念不忘。
没花多少时间钟旭就到了公司楼下,这个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门前人来人往车走车停;对面的长瑞大厦亦如平常一样热闹非凡,没人知道不久前在那里曾发生过一场多么激烈的生死之战。
驻足略略感慨一番后,钟旭裹在一大拨人中挤进了电梯。
一进公司,钟旭就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头。
从病房里出来,太阳也快下班了。
“我已经跟院长说过了,刚刚好有一间单人病房空出来,明天丢丢就能搬进去。”
“太好了。现在我只希望能早日找到配对的骨髓。唉,只可惜你我的都不行。”
“放心,丢丢一定没事的,那么可爱的孩子,老天爷也不舍得对他下杀手的。”
“希望如此。哎你说为什么丢丢管你叫叔叔管我却叫姐姐呢?!搞得我比你还矮一辈儿!”
“我比你成熟。”
“比我老才对!!”
“哈哈,我属龙的,才28岁而已。晚上去吃火锅?!”
“火锅?好啊好啊,好久没吃了。”
“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奶奶和钟晴一起来,还从来没请他们吃过饭呢。”
“千万不要!!那一老一少两个危险分子要是来了,能把你我扔到火锅里一起涮喽。”
两人走在医院熟悉的碎石小道上东一句西一句闲聊。
说话间,钟旭回头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远的医院大楼,马上想起一个人,不用说,当然是许飞。刚才她趁上卫生间的机会抓住一个护士打听过,那人说许飞已经连续几天没来上班,院领导为这事大为光火,全医院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意料中的事吧,旁观者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至少,不会在她钟旭的生活里出现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
可为什么那种被窥视的不安全感还未完全消退呢?!
背后白色的大楼,每一扇窗户都是黑洞洞的眼睛,目送钟旭他们远去。
许多店铺都挂上了亮闪闪的红灯笼,玻璃上也倒贴着大大的福字。
春节快到了,整个城市一片喜气洋洋。
街上,热闹!商家为了招揽生意大声吆喝跳上跳下,潮涌般的顾客摩肩接踵讨价还价,一群群少男少女嬉笑怒骂打打闹闹……最平凡最真实的生活。
有时候钟旭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钟家的一分子,根本不会抓鬼降妖,甚至根本就认为鬼怪只是童话书里编出来骗小孩的角色,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的生活会平静很多舒适很多呢?
跟鬼物斗了那么多年,尤其是经过许飞这件事,她是真的有点累了。
司徒月波转头看看身旁的钟旭,淡然一笑,放缓了车速。
各式各样的车子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彩色光带。
钟旭靠着司徒月波的肩膀睡得贼甜。
一个星期后,钟旭突然收到司徒月波差人送来的一张请柬,邀请她们全家参加盛唐集团的餐会。
“好哎!是餐会呢!!好吃的肯定不少!”钟晴一把抢过请柬,不停咂着嘴巴。
“喔唷!这个餐会来头不小,前天报纸就已经报道过了,说什么邀请的都是商界政界的头面人物呢。”钟老太又从钟晴手里抢过请柬,两眼放光。
“好大场面……我们要去吗?”钟旭不像那祖孙一般激动,她并不以为自己适合出现在那种珠光宝气衣香鬓影的场合。
“去!”
“当然要去!”
另外两个被邀请人当即投了赞成票,不容钟旭说一个不字。
随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大礼盒,钟旭拆开紫色缎带,揭开盒盖一瞧—— 一套黑色束腰麂皮猎装和一双同色的高筒靴子。
“哇,帅啊!”眼尖的钟晴抢先一步把衣服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试起来。
“还给我!”钟旭拧住他的耳朵把衣服夺回来,骂道:“这是女装,你什么时候染上易性癖了?无聊!”
说实话,衣服的确不赖,不过,像这种餐会不是都该穿什么曳地长裙晚礼服之类的吗,这司徒月波搞什么鬼,送件猎装?!
疑惑间,手机响了。
司徒月波带着笑意的声音:“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不过你怎么送我这么一件衣服?”
“呵呵,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明早8点我派车过来接你们。就这样吧,明天见。”
“喂!喂!”
钟旭悻悻地挂了电话,这个司徒月波不知道又搞什么SURPRISE。
回头一看,钟老太跟钟晴已经冲出门去了,扔给她一句:“我们做头发去了哈!”
钟旭无语。
把猎装放到一旁,她拈起那双同样扯眼的靴子,哇?!这鞋跟似乎有点高哦?找来尺子一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十公分。钟旭眉毛一挑,身高168的她从来没穿过超过4公分的鞋子呢,这司徒月波想摔死她呀?!
看着这份独特的礼物,钟旭犯愁了。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
坐在司徒月波派来的BENZ上颠簸了三、四个钟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透过车窗,钟旭只看到一片山峦,层层叠叠绿郁葱翠。她忍不住问司机。
“噢,这里是司徒家的私人牧场。不过,很少用这里来招待客人的。”司机老实回答。
“私人牧场?啧啧,气派!”钟晴拉开车门兴奋地跳了出去。
钟老太和钟旭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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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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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建在山头上的停车场,除了大奔之外,对面一排车位上以司徒月波那辆再熟悉不过的BMW打头,几十辆名车选美似的紧邻其后。
“来了这么多人?”钟旭打量着诺大的场地,单从这一大堆坐驾上就能轻易猜测出其主人的身价也必定不菲。
钟老太掏出请柬仔细看了看:“这上面说要下午两点才开始,现在还不到一点,那些大人物来得真早。”
“还以为这种餐会肯定会选在什么五星六星的大饭店里呢,居然是在郊外。我说怎么请柬上没注明地点,嘁!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故作神秘。”钟晴抓过请柬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原以为会有一大票PLMM夹道欢迎他们这群主人亲自邀请而来的贵宾呢,没想到一个都没有,多少有点失望。
把车停好的司机快步走上前,礼貌地一弯腰:“各位请跟我来。”
跟在脚步不快不慢的司机后面,一行人沿着人造的石阶从停车场上走下去。
严格来说,这里算是山区。
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树木密不透风地立在石阶两旁,头顶上的枝叶交织纵横,即便在这样一个季节依然绿意盎然。
空气里混着泥土与青草的独特香味,不知道比城市里的清新干净了几百倍。
一路上,钟旭都在贪婪的呼吸着。说到底,人始终是从猴子变来的,骨子里永远都存着对大自然的亲近。
石阶很长,人走在上面就如车行盘山公路一样,绕了一圈又一圈。
20多分钟后,他们才绕过最后一道弯来到两扇大开的高大木栅门前。
哇~~~~~~~~
祖孙三人此刻全一个表情。
门内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的景色—— 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挽手相连,山脚下绵延出一大片平整广阔起伏有致的草原,咫尺之遥,整齐的白色栅栏围住一大群走走跑跑的马儿,十来个工人在四周忙忙碌碌;旁边还有一圈褐色栅栏,不过里面的动物不是马,而是七、八头奶牛,懒懒地啃着堆在面前的草料;两只健壮的苏格兰牧羊犬追着被人扔出的橘色飞盘玩得正欢。不远处分布着几座小木屋,簇拥着一座三层高欧式风格的白色大宅,宅前置放着几十套别致的藤桌藤椅,每一桌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作相同打扮的侍从托着碗盘杯碟忙而不乱地走进走出。而一直不肯赏脸的太阳竟然也选在这个时候很给面子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绚烂光彩笼罩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和谐美妙。
这里……真是货真价实的牧场啊!
钟旭生平第一次在电视屏幕之外的地方见到成群的活蹦乱跳的马匹;从小到大牛奶喝了不少,但是奶牛也还是第一次见。
“好漂亮的地方!”钟老太和钟晴的眼睛已经老半天没眨过了。
正在三个人还出神地沉浸在对面前美景的欣赏中时,一个严厉的男声打断了他们:“如果几位是来参加餐会的话,请出示你们的请柬。”
“呃?!”钟旭他们这才注意到门前一左一右还立着两位“门神”。
“那么凶干嘛,我们可是你们主人请来的贵客呢。”钟晴对门神不友好的态度非常不满。
“哦,等一下哈。”钟老太赶忙把手伸到包里翻请柬。
“不必出示了。他们可是贵客呢。”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言,门神的一张黑脸立即变了颜色,同时一躬身:“是!几位请进。”
“各位午安!总裁遣我在这里恭候钟家来的贵宾。”一个身着白色正装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友好地同他们打招呼,一副与他们很熟络的样子。
“你好,请问你是?”钟旭伸手与他握了握,她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他。
这个男人的年纪与司徒月波相若,高鼻深目,一头惹眼的金发规矩地扎在脑后,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老外,恐怕是个有东方人的血统的混血儿吧。
“哦,忘了先介绍我自己了。”拨开额前几缕被山风吹乱的头发,他抱歉一笑:“鄙姓刃,刀刃的刃,刃千冰,总裁助理。因为嫌这名字饶口,所以大家都叫我KEN。”
“KEN?!”钟旭有点印象,之前似乎听司徒月波提过这名字。
“我们进去吧,总裁已经在里面了。”KEN带头走了进去。
“这保安看起来够厉害的,呵,那体格,比熊还壮!”进门的时候,钟老太刻薄地“赞扬”。另外,这两个面无表情其壮如牛的大汉立在这么一大片安谧美景之前真的是很破坏气氛。
KEN当然听出了老太太语气里的不乐意,笑道:“今天的餐会拒绝对任何媒体开放。不过,谁都知道如今的狗仔队功夫了得无孔不入,有他们在这里把关我们才比较放心。如果刚才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鉴谅。”
钟旭乍舌,一个餐会而已,搞得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KEN一边走一边把握在手里的手机塞进裤兜,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手机信号太弱,要打电话得走到后面那块空地上才行。”
“哦?”钟晴摸出手机一看,马上大呼小叫:“真的一格信号都没有!万一有MM打电话找我怎么办?麻烦!这地方还真偏僻。”
“估计是地势原因,这里是块凹地,四周又有那么几匹大山挡着。”KEN也很无奈。
“客人已经来了很多了吧。”踩在松软的草地上,看着眼前一派繁忙六畜兴旺的景象,钟旭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一个适合一群“头面人物”觥筹交错明争暗斗的场所。
“是啊,都在那边。”KEN指着百米开外那处人声鼎沸的地方应道。
数分钟后,被一条红地毯分成左右两边的餐会会场出现在面前,钟旭他们在靠右边的最后一排桌子前坐了下来,同桌的还有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几位稍事休息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失陪。”把钟旭他们安顿好后,正欲离开,KEN却被钟旭叫住了。
“司徒月波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这个主人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KEN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总裁现在人在何处,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是他吩咐我交给钟小姐的。”
把信交给钟旭之后,KEN随即离开,朝后面的宅子走去。
“给我封信干嘛?”钟旭嘀咕着把信拆开,抽出一张浅粉色的信纸,展开一看,整张纸上就写着一个英文单词——“SURPRISE”。
又是惊喜?上次从天而降说要送她一家公司,今天又玩儿这招?该不会把牧场送给她吧?!钟旭捏着信纸,皱着眉头胡乱揣测着。
“信上说什么?搞得这么神秘。”钟老太呷了一口绿茶。
“就说了个SURPRISE,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钟旭把信收好。
“会是什么呢??”钟晴无比期待地看着钟旭。
三人喝着饮料东张西望时,已经打量了他们很久的其他几位客人对看了几眼,其中一个穿着绿色露肩礼服,外加一条狐皮披肩的中年贵妇开口问道:“几位看起来很面生啊,不知贵宝号是哪一间啊?”
“贵宝号?哦,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刚从一家公司辞职的普通职员而已,他们是我的家人。”钟旭指着钟老太和钟晴,立刻诚实地表明了身份。
“啊?妈咪,这种人也可以受到邀请的吗?刚才居然还直呼主人家的名字呢。”贵妇身旁同样是一身盛装的年轻女子马上做出无比惊讶的样子,口气却酸得厉害,
来着不善!这一老一小成心找茬。
钟旭装作没听见,同时以眼光警告钟晴不准多嘴。
大概以为他们好欺负,大小贵妇尖着嗓子一唱一和。
“女儿,那些人跟我们不一样,没见过大场面的人难免不知深浅。”
“就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穿成这样,包得像个粽子,真是笑死人了。”
自己这身打扮哪里笑死人了?钟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跟在场的女宾们相比是很格格不入,但是说实话,司徒月波送的这套衣服很得钟旭的喜欢,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跟她的个人作风不谋而合,当然,如果那双靴子的鞋跟不是那么高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搭配。再说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大部分的眼光还是很惊艳的嘛。
“我们穷人皮下脂肪少,不大耐寒,不包紧点不行。你们有钱人就不同了,有那一层肥油护着,再冷的天也感冒不了,你们知道海象吧,它们什么都不穿也能过冬呢。”钟旭喝了一口果汁,笑语吟吟地回敬这对明显营养过剩的恶心母女。
“臭丫头,居然敢这么跟富昆集团的继承人说话?”
