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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wind

我的鬼楼........时时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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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画中仙

高明风今天赚了一笔,因为他从一个地摊上买到了一件古董,是一幅古画,画得虽然是淡笔山水,而且有些地方的墨记已经开始脱落,但是,以他在古玩界十余年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幅画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宋代,因此,无论是否出于名家之手都是绝对古董一件,更何况他仅仅只花了五十块钱而已!

  一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古画仔细欣赏起来。

  画中描绘的是几座层叠的山峰,近处有一瀑布从半山腰飞泄而下,山下是条小河,河边则有一间小屋作为点缀。整个画面的意境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落款和印记,这一点到是令他有点意外,因为凡画国画山水画的都会有落下自己特殊的印记,除非这是一幅尚未完成的作品!

  高明风心中一动,可惜自己对画的研究有限,改天一定要找个这方面的专家来看看,说不定还是某位大师的手稿,哈哈,那就发了!



******



  第二天,一大早,高明风起床洗漱完毕后,忍不住又打开了那幅画,脑子里却在思索着所认识的人中有哪一位精通绘画。

  忽然,他整个人呆住了,眼神停滞在画上,接着他快速地揉了揉眼,在证明自己不是眼花后,脱口而出:“MY GOD!”

  原来在昨天还只是幅普通山水画的画面上,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个女孩子,就站在小屋边上,几缕青丝向后飘浮,就好像刚才从小屋子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从画中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子?

  高明风用力甩了下头,或许是隔壁那个小鬼头在搞鬼吧,平时就老爱到处乱涂乱画,以为自己是个大画家似的,搞得楼上楼下没有人不头痛的。只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幅画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你说本来画上没有这个女孩子的?而是在你买回去一天后才出现?”高明风的老友不由大笑,“你小子是不是神话片看多了?以我半个专业画家的身份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是一幅完整的山水画,没有新添加的痕迹!”

  高明风并没有在意到老友的嘲笑,那个女孩子绝对是第二天才出现在画上的,这一点根本不容置疑,老友的专业也是不容怀疑,否则也不会来找他了,令他震惊的是老友居然说没有人添加过的痕迹,那就是说不是隔壁小鬼在搞鬼了,但是——究意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真是一幅仙画?还是——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完结,那幅画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

  第三天,女孩子低下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四天,女孩子弯下腰,右手上拾起了一件东西。

  第五天,女孩子抬头看着天,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第六天,女孩子转向背面。

  第七天,女孩子开始向后退,她的后面紧靠着小河。

  第八天,女孩子已经退到河里,水淹至她的小腿。



  第九天,……高明风从第三天就开始注意画中的女孩子,他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不自觉地打开画,看看画面上又起什么变化了,这些天画里面似乎发生点什么事,那个女孩子……糟了,高明风立刻从床上爬起,当他打开画时,女孩子竟然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在画面上出现过一样!

  高明风的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女孩子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会紧张一个画中的人。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关于这幅画的合理解释,最后给自己下的结论是,这幅画是幅魔画,画中的女孩子是个仙女,只是不知道为何被囚禁在画中,他也找了很多办法想把女孩子救出来,只可惜都是徒劳。而现在,女孩子似乎是出了状况,顿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接下来又过了好几天,高明风几乎辙夜未眠,人也变得憔悴了,可是画面依旧没有起什么变化,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怎么会这样?他就是抓破脑袋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最终还是抵不过疲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高明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进入了那幅画中,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到最后竟然迷失在画中出不来了。

  高明风一下子站起来,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接着便大叫起来,原来刚才出的一身汗竟将桌子上的画弄湿了,如今墨汁化开,画面早已乌浊不堪,画不成画。

  高明风手握已变成废纸一张的画,半晌说不出话来,现在连画都没有了,什么山水、小屋、女孩子等等一切都融在一团团的墨汁中!

  在沉默一阵过后,高明风将画放在一边,告诉自己就当作了一场梦,什么画,什么女孩子从来没见到过,只是虚度了这十几天的光阴。



  高明风收拾了一下屋子,才发现原来家里是如此的凌乱,简单整理一下竟花了两个多小时,光是垃圾就装了两大袋子。他提着两大袋垃圾准备拿出去扔进垃圾箱里,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平日所见到的过道,而是一条小河,河风扑面,却让他打了个寒颤。

  高明见连忙扔下垃圾袋跳出屋子,没错,是条小河,河的尽头还传来了水流飞逝而下的声响。

  “瀑布?!”

  高明风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到一个人。



  “唉呀!”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此时正捂着脚,眼泪都快掉了下来。高明风忽然觉得她有点眼熟,猛地忆起正是画中那个女孩子,难道说自己已经进入画中?可是,那个女孩子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撞到人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没礼貌!”女孩子微怒,“早知道就不救你脱苦海了!”

  “救我……脱苦海?!”高明风不知该不该信她,因为至始至终都是他以为她有危险,一心在想办法救她,如今却反过来了。

  女孩子向他眨眼,有点神秘的样子,“你猜猜现在身在何处?”

  高明风本想说“画中”,但又觉着一切太不合情理,一时又想不到其他答案,顿时一呆。

  女孩子轻轻一笑:“我想你应该清楚现在已到另一个世界!”

  高明风苦笑了一下,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你知道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吗?”女孩子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梦境?”



  现实与梦境本身就是较为抽象的概念,高明风向来对这类问题就头痛的很,如今只好硬着头皮说:“你不会是告诉我现在在梦中吧?”

  “恰恰相反!”女孩子摇头说,“你现在正在现实当中,或者说是在另一个梦境!”

  “等等!”高明风一头雾水,“什么叫另一个梦境?”

  “笨!另一个梦境就是说你先前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个梦境!”

  “不可能!我之前所在又怎会是梦境?”高明风忽然大声嚷道,“现在才是梦境,我一定是在做梦,梦到自己进入画中了!”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这个现实是很难的!”女孩子同情地说。



  高明风慢慢地冷静下来,这个时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面对现实,尽快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正在河边玩水的女孩子一听,顿时停了下来,“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另一个‘梦境’,或者说是‘仙境’也行,总之是构造出来的世界!”

  “构造出来的世界?!”

  “没错!世界本来就是构造出来的!当作家拿起笔写文章时,便构造了一个‘文字的世界’;当画家在白纸上画出优美的图画时,同样构造了一个‘图画的世界’……这世界上的一切便是由这样一步一步构筑而成的!”女孩子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来解释,“至于我嘛,我是一个旅行者,畅游在各个世界当中!”



  高明风一屁股坐在地上,以他最初的设想再不可思议也就是画中少女是个“仙女”,谁知得到的结果竟是少女告诉他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原来他一直赖以生存的世界竟然是虚拟的,是由像作家画家一样的人构造出来的,那么他自己本身又是什么?也是虚拟的?还是由所谓的人构造出来的?如果说一切都是虚拟的,那么画中少女又从何而来?……

  太多的问题一下子涌向大脑,使本来就不善于思考的高明风头痛欲裂,“不会的,人怎会是虚拟出来的?可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啊!——”

  高明风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压抑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砰!”

  高明风摔倒在地,紧接着又跳了起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自己的屋子里,刚才还把椅子撞翻倒地。

  忽然一幅画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脸上,是那幅山水画,画依旧是完好的,没有污点,也没有什么女孩子,“怎么回事?!”

  高明风把画打开又合上,再打开,画就是画,没什么特别的,难道真的是在做梦?高明风又跑到门外去,没有小河,而是熟悉的过道。

  不是梦?!还是刚才是在做梦?

  高明风回到屋里,对着画发呆,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做梦也太真实了点吧!



******



  刘远今天赚了,买到一幅上等的油画,画的是一幢屋子的一角,从窗口还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在对着一幅画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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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玲珑心

一个男孩从18岁就爱上了一个女孩。他们是一届,但不是一个班,男孩想,等上了大学他就会地表白,因为男孩喜欢女孩的笑如春花,喜欢她清纯的声音和细细的丹凤眼,他觉得这个女孩就应该是他的,他想,再等等吧。
  他们同时考上了大学。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也选择了同样的大学,而本来他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上大学后女孩开始了缤纷的大学生活,每天这个社团那人社团的,男孩看到女孩过得这么快乐就想,再等等吧。于是他仍旧没说。
  大二的情人节,他终于鼓励起勇气去表白,却发现女孩的窗前已有了一枝红玫瑰,他甚至都没有把藏在夹克中的红玫瑰掏出来。女孩问,有事吗?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只是想找你开个老乡会。女孩失望地看着他,然后给那枝红玫瑰浇了水,说是同班的班长送的。
  毕业后女孩结了婚,男孩却一直没谈恋爱,他只是一路追随女孩回到了他们的小城,本业他是有机会留在大都能市的,可为了自己爱的女孩他认了。
  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心愿,别人为他介绍对象,他总是笑着拒绝,人们都以为他条件太高了太挑剔了,所以渐渐地很少有人再管他的事,他也总是一个人听听音乐看看书,不知道还要把这份感情守多久。
  有一次同学聚会大家都喝多了,有人开他们俩的玩笑,说他近水楼台没得月,他笑着,什么也没说,倒是女孩喝多了酒,看着他的眼说:人家看不上我。他愣在那里,想起没拿出来的那朵红玫瑰,此时已变成了他心底的朱砂痣一般,让他心疼。他本来想告诉她他的爱,可是他想,太晚了,直人的太晚了。他不知道女孩的婚姻已发生了变故,她正办离婚。
  等到女孩离完了婚,他想终于可以说了,因为女孩也爱他啊,他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错过了呢,本业天给过他机会,给过他们一段好姻缘,可是为什么偏偏到这里才给他一个结局?
  然而不幸的是这还不是结局,在他正要表白的时候他被查出患了癌症,他不忍心让女孩为他担心为他分担痛苦,所以,他仍旧没有说。他想,让他带着这个秘密直到生命的尽头吧。
  女孩来看他,表白了可以照顾他,他笑着说,我看不上你,我要看上你早就表白了,何苦等到现在?女孩自尊心受了伤害,从此再也不来看他。有时候他会一个人在病床前发呆,看着窗外的树叶渐渐地飘落,他想,他的爱情也像这秋天的叶子,正在一片片地落下来,最后埋藏在地下,成为一颗玲珑心,只是,谁也不知道他曾怎样的爱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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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解剖

