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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9-2007 11: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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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吗?
等很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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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1-2007 09: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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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救伤
当唐考吃惊地看着远处身穿一袭道袍长跪于地的宇文时,丁岚正骂骂咧咧地在路边花坛上刮掉粘在鞋底上的一层厚厚烂泥。两人都是好晴不爱雨的性子,忍受了一夜暴风雨的呼啸,清晨见太阳出来了,就从宿舍里跑出来享受阳光,晃悠着一直走到行人稀少的博物馆旁。
“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唐考顾不上提醒还在折腾新皮鞋的丁岚,快步向宇文跑去。
面无表情的宇文并未理睬唐考,只是对着那片焦土连磕了三个头,便毅然站起身来。
“哇!昨晚上打的是什么雷啊?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啧啧……”丁岚沿着大道跟了过来,望着两侧被烧焦的残存树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
“昨夜,无为子道长舍身与柏叶伸宏对决,驾鹤西去了……”宇文语气平静地说道,脸上已看不到初时的悲痛。
“不会吧!”唐考与丁岚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宇文抬手一指焦土的中央,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心如明镜的两个年轻人看着地上那块人形的光斑,昨夜发生了什么,自然也能猜出七八分,二人不禁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突然,唐考象是想起了什么,大步奔向路旁站在树下的宇文,口中有些焦急地叫道:“老师,既然无为子老先生与柏叶同归于尽,那柏叶手中的邪兵也收回了吗?”
宇文脸上神情遽然一震,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距离自己脚边不远的一块泥地,沉声答道:“可惜前辈功亏一篑,还是让柏叶逃脱了……”
唐考一愣,顺着宇文的目光望去,大道旁被雨水浸润的稀湿泥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泥痕中部的泥土仿佛被重物推压过,与两旁的浮土相比压实了不少,而两旁的浮土边缘则是一些凌乱不堪的印记,一部分仿佛是用脚蹬出的浅坑,另一部分看上去就象是人的掌印――有人曾经从这里匍匐爬过!
这条爬行的痕迹一直延续到转往大操场方向的岔路上,除了岔路的水泥路面上遗留了一点黑色稀泥,就再也没有留下更多的踪迹线索。唐考不由得咋舌,承受了这样威力巨大的雷击,柏叶还能挣扎着从这里爬行遁去,难道他真是金刚不坏之身?
宇文抬头望了一眼头上树冠的空洞,微微叹息,说了一句唐考和丁岚都听不太懂的话:“前辈,你既然一直教导我不要屈服命运,为何你最终还是被无谓的誓言所拘缚?”
******
方欣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生活习惯,那就是在每个有温暖阳光的周末早晨,带着一块胶麻质地的方垫到逸夫楼后面安静的空地上练习瑜伽,这种环保而又不张扬的健身方式一直是方欣保持苗条身材的绝招。但在今天,逸夫楼后座平日难得有人经过的空地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确切地说,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家伙。
当方欣看见自己熟悉的那片空地中央趴着一个上身赤裸不知死活的男人时,吓得手上的瑜伽垫都掉在了地上,若不是那人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只怕方欣早就一溜烟跑远了。
虽然那人的脸上一片乌黑,方欣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柏叶伸宏。
“救救我……”柏叶的声音极其虚弱。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方欣着急地一摸身上,才发觉自己换了运动服,没把手机带出来。
“不要叫救护车……”柏叶勉力支撑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他用尽全力也不过只是翻了个身,变为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直到柏叶翻过身来,方欣才看清了他身上的伤势。只见柏叶胸前有一个巨大黑色印记,似乎是严重灼伤留下的,这黑印从胸腹之间呈枝蔓状向外扩散开来,那些宛如蛛网般细密的烧伤一直延伸到柏叶的四肢关节,所过之处皮肉焦黑外翻,就好像有一团烈火从他的体内往外喷吐燃烧。
“水……给我……水!”柏叶的目光突然落在方欣手上。方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半瓶矿泉水,赶紧蹲下身子,把瑜伽垫折叠成一个长方块,塞到柏叶脑袋下做枕头,又将水瓶递到了柏叶唇边。
柏叶勉强灌下两口矿泉水,说话总算利索了一些:“昨天晚上,我被雷击中了……”
“被雷击了还不叫救护车?”方欣眉毛一竖,立马站起身来要走。
“别!”柏叶拉住了方欣的裤脚,“你……你真的愿意救我?”