做女儿的顿时恼羞成怒,抓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就要往钟旭脸上泼。可是刚一拿起杯子还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就听得这对母女一声惊叫,双双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一杯果汁全洒在了自己身上。
不少诧异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见出了状况,一个管事的带着几个侍者赶紧跑过来把狼狈的母女扶起来:“钱夫人钱小姐你们没事吧?”
“什么没事,你们给我们安排的什么位置?连椅子都是破的,我一定叫人解雇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可恶!”贵妇人揉着屁股,指着断开的椅脚暴跳如雷。
“是是是,是我们的疏忽,请两位先到里面的休息室整理一下,我们马上为你们找大夫。你们几个快点把夫人小姐扶进去!”头头小心万分地陪着笑脸命令侍者把她们扶走。
“你你你别走,我一定给你好看!”临走时小贵妇还回过头怒气冲天地威胁钟旭。
呵呵,又是两个仗恃着自己的丰厚身家作威作福的狗屁有钱人!
钟旭不屑地一笑:“无聊。”
不过,椅子腿怎么刚好选在那时候断开呢?
“奶奶!”钟旭扭头盯着钟老太。
钟老太吹了吹自己的手掌:“老喽老喽,现在的掌力只够劈断三条椅子腿儿。30年前我这一掌下去,那两只大小肥猪早变死猪了。”
“厉害!”
钟旭钟晴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各位尊贵的来宾,下面有请盛唐集团的荣誉主席杨老先生上台致辞。”
从麦克风里传出的声音立即让在场的所有人忘记了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众人纷纷把注意力放到前方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噼里啪啦一阵鼓掌。
一个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矮小老头子出现在话筒前,破锣嗓子经过麦克风的扩张后听起来让人怪心烦的。看这老头在台上口沫横飞红光满面的德性,一定是那种年轻时位高权重老了也不甘心退居二线吵着闹着非在一个大的吓死人的职位前加上“荣誉”二字求个心理平衡的人。对这种人来说,没权比没命还难过。
这也是钟旭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之一,钱权交易,虚情假意,很没意思。
老头子口若悬河的讲了半个多钟头,才恋恋不舍地被人从话筒前“架”下去。
这半个钟头钟晴和钟老太联手,不声不响地解决了六大盘可口的糕点。
“各位来宾,盛唐集团举行的这次餐会,旨在为各商界政界的翘楚提供一个互通有无促进合作的平台,各位赏光到来,实在令到此处篷壁生辉。借本次盛会之机,本集团的总裁司徒月波先生稍后将有重要消息宣布。”麦克风里的声音听起来耳熟,定睛一望,KEN笑容满面的站在话筒后。
台下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不断。他们不知道所谓的重要消息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最新的收购或者发展计划呢?要知道,这类消息可是关乎着在坐各位的利益存亡。
“这主人也太拽了吧,都来好一会儿了,他还不出现。恩,这个肉卷味道不错。就是少了点。”钟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
“重要消息?你说是不是司徒少爷准备借这个机会向你求婚啊?”钟老太拈起一块哈密瓜,无限憧憬地看着钟旭。
钟旭白眼一翻:“您老人家做白日梦呢?求婚,我看您头昏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身后一阵有节奏的声音传来,由远而近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马蹄声?!
所有人本能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调羹叉子回头一看究竟。
包括钟旭在内,每个人都被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
一匹枣红骏马飞驰而来,所过之处烟尘纷腾,这马儿的速度太快,一时间根本无法看清策马之人是何面目。
已经连续听到好几个阔太太娇小姐的惊叫了,因为这个矫健的动物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直直地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来捣乱的?钟旭警觉地站了起来,掂量着自己够不够斤两阻止一匹看上去肆无忌惮的高头大马。
“什么啊?那匹马朝这边过来了,哇,好快,赶紧闪啊!”钟晴跳起来拽住钟老太和钟旭的胳膊往后拖。
“来不及了!”钟旭低呼。
“吁!”
马上的人娴熟地勒住了缰绳,一番嘶鸣下,枣红马前蹄腾空,最后稳稳地停在红毯的起点。
“不好意思各位,我迟到了。琥珀,跑得不错哦!”
一身暗红色猎装的司徒月波微笑着拍了拍坐骑的脖子以示奖励,完全无视一干被他的惊险亮相吓得半死的宾客。身下这匹高大威猛色泽鲜亮、通身看不到一根杂毛的名驹一反方才的狂野不羁,似乎听得懂主人的夸奖一般,驯良且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这算是SURPRISE吗?!
不过,司徒月波这身行头倒能说是个意外。一直以来钟旭总有个奇怪的审美观点,认为红色并不是适合男人的颜色,任何红衣加身的男人都无法博得她的好感。但是,今天,她的观念被司徒月波彻底颠覆了。眼前的男人和骏马,两个不同类别的红色,交相辉映,互生光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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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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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说他不出色。光看那些有钱花痴的神态就知道了。
钟旭定了定神,前迈一步,仰头看着似乎不准备从马上下来的司徒月波,:“这个不是‘惊喜’,是‘惊悚’才对。差点被你吓死,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谁说我要给你的SURPRISE是这个?”司徒月波低头不解地看着她,随后话锋一转,笑道:“衣裳很配你。”
嗳?什么?
不待钟旭有时间琢磨他话里含义,司徒月波已挺直身子,收起笑容,神色凝重端立马上,字字清晰地宣布:“各位,所谓的重大消息,其实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全场鸦雀无声。
“我,司徒月波,在此正式向钟旭小姐求婚。”
一只有力大手不失半分优雅地伸到目瞪口呆的钟旭眼前:“愿意作我的妻子吗?”
原子弹爆炸前都要倒计时,10、9、8、7……,轰!
台下哗然一片。
温度突然下降了吧?否则为何觉得四肢冰凉无法动弹呢?
可是,心头分明又有一小撮火苗,燃起来,越烧越旺,奔跑在身体里每条血管每条经脉。
脑袋里全是糨糊,所有脑细胞全数阵亡。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脏原来如此强壮,不经触摸就能听到它如鼓点一样的跳动。
“姐!你犯什么傻呀,去啊!”
“旭儿,发什么楞啊?伸手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老一少坚决煽风点火到底,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事,怎能错过?!
“我……”被他们这一吵,钟旭总算是找回三魂七魄。
没错,其实自己很早之前就偷偷幻想过若有一天司徒月波向自己求婚,该是多美妙的一幕,而且这想法还很丢脸地被许飞看穿并且很没道德地被他利用了。
可现在的一切不是那个迷离的梦境,马背上的男人是司徒月波,向她求婚的是司徒月波,如假包换。
这只手带给她的会是她想象中的幸福吗?
“哎哟,小姐,你倒是上啊!急死人了!”
见钟旭还没有任何行动,她的两位亲人恨不得把她五花大绑扔到马背上去。
“考虑清楚,上来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回头了。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司徒月波一点都不介意保持着这个看似潇洒实则费劲的POSE,诚恳地“告戒”她。
啪~
钟旭重重把手放到已经等得快要石化的大手里,仰起脸傲气地说:“我做事一贯欠考虑,这次也不例外,豁出去了!”
“匹夫之勇。呵呵,不过,这回是用对了。”
司徒月波用力一带,钟旭利落地翻身上马,安全落到了温暖宽阔的怀里。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送我这套衣服了。”
“红色跟黑色是最完美的搭配。我们走。”
“去哪儿?”
“结婚。”
“啊?”
“琥珀,走!”
看来这个叫琥珀的家伙对奔跑的兴趣远远多过于站立,主人一声令下,立即调转马头奋蹄而起,载着两人扬长而去。
“姐夫慢走嘿!”
“孙女婿你别跑那么快啊,当心摔着!”
剩下的人里大概就数这两位最兴奋,在马屁股后面连跳带挥手,称呼改得贼快。
“这个后生做事也太不依常理了吧?”
“就把我们干晾在这儿了?”
“没见过这么荒唐的求婚,真是乱来!”
“他比他老爹还厉害,根本不把谁放在眼里,上次跟他谈生意时就领教过了,狂着呢。”
各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议论纷纷,按他们的逻辑跟观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应该是司徒月波这类世家子弟择偶的“正道”,虽说已是21世纪,但是对他们这些豪门大户来说,由他们严格把关层层筛选过的儿女婚姻往往是是为家族争取最大利益的砝码与捷径,怎能任由你说娶谁就娶谁?
司徒月波是个异数。
“妈!他……他……他居然向那个女人求婚??”
“哎!女儿,你怎么了,一定要挺住啊,女儿!”
整理完毕出来,还没来得及找钟旭算帐,胆固醇偏高的小胖墩儿就被这幕精彩的求婚大戏气得脑充血,倒地晕了过去。
哈哈,排名本年度最有价值钻石王老五排行榜榜首的司徒月波已昭告天下名草有主,
想晕过去的岂止她一人?!
牧场比钟旭想象的还要大。
耳畔风声呼呼而过,有司徒月波体温的包围,钟旭完全体会不到北风的凛冽。
一直跑到牧场东面的河边,司徒月波才勒住缰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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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6-6-2008 06: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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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吧。”他先下了马,然后再握着钟旭的手把她接下来。
“跟我来。”
钟旭脚刚一沾地,就被司徒月波牵着往左边一座栗色的木板屋走去。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你说什么结婚结什么婚你倒是说清楚啊。”只要一着急说话就不打标点,钟旭经常犯的毛病。
“我想了整整一个星期要用什么方式向你求婚,你应该了解,其实我不是一个花样很多的男人。”司徒月波答非所问。
“花样是不多,不过每次出招必取人命,都是被你吓死的。” 钟旭脸一垮,撅着嘴巴数落他。这个男人今天老是扯东扯西,问他问题总不好生回答。
“呵呵,还是丢丢的礼物提醒了我。”
“丢丢?哦,你是说那张画?”
“对啊,骏马草地艳阳天,绝对的SURPRISE!”
“难怪你要在这里开什么餐会,原来……咳,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唔……”
两片柔软的嘴唇出其不意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司徒月波突然停住脚步把钟旭揽入怀里,开天辟地第一次霸气而温柔地吻住了她。
天旋地转是什么?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钟旭肯定,如果他还不停止这种动作的话,撑不了几秒她一定会缺氧而死。
这可是她的FIRST KISS呢!以前那些妄想一亲芳泽的狂蜂浪蝶哪个不是被她扁成九级伤残?!居然被他什么招呼都不打就给偷走了。
“初见你时,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司徒月波捧起她的脸,喃喃低语。
“为什么是我?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钟旭呼吸极其不畅,一脸绯红,问得傻里傻气。
司徒月波被她的表情逗得直想笑,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走吧,神父还在里面等我们呢。”看她一时半会儿正常不了,司徒月波摇摇头,拦腰把她横抱起来,朝木板屋而去。
“喂喂,不用你抱,放我下来。”他的举动又招来钟旭的惊叫。
“别吵,这个神父不喜欢给吵吵闹闹的人主持婚礼。”
“我又不是基督徒,不用神父主持。再说,哪有穿黑衣服结婚的。”
“婚纱不如你身上的衣服好看。”
“光有神父主持是不算的,你我还没登记呢,这个不合法,我才不要非法同居咧!”
“管结婚证的政府人员也在里面。”
“我……”
“你能不能先不说话?等会儿少不了要你开口讲点正经的。”
潺潺而动的河水唱着欢乐的调子,汩汩清流波光潋滟,尽都追赶着岸上那双轻快的脚步而去。
“我愿意。”
“我愿意。”
没有鲜花掌声,没有高朋满座,甚至没有一个亲人在场,仅仅一句“我愿意”,再外带两本红艳艳的证书,就是这对新人婚礼的全部。
“新郎新娘请交换戒指。”台上的大鼻子神父笑得无比慈爱,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噢,对了,戒指!忘了还要交换这个东西。”司徒月波赶紧在身上的各个包包里头翻找起来,边找还边道歉:“从来没结过婚,难免出纰漏,一激动就忘了放哪儿了。下次……”话刚出口,他立马闭了嘴。
幸好钟旭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计较这句十分讨打的话,她脑里反复出现的只有如下念头——天哪,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会不会太快了点?现在想来,自己到底喜欢司徒月波哪一点?她自己也说不出,反正这男人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磁石一般牵引着她的心。另外,来的太快的幸福难免让人有不踏实的感觉……
可是,当她盯着无名指上多出来的小圆环时,一刹那间,钟旭突然想通了。
她认了,平心而论,除了司徒月波,她又能嫁谁,又肯把自己嫁谁呢?一定是自己斩妖除魔做下不少好事,所以老天赐给她一个完美的老公以示奖赏吧,凡事都要向好的一面看!