在没有转行做药品销售经理之前,我曾是医学院的一名解剖学讲师。我转行,并不是我在这一行干得不好,事实上,我的课上得相当出色,如果我没有放弃,我想现在大概可以升到了副教授的位置上。

  迫使我离开大学讲台的是心理因素,因为,我讨厌死人,惧怕死人。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就像一枚会流动的寒针,从你的脚底心钻入,通过血液循环在你的体内游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心脏,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分钟。同样,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来,但我感觉,它离我不远,它还在某处窥视着我,随时等着杀我。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一堂解剖课谈起,对于学生来说,也许这节课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课,因为第一次现场全尸解剖总是给人极其强烈的印象,我已经强调要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人呕吐了,在之后的三天内,很少有人去食堂买肉食,特别是炒猪肝之类的荤菜。

  这次的尸体是一名年轻女性,这在医学院是个异数,因为尸体的奇缺已经成了各大医学院校共同的难题,得到的尸体大多是年老病死的,器官都已衰竭。就算这样,全尸解剖课常常还是一推再推。因为按地方的习惯,既使病人生前有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死者的儿女也往往不允许,认为是亵渎了死者。所以,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次难得的实习机会,年轻新鲜的更是极其珍贵。

  女尸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课开始之前,尸体上一直盖着白布,我照惯例向学生讲了注意事项,以及尸解在医学上的重要性,最后要求他们以崇高尊敬的态度来看待尸体。学生们的眼光既好奇又有点恐惧,但谁也没出声,像是等着一个极其严肃的时刻。

  白布掀开了,学生中间发出几声轻微的唏嘘声。这是一具很年轻的女尸,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听说生前是一名秘书,因为感情问题而割腕自杀,她的朋友从她的遗物里翻出一张捐献遗体的志愿书,是学生时代填写的。年轻人一般很少会考虑这类事情,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志愿?也许永远是个谜。

  她并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眼眶有点下陷,可能在她生前的一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闭着眼睛,神态很安详,就像熟睡了,完全没有一般尸体僵硬的死相,也许死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我这样想着,按例用一张方巾盖住了她的脸,看不见脸,她惨白的身体就很突兀地显了出来。

  “现在,开始吧!”我说,示意学生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解剖示范台上来。

  四周鸦雀无声,我从盘中取出解剖刀,抵在她的咽喉上,白色的塑胶手套跟女尸的肤色相映,白得令人窒息。

  她的尸体仍然有点柔软,皮肤保持着弹性,这感觉跟我以往接触的尸体很不同,不知怎的,我的解剖刀竟迟迟没有划下去,甚至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她还没死。但很快,我就为我的想法感到可笑,可能是这个女孩死得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有这种错觉。

  学生们都睁大眼睛盯着解剖刀,我凝了凝神,终于把刀片用力向下划去,锋利的解剖刀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力,就到了她的小腹部,就像拉开了链子,我们可以清晰地听见解剖刀划破皮肉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由于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肉马上自动地向两边翻开,她原先结实的乳房挂向身体的两侧,连同皮肤变得很松弛,用固定器拉开皮肤和肌肉后,内脏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到了这个步骤,我已经忘记了面前的尸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让学生牢牢记住人体的结构,这将对他们以后的行医生涯产生深远的影响。

  内脏器官被一件件地取出来,向学生们详细地讲解,剖开后,又讲解结构。内脏完全被取出后,那具女尸只剩下一个红红的体腔。

  课上得很顺利,虽然有几名学生难受得脸色发青,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反胃,但他们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并不虚此行。

  学生们离开后,解剖示范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我开始把取出的内脏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后用线一层层把肌肤缝回原样。

  学校的大钟重重地敲了五下,我把盖在女尸脸上的方巾取下,这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尸猛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吓得我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发现并不是幻觉,她睁大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态也不似刚才般安详,而是一脸怒容。

  但她确实是死的,我壮了壮胆,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找出了合理的解释,也许是生物电的原因,是解剖的过程引发了某种生物电的神经反射。

  我把她的眼合上,把白布盖了回去,出了解剖室。

  之后的几天,女尸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脑中晃动,我并不是一个灵异论者,但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就像幽灵一样缠着我,我总是想着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睁开眼睛,而且,那眼神,我后来回想起来,仿佛传达着某种信息,并不完全像死人空洞的眼神。

  三天后,我了解到那具女尸已经火化掉,骨灰由她的父母带回了远方的家乡。

  一年过去了,我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情,在这期间,我交上了一个女朋友。

  我们是在一个雨夜认识的,那晚我从学校开完会回家,雨下得很大,路上没有一个人,一时间又叫不到出租,只得打着雨伞独自赶路。走着走着,我忽然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心里有些紧张,要是这时候遇到抢劫犯就惨了,便故意加快了脚步,那个人也加快脚步,仍然跟在我身后四五米的距离。这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终于忍耐不住,回过身来看个究竟,可结果出乎意料,原来跟着我的竟是一个穿着黄雨衣的纤秀女孩。

  我们面对面站住。

  “你为什么跟踪我?”我问她。

  “对不起,我,我一个人赶路觉得害怕。”她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舒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坏人?”

  她跟着笑了,说:“因为你像个老师,老师很少是坏人。”

  “呵!你猜对了,我本来就是个老师,不用怕,我送你一程吧!”我陪她一起走路,一直把她送回家。

  那晚之后,我们经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慢慢地就熟识起来。

  我一直不敢告诉她我教的课程,所以她只知道我是医学院的老师,对于我的工作性质一点也不了解。

  有一天,我终于对她说,我是人体解剖学讲师。

  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惊讶和害怕,反而显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问,并一本正经等着我的回答。

  “怎么会呢?人死了就没感觉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感觉?”

  “现代医学确定死亡的标准是脑死,脑神经死亡了,任何对神经末稍的刺激也都失去了效用,人当然没有了感觉。”

  “这只是我们活人认为的,可事实也许不是这样。”她执拗地说。

  “别瞎想了。”我笑着说。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问起过这个问题,每回答一次,我的脑海里就像被铁钩勾起了什么东西,可马上又沉了下去。

  但她还是经常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渐渐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愈来愈重地压来,我甚至有些怕见她了,但细想起来,又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我猜想可能因为经常接触尸体解剖,心理压力过大的原因吧。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的发现,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那晚我去她的宿舍找她,她不在。门虚掩着,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等得不耐烦了,就站起来在她的写字桌上翻看,准备找一本杂志消遣,没有什么好看的杂志,我随手拿过一张旧报纸,一不小心,从叠层里飘出一张纸落在地上,是一张旧得有些发黄的纸,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纸。

  我捡起那张纸翻过来,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是一年前我解剖过的那具女尸生前的志愿表,在尸体移交到解剖室之前,我曾经在上面签过字。

  没错!我的签名还在上面,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点恐慌,急忙打开旧报纸一看,在社会视野栏目里,赫然就是《白领丽人为情自杀》的社会新闻,报纸的日期正是我解剖尸体的那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中,阵阵发冷,感到这个房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这时候,我听到过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过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硬着头皮等着她的出现。

  那脚步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了,我没有看到人,但我仿佛感到她就站在门口盯着我,我的脚有些发软,却不敢动,不一会儿,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来,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我发疯似地跑回家,冷静了几个小时,我的脑中急速的旋转,怎么可能会这样?也许她只是那个女孩的同学或同事,或者是好朋友也说不定,那么保留这些东西也不奇怪,还有,那串脚步声也许只是楼下传来的,一切是我的神经太过敏了。

  我的心理稍稍安定了些,打手机给她,希望能弄个水落石出。

  手机没人接听,我拼命地打,可都是长音。

  她越不接听,我越是感到恐惧。

  不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跟在她那儿听到的一模一样,高跟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我的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出。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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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是她,她来找我了!我踌蹰再三,终于说服自己打开了门。

  “是你!”我说,喉咙有些发涩。

  “是我。”她说。

  “晚上我去找过你,你不在。”我退后几步,说。

  “我出去办点事情了!回来时发现你来过。”她说。

  “是吗?”

  “你干嘛老是打我手机?”她说。

  “我……我怕你出事。”我说。

  她笑了笑,说:“今晚我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我想让她走,可又说不出口,我们认识这么久,她可从没让我碰过她的身体。我心想也许真的是我多疑了,她的相貌与那女孩毫无相似之处,又怎么会有关系呢?

  “我先去冲个澡!”她说着就朝浴室走去。

  “好吧!”我让到一旁。

  我坐在客厅里,听见里面冲水的声音,心里忐忑不安,但总是劝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怪事,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她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们相对无言。

  “我来帮你按摩吧。”她笑着走到我背后,拿捏我的肩部。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突然问。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喊道:“你,你到底是谁?”