方欣愣了一下,神情间微微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柏叶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微光闪过,他轻声说道:“不用叫救护车,你只要不惊动别人,把我送回留学生宿舍就可以了。”
“可这里距离留学生楼还有好长一截路,不找别人帮忙,我怎么把你送回去啊?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无论谁看见都会被吓到。”方欣为难地说道。
柏叶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上身完全赤裸自然不必说,腿上穿的牛仔裤也已经被烧坏大半,只能勉强遮体。他有些羞愧地蜷缩了一下身体,说道:“你可以用自行车搭我回去……如果能再帮我找一套衣服,那就更好了……”
方欣用力咬住下嘴唇,露出一排洁白细密的贝齿,神情严肃地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好,你等着!”说完,她便快步跑开了。
柏叶吃力地扭转头,目光一直追随着方欣,直到她匀称美丽的背影从视线中完全消失。
方欣一口气跑回女生寝室,打算找同寝的同学借辆自行车,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打算将发现受伤的柏叶这件事告诉唐考。出于女性的直觉,她能感觉出唐考对柏叶的敌意,甚至也能隐隐察觉到宇文老师与柏叶的受伤有某种关联。现在只需给唐考打一个电话,男生们自然会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可面对这个曾经救了自己一命,又一直对自己十分友好的日本人,方欣实在有些不忍心打那个电话。
“只要我现在救了他,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他下次再遇到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方欣在心中暗暗念叨着,走进了宿舍大门。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个女生在楼上等你半天了!”突然从楼梯上下来的纪薇,挡住了方欣的去路。
“嗯?是谁呀?”方欣脸上微微一红,仿佛被人撞破了心中秘密。
“不认识,不是住我们这栋楼的,好像是个低年级的师妹。”纪薇耸了耸肩。
“你来得正好,自行车借我!”方欣把手伸到了好友面前。
“我正要骑车出去买东西呢……”纪薇嘟起嘴,不情愿地拿出了车钥匙。
“叫你男朋友搭你出去吧!”方欣一把抓过钥匙,心急火燎地跑上了楼。
“这么着急干什么?芳心大动啊?”纪薇把双手拢在嘴边喊了一嗓子,见方欣回头瞪了她一眼,又嬉笑着跑开了。
刚转出三楼的楼梯间,方欣便看到张月晨正站在自己的寝室门前,“原来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方欣有些心不在焉地打开寝室房门。
“我……”张月晨跟着方欣走进寝室,踌躇了半天,才说道:“我有要紧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是和丁岚那家伙有关吗?”
“唔……也算是吧……”
方欣不禁皱了皱眉头,逸夫楼后面还躺着一个急需救助的伤者,她现在怎么会有心去听张月晨和丁岚那些风花雪月的争执?
“月晨,我现在手上有很麻烦的事情要处理,我们可不可以晚一点再谈关于丁岚的事?”方欣有些慌张地在自己床下的箱子里翻找东西,并没有抬眼去看张月晨。
“可是……”
“啊!找到了!”方欣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耐克男式运动装。这衣服本是唐考的,昨天方欣和唐考刚回到学校就下起了大雨,唐考便脱下身上的运动服,让方欣顶着衣服跑回了宿舍,方欣怕其他女生看见了笑话自己,便乘人不注意,将潮湿的衣服揉成一团藏在了床下,打算等哪天寝室里没人的时候再拿出来清洗。现在遇上柏叶这桩事,方欣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就把这件衣服给找了出来。
“呃……我现在马上要出去一下,你看我们能不能晚上再约个时间见面?”方欣一边说话,一边把运动服塞进一个大塑料袋里。
“好吧……”张月晨勉强地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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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1-2007 09: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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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方欣床头的手机响了,“天哪……”方欣一拍脑袋,有些不耐烦地抓起了手机。
“喂……温雅老师?你好……宇文老师?我昨天就想找他的,但一直没找到……什么?想和我见面?可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啊!”方欣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找上了自己?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小小的学生会干部?“……外文楼教工休息室……好……我一有时间就会过去的……”
挂掉电话,方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床上,那里还摆放着昨天买的几大包衣服。夜里下大雨,宇文老师也不知为何没来找她,方欣只好把这些衣服带回了寝室。难道温雅老师就是因为没有衣服穿才被困在教工休息室?方欣灵机一动,对张月晨招了招手。
“你认识外语系的温雅老师吗?”