她的未来,一片光明,肯定会的。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司徒月波已经允诺把他们教堂的翻新工作一力承担下来,无怪乎老神父笑得如此开怀。
“西式婚礼的好处就是程序简单,省时省力。”司徒月波轻轻扶住钟旭的腰,准备以老公的身份送给老婆第一个KISS。
“等等。”钟旭遮住他的嘴,“我抗议!回去还要办一个中式的,没穿成婚纱,凤冠霞披也不错。”
司徒月波拉下她的手,笑道:“抗议无效。乖啦,听老公的才会发财。”
“喂,是听老婆的才会发……”
深情一吻,是阻止这个新嫁娘多嘴的最有效方法。
由此刻而起,钟旭正式升格为……司徒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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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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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钟老太的秘密
金字塔、泰姬陵、卢浮宫、尼斯湖、哥本哈根的美人鱼雕像等等等等,每一处都被钟旭列入蜜月之旅的行程表,大有拖着司徒月波环游世界之势。而司徒月波以时间有限为理由逼这个贪心的新婚妻子以抓阄的方式从她罗列出的几十处“只在做梦的时候去过”的地方里忍痛割爱挑出了六个最终目的地来,此举令到钟旭保持一副被迫害的表情直到上飞机。
另一头,若不是钟老太头天晚上骗钟晴喝下加了“料”的牛奶让他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司徒夫妇的行李中必定会多出一件可作万瓦灯泡之用的活物。等到钟晴大梦初醒,载着新人的飞机已在千里之外。
“那俩口子太过分了,为什么不等等我就飞走了?!说好了一起去的!!”坐在牧场里漂亮的花架下,钟晴肿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撕咬着手里的三明治。
“睡得比猪还沉,怪谁?难道整个飞机上的人都要等你不成?!”钟老太不露声色地数落着孙子,同时惬意地享受着香气扑鼻的碧螺春。
钟晴自知理亏,也不再跟钟老太争辩,只能用食欲来发泄心里的不满:“WAITER!再给我来两块三明治外加三个黑森林!”
从钟旭结婚那天到现在,一连好几天,天气都少见地好。
钟老太发自内心地对这块地方感兴趣,远离尘嚣世外桃源,好吃好住又有人伺候,所以她并没有在司徒月波他们离开后离开,而是决定在这儿住个十天半个月再回家。反正牧场地大人稀,那一大拨宾客散去后,常驻牧场的工人仆役加上他们祖孙俩也就30来个人,有上百间客房作坚强后盾,断不会出现住房紧张的问题。
作为贵宾兼司徒家的速成亲戚,他们祖孙俩的房间自然是整座牧场里最宽敞最豪华的两处,就位于那所白色大屋的三楼,背山面河,无敌美景尽收眼底。在跟这里的人闲聊时,钟老太他们听牧场的管家说过,司徒老爷子当年一时兴起,买下这块地修了这座牧场作休闲及私人聚会之用,可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来这里,再加上他的家人多在海外甚少回国,因而从牧场建好至今虽已十五年有余,也只有司徒家的大小两位少爷也就是司徒月波和他弟弟多年前来这里渡过一两次假而已。反到是司徒家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常常来牧场小住,不过,这朋友也有近两年没来过了。所以牧场那么多名家设计的房舍这几年只能在此孤零零地堆灰尘,完全是暴殄天物。还好这回托大少爷的福,牧场终于热闹了一次。
管家的话让钟老太住得更加心安理得,放着那么好的房子不住那么好的风景不看实在是太可惜了,留下来权当是做好事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钟晴打了个饱嗝,他天生喜动不喜静,几天住下来,在最初的新奇褪去后,牧场过分的安静平和让他再也坐不住了,这里漂亮的雌性动物不少,可是却鲜见跟自己同种族的;使用最频繁的通信工具不是手机电话而是对讲机;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不是汽车也不是马匹而是脚踏车,连吃的水果蔬菜都是在专门的温室里种出来的自产自销货。总之,一切一切都打上了绿色环保无污染标签,纯净得几近原始化。
“等老人家我住够了就回去。”钟老太才不舍得那么早离开,留在这里不光能享受舒适安逸的生活,或许还会有别的获益。
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正色告戒钟晴:“这里,是适合你这种菜鸟修习本事的好地方。”
“我?修习本事?什么本事?”钟晴迷茫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钟老太忍不住拿手狠敲他的糨糊脑袋:“你爹妈撵你回来不就是让你好好把我们钟家的本事学到手吗?你看看你,回来那么久,除了添乱帮倒忙你学到什么了?!晴晴,年纪不小了,再这么下去,你怎么对得起钟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钟老太不歇气地说了一大堆,略一停顿后继续道:“我要借这个地方给你来个特训。”
“特训?”两个字听来让钟晴感觉恐怖。
“不错!今天下午就上第一课,就从符咒开始吧。以前教你的那些咒术肯定早还给我了!”
“为什么非在这儿?回家不是也一样可以学吗!”钟晴还是不能完全领会钟老太话里的意思。
钟老太四下观望一番,确认十米之内无外人后才压下声回答:“此处三面围山地势低洼,是块极阴之地,很容易招惹山精魍魉。”
“哦,知道了!您老人家是打算让我在实战中学习,有了对手学起来才会事半功倍对吧?”钟晴自作聪明地打断钟老太。
“闭嘴!你听我说完!”钟老太抓起盘子里剩下的半块蛋糕塞到钟晴嘴里,接着说:“但是,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到刚才,接近一周的时间,我没有发现任何鬼魅的踪迹,其中必有蹊跷。”
“嘁~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是谁啊?钟家后人咧,看到我们大架光临,那些妖魔鬼怪老早就跑路了。”钟晴的思路永远那么简单。
“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单细胞?!”钟老太被这个喜欢乱插嘴的孙子气得要死,“这世间形形色色的鬼物成千上万,你真以为每一只都会卖我们钟家的面子吗?它们没有出现在这里绝对另有原因。而且,我感应到有……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反正闲来无事,就花点心思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况且这里人气稀少,不会产生不必要的干扰,而你生性浮躁,所以我说此地最适合你修习!”
“原来有这么多名堂。这地方有那么神?怎么一路上都没听姐说过呢。” 一席话说得钟晴直挠头。在牧场这么些天,从来没听钟旭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像她那种感觉敏锐的优秀伏鬼人,没道理发觉不出啊。
“你姐姐?呵呵,她哪还会有心思跟你说这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人,包括智慧在内各方面指数都会大幅下降。”钟老太止不住摇头叹气,“唉,觅到如此佳婿,我还真担心从今往后你姐姐……再也无法全心发挥她的本事了。”
“我看你老人家想太多了,你的担心应该不会发生在我姐那种嫉‘鬼’如仇的强人身上。”钟旭会因为结了婚就“淡出”伏鬼圈?!钟晴一百个不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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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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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了那么多喽,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命由天定,随遇而安吧。”钟老太忽然感慨起来,随后她眉毛一拧:“废话少说,等下你跟我到房间里,我教你三式镇鬼咒,学好这三式初级法咒,普通的小鬼就任你处置了。你姐姐12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招耍得烂熟,唉,我是真不明白,都是钟家的血脉,怎么质量相差那么多?”
“不能怪我!谁让我老爸老妈让我当那么多年‘孤儿’?缺少家庭温暖当然会对我这棵可怜小幼苗的成长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打死钟晴也不会承认“质量”差其实是主观原因。
“强词夺理!吃完了哈?”钟老太起身把钟晴也一并拽起来,“吃完了就跟我回去上课!你要肯把你耍嘴皮子的工夫放一半到正经事上,你绝对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程度。走!”
“走嘛走嘛,别拉我。”钟晴抓起桌上仅存的一个梨子跟钟老太一起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白色大宅的门口,钟老太他们迎面碰上从里面走出来手提文件包的KEN。他是按司徒月波的吩咐,在上司蜜月旅行的时候代他处理集团事务以及照顾钟老太和钟晴的生活起居,务必有求必应。
“咦?你要出去?”钟晴跟他打招呼,顺口问道。
KEN点点头:“我要回公司去一趟,有几个项目总裁要我跟进。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据说明天会降温,上次送来的衣物够穿吗?要不要差人再买一些回来?”
“不用不用,那些衣服够我们穿好几年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了。”钟老太连连摆手,来牧场的第二天,司徒月波就让某个服饰店就送了几十套冬装过来作他们的换洗衣裳,钟老太年青的时候不止一次做过一天换三套衣服的美梦,虽然晚了几十年,而这个梦想终究还是实现了。
谁说金钱万恶?!
这话成了钟老太嘴里的高频句子。
“呵呵,那好,我就先告辞了。可能过两三天才会回来,有事尽管打电话给我。”KEN一笑,临走前不忘再嘱咐几句:“对了,别忘了,要打电话的话,得出牧场大门右转,然后看到一段石梯,上去到一片空地才会有信号哦。比较麻烦一点。还有,万一你们要用车,跟刘管家说一声,他会安排的。BYE!”
“啧啧,果然是人以群居物以类聚。我的乖孙女婿做事一贯周到,连他身边的人也不例外。这个坑也是个能让人信赖的年轻人。”KEN离开后,钟老太对他竖大拇指。
“坑?奶奶,人家叫KEN!”钟晴憋住笑纠正钟老太蹩脚的英语发音。
“呃?!这个……都差不多。你个兔崽子就只会注意这些无聊的小细节!你今天要学不会那三式镇鬼咒,就准备跪一通宵搓衣板吧!还不跟我进去?”
“哎哟喂~~~~怎么钟家的女人都爱拧别人的耳朵呢?”
整整五个钟头,一直耗到天黑,钟晴连一半功课都没有完成。
这个不能全怪钟晴记性差,应该归咎于钟家的咒语实在很有性格,威力越小的内容越长越复杂,威力大的反而只有寥寥数语,呈最稳固的金字塔趋势向上累积。练到钟旭那个程度的话,使用的任何咒语都不会超过十个字。虽然这样的修习方式在前期非常非常痛苦,但是,得来的成果却是振奋人心的,看看钟旭就知道了。“从零开始、稳扎稳打”是钟老太给下一代下达的统一指导思想。
三式镇鬼咒加起来300字不止,不仅要在短时间内一口气念出来还要一字不错。
钟晴想跳楼。
“等把这个烂咒语念完,什么鬼都跑光了,要不然就是把我吞了。”钟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摆在面前的红色纸片儿。
“所以你才要念得又快又准才行!!你给我继续练!再给你两个钟头,等我吃了饭再来检查,要是你还搞不定,就……”钟老太拿起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戒尺在钟晴面前晃悠。
没等她把话说完,钟晴就跳起来躲到落地窗帘后,伸个头忿忿道:“跪搓衣板嘛!我知道了!说了八百次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就算留在雅典当乞丐也比被你们虐待好!”
“咳,不成材的东西,枉我那么疼你!哼,气得我胃疼,吃饭去!”钟老太把戒尺扔到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悻悻出了房间。
听到重重的关门身后,钟晴从窗帘后钻出来走到床边,四仰八差地躺了下去,继续感叹着自己有多命苦,他并不是不想学,而是根本静不下心去背诵这些天书一样的咒语。他一直都以身为钟家的一员而自豪,可是,抛开面子问题静下心想一想,大概自己跟堂姐真的有资质上的差别,就算他怎么努力也不会达到钟旭的境界吧。真是很郁闷呢!
红色的符纸被他倒床时带起的风吹得乱飞一气,散乱地落了一地。
钟老太当然不知道钟晴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此时她只挂念着呱呱乱叫的肚子。半小时前她已经用对讲机通知厨师准备好晚餐了,从钟晴房间里出来后,钟老太直奔一楼的餐厅而去。
整座房子实在太庞大了,方向感不好的人或许需要指南针才不会在里面迷路。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些天,钟老太大概熟悉了这里布局,穿过长长的廊道,从一座汉白玉筑成的旋转式楼梯下去就能直达餐厅。
这层楼只住着她跟钟晴两人,除了几个清洁工人每天一早上来例行打扫外,牧场其他人几乎从不踏足。扶着楼梯冰凉的扶手,钟老太咽着口水健步如飞往下走。
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楼梯,墙上一直敞亮的壁灯连同天花板上巨大繁复的吊灯闪了两闪,灭了。
不止这一层,整座大宅都断了电。
钟老太赶紧急刹车停下步子,摸黑从兜里掏出对讲机喂了老半天,可是手里的小机器只会发出滋滋的噪音,好象坏掉了。
“保险丝断了不成?差点害我老人家崴了脚,幸亏拉着扶手。”钟老太抱怨着,然后不慌不忙地转身朝楼上走,她记得房间里有手电还有蜡烛什么的。
迈了两级台阶,一抬头,钟老太身子突然微微一颤——楼梯的起点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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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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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钟晴那小崽子,就算只能看到一个黑忽忽的模糊身型,钟老太也可以断定。
谁?