  但颈部一痛,像被重物击中,就已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床上。

  我看到她站在床前,愤怒地看着我,那眼神!我想起来了,那眼神跟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你……你是……”我不可抑制地恐惧起来,可挣扎毫无用处。

  我发觉她的脸部正在变,缓慢地变化,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移位,一会儿,令人恐怖的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她!!那个一年前的女尸!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再一次厉声问我。

  “也……也许会吧!”我颤抖着说。

  她慢慢地解开睡衣,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恶心,她的身体从颈窝至下,只是一个空壳,早已没有了内脏,露出红红的体腔。

  “你说,我疼不疼?”她愤愤地说。

  “可你是自愿的啊!”我喊道。

  “我后悔为那个男人自杀,可正当我准备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时,你又唤醒了我!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她说。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说。

  她僵硬地笑了起来,从睡衣袋里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在我面前晃动,然后抵住我的颈窝。

  “我要让你知道,被解剖的痛苦!”她阴森森地说。

  “不要!不要!你是死人,我是活人啊!”我喊道。

  喉咙一阵刺痛,我仿佛被人活剥了一般疼痛,惨叫着坐起身来。

  我发现我的全身像在水中浸过般大汗淋漓,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她并没有在房间里,难道晚上一直在做梦?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很高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快感。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将会让我永无宁日,在床下,掉着一把解剖刀,锋利的闪着寒光的解剖刀。

  这天下午,我又去了她的房间,可门紧闭着,邻居的老太告诉我,自从那个女人自杀后,这个房间就一直没有人租过。

  从此后,我不敢再接触任何尸体,甚至不敢再在医学院呆下去,只有改行做了药品经销。

  可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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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惊魂水晶夜

人生不是童话,我们都要背负起自己的梦想,然后一生依靠其,并为其负责。

  每个女孩都在童年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梦想。我也曾经年幼过,说出来你们别笑,在我7岁的时候,老师问起每个小朋友未来的理想,而我这个傻丫头,最大的梦想竟然是——成为自己爱的人的新娘,然后白头偕老。那时的我,真的好单纯,以为爱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象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王子,王子千里迢迢地赶来救公主,轻轻吻了一下,公主就醒了,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在现实里可能吗?公主根本不知道王子在救她的过程中,为和巫婆斗争付出了多少精力,难道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男子,她能奋不顾身地嫁给他?所以,就有了我的这个故事。

  故事是真实的。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自己爱的人的新娘,灰姑娘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偶像。20多年来,水晶鞋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和大多数看言情小说看太多的女孩子一样,梦想着王子的出现,并固执地相信他会到来,给我一个吻,然后我们从此开始幸福的生活。

  如是也久。

  转眼就是1999年7月10日的下午。

  这天我一个人在家整理旧东西,不小心翻出一只老箱子,在里面我看到了一双水晶鞋,当然是真的水晶鞋,不是玻璃做的伪劣品。水晶鞋好象年代久远的样子。那箱子是我曾祖母的,我不记得家里谁告诉过我有这样的宝物。鞋子仿佛为我度身定做似的,穿上去正好。

  当时我也不相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以为我只是找到了一双美丽的鞋子,可以穿着它去见自己暗恋已久的人。那天我很激动,我想它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的。

  于是我小心地收起水晶鞋,不让家里的人知道。与其同时,我在箱子底下还找到一只老式的座钟,很久没上发条了,钟上面的指针笔直指着12点正。

  我不知这钟和这水晶鞋有什么关系,但是我都收起来了。

  当天晚上,等父母家人都睡觉后,我忍不住拿出了这水晶鞋和钟,钟上的灰尘被我擦掉了,露出红木的光泽来,是很好的老古董。钟后面有发条。

  钟被擦干净后,发条边上露出一行字:“请给我上发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我不由自主神使鬼差地拧上了发条。钟开始滴答滴答地走。我打了117,是7月10日晚上23点35分,于是我校正了钟上面的时间。

  这只老钟走起来的声音很响亮。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好象破老爷车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嘹亮。

  窗户这时被风吹开了,冷嗖嗖的风吹进来,桌子上的书也被吹动了。

  屋子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目光落到了水晶鞋上。漂亮的水晶鞋,上面有做工精细的花纹,银色的光泽在这黑夜里特别醒目。

  我忍不住将脚套了进去,试着在屋里走了几步。水晶鞋很配我的脚。很奇怪,我下午穿的时候,水晶鞋没有这么崭新的。

  钟每走一步,滴答一声,我就看见水晶鞋闪了一下,并且越来越亮。这刹那我看见屋子如白天一样地光明。我走到镜子前,惊讶地看见里面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漂亮的雪白礼服,象童话里的公主穿的那种。首饰都是名贵的,还有耳环、手镯什么的。我的头发也被盘了起来,有银色的皇冠戴在我的头上,美丽地光耀着。

  我从来没有象今天晚上那样美丽,那样光彩夺目。我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午夜时分的门铃。

  很奇怪,我的父母那里竟然很安静,以前他们都会问一声:谁啊,然后先于我去开门的。可是今天晚上却特别安静。

  门铃急促地响,可是美丽让我冲昏了头。我奔出去开了门,门一开,我差点昏过去,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他,他的身后,是999朵玫瑰。

  然后,所有的情节都如同童话和言情小说里的那样发生:什么时候含情脉脉,什么时候接吻,什么时候说甜言蜜语,有哪些小动作,哪些小礼物,都按我的梦想编排好了,只等着我全身心地去享受。

  他是我暗恋已久的男人,今天他也爱上了我,并且求我成为他的新娘了,从此开始幸福的日子。

  我们在屋子中央舞蹈,他的探戈特别迷人,带着我不停地转。我几乎甜蜜地想要死在他的怀抱里。我狠狠地拧了下大腿确定不是梦后,开始忘情地投入自己的感情。他深深地吻了我以后,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老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

  已经是23点51分了。

  再看脚下,水晶鞋的光泽开始黯淡。玫瑰的花瓣也开始纷纷凋落。

  我突然想起灰姑娘的故事,于是惊慌地奔向老钟,想令它停止,可是发条紧紧的,仿佛不听我的使唤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午夜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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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心开始恐慌了,我看见他默默地看着我,依然深情的样子。

  “嫁给我吧!”他说。我感动地哭了,冲动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我想,管他天亮后会什么样呢,最多我失去了华美的衣服的妆容。可是他爱我,我也爱他。这已经胜过一切了。

  23点57分了。

  我在他的怀里开始幸福地哭泣,我能感觉到一种安定,好象夜色是温柔的毯子,温暖地盖在我已经疲倦的身上。那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想不是每个女孩都这样幸福的,不是谁都这样能等到自己爱的人的。

  他的头又轻轻地伏了下来,准备点上我的唇。我甜蜜地闭上了眼睛。

  这刹那,我听到了刺耳的午夜钟声。

  当~~当~~~

  触目惊心地在寂寞的午夜响了起来。接着我惊讶地看见屋子在渐渐地暗下来。   我的手镯消失了,我的衣服恢复成平时的衣服了。我睁开眼,触目就是他的眼睛。只是那里已经失去了光彩和温情,只有冷冷的杀机和绝情。

  他的皮肉开始掉落,999朵玫瑰开始化成罂粟,留出毒汁来,血腥似的满地流淌。得跌到在地上。他开始融化,全身变红了,他的指甲迅速地尖长起来,鬼牙刺破了他的嘴唇,露了出来;他的衣服裂开了。

  在钟声里。

  奇怪,这钟声不停地敲打着,仿佛不止12下了。

  我已经冷汗都出来了,我不敢再看他,抬头却见那老钟,也慢慢地在变形了,长长的长针尖锐地伸出来,象剑一样脱离了钟座,稳稳当当地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的眼睛开始变红,面目狰狞。我已经吓得不会动了,只会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何从,”他叫。“何从~~~。”声音尖锐而阴冷。

  “难道你不知道,所有的美丽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既然已经得到过你渴望的爱情模式,我们也已经为你度身打造了你的梦境,根据你的理想做了这样的舞台,让你过了一把瘾。可是,嘿嘿,何从,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垂手可得的爱情的,就象天上也不会掉黄金一样。所以,现在是你付出你的代价的时候了。”

  然后恶魔现了原形,开始冷笑。他手里的指针伸了出来。

  钟声还在响。

  当!~~~~当~~~   当!~~~~当~~~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灰姑娘时间。灰姑娘时间。

  我开始发出凄厉的尖叫,可是父母仿佛睡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声息。恐惧感很快就弥漫了我的全身。

  突然我想起什么似的,开始拼命地想踢掉水晶鞋,可是鞋子仿佛象长在我身上一样似的,任由我如何使劲,就是脱不下来。

  老钟上的分针也掉了下来,变成一把匕首。

  恶魔狞笑着向我走近,我吓得开始大哭。

  水晶鞋紧紧地卡住我的脚,并开始收紧、收紧、再收紧。我感到剧烈的痛,可是我想我不能死,没有了爱情我一样可以活下去,可是我不能死。我有我的父母我的工作。我很奇怪自己在这个关节怎么还会有这样争气的念头。

  匕首就在我身边,我突然疯了一样,抓过匕首,没有刺向恶魔,而是咬牙闭眼,刺向自己的双脚。那种痛,仿佛是割爱一样的痛,我几乎要痛昏过去。

  然而我每痛一次,恶魔就吓得后退一步,我于是疯了一样继续伤害自己。我要脱掉水晶鞋,我要脱掉水晶鞋!!!