张月晨点了点头。
“那正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把这几包衣服送到外文楼教工休息室去,交给温雅老师,别说是我交给你的,就说是宇文老师请你帮忙带去的。宇文老师你知道吗?你应该见过,就是高高瘦瘦的那个……”方欣把几包衣物收拾成一堆。
“我知道,我经常听丁岚说起他。”张月晨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个麻烦事,很主动地走过来提起了衣物。
“如果温雅老师问起其他什么事情,你说你都不知道就可以了。”方欣有点不放心,怕张月晨不注意说漏了嘴。
“没问题!我只管把东西送到,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张月晨答应得很干脆。
“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晚上我们约时间见面吧。”方欣抬起手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
留学生楼前,有一个布满绿色植物的小型庭院,一辆女式自行车缓缓滑行而来,绕过庭院中心的小池塘,随着轻微的刹车声,在大门前停下了。一个蓝眼睛的瑞士留学生从楼里出来,正看见一身清爽运动装扮的方欣轻巧地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他不禁用欣赏的声调吹了声口哨,方欣则回与他一个友好的笑容。
老外被漂亮的方欣吸引住眼球,几乎没有注意到自行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阴沉沉的柏叶。穿着运动服的柏叶把头埋得很低,并且将运动衣上附带的帽子也拉拢来戴上,从正面走过的人很难看清他的脸。
等那瑞士留学生走远之后,方欣才低声对柏叶说道:“下来吧。”
柏叶晃晃悠悠地将双脚落到地上,方欣刚将自行车推开,柏叶就一下失去了重心,他探手想去抓住自行车的后架,可抓了个空,又一次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你真的不用去医院?”方欣有些惊慌地扶起柏叶。
“想不到……这天雷竟然这么厉害……”柏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他摇了摇头,一咬牙,竟然借着方欣的手臂站了起来。
方欣奇怪地发现自己手臂上被柏叶抓住的地方就像靠上了一团火炭,一股炽热的灼烧感顺着手臂传递上来。她皱着眉头忍受着不适,将柏叶慢慢扶进了留学生楼。楼里没什么人,管理员也正在埋头抄写着什么,谁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虚弱的柏叶似乎已经将说话的力气用在了脚下,他颤抖着手指,指了指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方欣会意,半扶半抬地将柏叶推到了门前。柏叶用脚去撩开搁在门前脚下擦鞋底的地毯垫,露出了一把房门钥匙。这种西方人藏钥匙的习惯,大概是柏叶向楼里的其他外国留学生学的吧。
进到门中,方欣立刻开始为留学生宿舍的装修与设施感到忿忿不平:“这也太豪华了吧?都快赶上星级宾馆的标间了!为什么我们中国学生住的宿舍就那么破烂啊?”
柏叶费劲地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帮我把浴缸里放满水好吗?”