人影动也不动,也不搭腔。
两束目光,在黑暗里对垒,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钟老太不喜欢长时间抬着头看东西,她这辈子,突发状况遇得实在是太多了,早已练就一身泰山甭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是敌还是友?
带着必有的防范之心,钟老太镇定地朝人影走去。
“原来是……你?”黑暗很好地隐藏了钟老太惊异的表情。
“……”
“你……大概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吧。”
“别站这儿了,到我房间去谈吧。”
由始至终,只听到钟老太的声音。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钟老太的房门吱一声开了,又啪嗒一声轻轻关上了。
躺在床上惆怅到打瞌睡的钟晴睁开眼睛,哎?!怎么那么黑?
钟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猛一下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掐电?实在不是件好事。
钟晴怕黑,尤其是一人独处的时候。再联想到自己现在呆的地方是位于荒山野岭的深宅大院,还有,白天钟老太说的什么什么极阴之地,钟晴身上的寒毛一根接一根地抬头挺胸。
他立即从床上翻下来,摸索着找到了放在抽屉里的手电,手忙脚乱地打开,光芒虽然微弱,好歹也让钟晴稍微安下一点点心。跟手电放在一起的是钟晴的对讲机,他如见了救星般抱着对讲机大叫:“喂喂喂!有人听到吗?说话呀,我是钟晴,喂喂……”
“喂喂,是钟少爷吗?我是刘管家。”对讲机里传出清晰的回话。
“怎么那么黑啊?”钟晴气急败坏。
“哦,是配电房的电线短路了,正在修理中,钟少爷不要着急,再过十分钟一定恢复供电。”
“我奶奶是不是在餐厅吃饭?”
“没有啊,钟夫人一直没下来过。”
老太太不是说吃饭去了吗?又跑哪儿去了?
钟晴正想用对讲机CALL钟老太,谁知这东西却在这时罢了工——没电了。
“破东西!什么都跟我作对!”气恼地把对讲机扔在床上,钟晴打开门走了出去。
钟晴打算直接下楼去找吃的,路过钟老太房门口的时候,房里时断时续的说话声让他停下步子。
老太太还在房里?
举手正要敲门,钟晴的手却定在了半空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层楼就他们祖孙两个,老太太在跟谁说话?
偷听早就升华成了钟晴的本能反应。
房门虽然厚,可是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只要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里面的动静可以听个大概。
“不管怎样,老太婆该谢谢你。”
“……”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
“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工作?”
“……”
钟晴听来的尽是出自钟老太口中没头没脑的话,而跟她谈话的那个人声音实在太低太轻,嗡嗡嘤嘤的听不清只言片语。
钟晴的耳朵一个劲儿往前挤,整个人像只大壁虎一样贴在门上。
没等他探听到新的情报,就听啪啪几声,整个宅子重返灯火通明。
屋内顿时没了任何声响。
这电来的真不是时候!
钟晴眨巴两下眼睛,正要撤退,房门却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打开。
失去重心的钟晴躲之不及,人仰马翻地栽了进去。
这电来的真不是时候!
钟晴眨巴两下眼睛,正要撤退,房门却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打开。
失去重心的钟晴躲之不及,人仰马翻地栽了进去。
“喔唷!”门后的钟老太一声惊呼,赶忙一个侧身避开这个不明物体。
多亏房间里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否则钟晴的下巴铁定脱臼。
“小兔崽子,你怎么突然飞进来了?”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型大蛤蟆”,钟老太拧着眉头蹲下去,把钟晴拽了起来:“摔着哪儿了没有啊??”
顾不得被磕得生疼的下巴,钟晴上下左右把屋子扫视一遍,而后狐疑地看着钟老太:“奶奶,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没有啊!我没跟谁说话呀!”钟老太断然否认。
“没有?!”钟晴揉着下巴,“可是我明明听到有嘛!哎?!你不是说去吃饭了吗,怎么又呆在自己房间里?”
“你是背咒语背入迷了还是饿昏头了?小小年纪就有幻听!你没看到刚才停电了吗?我当然回房找手电筒啊,黑咕隆咚的,老骨头可经不起摔!”钟老太拿指头戳着钟晴的额头,边解释边训斥:“我看你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从来不肯把注意力放在正经事上,难怪什么也学不好。还有,”她眉毛一挑,“你的功课已经完成了吗?”
一提到“功课”两字,钟晴马上丧失了追究其他任何事情的兴趣,他马上满脸堆笑,讨好地挽着钟老太的胳膊:“亲爱的奶奶,再多给我一天时间嘛,就一天,我保证,明天一定出色完成任务!!那个镇鬼咒实在是太太太复杂了!!”
钟老太虎着脸撸下钟晴的手,考虑了片刻,不得已地点点头:“好吧,明天。如果到时候你再出什么岔子,哼,我就跟你断绝祖孙关系!省得你继续给钟家丢脸!!走走走,下楼吃饭去。”
“好嗳好嗳!吃饭吃饭!我都快饿瘪了!”钟晴欢天喜地地跟着钟老太出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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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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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各色菜式早已经准备停当,整个餐厅飘荡着极度谗人的香味。
矮胖矮胖的刘管家立在桌子旁,诚惶诚恐地为突发的停电事故向祖孙二人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停电而已,小事情嘛。就是这个小东西好象出了点问题。”钟老太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把自己的对讲机交到刘管家手上,“除了杂音什么声音都没有,是不是坏了?”
“是吗?我帮您看看。”刘管家接过机器摆弄了两下,对着它喊了两句,里头立刻传来清晰的人声。他又仔细听了听,在确定了这东西并没有任何问题后又把它交还给钟老太:“很正常啊,没有杂音。”
“哦,没坏啊?那就好。谢谢啊!”钟老太舀了一口热汤送到嘴里,顺手把对讲机放到一边。
“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下去了。那两位慢用。”刘管家非常标准地鞠了个躬,招呼旁边的两个侍从一起退出了餐厅。
大口啃着鸡腿的钟晴又忙不迭地抓了一只清蒸螃蟹放到面前,吞下口里的美味后,他张着油光四射的嘴巴满意地称赞:“虽然这里的生活乏味,但是吃的东西真不少,味道一流!还有这里的管家和侍从,啧啧,个顶个的像从五星酒店里出来的,专业!”
“恩,味道是很不错。”钟老太有同感,“不过,要每天都在这么大的地方吃饭,感觉似乎也不是太好,总有些冷清。”
“谁叫这儿这么偏僻,地方那么大,人又那么少。话又说回来,虽然这里的东西好吃,可是要让我再长时间住下去的话,我一定会神经失常!”钟晴开始解决那只大个儿螃蟹,眼也不眨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能用好镇鬼咒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钟老太对又脆又嫩的藕丁很感兴趣,吃了一口又一口。
把螃蟹壳一扔,钟晴吮吮手指,满怀希望地问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明天能没有差错地背出来,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离开?!”
“不光会背,还要会用。”钟老太立即提高了门槛。
“还要会用?”钟晴顿时泄了气,可是不到两秒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来了精神:“嘿嘿,不是我不愿意啊。您之前不是说过这里一只鬼都没有吗?!那也只能等回去了才能演示给您老人家看啦!”
雪白的藕丁在钟老太嘴里噶蹦噶蹦直响,不过并不防碍她口齿的清楚程度:“既然能抓鬼,当然也会招鬼。这个你不必担心。”
“不是吧?!”钟晴几乎忘记了钟家的强人还有这种本事,他头回觉得自己的奶奶不仅暴力专权而且还极之阴险。
“少废话。赶紧吃你的饭,吃完了上去做功课哈!我考虑看看是不是今天晚上就送一只到你枕头边,促进促进你的学习进度。”钟老太半真半假地恐吓他。
钟晴立即闭了嘴,埋头一个劲儿地扒碗里的白饭。天知道这老太婆是不是说真的,照她的德性,恐怕做得出这种事!
钟老太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虽然她常责备钟晴自身质量太差啊资质太低啊老丢钟家的脸什么的,但是心里却明白这个孙子其实并不是她说的那么一无是处,他一点不笨,只是爱耍耍小聪明,做事粗枝大叶不肯用心罢了。若想把钟晴这小子培养出来,估计得下点猛药才行,这样或许能造就一个新的伏鬼人才。有时候,英雄是逼出来的!
少了钟晴的聒噪,餐厅里更安静了。
嘶嘶~~嘶嘶~~~~
一阵突如其来的怪异又尖利的噪音从钟老太手边一直未曾关闭的对讲机里窜出,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啊呀,什么声音啊?!赶紧关掉那个东西。”钟晴身子往后一仰,捂起耳朵大声说。
钟老太的耳膜也被震地嗡嗡作响,赶紧伸手抓起对讲机啪一下关上。
悚人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一些回响的余音。
钟老太跟钟晴同时舒了口气。
“这东西果然有毛病!质量太差了!吵死了!”钟晴松开手,一手指着对讲机一手掏着耳朵抱怨道。
“难道是干扰吗?”钟老太查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跟很多普通的老太太一样,她对这种无线电产品的了解不多,只隐约知道这东西只会在受到强烈的电波干扰的情况下才会发出异常的杂音,莫说牧场里没有手机信号之类的东西,就算有干扰源,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动静吧。
钟晴把对讲机抢过来,不以为意地说:“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干扰?!我说就是质量问题!等下找那胖管家换一个!刚刚还夸他们是五星级服务咧,马上就……”
“嘘!你别吵!”钟老太突然下令。
“呃?!”钟晴楞了楞,钟老太突变的脸色让他乖乖地用手捂上了嘴。
钟老太深深吸口气,坐正了身子将手掌平放在桌面上,双目微闭,同时加重了双脚踩在地上的力度。
看着有些“不正常”的钟老太,钟晴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今天几号?”钟老太睁开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31号!今年最后一天。怎么了?”钟晴小心翼翼地回答。
“最后一天?”钟老太沉下脸,神态越发严肃。一股从地低深处传来的骚动通过她的双脚蔓延到全身。地面开始无规律地颤抖,由弱到强,又由强到弱,起伏不定混乱不堪。
“到底怎么了嘛?”钟晴自己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头,不过看看钟老太的样子似乎又真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记得钟旭跟老太太一样,只要一有异常状况,总会第一时间在脸上挂起紧张讯号。
“有东西想出来……”钟老太放松身体,把手从桌上拿下来,喃喃低语道。
“您说什么?”钟晴没听清楚,连人带椅子往钟老太那边挪了挪。
钟老太腾一下站起来,语气里讶异疑惑各掺一半:“不对……这感觉是……”
“您到底是怎么了?咳!怎么老的少的都一个德性喜欢自言自语问你们问题都不甩我!”钟晴跟着钟老太站了起来,干着急得不得了。
“闭嘴!”钟老太狠狠呵斥,“去把餐厅大门看看有没有别人在外头!有的话把他们支开!”
“哦。”钟晴哪敢耽误,拔腿就跑到厅门口,拉开两扇虚掩的棕色木门伸出头四下观望。“钟少爷有什么吩咐吗?”门口果然立着一个正打呵欠的男侍从,见钟晴突然从门缝里
伸个头出来,马上端正站好恭敬地询问。
钟晴眼珠一转,问道:“有臭豆腐吗?”
“啊?!厨房好象没有这个。”侍从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麻烦你去厨房说一声,想办法帮我现做一份吧!”钟晴早料到这里不会有这种极品食物。
“哦!好的!我马上通知厨房。”侍从为难地掏出对将机。
“别别,还是你亲自去趟厨房落实一下好,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帮忙。”钟晴把他往前推了推。
“是,我这就去。”钟晴的命令,侍从不敢不服从,马上快步朝厨房方向而去。
钟晴嘿嘿一笑,缩回身子重新关好大门,转头对钟老太作了个OK的手势:“任务完成!”