  刀已经割断了我的脚筋,我全身都是血,罂粟阴阴地散发着毒气。我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全身扭曲成一团,可是手却还在勇敢地割、割、割、割~~~~~~~~~~~~~

  水晶鞋终于给弄掉了,而我的双脚也全部废了,耷拉在我的小腿下。

  水晶鞋一脱下,恶魔就惨叫一声,化成一缕烟,飘散了。999朵罂粟也立刻凋谢,化成粉末被风吹走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爬到浴室想去洗掉血。浴室的镜子就正对着门,我突然看见了里面的自己,额头上都是一条一条的皱纹,眼角也是,都是那指针划出来的。他们在我的身上,割出了大量的年轮,宣告着我的青春已经灭亡。

  可是我同时看到镜子里的女人,眼里却出现了安祥的神色――你已葬的爱情胜过一切,只除了爱情活着的年月。

  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渐渐地越飘越远。

  天亮了。

  我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谁也不相信我是这样失去我的双脚的。谁都以为我有自我虐待的毛病。

  他来看我了,以一个兄长和朋友的身份来看的,我的目光却始终呆呆的。

  “我下个礼拜要结婚了。”他说,“希望你能来参加。”

  是的,一直以来,我始终是他的小妹妹。临走的时候,他掏出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说是送给我的小礼物。

  我终于没有对他说出那宝贵的三个字——我爱你。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最爱他的人,为了那惊魂的午夜探戈,我如同美人鱼失去了尾巴一样,失去了双脚。

  探望的人都走了后,我靠在床头打开礼物,一边想自己的人生有过这美好的一夜,已经该知足了。我当然知道这小小的纸盒里不会是钻戒。

  就在包装纸被撕开的一刹那,我看见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整幢大楼的人都听到了我可怖而凄厉的尖叫。

  呀~~~~~~~~~~~~~~~~~~~~

  然后是礼物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那是一只精美的小卡通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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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8-2007 01: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厕所的幽灵

这是那次晚上在师大打羽毛球时的事。AH在打到一半时忽然想上厕所,便一人跑到那座教学里去了。夜晚寂静的教学楼里空无一人,AH刚一走进厕所,就听到好像有人在叫着“打不开呀……”“打不开呀……”。声音是从最里面的一格传来的,AH走过去问到:“谁呀?谁在里面?是门打不开吗?”那声音还在继续“打不开呀……”AH伸手一拉门,门嘎吱吱地开了。AH边将门拉开边说道:“什么呀,这不是打……”里面空无一人!吓得AH啊的一声大叫,连滚带爬地跑回了球场。众人议论纷纷,TYF大声说道:“一定是那个传说的厕所鬼魂——RCZ!听说他是在学校的厕所里心脏病发作,门锁坏了,打不开厕所门,结果就死在了里面!”“都是胡说八道!”FZY反驳道,“这世上哪有鬼?!我才不信呢!”众人决定一起去看看,便一起来到了那间厕所外。进去一看,却什么也没有,FZY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说没有吧!肯定是AH耳鸣!”大家看什么也没有,就都纷纷埋怨起AH谎报军情,又都回球场打球去了。TYF拽着FZY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想上厕所。你可千万别走啊!”FZY只得站在门口等。待TYF进去后,FZY忽然想捉弄一下他,便哑着嗓子叫道:“打不开呀……打不开呀……”只见TYF立即提着裤子跌跌撞撞怪叫着蹿了出来。FZY指着TYF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裤子都没穿好就跑出来啦!哈哈哈哈。。。是不是还尿裤子啦?!”TYF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个臭小子,我会报仇的!”然后气哼哼地去别处上厕所了。FZY乐够了后,忽然也想上厕所,便走了进去。他刚一进去,就听到最里面那格传来凄惨的叫声“打不开呀……”“打不开呀……”FZY嘲笑道:“TYF!你还想反过来吓我?!是不是从窗户爬进来的?!你也够有瘾的啊!”说着一把拉开那格的门,只见里面蹲着脸已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RCZ瞪着充满血丝的一双比茶杯还大的眼睛对他喊到:“打不开呀!”FZY骇得大叫“哇啊啊啊啊啊!!!”瘫坐在了地上。RCZ瞪着他嘿嘿嘿地冷笑几声就化做一阵烟消失了。大家闻声赶到时,只看见FZY呆呆地坐在地上,裤子湿了一大片……

附:妖怪大百科——厕所的鬼魂

在这儿介绍几个关于厕所的奇怪传说吧!

一、 白的手:在厕所解完手后,感觉有什么在摸自己的屁股,感到很奇怪,回头一看,只见从便器中伸出一只青白的手,于是吓得就想跑,可门却打不开了。于是人被拉进了便器中。

二、 红的外罩坎肩:在某个学校的厕所中,经常传出这样的声音:“穿上红色外罩坎肩吧”,然后不停哆嗦,最后大吼一声“要你穿上你就穿上”,然后砍下头把人杀死。衣服被血染得通红,就好像穿着红色外罩坎肩一样。

三、 给我纸:深夜在学校,从厕所传来“给我纸”的声音,当人带着纸赶去准备给他时,打开门,却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说“不是要纸!是要你的命!”然后拉住你的头发,把人拉进便器之中……
怎么样?大家也许在哪儿听过吧?其它有名的传说还有很多,厕所因为用水,所以很容易使鬼魂在那儿出现。而且以前厕所都是粪池,有很多孩子都是掉进粪池死去的。

再给你一个最后忠告:晚上起夜去上厕所时,绝对不要让自己的脸映到便器中的水中,为什么呢?因为那个样子就是你死的样子。如果是老人倒还无所谓,但如果是你现在的样子,那么你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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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8-2007 08: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没人回贴呢? 是不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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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8-2007 01: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awind 于 26-7-2007 10:52 AM 发表
那天回家的路上,因为凌晨,路上都没人没车,我驾的粉快的...
由于要省车油,我只好走快路,那儿的路上要经过一座坟场...蛮阴暗的,路灯又少...(槟城大山脚人应该知道有一条山路叫“十八弯”的吧,就是那儿。) ...

18湾??我天天走的WOR。。但没走过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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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8-2007 01: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由啊。。來頂了。
太長的沃都沒看,
有點像遍的。
其他的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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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484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1-8-2007 03: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508 awind 的帖子

我看了很多,但也还没看完,可是我已经冒冷汗了。。。因为本身经历过。。。撑不了,需要回避下。。。谢谢你的分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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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8-2007 08: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509 小小蔡 的帖子

那你想不想晚上试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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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8-2007 08: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纸戒指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恋爱了。
  女友有一次看到人家手上戴的白金戒指很漂亮,就羡慕的说:我也要有。
  男人看在眼里,可是他实在太穷,买不起好看的白金戒指。
  不久,在女人过生日时,男人送给女人一个用那种透水油纸包着的纸戒指。很别致,重重的,正在恋爱中的女人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就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女人后来嫁人了,新郎当然不是他。男人除了上那种没什么钱的班,吃饭之外,还写些她看也不想看的稿子。她不想嫁给他,虽然她很爱他。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是 的,女人结婚的时候,上从耳朵、脖子,中至双臂,以至于脚踝,全身白金、黄金,金 光闪闪。她把男人送给她的纸戒指塞到抽屉的角落。可是不久之后,她那多金的老公因为家族公司出事,陷入困境,老公也因此涉及不法行为,锒铛入狱。女人悲从中来,忽然就忆起了送她纸戒指的男人。

  一天,女人在街上不期而遇男人。男人很大方,邀女人到他家坐坐。男人也结婚乐,住在租来的房子。女人看到男人家里的摆设,仍然是很清苦的样子。男人的妻子替女人倒茶,女人看到男人的妻子手上也戴着和被自己扔在抽屉角落几乎一摸一样的纸戒指。男人的妻子离开客厅的时候,她可以感觉男人过得很幸福,而他的妻子也是。不像自己的一无所有,连丈夫都身陷囫囵。

  后来女人在一本杂志裳看到一篇文章,题目是“纸戒指”,作者不择不扣就是他。女人看完文章后,便一切都明白了。她迅速打开抽屉,模出了被她丢在角落里沾满了灰尘的纸戒指。她小心地将油纸剥开,剥着剥着,眼前赫然就是一只纯纯正正地白金戒指。文章里说,为了买这只戒指,在那个全民皆穷的年代,只好瞒着女人去卖血,因为女人的生日就迫在眉睫,去赚、去借都来不及了。女人哭了,眼泪滴在戒指上。女人随后又将纸戒指小心翼翼的还原回去。

  从此,女人不论上班下班都只戴着纸戒指,同事们都赞赏她的戒指精致又好看,有创意,问她是谁送的,女人不禁黯然,说:很多东西,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

  曾经听过一段话: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
  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
  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阵叹息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是没得到的时候,最珍贵美丽
  你是否分得清楚,你爱的是那“得不到”的感觉还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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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8-2007 08: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土妖

 我没有念过几天书,不过是略认得几个字罢了,但也响应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下乡了。

  那是江西与福建交界的一个小村,也就是那么几十户人家,两百来号人。到这里的只有我和陆离两个,所以我们被分派住在前后院的刘泰、刘华两兄弟家。

  陆离是个真正的知识青年,书已经念到高二,除了干活,就寻着几本破烂数学书写啊算的。

  刘泰是我的房东,中等身材,结结实实,媳妇是客家人,能干,言语不多,对我很和气,说我们城里人到乡下不容易。

  那是六月的一天,中午全村人几乎都在家里歇晌,刘泰却惦记起山脚下的那块菜地来,说什么六月里菜地好长个虫子,让我最好跟着他一块儿去一趟,顺便锄草。那儿不是我的公分地,但看着刘泰一家子对我不错,也就点头同意了。谁知走到半路,肚子不由分说便痛了起来,只好找个茅厕解决问题。

  穿过山边的小溪里,顺便洗了一把脸,没擦干就往菜地赶过去。刘泰已经在地头了,拿着一把矮锄干活。我就在地尾看看有没有虫子。

  料理菜地真是精细活,没点耐性还真不成,六月天虽不甚热,但大日头底下,不一会儿就满身油汗,嘴也渴得厉害。直起身子想到放在地边的水壶里喝口水,突然看到眼前一个黑影在移动。大约是午饭没吃饱,犯头晕病了,可揉眼再看时,那个黑影仍然在向地头移动,眼前的其他景物一切如常。