方欣小心地将柏叶扶到床上平躺,又去卫生间开水龙头放水。卫生间的门正对着大床,柏叶见方欣放出来的是热水,又哑着嗓子补充道:“只要冷水就行了。”方欣回头看了柏叶一眼,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倒也依言照办。
不一会儿,浴缸中就蓄了满满一池冷水,方欣以为柏叶是要洗澡,关掉水阀正要出门回避,忽然柏叶叫了一声小心,方欣不由一怔,呆愣在卫生间的门外。
只听见“哗”地一声水响,一条半透明的水龙竟从浴缸内凌空而起,盘旋着从门内窜了出来,就势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柏叶拦腰一卷!方欣吃惊地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这条水龙将柏叶拽进了浴缸,只在大床上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水痕。唐考曾经对方欣说过是一条水龙救了她的命,直到此时,方欣终于明白了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卫生间里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声音之大,竟震得天花板上都掉下了白灰。远在大门边的管理员也被吓了一跳,慌不迭地去看留学生楼旁边的小锅炉房,还以为是烧热水的锅炉炸了。
一股炽热的水蒸气猛地从卫生间里涌了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这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又把惊魂未定的方欣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足足过了三四分钟,白色雾气终于渐渐散去,房间内的摆设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方欣这才壮起胆子,探头去看卫生间里面的情况。
刚才还注满冷水的浴缸,现在竟然完全干涸了!不知柏叶是释放了什么能量,刹那间就将那缸冷水完全蒸发成了水汽。此刻的柏叶蜷躺在浴缸中,头搁在浴缸边缘,虽然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又恢复了从前的光芒。
“你……你没事吧?”从门边探出头来的方欣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暂时没事了……我把被雷电劈中时硬冲入体内的热能全部释放出去了。”柏叶的声音又变得清亮起来。
“哦……那就好……”方欣的脑袋又从门边缩了回去。
“只可惜了我这块不动明王护心符……”柏叶发出一声轻叹,拉开运动服露出灼伤的胸膛,忽然,他忍住剧痛将拇指与食指插进胸前那块黑色的烧伤中,随着粗重的鼻息,柏叶居然从体内挖出一块已经被高温熔得走了形的黑色铁块,这不动明王护心符竟是用手术植入体内的!铁块厚度不过一指,熔化的边缘已经看不出它的本貌,只有中心部分隐约可辨识的不动尊刻像还可勉强显现当初的精美雕工。无为子的崩雷诀太过霸道,黑铁虽是从伤口内取出,却没有染上半点鲜血,只有几丝烧焦的皮肉沾在上面。血,早就蒸发了……
“无为子……你真不愧是五雷大法的传人,如果没有这不动明王护符,再加上十字枪隔离心火,我一定会与你一样,身承天雷,五内俱焚,整个身躯由内到外完全烧成灰烬……”回想起昨夜一役,柏叶仍是后怕不已。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已成废铁的护心符,心中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挫败感,烦躁之下,随手便将那铁块扔进了垃圾筒。
眼见柏叶已无性命之忧,方欣不禁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她正想悄声离开,目光却被书桌前供奉的一柄武士刀所吸引住了。此刀上方的屋梁上特别安置了一盏射灯,明亮的灯光下,长刀漆黑的外鞘显现出龙鳞般的花纹,淡青色鲨皮包裹的刀柄有一种迷人的质感。方欣慢慢走到那柄刀前,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摩了一下刀鞘。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柏叶的声音突然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方欣触电般收回了手指,有些心虚地回头望去,可她发现在这个角度,柏叶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触碰了刀呢?
“没关系,你可以随便观赏,不过要拔刀的话,请用刀架旁的葛麻巾托住刀锋,以免伤到自己。”柏叶又继续说道。
方欣并不想去拔出这柄刀,她只是被这柄刀的华丽装饰迷住了。方欣轻轻将武士刀从刀架上托了起来,在灯光下细细观赏。看了一会儿,她发现那刀鞘靠近护手的这一端,刻着“二つ胴”的日文字样,并用金丝镶嵌其中。
“这刀鞘上刻的字是什么意思呢?刀的名字?”方欣有些好奇地问道。
“唔……那是“裁断铭”,具体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想知道的。”柏叶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想知道呢?说吧。”方欣最讨厌别人卖关子。
“二つ胴的意思……就是说这把刀经过了试斩测验,能够一刀斩断两具上下堆叠的尸体。”柏叶的声音十分平静。
“呃……”方欣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恶心,武士刀险些从手上滑落下去。
“我说你不会愿意知道吧,呵呵……”柏叶轻轻地笑了起来。
方欣忙不迭地将长刀放回刀架,她仿佛已经嗅到了刀上传来的血腥味。
“再怎么漂亮的刀,也只是凶器而已……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它带过边境。”说到这里,柏叶顿了一顿,“你也应该知道我将它带到中国的原因吧……”
“我要回去了,再见!”方欣已经隐约猜到柏叶要说什么,她不愿再听下去,慌忙打断柏叶,快步走到房门边开门辞别。
“方欣!谢谢你……”柏叶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了过来。
“不用谢,我只是还你当初救我一命的人情……”方欣喃喃地说道。