站在桌边的钟老太这才定定神,拉开椅子后退三步单腿跪在了地上,左手捏诀右手出掌,口里念念有词。看她的架势,似要把身体里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右掌。
虽然外头已经没有人,钟晴还是仔细锁上大门才跑回到钟老太身边,停在离她五步之外的地方,紧张巴拉地看着老太太施法。
一道道淡青色的光线从钟老太紧闭的指间盘旋而出,汇集成一个拳头大的透明光球。待光球里出现了一个说不出是什么形状什么笔势的符咒类图案时,钟老太右手掌一翻将光球往下压到距离地面不到半尺的高度,霎时就见她的掌下宛若有一朵青莲徐徐绽开,不过这个类似莲花的光体只有四个“花瓣”,按照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的方位紧贴着地面向四方延展开去,幻化成四道绚目的金青色光带。连带整个餐厅的地板都漾起同色的光晕。
“好漂亮啊!”钟晴看得几乎呆了。他还想,着要是站在光芒中间的是位美女的话,这会是怎样一幅百年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景啊!!
钟老太嘴里的咒语一直没有停下,几道光带越来越亮,而后渐渐往地里嵌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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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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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带彻底埋入地下后,遍屋的异样光芒登时全部消失,餐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正常。但是钟老太没有站起来,仍然蹲在那儿保持刚才的姿势。
钟晴见老太太没了动静,正要上前看看,耳边冷不丁却传来叮叮当当的轻微撞击声,他侧头一看,餐桌上的碗碟杯勺居然一个个抖动起来,碗里的汤也翻起小浪洒在雪白的桌布上。
地震了吗?!除开桌子上颤动的器皿,钟晴同时感到脚下的土地也开始左右晃动,虽然程度并不厉害,但是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那边的钟老太当然也觉察到地底的异动,她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右手掌则用力地往下撑。尽管餐厅里开了暖气,但是温度并不算高,而钟老太的额头却慢慢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地下,有一股未可知的顽固力量与之抗衡。
“奶奶……”钟老太吃力的表情让钟晴越发不安,他又前靠一步,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啊!”
一团刺眼的白光从钟老太脚下爆出,猛然弹开她的手掌后即刻就如水蒸气般四散消失在空气里。
桌子上的东西安静了,地面也不再摇晃,什么异常状况都在一瞬间散去了。
钟老太捂住右手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间钻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奶奶,你受伤了?!”钟晴扑到钟老太身边惊呼。
“我没事,小伤口。”钟老太拨开钟晴,走到餐桌前撕下桌布一角,麻利地把右手掌紧紧扎了起来,边扎边摇头:“怪了!居然会有排斥?!难道是我弄错了?!”
钟老太就势坐在了椅子上,托着下巴纠着眉毛思考着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
钟晴也搬椅子坐在她身边,心里急得难受。
沉默了半分钟,他实在忍不住:“奶奶,到底出什么事了??刚刚那是什么??拜托您老人家了!!别拿我当空气好不好??你再自言自语我就要崩溃了!!”
钟老太被他吵得心烦,只得开了尊口:“我之前就说过这里有蹊跷。”
“是啊是啊,您说过这里是极阴之地,却连一个鬼魅都没有。”钟晴赶紧点头接话。
钟老太依然眉头不展:“最初我只是猜测,现在可以肯定了,这里并非没有鬼魅,它们只是出不来罢了。”
“出不来?!”
“对!”钟老太点点头,“有人在此地设下了伏鬼封印。”
“伏鬼封,封印?!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自己又不长记性还是从来没听到钟老太提过,钟晴对这个名词实在是陌生。
“伏鬼封印,高深莫测。说太多了你也不懂,打个比方,人鬼两界,紧密相连,但是始终是份属不同的两个空间,不管彼此有多紧密,永远还是有分界限的,这条界限好比门,而封印就是门上的锁。只要门锁完好,鬼物就无法侵入人界作祟。牧场就是因为有了封印的缘故,才能平平安安度日至今。”钟老太尽量用他能理解的语言耐心解释。
“哦,既然封印那么厉害,为什么你又说有东西想出来?!那些东西应该是鬼物吧?!”钟晴挠头。
“大多数人都知道每年的农历七月半是鬼物最猖狂的日子,其实,每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封印的失效期限快到了。”钟老太面有忧色。
“还有这种事哦?这玩意儿也讲保质期的吗?!那我们要怎么做呢?如果封印到期会有什么后果?难道被封住的鬼物会一拥而上到我们这里来‘窜门’?!”钟晴也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后果非常严重。”钟老太肯定了钟晴的猜测,“刚刚我试图下一个新的封印,可是没想到那道旧封印立即发威排斥我,这个很是让我费解。到底是何等人物布下的?!对了,现在几点了?”
“差10分11点!!”钟晴看了看手机。
“得马上找到那道封印的源点!会在哪里呢?应该在牧场里才对!”钟老太又站起身,焦灼地度起步子。
“什么是源点啊?”对封印刚刚有了半知半解的认识,现在又冒出来个什么原点半径的,钟晴完全搞糊涂了。
“唉,你个笨小子。刚才我蹲那儿下封印,如果成功的话,那块地方就是封印的源点。我现在要找到以前那个人的源点,估计只有把旧封印清除掉,才能下新的。”钟老太忍住手疼,狠敲钟晴的脑袋。
“哎哟,别敲了,我知道了!您到是说说看怎么找啊!”钟晴护住头闪到了一边。
“要找出封印的源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耗掉不少元气,短时间内我无法用灵力找到源点。这里地方那么大,要从何着手呢?”钟老太一时无计可施,又度了两个来回。
“要是姐在就好了!”钟晴真诚地想念起钟旭来,“这个封印能撑多久?要不我马上给姐打电话让她回来!”
“你犯傻呢?要是等她回来整个牧场连同我们俩早就壮烈牺牲了!”钟老太又敲他的头,气恼他居然会有如此白痴的想法,但是她马上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什么?打电话?”
“是啊,不然还能有什么方法?”钟晴躲得远远地回答。
“对啊!”钟老太一跺脚,“电话!源点周围的磁场肯定与众不同。整个牧场都没有手机信号,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钟老太抓住钟晴的衣领:“白天那个坑说的在哪儿才能打电话呢?”
“牧场外面右转上石梯的空地!”钟晴指着门口比划着。
“我们走!!”
钟老太拽住钟晴的衣服就往门外冲。
借着宅子门口的灯光,钟老太指着摆放在角落里的一辆脚踏车说:“快点,你骑车带上我,咱们得赶时间!”
“没问题!”钟晴一点也不含糊,利索地把脚踏车推过来,一脚跨了上去。
“走!”钟老太跳上车后座,拍了拍钟晴的背。
钟晴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一蹬,脚踏车嗖一下飙了出去。
两个刚巧路过的侍从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闪过去的影子,惊讶于怎么有人能把脚踏车骑出法拉利的速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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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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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寒风刀子一样肆虐在空旷的牧场,呜呜声此起彼伏。
钟老太缩着脖子躲在钟晴背后,却始终也躲不开扑面而来的冷风。
虽然握着车把的双手已经开始发热,可是钟晴暴露在外的两只耳朵却被吹得生疼。尽管车速已经够快了,但是他还在心里念叨着快快快,两条大长腿也不歇气地使劲捣腾。
“哎!!你悠着点啊!!注意路况哈!!”钟老太没想到钟晴的脚力那么好,坐在超速“飞驰”的脚踏车上,不安全感是越来越大,她不得不大声提醒这个莽撞的孙儿,生怕他把车轮子给抡飞了。
“放心,摔不着您的!呸呸~~”钟晴边说边忙不迭地把吹到嘴里的沙土杂质什么的吐出来。
5分钟后,穿过牧场外那条往右延伸的碎石路,嘎吱一响,钟晴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了那截KEN说过的石梯前。
“喔唷,总算到了。”钟老太揉了揉被钟晴的后背撞得发疼的鼻子,搓了搓手,心有余悸地跳下车。这小子,别的不行,车技还真没话说,能见度这么低,还毫无偏差地抵达目的地,没磕着没碰着的。总算他还有一点点可取之处。
“嘿嘿,我在大学里可是响当当的飙车冠军。”钟晴洋洋得意,擦着流出来的鼻涕。
“上去吧。”钟老太一个箭步跨上了石梯。
“奶奶等等我!”钟晴把脚踏车一扔,紧跟上行动敏捷不输年轻人的钟老太。
石梯很长,蜿蜒而上,每一级高低宽窄不一,两旁杂草荆棘丛生,幸好顶上没有参天大树遮挡从天空里渗出的微弱青光,否则两个摸黑之人梢不留神就会有滑下山坡的危险。
“这路还真长!比跑5000米还累。”钟晴的脚越来越沉,刚才蹬脚踏车太卖力了,现在才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老祖宗千万保佑我们找对地方!!”钟老太一语不发,只在心里默默祷告。
在转过第四个弯后,一块百米见广的平台让二人眼前豁然开朗。
“是……这里了……”钟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掏出手机一检查,“真的……真的有信号了!”
“希望真是这里!”钟老太定定神,拉着钟晴走到平台的中心,平伸出右手道:“我要验证这里是不是源点所在,需要借你的灵力补我不足。你集中精神,尽量提升灵力,把手放上来!”
“哦,知道了。”钟晴用力点头,左手朝下覆在钟老太的手掌上。
“一定要集中精神,中途绝对不能松手!准备好了?!”
“恩,好了!”
钟老太调匀自己的呼吸,竭尽全力将灵力升到最高,一旁的钟晴双眼紧闭不敢有半分懈怠,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灵力“逼”了出来,随着钟老太口中的念词,无形的神奇力量很顺利地传递到了她身上。
“天地有界,封印无际,现!”钟老太一喝,左手出掌从左至右一抹而过,带出一片耀眼的宝蓝色,而后马上化作点点光斑,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转眼包围了整个平台,飞绕了数十圈后,流星雨样的光点渐渐收拢,最后形成小型龙卷风般的模样盘旋在离二人不到一米的正前方。
钟晴在一个钟头之内两次有了地震的感觉,脚下的土地随着那团蓝色龙卷风的运动而运动起来。
一块呈正方型的光状物从龙卷风下的土地中缓缓突出,四道光彩夺目的红色光线从它的四个角直射而出。
“收!”钟老太手一挥,捏诀喝道。
钟晴的手掌一麻,被从钟老太手上传来的力量弹开了去。
“太好了,果然是在这里。”钟老太走上前,掩不住口气里的惊喜。
“找到了?那个就是封印的……源点?!”钟晴兴奋地指着脚下光芒不减的奇异景象问道。
钟老太点头:“是的,只要把它破除,再布下一个新的,就安全了。”
“可是,这个需要花不少力气的,奶奶你还撑得住吧?”看着已经在微微喘息的钟老太,钟晴有点放心不下。
“是挺让我头疼,但是别无选择。豁出去了,否则这里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钟老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里的无奈转瞬就被决然所代替,“旧封印破掉之后新封印布下之前,下面的东西极有可能利用这点时间差突围出来,如今我的灵力只够布封印之用,根本不可能再设一个结界挡住它们。若真有东西冲出来,就只能由你出手阻拦,绝对不能让它们逃出这个平台!”
“我?!”钟晴觉得老天真会耍自己,总是把他这只菜鸟扔进生死悠关的关键时刻,现在还面临着要独当一面的天大难题。
“刚从下面出来的鬼物,力量不会太强,你一定把握好时机。”钟老太边说边拽过钟晴的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他手掌中画下一道符,“瞅准了,出来一个打一个,打什么部位都可以。这道符虽然伤不了它们,但是可以把它们震回原处。好了,你退后一点。”
“知道了!!有了这个武器就没问题了!!”钟晴端详着手掌,退到一旁松了口气。
见所有该做的、能做的准备都布置妥当,钟老太蹲下来,细细观察着那道封印,思量该用哪种方法来破除才是最有效最省事的。
正方型的发光体已经完全暴露在地面上,弯弯曲曲花纹般的图案遍布其上,纷繁复杂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几道参差不齐的裂痕,越来越迅速地在上面扩张。
“真是快过期了。”钟老太喃喃道,“可是,这个封印……好象不太一般啊。”
一丝疑惑从钟老太心里划过,她没工夫细想,速速抬起两臂,手掌交叠向外,对准这块封印的源点,斥了一声:“破!”,立时就见封印正中出现一条笔直的红线,钟老太见状,马上将两掌向两旁分开,那动作似要扒开一道沉重的大门一般。跟随着她的动作,封印以那道红线为中点,也徐徐向两边分开,一道五彩斑斓的强光从中一跃而出,直冲九宵。
“暧?!那是什么?”钟晴伸出手本能地挡在眼前,透过指缝,他依稀看到好象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道强光之中。
“天哪,怎么会是这个?!”钟老太很少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哇,这这这怎么了??”