  黑影只是朦胧的一团,没有具体的形状,决乎不是一个人,但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我没有向水壶走,不言声的暗暗盯着它。它没有腿脚,真正的是向前移动,地头的刘泰专心的蹲着干活,根本没注意正在向他靠近的黑影。我被吓住了,牙齿也打着战,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那黑影一点点向刘泰逼近。

  一滴汗珠流进了眼睛,我赶紧死命的眨了一下,但是黑影却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我猛然一惊,再也定不下心来干活,勉强的拔了几棵草,一边还注意着刘泰。而他还满头大汗的照样干着活。

  我慢慢的按捺住乱跳的心,走到地边喝水,乍着胆子叫刘泰也来,但他却突地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我一眼,大声叫我滚开。我扔下水壶,却不敢就逃走,只好回到另一头。刘泰的脚忽然从身边踩过,一言不发飞快的往村子方向去了。我转身抓起水壶猛喝一通,一颗心才渐渐定下来,连忙也回村去。

  陆离见我满头大汗的进来,奇怪的问了我几句,我没把刚才的事告诉他,因为他准会说我迷信,这年头可不敢犯忌讳。

  下午去车了半天水,也没见刘泰的影子,问他媳妇,说是到家说不舒服倒头就睡,我也就没言语。下了活就要回去,一想到那东西共处一室,两腿就忍不住哆嗦,但是除了刘泰家的派饭我没地儿吃去。

  到了院门口,咬咬牙跑过堂屋,桌子上放着一大碗野菜团子,抓了两个就走。一回头,刘泰正闷闷的瞪着两眼坐在地下,看见我,露出牙齿笑了一笑,乍惊之下,我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跑进后院,刘华一家四口连同陆离正围着桌子吃晚饭,见我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抓着两个菜团子跑进来。互相看着都挺奇怪,还是刘华媳妇笑道:“喝碗面条汤吧,看你吃那两菜团子也不够啊。”我哪有心思喝面条汤,打着愣神,一口一口咬着那菜团子。

  忽然就听到前院像炸开了锅,吵闹声,孩子们的哭声乱作一团。

  “就拿这东西给老子吃,臭娘养的。”

  “就这东西,哪有好的上哪吃去。”

  刘华两口子抬脚就往前院去,我一把拉住刘华的短褂,对他摇摇头,他甩开我就大步跑去了。陆离向来不爱掺和事,也就和我一起坐下。

  不一会儿,就听刘泰恶声恶气的骂:“你这臭小子,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吃饱了挺尸去。”

  刘泰一向不是这样的人,四邻八居惊动了不少。又过了一会,刘华两口子回来了,一脸的诧异,说是又睡下了。只有我知道这事,但那黑影在眨眼间消失,却能上哪儿呢?

  当晚,我就和陆离睡在一起,但是总感到有些什么不对劲,鼻子里总是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菜地的土腥味,我干呕起来。陆离被我吵得睡,只好坐起来问我怪七怪八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只好把中午看到的告诉了他。陆离不言声躺下了,弄得我也悻悻的。我是一吐后快,迷迷糊糊睡到了天蒙蒙亮。突然有一双手按住我的胳膊,我忽的坐起,就听陆离说:“不行,好像真要出什么事,阿辰,我们一起去前院看看。”说着,就下地穿鞋。

  连陆离这个书呆子都行动起来,我也顾不得害怕,拍胸脯称起硬好汉。前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两人心里打着鼓,踮脚扒着院墙向里看,忽然感到陆离的胳膊猛的哆嗦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正焦躁的在柴禾堆跟前走来走去,就是那个刘家老大。

  陆离把我拉到墙角,两个人正寻思这事的当儿,突然听得院门“嘎”的一声,在寂静的黎明让人感觉寒毛一乍。接着,刘泰从院中飞似的跑来,只是人影一闪就跑得没了踪迹。

  陆离拉起我就跑,前面并没有目标,我突然想到什么,拉住陆离停了下来,村路上静得只剩下我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对了!我拼命的向山脚下的菜园跑去,陆离紧跟着我。

  山脚下轻雾蒙蒙,菜地里没有一个人影。难道我的感觉错误,但是鼻子里的那种土腥味是越来越重,我睁大眼睛向四周看。突然陆离猛的抓住我的胳膊,同时,我也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一个黑影正趴在菜地里中间的菜畦上。用手抓起地里的泥土,大把大把的塞进嘴里,正是刘泰,我们被这个景象惊呆了。他仍是不停的把又腥又臭的泥往嘴里塞,一边还伸脖子用力的往肚里咽。我们两个好像都忘了要上前阻止他。

  他塞泥的频率越来越慢,眼见就要被噎死了,我们才突然醒过来。陆离先冲上去大叫:“刘泰你是怎么了?”我一边大喊救命,一边也跑上前去,陆离猛捶刘泰的后背,突然我看见了那团黑影从刘泰的胸口弹出,飞快的往山里去了。刘泰已经是整个身体歪倒,双手在胸口抓啊抓啊。

  我们把刘泰向村外抬,一边更加声嘶力竭的叫着救命。二十分钟后,村里人把刘泰送到了镇卫生院,又过了两个钟头,他才醒了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竟然是一无所知,连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也是懵懵懂懂。我和陆离也没有再提起这件匪疑索思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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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7 08: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地狱护照

在得到一本黑色的“旅券”本子以前,小林悦子从未没动过杀机。

她是一位非常普通的住东京惠比寿的少女。虽然悦子觉得,同高校的同学们相比,她是忠诚、固执,而忧郁的。

因为,她已明白,爱一个人,正确而言,暗恋一个人的苦味。——除了苦,还有痛。一摊开功课,满纸都是他的影子,无法把精神集中。累得不得了,最后伏在桌面上,任性地,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思念。

“为什么你不知道?”她想:“为什么你不知道?”

陪伴悦子的是一个玻璃瓶,瓶中养了一只蓝色珍珠水母。

悦子的同学们虽已是中五学生了,虽已十七岁了,但仍爱做贼。

“中央竞马会”在地铁展出木村拓哉宣传海报那天,他们已经全用三十多口钉钉着,还派了巡逻队去看守,但幸子和芳梨她们,竟然可以偷了一张回来,还在学校的洗手间招展。

后来,这些少女又为超人气的串烧三兄弟疯狂。追捧CD、MTV、T恤、手提电话绳,还天天到西武百货店大吃串烧圆子。腰围全增了一寸。

最近,又每人缠了一条纹身图案的臂环或项链。

她们追求新鲜,喜爱一窝蜂地沉迷流行玩意。——但又不断变心。

悦子认为这是不成熟的表现。

她的珍珠水母,已经养了四个月了。——她没有变心。

最初,因为潮流,大家不甘后人都挑拣了一只。在涉谷的水族店,一个个大水缸,浮沉着千百只透明得象寒天的水母,——Jellyfish是无脊椎动物,身体有95%是水,其余5%是蛋白质、脂肪和盐,又叫做“海月”。

飘游中的水母,小伞帽一放一收,触须晃动。好美丽,又可爱。

“我要做一条水母项链!”芳梨嚷嚷。

她买了一个窄身极小玻璃瓶,放进两只小水母,一只紫一只白。但养了五天便死了。她很伤心。

悦子选了一只蓝色的布满小白点的珍珠水母。因为平川隆子穿过一件蓝色的运动衣。她记得是他毕业之前的一年,运动日,他跑一百公尺、四百公尺,和接力赛。她是啦啦队,她挥着彩色的绳团,大喊:

“隆一隆一!

永远第一!”

悦子把水母当作人一样的爱护。

水温维持在摄氏28度,盐度在1.023。每隔两天换水一次。隔日滴入三滴Micro-Vert,这些葵粮营养液不能太多又不能太少,否则水母会饱死或饿死。

“水母真不容易养,”幸子说:“忘记给它加增氧片便奄奄一息。”

悦子每天都给水缸打气。又防止花花去骚扰。花花最爱玩金鱼。但水母比金鱼脆弱啊。花花有点妒忌地抗议:

“喵——”

悦子眼中只蓝色。

“它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因为有爱,悦子的蓝珍珠水母一直活泼、健康、生命力很强。气足,如同长跑将军隆一。在打转……。

平川隆一与小林悦子是同住一幢大厦的。学长的他帮悦子补习过数学。但渐渐她不是十五岁,已经十七岁了。

隆一考进早稻田大学政经学部。

悦子知道他练气、跑步,是想加入“鬼太鼓座”,当一个击鼓好手。

“这个组织不容易加入,”隆一说:“他们认为长跑与击鼓是不能分割的,因为击鼓时只动上半身,下半身纹风不动,对腰、腿的耐力要求很高,艰苦的磨炼不是每个团员都受得了。”

眉毛长得很浓的他又强调:

“我要当一个击鼓高手兼经济学家!”

悦子渴望能陪他长跑。元旦过去了,情人节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他心中没有她。

隆一已有女朋友。

她见过他俩在原宿街头买手镯,一人一条,一模一样的。

有一回,悦子还尾随二人走了三条街,想侦知二人的亲密程度。非常可耻。

她的水母也寂寞地浮浮沉沉。

不久,少女已将水母抛诸脑后了。最新的玩意是:——“天国护照”。

她们打开这本粉红色的“旅券”本子,先贴上照片,然后许愿。内页用来记载善行,每做了一件好事,便贴上一个邮票大的贴纸。——当“天国护照”贴满一百个贴纸后,愿望便会实现了。

幸子写:

“我希望更加漂亮!”

芳梨写:

“好想谈恋爱!”