很快,柏叶听见“砰”地一声,房门被用力地关上了,他不禁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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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1-2007 09: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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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纳兰元初
呃……刚得到消息,邪兵谱的实体出版因为封面设计需要修改的问题,需要推后一些时间,可能赶不上十一月之内出版了,想到我还信誓旦旦的给大家承诺本月能看到书,眼看又要食言而肥,不觉有些惶恐,便去向出版商那边申请能不能先更新个章节给大家看看,也算是一点小小补偿。出版那边也同意了,便通知幻剑书盟的连载可以开放到四十二章,没想到等我晚上回家,已经有手快的朋友帮忙更新了,呵呵……还要感谢这位朋友的好意。
不过既然这是我开的帖子,自然还是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份内的更新工作,完整的第四十二章,随后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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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1-2007 09: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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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说一句,这次邪兵谱的网络宣传,是由出版社的网络合作伙伴幻剑书盟来负责的,除了起点和天涯的更新是由我自己动手,其它的便都是他们在负责更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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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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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猝损
周末的午后,大学生们都选择到户外透透气,也不顾地面还没有完全干透,几个球场全挤满了人,校园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也有不敢出门的,此刻的温雅就只能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顶多偶尔掀开窗帘,从外文楼四楼的窗户往楼外张望一下。
在温雅看来,室外恐怕依然是危险的,说不定昨天遇上的那个女孩就隐藏在这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寻找自己……大雨来临前的那场追杀,使温雅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目前看来,藏身于教工休息室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宇文为什么就不愿意买个手机呢?要找到他真的很不容易啊……唐考和丁岚那两个家伙又一直不肯把手机号码告诉我……只能等方欣来帮忙传话了……可方欣怎么还不来呢?”温雅郁闷地靠在窗台上,翻看几张早已看烦了的报纸。
“没想到那个叫柏叶的日本学生,居然会有这样不凡的力量,他追杀自己的目的,就是因为这柄怪剑吗?”想到这里,温雅又忍不住从背后抽出了那柄克力士剑,研究了一整夜,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从身体里取出这柄奇怪的长剑。
虽然一剑斩开布满小鬼的铁门时那种充斥体内的力量感让温雅颇为兴奋,可这柄怪剑所带来的,并不只是力量――刚持有怪剑时断断续续出现在温雅脑海中的那些场景片断,昨夜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又出现了许多。大量出现的凌乱场景,现在已经可以大致串连起来了,温雅隐隐地感觉到,这柄长剑的前主人就附身于这把剑上,不知为何,他的魂魄正主动地与她沟通接触,将多年前的曲折往事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展现在她的眼前。
从今天清晨开始,温雅便使劲地回忆着,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用纸笔记录了下来,她期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够给宇文一点帮助,也算是对自己私下乱动东西闯大祸的补偿吧。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温雅心中一紧,手中长剑立刻举到了胸前。
“谁呀?”
“温雅老师,是我,张月晨,是宇文老师叫我来的。”
又是一个以宇文的名义出现的女生!温雅狐疑地靠近了门边,正犹豫是否要开门。
“宇文老师叫我帮他把您的衣服送过来。”门外的张月晨又补充了一句。
自己赖着宇文帮忙买衣服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温雅终于放心了,抬手取下了门上的反锁链条。
张月晨刚走进门,就被温雅举在手中的怪剑吓得后退了一步,花容失色地叫道:“老师您怎么啦?”
温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把长剑收回了,可在外人面前又不便直接将克力士剑收入体内,她只好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朋友送我的工艺品,我正舞着玩呢。”
张月晨把提在手中的几个大塑料袋放在了休息室的桌子上,说道:“老师,衣服就放在这里吧?”
“嗯嗯……放那里就行了。”温雅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
放好东西后,张月晨的视线又一次转到了温雅手中的克力士剑上,“好奇怪的剑呀,我可以看看吗?”