一旁突然穿来钟晴惊慌失措的嚎叫。
钟老太回头一看,从钟晴的心口射出一道与那强光一模一样的光柱,直奔那道强光而去,转眼两道光芒就合二为一交相辉映,且迅速膨胀开来,夺目的光华笼罩了整个平台。
封印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轰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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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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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过。已是千创百孔的封印炸裂开来,破碎的光片与那道强光融合在了一起,唰一下收敛成一个小小的光球,紧接着消失在了夜色里。
“搞搞搞搞什么啊?!”惊魂未定的钟晴捂着自己的心口,手软脚软地确定着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封印已除,小子,你给我注意了!”钟老太盯着封印消失后出现在地面上的直径半米的黑洞,大声吼道。
“哦,是!!”被钟老太一吼,钟晴马上想起了自己还肩负着重要任务,立即振奋精神站到钟老太身后,恭候随时会出现的不速之客。
果然,钟老太布封印的咒语还没念完,下面那些被封印镇压已久的东西已经嗅到了“解放”的味道。
十几只鬼瓜子扣住黑洞的边缘,带出几只领头的恶灵,虽然是人型,可是每一只看起来都像是被泼了变质燕麦粥的癞蛤蟆,粘嗒嗒的样子让人作呕。
“给我滚回去!”钟晴跳上去噼里啪啦一阵乱打,手里的符咒的确奏效,那些恶心的家伙接二连三地被震回黑洞里,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那朵漂亮的四瓣莲花盛开在钟老太手心里,钟晴总算是安心了,看来老太太能顺利地封上这个恐怖的黑洞。
金青色的光带延伸而出,将黑洞严密地包围在里头。
“好哎!”钟晴兴奋地拍手,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
他的叫好声余音未绝,突然觉得右脚下多了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妈呀,一只被拉长的苍白人手居然穿过封印的光带紧紧拽住了他。
“哎哟!!”
钟晴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已经仰面摔在了地上,那只手力大无穷,狠狠地把他往黑洞里拖。
“死鬼你给我松手!!!”钟晴挥掌击在冰凉的手臂上,但是那道符咒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它越拽越紧。
眼看钟晴整个小腿已经没入了黑洞,一直专心施法的钟老太急了,腾出左手抓住了钟晴的手臂,暂时降低了他往下滑的速度。
只要再过一小会儿,新的封印就能完成,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懈,但是如果再不把钟晴从那只只露手不露面的恶鬼手里抢出来,他铁定被拖进黑洞里给那些东西陪葬。
单凭臂力,十个钟老太也不是它的对手。
“混蛋!”钟晴挣扎着,但是根本挣不开它的钳制,眨眼间,他整个下半身已经全部陷进了那个布满死亡的味道沼泽一样的地方。
“晴晴!抓紧我的手!”钟老太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钟晴的手一点一点从她的手里往下滑落。
“妈的,奶奶,不行,那玩意儿好大的力气,我……”
钟晴话还没说完,又往下陷了一大截,只剩下肩膀以上的部位还留在外面。
晴晴!”
钟老太尖叫,一把拧住了他的衣领。
可是衣领如何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拉力?!
扑哧一下,布料断成两截。
四道光带已经完全埋入了地下,金青色的光圈浮出地面,红色的符文盘踞其中精光四射, 黑洞消失了。
新的封印终于完成,人界又避过了一次不小的灾祸。
可是,却把钟晴陪进去了。
钟老太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捏着从钟晴身上扯下来的碎布。
“呵呵,这玩笑开大了……不是真的吧……小兔崽子……”钟老太笑得很难看,不敢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呆呆地看着四周,夜阑人静,平静如初,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晴晴!”一股热气直冲钟老太的脑门,她发狂似地用手挖着脚下的泥土,号啕大哭。那是她最疼的孙子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不信,说什么她也不信钟晴就这样丢了小命。
扑通~~~
“哎哟妈哎~~~”
身后好象有重物落地,还夹杂着一声熟悉的惨叫。
钟老太猛一回头,不由又是一声尖叫:“晴晴!!!”
活生生的钟晴从天而降,重重跌在坚硬的石头地上,正呲牙咧嘴地躺在那里揉着屁股。
“晴晴,你怎么样啊??”钟老太扑过去,一把把钟晴抱在怀里。
“哎哟,奶奶,我尾椎骨肯定断了!!”钟晴指着自己的屁股痛苦万分。
“你这臭小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呜呜~~”钟老太捶着钟晴的肩膀,喜极而泣。
“我也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刚才眼前一黑,觉得眼耳鼻口都被又脏又臭的软趴趴的东西给堵住了,憋得我快窒息了。恍惚中我感到心口一热,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人挡在我前面,好象还拿着剑还是刀什么的,左砍右砍的。然后就有人把我往上一推,等我睁开眼,已经躺这儿了。”钟晴有气无力地讲出他刚才的经历。
“有这种事?心口一热?!”钟老太一楞,她回想起刚才从钟晴心口射出的光,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得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冷死我了。”钟晴缩了缩脖子,冷风飕飕地从扯破的领口往里灌。
“你脖子上挂的是……”钟老太注意到钟晴脖子上那条鲜艳的红色细绳。
“我脖子上挂的?!”钟晴把红绳拖了出来,道:“这是姐上次在长瑞大厦里给我挂上的护身符。她后来又没找我要,所以我一直挂着。”
看着手心里刻着钟馗像的护身符,钟老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什么?难道这个小玩意儿有玄机?”钟晴问。
“臭小子,算是你运气好,多亏了有这道护身符。否则你小命早没了。”钟老太把护身符小心地塞回去,又小声念叨一句:“多谢老祖宗保佑!”
“真的吗?!阿弥陀佛,总算老天有眼,怎么能让我这种有为青年英年早逝呢?!”钟后怕地拍拍胸口。
“回去吧。”钟老太站起来,“能站起来吧?!”
“可能可以吧!”钟晴试着撑起身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好象骨头还没断。我们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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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太点点头,刚一迈步,一阵晕眩袭来,突觉体内仅存的力量四散溃逃,根本无法控制。短时间内接连布两次又破一次封印,已经耗尽了全部力量,自己已经达到极限了吗?!
“奶奶,你怎么不走啊?”超前两步的钟晴回头看着杵在原地的钟老太。
“走……”钟老太刚冒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奶奶!!”钟晴跑过去,扶起钟老太焦急地呼喊:“奶奶,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力气了……”说完这话,钟老太头一歪,昏死过去。
“哎哎!奶奶你别吓我啊!!”
钟晴吓坏了,背上钟老太就往山下赶。
一路踉踉跄跄地顺着原路下到平地后,钟晴撒开腿朝牧场那方飞奔,身后的钟老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硬硬的下巴因为奔跑时的颠簸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扣在钟晴的背上。
“奶奶,你坚持住啊,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呼呼的风声里夹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钟晴的大嗓门。在钟晴的记忆里,钟老太从来没有过生病进医院的经历,甚至连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也很少染上,家里放置的常备药品的箱子大半年也难得开一次。一直到刚才,他依然认为已过古稀之年的钟老太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输给任何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这老太太绝对是老当益壮型的典范。可是,现在她居然弄到这样一个气若游丝知觉全无的糟糕地步。钟晴心里又慌又乱,只因他完全搞不清楚钟老太现在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现在能做的,除了尽快把钟老太送到医院之外,就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老往坏处想的思维,祈祷老太太逢凶化吉一切平安。
钟晴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反正当他们返回牧场的时候,他脸上的汗水已经呈条状而不是粒状,而两条腿也累到好象跟自己的身体分了家的状态。
“刘管家!来人哪!!”还没走到住地,钟晴已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声音里的撕心裂肺焦躁狂郁在四周黑暗与寂静的完美配合下,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穿透力,整个牧场里听力正常的人全被他“震”了出来。
“钟少爷,出什么事了?”刘管家从里面慌里慌张地跑到钟晴面前,后头还跟了一群衣衫不整的侍从,看来不少人是直接从床上奔出来的,身上只套着睡衣跟拖鞋。
“牧场,牧场里有医生吗?有没有医生啊?!”钟晴伸出一只手揪住刘管家的襟口。
“啊?医生?本来是有个保健医生的,但是这个星期他休假。”刘管家看着钟晴身后一动不动的钟老太,大惊失色地应道。
“妈的!”钟晴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宰了那个早不休假晚不休假的医生,“那你马上给我找个车子,我要去医院!快啊!!”
“哦哦,好的好的,你们跟着我。那个,小进跟阿山,你们过来帮钟少爷的忙。”刘管家拧亮了随身携带的一支小手电,又招来两个侍从打算帮钟晴把钟老太抬走。
“我自己来就行了,赶紧走吧。”钟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想耽误时间。
“是。那钟少爷你们小心点。”刘管家不敢多说,领着他们快步朝牧场外走去。
刘管家手里那支小手电为一行人提供了莫大的方便,若没有那一点点光亮,钟晴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耗掉多少时间在那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
背上的钟老太似乎越来越沉,钟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绝对不可以放缓速度。身后给他们引路的刘管家早已经气喘如牛,以他的身材体质来说,从最先的带头到现在还能勉强跟钟晴保持在两步距离以内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到……到……到了!我……去……开……开车!”刘管家挣扎着迈上最后一级石梯,步履蹒跚地朝停车场的另一头走去。
钟晴小心翼翼地把钟老太放下来靠着自己,焦急地等待着。
不消半分钟,两道灯光射过来,一辆白色房车刷一下停在钟晴面前。
刘管家打开车门跳下来,帮钟晴拉开后车门迅速地把钟老太抬了进去。
“赶紧走吧!”钟晴砰一声关好车门,急不可奈地吩咐。
“是,钟少爷坐好了。”刘管家一踩油门,汽车箭一样冲出了停车场,延着并不宽敞的公路朝市区开去。
钟晴脱下外套盖在钟老太身上,搓着她冰凉的双手,不停念叨着:“奶奶,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坚持住啊。”
“钟夫人这是……”刘管家从后视镜里看着钟晴,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钟晴含糊地应付他两句后,马上提高声调不耐烦地吼道:“你能不能开快点!”
“哦,好的好的。”刘管家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边加大油门边嘟囔:“已经开很快了。”
深夜的公路上车子少得可怜,只有他们这辆车子在上面风驰电掣。
“快点啊,拜托!还要多久才到医院啊!”钟晴还嫌不够快,左手烦躁紧张地扣着座椅的扶手。
“钟少爷别急,很快就到了!”刘管家不停地安慰他。
因为车速太快,刘管家一时避让不及,从横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上轧了过去,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钟晴赶忙扶住钟老太,生怕磕着她的头。
“晴……晴……”
一声低低的呻吟从钟老太口中传出来。
“奶奶?!”钟晴又惊又喜,马上把钟老太的身子扶正:“您,您醒啦?!”
“找旭……旭儿……找她回来……”钟老太微微张开眼睛,从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发出这几个字,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昏迷状态。
“奶奶!奶奶!你别说两个字又晕了呀!奶奶!”钟晴摇着钟老太的肩膀,可是,任他用多大的力气,钟老太丝毫反应也没有。
“要我找姐回来?!”钟晴思忖着钟老太刚才所说,在那种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她还惦记着要自己找钟旭回来,看来一定有非同小可的事情要跟她交代。于是他马上动手掏自己的手机,可是,翻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他也没有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小东西,天知道刚才一番折腾下被丢到哪里去了。
“混蛋,电话不见了。这可怎么办。”钟晴一时没了辄,这叫他上哪儿通知钟旭去?!
“钟少爷要用电话?!我这儿有!还是全球通的!”看到钟晴着急的样子,刘管家好心地说道。
“真的?太好了!”钟晴大喜,急忙探过身子,把手从椅背上伸过去:“快给我!”
“是,钟少爷稍等一下。”刘管家把左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伸到外套的内袋里,“咦,怎么不在?!”
钟晴的心凉了半截。
刘管家尴尬地笑笑,换了右手伸到裤兜里摸索一番,然后低头一看,如释重负道:“在这儿呢。”
“真是太……哇!小心前面!”钟晴那个“好”字尚未出口,马上大叫着指着前方。
“天哪……”刘管家定睛一望,从前头的弯道里突然窜出一辆跟他们的速度不相上下的大型运输卡车,直直地朝他们这边撞过来。
刘管家不顾一切猛打方向盘,虽然很幸运地在两车相撞前的一秒钟同那辆疯狂的卡车擦肩而过,但是,意外并没有就此结束,刘管家刹车不及,整个BENZ房车猛一头撞向了道旁一棵粗壮的大树。
“哇!”
“啊!”