班上的同学,为了实现愿望,一个个都主动去捡垃圾、举手答老师(尤其是最讨厌的历史老师)问题、在地铁让座、扶老婆婆过马路、给妈妈按摩、星期天做饭糊……。

“天国护照”风行一时,已售出十万册。悦子也是花了九百五十元的一份子。但她觉得其他人的人生愿望都是空泛的,没有明确目标的。她写下了:

“我要隆一爱我!”

——但想到要做一百件好事……,多么渺茫。她希望在立夏日,夏季最炎热的日子,同隆一吃一顿二人世界的鳗鱼餐。

锁锁碎碎的好事?一百件?护照真有法力叫人愿望成真吗?“天国护照”的发明人也不敢保证呢。

做人真难啊。

“我要隆一爱我!”

——是要他爱我,我去接受呢。

悦子放学后,买了一瓶新的葵粮营养液,正要回家。

还没到义犬“八公”铜像,涉谷站人潮之中,走来一个黑衣裤的象宗教使者的男人,他面目祥和但冷淡,神情肃穆。他问:

“小姐,你有心愿吗?”

悦子一怔。她答:

“没有。”

“没有?”黑衣使者道:“最简单的心愿,——最简单的:找到一个你爱的人,刚好他也爱自己。就是这样。”

悦子不语。她迷惘了。

她想:

“怎样你三句话就说完了呢?最简单的,其实不也是最复杂的吗?”

他似乎洞悉心事,掏出一本黑色的“旅券”本子来:

“这是‘地狱护照’——”

“同‘天国护照’很相象啊。”

“当然不!”他强调:“要实现愿望,你只需做一件事,不必一百件。”

“一件?”

“对,你只要杀一条生命——”

悦子大吃一惊:

“我怎可以做这样的事?”

“又不是教你杀人,只不过杀死一个生物。你想,才一下手势,你便得到心爱的人了……”

“鳗鱼可以吗?”悦子马上想起:“吃鳗鱼饭都是活杀的。”

“不,你得亲手做。”黑衣使者微笑:“爱情,必须勇敢。”

勇敢!

悦子呆呆地与写愿望的“地狱护照”面面相觑。她不相信这种圆梦法。就算她相信了,杀死什么好呢?……当她这样反复思量时,已经相信了。

为什么不?

只不过是一条生命。

她对蓝珍珠水母说:

“对不起。”

她不给它饲料,不投入增氧片,也不为水缸换水打气。才一天,还没到晚上九时,在灯光下,水母虚弱得如一堆透明的粘液,触须不见了,萎缩进了小伞帽中,呕吐出白色的液体,延成蛛丝。

蓝色暗哑了,身上的珍珠也转成灰色尸斑。水母沉在水底,冒出小泡。良久,才微动一下,象个无用的子宫。生命正一几米一几米的溜走。

悦子头一回“蓄意谋杀”,有点慌张。她心酸,眼眶红了。但为了一个心愿,咬着牙到洗手间,把水母倒进马桶去,——只消把手掣一扳,它便冲入大海,永不回头。

朝夕相对了四个月的水母也许用微弱乏力的声音求她:

“悦子,悦子,不要杀死我!我怕!”

哗啦——

水声响亮地掩盖了一切。

马桶中泛起一个大大的漩涡,一下子,水母“呼”的,永别了。

杀!就是这样痛快。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

第二天早上,悦子如常上学去。

在下楼的电梯中,她遇到隆一。

悦子仍穿高校的校服,但隆一已是大一生了。他穿运动衣,依旧蓝得令人目眩。

隆一随意说:

“‘鳗鱼日’来了,我要在立夏补充体力呀。”

“可以到筑地去吃。”

“好的,”隆一笑:“我请你吃饭。我上了大学后忙得没跟你和伯母问好。你的数学成绩追上了吧?”

悦子的心象一条最鲜活的鳗鱼,在水中窜动,没有方向,只是不能停。很快乐,窜至东,窜到西。

她在房中,用双手捂住脸,做梦似的不愿放开手。

——那么容易!

他同她开始了?太易了,不过是杀死一条生命吧。

她以为自己不忍做的,举手之劳,她走了这一步。同学们真笨,要做足足一百件好事?浪费时间。

悦子向着镜子中,漂亮而计谋得逞的自己,邪异地一笑,再换个更好的角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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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7 08: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特地换上一袭浅蓝色的裙子,跟隆一约会。等待了好久的一顿鳗鱼饭。之后,他们还去了魔鬼餐厅喝咖啡。二人一道回家,走同一条路。他吻了她才道别。如同轰然一下,时间停顿,失去呼吸……。

悦子在日记中写下了这一天所有细节。

三天后,也在涉谷站,她去买水果时,正掏钱,一抬头,便见那位黑衣使者了。

他问:

“事情成功了吗?”

悦子不好意思:

“成功了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吧。”

“那么,”他说:“你要努力,加油啊!”

他又送她一本“地狱护照”。

悦子犹豫一下,接过了。

只要她接过,他便放心了。说:

“再加强你的愿望吧。”

那天上完运动课,幸子和芳梨一个劲的揪住悦子问:

“你为什么那样高兴?打球输了也笑?擦伤了膝盖也不痛?你有精神病吗?”

——她怎会有病?她的病都已经有药了。

悦子瞅着这两个幼稚的小朋友:

“你们的‘天国护照’贴纸满了吧?”

“才不,只贴了二十七个。”幸子道。

“我已经做了好多好事了,不过,还欠一半呢,”芳梨叹:“我真的好想谈恋爱。——但,我还没认识到男孩子。”

悦子发觉她跟她俩简直有“代沟”。

晚上,她拎住笔已经三十分钟了,或许已经半晚了。终于她豁出去。写上:

“我要隆一当我的‘相手’。”

只要自己愿意,女孩都将第一次交给心爱的男友,——她迟早都要失去,在隆一手上,不是最幸福吗?

悦子在十五岁那年已经愿意了。

她把“地狱护照”合上。天一下黑了。

花花懒洋洋地在灯下,伸腰张嘴,眯着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还没来得及“喵——”的打招呼,悦子陡地上前,二话不说,揪起花花,自五楼扔下街道中心。

猫本能地在半空张牙舞爪奋力挣扎,还打了个前空翻,但毕竟是小猫,不够老练,江湖求生经验不足,一着地,还踉跄一下,被一辆汽车辗过。

“叽吱——”

花花的头被辗碎,接着身体也被车子后轮压得扁平。

悦子自窗前望下去,听不见任何反应,只看到一幅斑斓的小地毯。此刻还凹凸不平,但车子一辆一辆驶过,黑夜中,没有人留意到小猫的尸体。

不到天亮,这条生命便会融合在马路上,只余几片颜色了,血肉也干了。

原来杀死一头猫,也不怎么困难。

她完成任务之后——

电话铃蓦地响了。她吃惊。是平川隆一!

他用近乎低呤的声调告诉悦子:

“我很挂念你。我很挂念你的时候就象我的咽喉、心和肺都生了癌。”

“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我知道你是小妖精。——如果你帮我电疗的时候会连我的好细胞也消灭掉。”

她知道隆一动情了,莫名其妙地。悦子故意道:

“我下个星期要考试呢——”

“我现在就想见你!”

隆一的父母去了宴会,家中只是个空局。

她不知是隆一把她骗来,抑或是她骗隆一来找她。

隆一着魔似地,非常饥渴地在她身上搜索,好象亚当要在夏娃身上寻回自己的肋骨。——悦子忽然很奇怪她想起的竟是“天国”的比喻,而不是“地狱”。

两件年轻的身体在年轻的床上……。

他俩做了三次。

悦子觉得是她十七年来最充实的一个晚上,并且因为这是自己铺排的关系,特别满意、开心。可以与“V”告别了。

她跟她的小朋友同学们完全不同了。谁耐烦一百个贴纸?

她连早上刷牙时,牙刷都沾了一点血。

有了一个最亲密的爱人!——他将是击鼓手、经济学家!多值得骄傲。

考试时,也是笑眯眯的。

走路的姿势不同了。大腿也结实了。

长大了。

隆一是她的“相手”。

隆一最近天天跑步,他在这个月的二十日,参加“鬼太鼓座”成员募集面试,要做击鼓演出,让资深的团员评分。他们只招收两名新人,但投考的有八十几人。

悦子悄悄到来时,隆一正穿着背心短裤随着音乐节拍演出一段。他看来已练习了很长时间,所以节奏感强,挥动鼓棍,每一下,力都自他贲张的肌肉冲出去,击在鼓上,也击在充满倾慕的悦子心上……。

演出一完结,大伙给他鼓掌。

头上缠着白毛巾的隆一向评判们鞠躬致意。

他一身一脸的汗珠在大太阳下闪烁着,眉毛更浓了。

悦子还没上前。一个女孩已在他身旁,为他擦汗。隆一把头巾一扯,汗飞溅到她身上,她甜甜地笑。仿佛汗是甜的。

他仍同她好?

——他仍同她好?

悦子也冒出一身冷汗。为什么?他明明是我的!为什么他不同女朋友分手?

她集中所有力气去许一个心愿,但,原来是不长久的。比生命消逝得还要快。

悦子忽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省悟了。她需要一些助力。去除眼中钉!

她马上赶到涉谷站,朝义犬“八公”铜像飞奔。

左看,右看,心焦如焚。人呢?