温雅迟疑了一会儿,小心地将长剑托在手中,“就这么看吧,这东西非常锋利,怕你碰到划伤了手。”
张月晨弯腰低头凑近克力士剑,似乎被剑刃上凸起的细密花纹所吸引住了,“哇……好漂亮的花纹啊!就像豆蔻花一样……”她喃喃自语着,忍不住抬起了手想去触摸剑刃。
温雅察觉到张月晨的动作有异,立刻敏感地将把持克力士剑的双手缩了回来。张月晨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了温雅一眼,原本勾在耳后的一缕长发便垂了下来,这缕秀发随着空气流动微微一荡,竟轻轻地搭在了克力士剑的剑刃上。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剑刃边缘猝然间升腾起赤炎色的焰芒,刹那间削断了那缕头发!
温雅和张月晨同时愣住了,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断发缓缓飘落在地上。
“啊哈,我还是赶紧把衣服换上吧,最难受的就是穿别人的衣服了!”温雅急中生智岔开话题,一把抱起桌上的衣物,快步躲进了休息室的隔间。
足足用了二十分钟,温雅才穿戴整齐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烟灰色的套裙,内衬白色高领线衣,纤细的脚踝下是一双细纹的小羊皮高跟鞋。忍受了一整天不合身衣装的折磨,温雅终于又恢复了柔美典雅的教师气质,当然,那柄克力士剑也被她小心地收入了体内。
出乎温雅预料的是,虽然自己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但张月晨并没有觉得不耐而离开,却在饶有兴趣地翻阅着放在桌上的记录温雅梦中通灵场景的小记事本。温雅心中微微有些不安,立刻走上前去,颇用力地将那记事本闭上了。
“呵呵,温雅老师,你是在写小说吗?很好看呢!”张月晨见温雅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禁掩嘴轻笑起来。
“嘿嘿……无聊了,随手胡乱写的。”温雅尴尬地笑了一下,将记事本拿起来藏在了身后。
“呵……没事了吧,那我先回去了。”张月晨轻轻打了个呵欠,转身往门外走去。
“哎,等等!”温雅像是想起了什么,“宇文老师除了叫你带衣服过来,没再说其他什么话了吗?”
“没有……”张月晨想起了方欣的叮嘱,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还是生气了……”温雅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突然,她又抬起头来对张月晨说道:“既然宇文老师叫你帮忙送衣服过来,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
“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张月晨有些紧张地答道。
“呵呵……是他叫你不要说的吧?没关系,一会儿如果你见到宇文老师,就请告诉他,我遇上了他的日本学生,发生了很麻烦的事情,希望他能立刻来这里找我。”
“就是在这里吗?”张月晨看了看四周。
“对!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等他,直到他来!”温雅十分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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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内,金属器物展区门前,宇文正神情严峻地盯着平放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塞施尔长刀,唐考和丁岚则各自带着一副棉布手套,轮流从柜门大敞的玻璃展柜中把一件又一件的古代铁兵器搬运出来,与塞施尔长刀搁置在一起。
“不是这件……不是这件……不是……不是……”宇文的眉头越来越紧锁,可塞施尔长刀却迟迟没有出现他所期待的共鸣震动。
“老大……歇口气吧,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就一直没消停过。”丁岚抬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戈,一边喘气一边抱怨。
“你这笨蛋,这是青铜的,我要你搬的是铁器!”宇文瞪了丁岚一眼。
“都锈成这样了,谁还分得清是铁的还是青铜的啊?”丁岚还在嘴硬。
“宇文老师,这是最后一件铁兵器了……”唐考举起一把铁质箭头的飞箭。