刘管家双手一松,抱住了自己的头。
钟晴大喊一声,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钟老太,紧紧闭上了眼。
轰隆~~~~~~~~
接连几声巨响,然后就是玻璃的碎裂声,兹兹的喷气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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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太点点头,刚一迈步,一阵晕眩袭来,突觉体内仅存的力量四散溃逃,根本无法控制。短时间内接连布两次又破一次封印,已经耗尽了全部力量,自己已经达到极限了吗?!
“奶奶,你怎么不走啊?”超前两步的钟晴回头看着杵在原地的钟老太。
“走……”钟老太刚冒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奶奶!!”钟晴跑过去,扶起钟老太焦急地呼喊:“奶奶,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力气了……”说完这话,钟老太头一歪,昏死过去。
“哎哎!奶奶你别吓我啊!!”
钟晴吓坏了,背上钟老太就往山下赶。
一路踉踉跄跄地顺着原路下到平地后,钟晴撒开腿朝牧场那方飞奔,身后的钟老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硬硬的下巴因为奔跑时的颠簸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扣在钟晴的背上。
“奶奶,你坚持住啊,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呼呼的风声里夹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钟晴的大嗓门。在钟晴的记忆里,钟老太从来没有过生病进医院的经历,甚至连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也很少染上,家里放置的常备药品的箱子大半年也难得开一次。一直到刚才,他依然认为已过古稀之年的钟老太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输给任何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这老太太绝对是老当益壮型的典范。可是,现在她居然弄到这样一个气若游丝知觉全无的糟糕地步。钟晴心里又慌又乱,只因他完全搞不清楚钟老太现在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现在能做的,除了尽快把钟老太送到医院之外,就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老往坏处想的思维,祈祷老太太逢凶化吉一切平安。
钟晴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反正当他们返回牧场的时候,他脸上的汗水已经呈条状而不是粒状,而两条腿也累到好象跟自己的身体分了家的状态。
“刘管家!来人哪!!”还没走到住地,钟晴已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声音里的撕心裂肺焦躁狂郁在四周黑暗与寂静的完美配合下,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穿透力,整个牧场里听力正常的人全被他“震”了出来。
“钟少爷,出什么事了?”刘管家从里面慌里慌张地跑到钟晴面前,后头还跟了一群衣衫不整的侍从,看来不少人是直接从床上奔出来的,身上只套着睡衣跟拖鞋。
“牧场,牧场里有医生吗?有没有医生啊?!”钟晴伸出一只手揪住刘管家的襟口。
“啊?医生?本来是有个保健医生的,但是这个星期他休假。”刘管家看着钟晴身后一动不动的钟老太,大惊失色地应道。
“妈的!”钟晴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宰了那个早不休假晚不休假的医生,“那你马上给我找个车子,我要去医院!快啊!!”
“哦哦,好的好的,你们跟着我。那个,小进跟阿山,你们过来帮钟少爷的忙。”刘管家拧亮了随身携带的一支小手电,又招来两个侍从打算帮钟晴把钟老太抬走。
“我自己来就行了,赶紧走吧。”钟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想耽误时间。
“是。那钟少爷你们小心点。”刘管家不敢多说,领着他们快步朝牧场外走去。
刘管家手里那支小手电为一行人提供了莫大的方便,若没有那一点点光亮,钟晴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耗掉多少时间在那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
背上的钟老太似乎越来越沉,钟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绝对不可以放缓速度。身后给他们引路的刘管家早已经气喘如牛,以他的身材体质来说,从最先的带头到现在还能勉强跟钟晴保持在两步距离以内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到……到……到了!我……去……开……开车!”刘管家挣扎着迈上最后一级石梯,步履蹒跚地朝停车场的另一头走去。
钟晴小心翼翼地把钟老太放下来靠着自己,焦急地等待着。
不消半分钟,两道灯光射过来,一辆白色房车刷一下停在钟晴面前。
刘管家打开车门跳下来,帮钟晴拉开后车门迅速地把钟老太抬了进去。
“赶紧走吧!”钟晴砰一声关好车门,急不可奈地吩咐。
“是,钟少爷坐好了。”刘管家一踩油门,汽车箭一样冲出了停车场,延着并不宽敞的公路朝市区开去。
钟晴脱下外套盖在钟老太身上,搓着她冰凉的双手,不停念叨着:“奶奶,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坚持住啊。”
“钟夫人这是……”刘管家从后视镜里看着钟晴,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钟晴含糊地应付他两句后,马上提高声调不耐烦地吼道:“你能不能开快点!”
“哦,好的好的。”刘管家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边加大油门边嘟囔:“已经开很快了。”
深夜的公路上车子少得可怜,只有他们这辆车子在上面风驰电掣。
“快点啊,拜托!还要多久才到医院啊!”钟晴还嫌不够快,左手烦躁紧张地扣着座椅的扶手。
“钟少爷别急,很快就到了!”刘管家不停地安慰他。
因为车速太快,刘管家一时避让不及,从横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上轧了过去,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钟晴赶忙扶住钟老太,生怕磕着她的头。
“晴……晴……”
一声低低的呻吟从钟老太口中传出来。
“奶奶?!”钟晴又惊又喜,马上把钟老太的身子扶正:“您,您醒啦?!”
“找旭……旭儿……找她回来……”钟老太微微张开眼睛,从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发出这几个字,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昏迷状态。
“奶奶!奶奶!你别说两个字又晕了呀!奶奶!”钟晴摇着钟老太的肩膀,可是,任他用多大的力气,钟老太丝毫反应也没有。
“要我找姐回来?!”钟晴思忖着钟老太刚才所说,在那种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她还惦记着要自己找钟旭回来,看来一定有非同小可的事情要跟她交代。于是他马上动手掏自己的手机,可是,翻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他也没有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小东西,天知道刚才一番折腾下被丢到哪里去了。
“混蛋,电话不见了。这可怎么办。”钟晴一时没了辄,这叫他上哪儿通知钟旭去?!
“钟少爷要用电话?!我这儿有!还是全球通的!”看到钟晴着急的样子,刘管家好心地说道。
“真的?太好了!”钟晴大喜,急忙探过身子,把手从椅背上伸过去:“快给我!”
“是,钟少爷稍等一下。”刘管家把左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伸到外套的内袋里,“咦,怎么不在?!”
钟晴的心凉了半截。
刘管家尴尬地笑笑,换了右手伸到裤兜里摸索一番,然后低头一看,如释重负道:“在这儿呢。”
“真是太……哇!小心前面!”钟晴那个“好”字尚未出口,马上大叫着指着前方。
“天哪……”刘管家定睛一望,从前头的弯道里突然窜出一辆跟他们的速度不相上下的大型运输卡车,直直地朝他们这边撞过来。
刘管家不顾一切猛打方向盘,虽然很幸运地在两车相撞前的一秒钟同那辆疯狂的卡车擦肩而过,但是,意外并没有就此结束,刘管家刹车不及,整个BENZ房车猛一头撞向了道旁一棵粗壮的大树。
“哇!”
“啊!”
刘管家双手一松,抱住了自己的头。
钟晴大喊一声,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钟老太,紧紧闭上了眼。
轰隆~~~~~~~~
接连几声巨响,然后就是玻璃的碎裂声,兹兹的喷气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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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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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钟旭拖着步子走到监护室外面,两手撑着玻璃墙,直直地盯着躺在里头戴着氧气罩钟老太,没有语言,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有心电图上那根缓缓跳动的绿线在证明着她生命的真实性。
钟旭越看越慌,越看越难过……
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钟旭举步返回钟晴的病房。
“什么?四十八小时醒不过来就……”情急之下,钟晴硬着脖子想坐起来。
“你不想要你的脖子了?!给我躺好!”钟旭把他摁了下去。
“连林教授也束手无策吗?”司徒月波也焦躁地在房里度起了步子。
钟旭虚脱地摇着头:“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奶奶自己了。”
“怎么能一直昏迷不醒呢?!一定要醒过来啊!不然就……咳……怎么办呢!”钟晴急得想骂娘。
钟旭垂着头,一言不发。她能降伏无数凶灵恶鬼,她能解救无数惑于鬼魅的人类,却只能放任年迈的钟老太孤零零地面对死亡的考验。说到底,钟家人虽然“不同凡响”,可是终究逃不脱凡胎肉身的本质,无法改变亦无法抗拒人类最基本的规律——生老病死。
“尽量朝好的一面看吧,说不定有奇迹呢?”司徒月波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慰一脸挫败的姐弟俩,只得用上最老套的词语。
“奇迹?!”钟旭苦笑。
“奇迹?!”钟晴眼珠一转,以发现新大陆的口吻道:“对了,姐你记不记得家里有瓶她老人家自己配置的清凉油,她斩钉截铁地说过不管谁昏迷到什么程度,只要闻闻那个东西,包准能醒过来。”
钟旭抬起头:“你说那个被我们偷偷拿来灭蟑螂的比杀虫水还难闻的东西?”
“就是那个!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我们姑且试一试,万一真有奇迹呢?!” 他们从来没把那玩意儿用在人身上,效果如何,不得而知。钟晴现在只希望钟老太没说大话。
“不管了,我这就回去取!你们在这儿等我!”钟旭一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喂,你自己小心点啊!”司徒月波追出去喊道。
“老公你放心!我没事!”
从计程车上跳下来,连车门也顾不上关,钟旭风风火火地直奔家门而去。
气喘吁吁地拧开房门,钟旭立即冲到钟老太的房间,翻箱倒柜地寻找着那瓶可能能救人一命的“杀虫水”。她记得自从钟老太发现他们用这个对付蟑螂后,老太太就把这东西收到自己房里保管了,当时还痛骂他们姐弟俩糟蹋好东西。
跑哪儿去了?
药箱,没有!
柜子,没有!
抽屉,没有!
钟老太的房间几乎被翻了个低朝天,钟旭也没有找到那玩意儿。她知道老太太有乱放东西的坏毛病,而且经常不按容具的用途置放物品,现在真是无端端地给她增加了不少麻烦。
“放在哪儿了?”钟旭扫视着房里每一个角落,“啊!还有衣橱!那儿还没找!”
钟旭扑到立在墙角的老式大衣橱前,拉开门一头扎进去翻找起来。
在衣橱的最底层,钟旭拨开一堆皱巴巴的旧衣服,一个暗紫色的小皮箱出现在角落里。
“咦?这个是……”钟旭把它拎出来,想也不想就拉开了箱子的拉链。
一股子久违的熟悉“臭味”扩散开来。
“就是它了!”钟旭兴奋无比,迅速伸手把那瓶药水掏了出来,“哇,这味道……”钟旭捧着箱子的左手一松,忙不迭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到现在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么“独特”的味道。
啪啦一声,从摔在地上的箱子里弹出了一个小本子,正好落在钟旭的脚边。
钟旭低头一细看,嗳?!是房产证?!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塞在这里?!”钟旭摇摇头,把药水放到一旁,蹲下身去,一手拾房产证一手把敞开的箱子提起来。不提还好,这一提,又有几个相同的小本子从箱子里掉了出来。
“搞什么呀?!怎么全是房产证?!”钟旭狐疑地嘀咕着,挨个把它们全捡起来,又看了看箱子,这才发现这些房产证是从破掉的夹层里漏出来的。
扔掉空箱子,钟旭一一翻看着手里五本从天而降的小本子。
“这个是这里的。这个是……城东的?!城西的?!城南的?!还有城北的?!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些产业?”钟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不知道他们家居然在这城市的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宅子,更夸张的是,产权所有人那块,每一张都写的是她钟旭的大名。
这几份莫名其妙的房产证让钟旭本就晕呼呼的脑袋更加糊涂。不过,说到底,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老太太有必要把这些东西藏得那么隐秘吗?!
“奇怪……算了,赶紧回去是正经。”钟旭啪一下合上手里的小本子,草草把它们塞进箱子放回衣柜里,拿起药水出了门。
“这个是……”
林教授皱着眉头打量着钟旭塞到他手里的小药瓶,身旁的护士小姐早已捂着鼻子闪到了一旁。
“祖传秘方,赶紧给我奶奶闻闻,但愿会有用!”钟旭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急急说道。
“这……”林教授面有难色,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怎能由得什么人随便拿个什么“祖传秘方”就给病人乱试,出了意外谁负责?!