太慌乱了,——不知那人似乎已经在等她……。

她一见,插翅般飞过去。他微笑,扬扬手中另一本“地狱护照”,什么话也不必说。

“日行一善”的“天国护照”只是短暂的游戏,很快便不流行了。——但“地狱护照”是长存的。

只要世上有人爱,便有人恨。

只要有这种矛盾,“地狱护照”便千秋万代地流传。供不应求。每个渴求的人都变得勇敢,泥足深陷,不能自拨。

他知道,她血液中,嗜杀的因子已经成长了。她渐渐习惯了以一条又一条的生命来换取世上最简单但最复杂的东西。

她一次比一次冷静、狠辣。除掉的生命也一次比一次贵重。无法回头。悦子跑过去。

——为了爱情,为人爱人,为了要他做我“唯一”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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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7 08: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衣女孩

 那天,午夜过后,天刮起了西北风,小雨夹着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上飘落下来。大街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匆匆地赶路。
  我驾驶着那辆“夏利 ”,一边在街上溜达,一边不停地朝两边扫视,“这个鬼天气,再拉一个客人就回家!”
  突然,街边一个穿红衣服,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孩向我打了个手势,我打了打转向灯,熟练地把车靠向街边。待女孩坐稳后,我瞟了一下女孩,问道:“小姐,上哪儿?”“清水堂。”“清水堂?”我有些纳闷。我对那儿不太熟悉,只知道那儿有一个火葬场,很偏僻的。一般人白天都不去,一个女孩儿家,深更半夜的,跑到那儿去干什么?

  “小姐……?”“我家在那儿,要你去你就去,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尽管不是很愿意,但客人的意思不能违背啊!反正天冷生意不好,就跑一趟吧!
  车,一路“沙沙”地在冷清的街道上滑行,见女孩不愿多说话,我也就专心地开起车来。
  汽车很快地就到了郊外。雨,还在下;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停下,到了!”“到了?小姐,这里……”,我看着周围漆黑的夜和天上不停地下着的雨,有些担心。
  “不用管我了,我家就在前面。”女孩说完递过来四张十元的钞票。
  “不用找了!”
  “谢啦!小姐好走!”
  我向站在路边一棵松柏树下的女孩挥了挥手,掉头向来时的方向驶去。累了一天,该下班了。
  到了自家楼下,我将车停当,开始清理钞票。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下班之前一定要把当天收得的现金整理得整整齐齐的。
  清着清着,我的手停下了,眼睛也瞪得老大。是不是太晚了,自己眼睛发花?怎么钱里面有四张纸钱?——那种黄色的纸钱,上面还有刀刻出来的象古代铜钱一样的花纹。
  我揉了揉眼睛,千真万确,没错!
  谁?怎么回事……?哦!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趁黑给我的。一个女孩子家,搞什么鬼?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总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对,你家不是在那儿吗?看我怎么找你算帐!
  我凭着记忆,很快就把车开到昨晚停车的那棵松柏树下。我下了车,朝周围看了看,原来这里离火葬场大门不远,附近居然没有一户人家。不管它,既然来了,就问问吧!我走进了那青松掩映的院落。可能是由于太早吧,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很安静。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拦住了我,问道“同志,你找谁?”“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

  “穿红衣服的女孩?哦!我知道了,昨天白天送来的!”“昨天……白天……送来的?”“对,车祸死的,很年轻,很漂亮。唉,真可惜!你看,是不是她。”男人把我领到一间大厅里,指了指摆在大厅中央的水晶棺说。

  “……”。
  水晶棺中的姑娘,穿着红色衣服,长头发,正是她。
  我忽然感到有一股凉气从脊梁骨中升起。白天?那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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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7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凝露兰草