“教授,听她的吧。事已至此,真有什么的话……我们自己负责。”身旁的司徒月波轻易地洞穿了林教授的心思,他揽住钟旭的肩膀,慎重说道。
“对对,我负责,我负责!”钟旭狠命地点着头。
考虑再三,林教授看了看司徒月波,又看了看钟旭,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亲自把这个拿给病人。”
“谢谢!”司徒月波礼貌性的笑笑,心里却想,若里头躺的是与他司徒家无关的人,不知这眼高于顶的“权威”还会不会如此周到。
钟旭则连谢谢都无暇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教授的一举一动,而后一路紧跟着他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已经换好无菌服的林教授拿着药瓶进了监护室,走到钟老太床前,犹豫了片刻,轻轻地揭起了氧气罩。
林教授每一个动作都决定着贴在玻璃墙上观望的钟旭的心跳频率,一直陪在身边的司徒月波清楚地感觉到妻子的慌张。此刻,他并不说话,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无声无息地支撑着她。
拧开盖子的药瓶被放到了钟老太的鼻子下。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一段最短也是最长的寂静溜过,哈秋~~~~
床上的钟老太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睁开了闭了好些天的眼睛。
钟旭没有大叫,也没有欢呼,只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从心底最深处觉得这喷嚏声简直是天籁之音。
“真的出现奇迹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
二人高兴之余,却冷不丁瞧见里头的林教授脚一软,扑通一下倒在了钟老太的床边,手里的药瓶骨碌碌滚到了一旁,墨绿色的油状物从瓶口慢慢溢出。
“哎呀,教授!!”等在外面的护士小姐见状掩口惊呼。
钟旭跟司徒月波一前一后直接打开门冲了进去。
“奶奶……”
“教授……”
“唔……”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捂住了鼻子,比沙林毒气好不了多少的怪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钟旭闭住气把药瓶捡起来,找来盖子重新盖好,又脱下外套把瓶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头的司徒月波憋红着脸迅速把所有窗户推个大开。
而闻讯赶来的几个医生护士被熏得叫苦不迭,一边要检查病床上醒来的钟老太一边又要七手八脚地抢救昏迷的林教授。
“洒点清水就行了,这味道遇水即消。”床上的钟老太不紧不慢地开了腔,她侧过头看了看床下双目紧闭的林教授,一点迷糊也不带地摇摇头:“体质太差,这么点味儿就厥过去了。把他扶出去吧,过一时半刻就醒了。”
“奶奶?!”钟旭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一步跨到钟老太面前,跪在她的床前抓住她粗糙苍老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真碰上奇迹了!我早说过你会长命百岁,不对,是长命千岁的!”
“呵呵,我又不是老妖怪。晴晴呢?那小混蛋怎么样了?!”钟老太嗔怪着拍了拍她的脸,转而又急急问道。
“放心,他现在正躺在另外一间病房,一切安好。不过暂时没办法下床,骨折。”
“不能动了?那就好,省得给人添乱!”钟老太放心了。
一番检查后,年纪较轻的医生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再观察半天,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言毕,又悄声嘀咕一句:“怪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呢。”
“奶奶,您……还好吧?”司徒月波走上前,颇不放心地看着钟老太,那医生的嘀咕没逃过他的耳朵,医生有那样的疑惑不稀奇,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的,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病人不该是恹恹无力精神恍惚的吗?怎可能有老太太这般表现,唧里呱啦说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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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6-2008 06: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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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错。乖孙女婿,我们钟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翘辫子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不能跟从前比了,现在除了头脑还够清醒,还有力气说说话外,我什么做不了了。”钟老太笑兮兮地着盯着司徒月波,全无半点病态,惟有那两片扬起的没有半分血气的嘴唇,勉强证明着她是个刚刚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的重病人。
林教授已经被扶了出去,另外一个快腿的小护士跑出去找了个浇花的喷壶,正来来回回地在房里喷着水雾,几下过后,“毒气”果然尽数散去。
“我们钟家的人真是跟医院八字不合,每次都弄得人家鸡飞狗跳。”钟旭吐了吐舌头,“不过您的杀虫水实在厉害,刚才连我都差点晕过去。”
钟老太哈哈一乐:“钟家出品的都是极品!!”,接着,她突然收起笑容,对司徒月波道:“突然很想吃得意楼的绿豆糕!”
司徒月波立即会意,笑道:“我马上去买。”
本地最出名的糕点制作坊就是这家得意楼,位处北边城郊,离医院天远地远,而且从来是现做现售,不送外卖。
老太太故意的,为了支开司徒月波。
病人想吃东西了,证明情况是越来越好转了。钟旭是这么想的,她高兴地目送着司徒月波离开,根本没有发觉钟老太真正的心思。
“旭儿!”
“什么?”
钟旭转过头,盯着钟老太。
“有些事,现在必须告诉你了。”钟老太语速很慢,神情肃穆地宛如朝圣的教徒。
钟旭突然想起钟晴对她说的老太太有重要的话要跟她说这档事,心里咯噔一下,隐有不安。
“我听钟晴说,你在昏迷的时候还在叮嘱一定找到我,出什么事情了?”
“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被鬼物所惑的人那么少,同时大多数人只把争论究竟有没有鬼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吗?”钟老太先问了她一个问题。
“这个很简单啊,世上的鬼虽不少,但是跟人相比,数量还是少太多啦。没见过的人,当然只拿这个问题来当消遣呗。”钟旭不假思索,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算问题嘛,随便问个人都会知道答案的。
“为什么鬼那么少?”
钟旭一楞,旋即答道:“因为,大部分的鬼都在鬼界,在人界闹事的,只是因为各种疏漏从鬼界里头逃脱的一小撮而已。其他的鬼根本就出不来。”
“为什么它们出不来?”钟老太此刻的表现更加肯定了她跟钟晴铁一样的血缘关系。
“人鬼两界有界限,而界限上有封印。”以钟旭的“知识”,她当然知道这层原因。
“不错。”钟老太叹口气,吩咐钟旭:“扶我坐起来,躺着说话气紧!”
钟旭赶忙扶她坐起来,仔细听着下文。
“世上由各路高人布下的大小封印无数,可是充其量只起着修补的辅助作用。真正关键的,对鬼界起着压制作用的,是我们的老祖宗布下的四方镇天印。”
“四……四方镇天印?!”钟旭对这个陌生的称谓颇为好奇。
“封印并不是固定的东西,它有“游离性”,一旦它所针对的“漏洞”移了位,封印也会随之而改变位置。”
“这个我知道,越是高级的封印,它的游离性会越强。一些能量强的鬼东西不是省油的灯,总是想尽办法想逃脱封印的钳制,所以会集合念力把界限上的漏洞转移到封印封不了的地方。一些比较弱的封印跟不上它们的转移,往往就成了它们的突破点。”钟旭如数家珍。
钟老太对钟旭的对答入流十分满意,点点头继续道:“‘动’,是这些封印的特质,而“不动”,是四方镇天印的特质。”
“不动?”钟旭奇怪地反问。
“四方不动,稳若磐石。碧落黄泉,镇天辟邪。”钟老太念古诗一样念出了四句话。
“听上去很有气势,恩,真有这么厉害?!”钟旭只记得钟老太从来跟她说的就是封印跑得越快越厉害,只有那些三脚猫才会布下跑得慢的甚至是动不了的次货封印。
“问题就在这儿了。发生在牧场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钟老太笃定钟晴早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始末打了报告了。
“钟晴都跟我说了,你说的问题,是出在牧场里吗?”钟旭又往钟老太身边靠了靠。
“是的,出现在牧场里的那个封印……”钟老太的脸色少见地深沉,“是镇天印里的北方部。镇天印……移位了。”
“动了?!”该动的东西不动,是为次品,那不该动的东西动了,好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钟旭不安地咬了咬下嘴唇。
钟老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个封印一直都很稳定,怎么会跑到牧场那里,而且其状态还糟糕到快成过期产品。”
“确定是咱们家的封印?会不会弄错了?”钟旭提醒道。
“不会错的,封印的形态虽然会随着种种原因而有变化,但是它的本质不会变。老祖宗布下的,永远只会对钟家人有回应,你那道护身符就是最好的证明。”
“等等,奶奶,我先问个问题,我们钟家的老祖宗,究竟是哪位高人啊?”钟旭接上话头,问了个非常自毁形象的问题。
“什么?”钟老太眉毛一竖,像对付钟晴一样狠狠敲了两下钟旭的头,“钟家的祖先,当然是钟馗啊!当初给你取名钟旭也是为了沾老祖宗的光啊,这些你不早知道了吗?!难道我们出车祸,伤的却是你的头吗?!”
“哎哟!!”钟旭难得受到这种对待,委屈地申诉:“从小到大,你们只教我如何抓鬼,从来就没跟我正面提过这个,所以我一直以为钟馗只是传说里的人物,刚刚好我们也姓钟,所以就以钟馗后人自居来增加神秘感和威慑力而已。”
“原来这么些年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钟老太气哼哼地数落道,半晌,转而无奈地说道:“看来我有必要把一些事情跟你说清楚了。”
“唐德宗年间,钟馗辞别家中妻儿亲友,赶赴京城应秋试。我们的老祖宗虽相貌粗陋,但才华出众,文武兼备,一连数场考试,过关斩将,终获点金科状元。谁知道那德宗皇帝昏庸无德,以貌取人,又听了佞臣梭摆,竟想撤去他状元之名。老祖宗性情刚烈,怎受得了此般侮辱,一怒之下拔了站殿将军腰间宝剑,当殿自刎而死。没过多久,德宗被鬼物所迷,差点没了小命,弥留之际,见一红衣大汗手持利剑手刃恶鬼,还将这些小鬼一口一口吞了下去。这才知道咱们老祖宗已飞升为专事降鬼的驱魔正神,于是赶紧诏告天下,奉钟馗为鬼王,从此钟馗就成了降妖伏魔保平安的象征了。老祖宗成了神之后,立下了规矩:钟家后人,必勤修伏鬼之术,保人间平安。心术不正,可救人而不救者,上刀山下油锅,再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600年后,鬼界出现了一次绝无仅有的大异动,为了不让恶鬼有机可乘,老祖宗将自己的精魄化为四方镇天印,这才免了人界一场大祸。至此以后,我们钟家人就代代相传,守卫着这道至关重要的封印。每隔十年,我们就要进到封印的源点所在,用自己的血巩固镇天印以防万一。下个月的农历三十就是十年之期,旭儿,这回该到你去了。”
“天哪,原来我们真是钟馗的血亲???”这一大堆闻所未闻的革命家史让钟旭乍舌,小小的震惊过后,她问道:“那十年之期……奶奶,四方镇天印的源点是不是就在我们家那四座宅子里?”
钟老太不由愕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杀虫水的时候无意发现了房产证。”钟旭挠了挠脑袋,一再强调是“无意”发现的。
“唉,反正早晚也要告诉你的。不错,那四个地方就是源点所在。只在每个十年之期那天,镇天印的结界才会解除,我们才能对它有所作为。这次你去,除了检查其他三部是否稳固如常外,还要倾尽全力也要把移位的北方部修整过来,否则早晚出大事。等会儿我会把休整方法和咒语告诉你。现在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我嗓子干得不行了!”说了那么多话,钟老太终于想起该给嗓子浇浇水了。
“好的好的。”钟旭站起来去倒水,边倒边问:“对了,照这么说,出现在牧场那道封印里的人影应该是咱们的老祖宗哈,钟晴还以为是他看花了眼呢。”
“晴晴那小崽子的眼睛没花,那的确是钟馗的精魄,没想到还能有幸一睹老祖宗真容。还有,他跟你说他掉鬼洞里被红衣人救出来的事情了吗?”钟老太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说了的,不会是老祖宗救了他吧?”钟旭把空杯子放到一旁,不相信钟晴能遇到这种好事。
“这个我倒不能肯定。不过当时他戴着你的护身符,这护身符是祖传之物,多半也是沾了祖宗灵气的神物,所以能救咱们家的人也不稀奇吧。我还要再喝一杯,渴死了。”钟老太指了指杯子。
“您老人家今天可告诉了我不少秘密啊,怎么早不跟我说呢?搞得我心里有点乱乱的。”钟旭拿过杯子,不满地问道。
钟老太笑道:“你爷爷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他做,你爷爷去世了,就我来做,现在我也做不动喽。唉,你爹妈叔婶,又没一个能接手的,以后就是你上了。我连房产证的名字都换成你了,说白了,钟家就指望你啦!不过,钟晴那小子目前虽然不成材,但是,将来如何仍是未知之数,你对他多用点心吧。”
“我知道了,你老人家放心。”钟旭回答得极轻松简单,但是,钟老太的话,字字都透着“责任”二字,钟旭现在清楚了为什么钟老太在昏迷的时候也不忘要找到她。把守护封印的重任交给她,也就意味着把钟家以后的一切都交给了她,这个,是钟家新老交替的无形仪式。
钟旭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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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6-2008 03: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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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6-2008 01:3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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