“那张家公子家世富贵,又年轻俊俏,文采风流,将来定能高中状元……”邻居王嫂滔滔不绝,红绡帐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眨着大眼望向她唾沫横飞的嘴。
  “张家老爷自打听说你们家卿卿,就一心要讨她作儿媳妇。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父母被说动了心,说开了怀,就这么定下了女儿的亲事。
  卿卿没有反对,没有说话。她从小就沉默寡言。
  绣房中,卿卿默默地一针一线刺就鸳鸯戏水,彩蝶双飞。母亲特意嘱咐过:“女儿啊,绣嫁妆不可像以前那样素净,要喜气,要艳丽;要绣鸳鸯,蝴蝶,别再绣兰草了。”
  可她最爱的是兰草。修长挺秀的叶,清翠湛碧的色,柔静而又分明。爹娘不乐她念书,只许她做女红。从幼时起,她就以绣工精湛出了名,最爱绣的就是兰草,那绿不知用的是何样丝线,何种针法,看来如翡如翠,晶莹剔透,竟似株真兰草一般,叶面还托着几颗露珠,盈盈欲滴。父母贪利,见其精美雅致,便拿出去贩售,在市面上价格不菲。有一文人见了卿卿的凝露兰草,脱口赞道:“真乃泪美人也。”从此人们便都称她的绣品为“泪绣”。
  就连那张家,也是慕泪绣之名上门提亲的。
  看着那鸳鸯,卿卿只觉得厌恶,不知为何,她自小就不爱鸳鸯,若非母亲要求,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绣的。
  出嫁的那天,天色阴霾得连红艳艳的喜气中都添了诡异。唢呐悠扬婉转的韵律在轿子上方盘旋。轿子摇摇晃晃,金丝绣成的盖头在卿卿眼前飘飘摇摇,她的心也恍恍惚惚,总有株兰草忧怨着挥之不去。
  霹雳一声炸响,雨咆哮着奔腾而下,打在轿顶上竟作金石之声,象是在呼喊着什么。卿卿只凝着脸,垂着眼,一声不发。
  那兰草越发清晰了,她几乎能看到每一片叶上的每一条脉络,可她从未绣过这样一株。
  远处仿佛有人在嘶声叫道:“兰——兰——”
  谁是兰?兰是谁?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熟悉似前世曾听曾闻?卿卿很想撩开神蝠翩翩祥云朵朵的垂帘看看什么人在雨中,可新娘子怎能自己掀轿帘呢?
  轿子走得很快,那叫声远了,悄了,模糊了,听不到了。
  经过无数累人而繁琐的仪式,卿卿终于可以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眼前重现光明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却又有些不舍,像是被夺了什么去似的。
  有人走进了房间,她看到一双靴子立在床边。喜娘悄声道:“少爷,掀盖头了。”
  没有动作的声音,仿佛那双靴子的主人也在犹豫。
  “少爷。”喜娘又催促了一句。
  叹息声,幽幽,淡淡。
  蓦然间,眼前一亮,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龙凤红烛,正燃得灿烂。卿卿抬起头来,头上的金钗步摇轻撞着脆如风铃,这才遇上了那人的一双眼。
  剑眉,星目中有一抹悒意,棱角分明的唇抿得极薄,似乎还带着丝惊讶。
  杏脸桃腮,柳眉秀目,虽然被脂粉掩得看不出半点肤色,却能想象出原本的丽质天成。
  四目相对,虽是初识,却仿佛前世依稀曾见。
  他就是我的相公……卿卿想到这点,忽然红了脸,还好粉抹了足有二分厚,任谁也看不出来。
  张家少爷还在端详着他的新娘,原以为会是朵弱不禁风的小花,谁知竟是容貌精致如凝露兰草,玲珑似水晶灯盏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低沉温柔,怕惊了这如兰似蕙的女子。婚礼前,他像偶人一样任爹娘摆布,从想不到问些什么,只看过她的一幅绣品而已,记得是凝露兰草,动人心弦。
  “卿卿。”她柔声道。
  “卿卿……”他重复了一遍,“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的卿卿。”
  张家家产颇丰,张家少爷本日日苦读,成亲后却不进书房半步,只是每日里陪她画眉、赏花、对弈、刺绣,观鱼、戏鸟、品茗,偶尔也教些诗词曲赋。她虽念书不多,却灵心慧性,无论什么都是一教便会,就像一幅名家绘就的明山丽水,让他不忍释手。
  她畏寒,他便常拥着她在窗下看雨,看雪,看风过竹涛,鸟鸣林幽。不论夏冬,他的怀抱暖如春阳。
  她依然绣兰草,是他许的。他说:“你绣兰草的时候,很美。”
  她微微飞红了双颊,眼波在他脸上一流转,不说话。嫁入张家以后,她依然不爱说话,只是用眸子,用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的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他问道。
  她摇头,唇边一丝柔美的笑。四月十七,他居然记得清楚这个日子,她已是很高兴了,此外别无所求。
  他也不再问,只用手背轻抚她的雪腮,几缕青丝垂下来,掩住了小半脸颊,越发显得她娇羞,显得她妩媚。
  “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在你生日前会赶回来的。”
  她抬起眼睛,凝视着他:“去哪里?”
  “京城。爹说也该让我管管生意了。没办法。”他叹了口气。
  她又是一个人了。每日除了例行的请安,倒也清闲。于是她刺绣,绣了一株又一株兰草。只是,她始终绣不出婚礼时那一株,总觉得差着些什么。
  生日快近了,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未象今年这样盼望那一天的来临,想起他教的柳永词,不由得口中低吟轻唱:“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别离情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红飞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初留住。其奈风流端整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四月十七清晨,卿卿早早地起了床,拿起了针线坐在花园里,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叫丫环:“秋水,少爷回来了吗?”
  “回少奶奶,少爷还没回来呢。”
  她生平第一次发现刺绣竟是这般无聊,越绣心越乱,忽然一失神间,尖尖利利的针扎到了手上。
  一滴圆圆润润的血慢慢地渗出来,凝成了露珠的模样。她看着血珠,放到口中吮了吮,眼睛开始有些湿了,睫毛颤得几颤,便有一颗泪滚了下来。
  太阳从东到南,从南到西,已是霞色满天。他却还未回来。
  卿卿手上的兰草未成,已是多了许多泪珠。
  “少奶奶,您先回房吧。天黑了园子里冷。”丫环轻轻地道。
  她固执地摇着头,仍是一针针地绣。
  “兰……兰……”远处又有人在唤,一声声叫得凄惨。
  “谁?”她惊异地睁着大眼,丢下了活计。
  连风声都静了,却哪里有人?
  她再绣不下去了,掩住脸哀哀地哭起来。
  一团柔黄的光不沾点尘地飘近她身边。
  “卿卿。”依然是那样温柔低沉,怕惊了她似的。
  她霍然抬头,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星目,正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含着歉意:“回程遇上盗匪,耽搁了时日,你担心了吧?”
  她想笑,又连忙抹去颊上的泪:“你……可回来了……”话未说完,便俯在他肩头泣不成声,忽然觉得他的怀抱没有以前那样暖,惊讶道:“你可是冷了?”
  他摇摇头,用一只手捧住她精致的脸庞:“傻丫头,你也得要我先把蜡烛放下才行啊,想把园子都烧了么?”
  卿卿羞涩地捶着他:“都是你……害人家等了又等。”
  他笑了,笑意如天边飘浮的云,捉摸不定:“你怕我跑了么?要是跑了,也怨你太凶。”
  卿卿嘤咛一声,待转过头去不理他,却又舍不得。
  “啊,对了。我打京城给你带了个希奇物件,快看看去。”他兴冲冲地拉着她的小手往前院跑。
  “少奶奶!少奶奶!少——”丫环秋水惶惶地冲进花园,踏折了好些棵娇娇嫩嫩的花儿。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
  椅子上,还放着不曾绣完的凝露兰草,上面的泪水犹未干透。
  “怎么这么乱?”卿卿有些奇怪,就算是少爷出远门回来,家里也不该乱成这个样子。人人都奔来奔去,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和她,隐隐地还有人大放悲声。
  “大家都是怎地了?”她忍不住问道。
  “别管他们。”张家少爷随口答道。
  到了前院,张家少爷领她到一口樟木箱子前,掀开厚重的盖子,取出一只雕工极细,精美绝伦的檀木小盒,递到她手中。
  她好奇地打开,盒中一物映着月华闪闪发光,定睛看去,竟是白玉底座上一株翡翠兰草,修长挺秀,湛碧剔透,叶面上托着几颗水晶露珠,与她素日所绣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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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7 08: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漂亮……”她找不到适合的话语形容它,只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所以才买下来。”他很得意,“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呢。”
  她又有些想哭,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言是定知非,欲笑反成泣。你再哭,我可就没这么好听的话啦。”
  卿卿破涕为笑,泪水犹在颊边,映着笑容煞是好看。
  忽然有人唤道:“少奶奶,您在干什么?”语气中满是诧异。是张家的老仆张明。
  她莫名其妙地回头道:“怎么?不就是和少爷说话么?”
  “少爷?”张明的声音都变了,“少奶奶您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少爷他……少爷他……”张明再也说不下去,大哭起来。
  卿卿吃惊地望着他,再回头看自己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手中也根本没有玉兰草。
  张家少爷在京城买玉兰草时被贼人盯上,回途中遇害,洗劫一空,只有一个小仆人逃得性命回来报信。
  卿卿呆了,她怎么也不信那亲手触过的玉兰草是幻像,她分明还记得玉质的冰冷与光滑,他的温柔与微笑。
  可随后接到的棺木却也不是假的。
  守灵守了三天三夜,终归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依稀是孩童,正在溪边和邻家哥哥玩耍。
  “兰,将来你作我的媳妇好不好?我天天陪你玩,陪你种兰草。”
  “好。那你不许反悔啊。”
  “拉勾。”
  反悔的不是他,是她,或者该说是她的爹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违抗?世辈以种花为生的爹娘,怎能拒绝村长的提亲?哪管她泪湿轻衫,哭断柔肠,一顶花轿,便抬她去作了村长儿子的新娘。唢呐声声,像是邻家哥哥的呼唤;轿子摇摇,像是邻家哥哥紧拉着她不肯放。
  洞房的那天晚上,邻家哥哥投了河,被捞起时,手里还紧攥着株她亲手种的兰草,水珠不断地滴落。
  第二天得知消息,她立时撕碎鸳鸯锦,扯三尺白绫,追了邻家哥哥去。
  黄泉路上,她和邻家哥哥手牵着手,欢欢喜喜接过孟婆汤,今生不能成双,来世誓做鸳鸯。却听得孟婆一声长叹:“你们俩天注定没缘分,何必强求呢。”
  他不信,她也不信。
  今世,她是卿卿,他是张家少爷,虽是做了夫妻,终归有缘无分,不得白头。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别离情绪。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初留住。
  若是当初留住——
  卿卿猛地惊醒,原来真的是梦,却泣湿了春衫。
  谁是兰?兰是谁?谁是卿卿,卿卿是谁?
  我是谁?
  “若不是为了买那玉兰草,怎么会……”是婆婆在哭。她却是何时走到了公婆的房外?
  “只怪咱们的孩儿命薄。”公公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当初算命先生说那女子与咱们孩子命里相克,不能做夫妻,你偏是不信。现在可好了……”
  “胡说!江湖术士的话怎能信!”
  “我不管!你只叫她还我的好儿子来!”
  “胡闹!胡闹!”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卿卿在窗外已是痴了过去。
  难道梦里一切是真?若是我不嫁与他,他便不会死……
  孟婆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你们俩天注定没缘分,何必强求呢。”
  我们俩天注定没缘分……
  想起梦里:兰纤细的身子随着三尺白绫,在梁上飘飘荡荡。脱出束缚的魂魄,连一个回顾也没有,一丝留恋也无地随了心上人去。
  若她知道无缘,却还去是不去?
  还是去了吧,何苦在这里招人厌。
  “不好了!少奶奶自尽了!”
  那一缕幽魂,恍恍惚惚间到了地府,遥遥地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接过孟婆汤,卿卿苦笑了一下。
  两世为人,他还是不死心……
  待他消失在轮回崖下,她才缓缓地行了上前。
  “你到底来了,他在这儿等了好久。”孟婆看尽沧桑的眼中有一分无奈,用枯皱的手递过了碗。
  她的唇角微微一翘,自知笑得有些涩,却是坚定地推开,向着悬崖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云雾中,绝壁上,依稀有一株凝露兰草,露珠正在滑落。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我坐在店里对着词集发呆,大学毕业后一直找不到称心的工作,家里索性让开个花店,卖花买花。今天是刚开店,没有客人上门,便随手翻开书来读,却正是这一首。
  四月十七……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什么花?”听得有人进门,忙抬头习惯性地微笑,第一眼看去便愣住了。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孩正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狭小的店面,看罢地上摆的鲜花又看墙上挂的柳永词,口中喃喃念道:“……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明知天注定没缘分,今生他到底还是寻了来么?喝了孟婆汤,就该前缘尽忘,如何还是苦苦纠缠?我呆呆地看着他,微笑凝固在唇边,只有邻家哥哥和张家少爷的脸在眼前现了又隐,隐了又现。
  “喂,你拿着的那盆多少钱?”虽然不是很礼貌,但声音好听得让人无法生气。
  我垂下眼,手中的兰草兀自挂着露珠。忆起轮回崖下的绝壁,我咬了咬牙。
  这一世,罢了吧。
  “这盆——”我故意背对着他,没勇气看他的神情,“不卖。”
  在这个有人极口颂扬有人痛斥不已的世界上,多知道一些总是比少知道一些要好。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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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07 08: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的周末

不起,说之前想先问一下,到底有没有人见过鬼,真的,有没有,我希望有,否则我也太衰了,那是上个周六……

  那天我和几个朋友下班后去打斯诺克,赌的是顿宵夜,先声明,我这可不是赌博,只是朋友们意思一下,图个乐罢了。我们玩到12点多然后就去吃饭,不巧的是我输了,没办法,那就请客好了。但不能容忍的是,三个人居然他妈的吃了我180多元,这可不是我小器,那可是我五分之一的月收入啊!我有点心疼,又说不出什么,只能闷闷喝着酒,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在下次把面子和这顿饭找回来。

  这几个家伙喝的兴高彩烈,对我之境况熟视无睹,我就借去对面买包烟,想清净一会儿。   马路对面有个24小时超市,我捏捏空烟包,晃悠着向它走了过去。

  这时忽然有人叫我,注意,时间——午夜12:30,地点——马路中间。我由于喝了点酒,心情又有点郁闷,开始没注意,等听到叫我的时候,已经快走到马路对面了,可能只剩下二三米吧,叫我的声音此时已有点声嘶力竭,我只觉得很熟悉,象一个过去的同学阳,我扭过脸去看。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辆面的,擦着我身子开了过去,瞬间我的身上全是凉意,我甚至能感觉到死神的靠拢。

  几个朋友全跑过来,一个伸手摸我的脸,另两个商量着是打110还是120,意见不太统一。我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感觉也没什么事,就是身上有点酸痛。

  几个人全乐了,非说我输了球想不开去自杀,要回去开导开导我,我说老子练过铁布衫,想试试,就骂骂咧咧的回去继续喝,不过酒醒了,心里还有点后怕,因为刚才确实听见有人叫我但我没看到人,决定第二天给阳过个电话问一下。

  到家里时大概有2点多,我随便洗洗就睡了,但不知怎么睡得不太踏实。4点多的时候我上了趟厕所,……然后洗手。

  记忆就到这里,因为6点左右当我有意识时发现我在厕所的地上趴着,脸贴着冰凉的地砖,身上衣服已经全湿透了。

  我以为自已太困才在那里睡着了,换了衣服回床上就继续睡。结果更差,做了三个恶梦,都跟阳有关系,具体记得不太清楚,好象是他说寂寞让我陪他我怎么不去之类,惨白的脸飘来飘去。

  8点多时从梦呓中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阳打电话,我这时心里已经有些害怕了,我就搞不懂怎么会在厕所睡着,又想起昨晚撞车的事。

  我最害怕的终于来了,阳妈说他死了快一个月了,出车祸死的。

  对了,阳和我同年同月生,差7天,我们都是24岁,本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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