“唉……你们歇会儿吧。”看着毫无反应的塞施尔长刀,宇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哟……累死了!”唐考和丁岚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传说中的邪物就藏在这个博物馆里,无为子用生命来换取了它的安全,而宇文似乎还来不及悲伤,就责无旁贷地承担了守护它的任务,不过他不是神霄派的门人,更没有义务留守在这里。宇文首先要做的,就是主动出击,抢在柏叶之前将这件东西找寻出来。
老人似乎早已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宇文他们很容易就在无为子的看守小屋中找到了博物馆的展厅布置平面图、强弱电施工图以及最关键的安全警报系统文档,当然,还少不了一份博物馆工作人员轮班表。从轮班表上看,明天上午这里将会有例行检查和清洁扫除,一旦学校发现无为子老人失踪,肯定会立刻指派其他人接手博物馆的看守工作,也就是说,留给宇文他们的无人看守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了。
有了图纸和文档的指引,博物馆的警报系统自然形同虚设,不过等宇文将警报系统的两套独立电源从强电系统中分离出来并截断时,也已经耗费了整个上午的时间。
如何完好无损地打开那些巨大的玻璃展柜变成了另一个难以跨越的问题,因为无为子无法给他们留下展柜的钥匙。三个人的一番激烈争论之后,问题解决得异常简单,用无坚不摧的塞施尔长刀去破坏就是了,至于被发现后怎么办,丁岚自然有他的答案――等学校发现被破坏的仅仅只是展柜而不是展品,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宇文本以为剩下的事情很好解决,只需要将兵器们一件件拿出来通过塞施尔长刀的共鸣测试就行了。可眼下看来,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会找不到呢?”宇文不甘心地从地上提起邪兵,一步跨进了展厅。他的脚还没落地,展厅中陈列的金属器物就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共鸣震动,而那柄塞施尔长刀也有如突然拥有了生命般光华四射,振动不已,几乎要从宇文的手中飞跃出去。可待到宇文退后一步,将邪兵拿出展厅的大门,一切又陡然恢复了平静……
“那东西……一定就在这展厅里!”宇文斩钉截铁地说道。
“问题是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兵器都拿出来试验过了,无论长枪短剑,没有一样能够和邪兵产生反应……难道引起共鸣会是这个青铜鼎?这玩意我们可搬不动。”丁岚沮丧地说道。
“不可能,无为子前辈说得很明确,当年的朱执中道长看见的是一把横刀,就算千百年来传言有误,至少也应该还是件兵器!”
“老师用邪兵把这些展柜的锁都破坏掉了,要是明天被发现是我们干的,你可不可以拿钱出来赔偿啊?”唐考悄悄凑到丁岚耳边问道。
“又是我做冤大头啊?”丁岚的反应很强烈,“你们至少也要承担一部分吧?”
“可你看宇文老师这样……你觉得他有钱赔吗?”
“乌鸦嘴,全校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一定会发现是我们干的啊?”
宇文没有听见两个年轻人的胡扯,他一直在皱着眉头看展厅内的文物出土说明,猛然间,他回头问道:“当时挖掘出来的兵器有两千多件,除了展出的这一部分,其余的都到哪里去了?”
丁岚耸了耸肩,说道:“大概被学校偷偷卖到文物市场去了吧?换钱回来修新办公楼。”
“你胡扯起来还跟真的似的!”唐考笑道,“一般说来,出土文物会被送到省市博物馆去,不过省博物馆我去过,那里的铁兵器数量还没我们这里多,我想S大应该不会这么慷慨,就算分流了一部分出去,大多数兵器还是保存在我们学校里的吧?只是不知道究竟藏在哪里。”
“还有更好的保管处吗?这里有专人值守,又安装了中央空调,一年四季保持恒温,完全符合古董文物的保存需求。”宇文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其他兵器也在这里?”丁岚一下跳了起来,“可藏在哪里呢?就埋在这地底下?”
“怎么可能在地下啊?难道要拿点藏品出来还要撬地砖?”唐考笑了起来。
宇文不再答话,快步走到玻璃展柜后面贴墙的地方,挨个观察了一会儿,便开始用力侧向推动一个两米宽的中型展柜。
两个年轻人吃惊地发现,展柜缓缓推开之后,曾经被遮挡的墙上出现了一扇防盗铁门。
“我真笨,原来就这么简单,这个房间里隐藏了一个储藏室而已。”唐考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忍受着金属共鸣发出的噪音,宇文用削金断玉的塞施尔长刀毁坏了门锁,轻松地打开了防盗门,可当他摁开储藏室的照明时,站在门边的唐考与丁岚几乎要昏厥过去了――狭长的隐藏内室里,密密麻麻地收藏了上千件古代兵器!
“完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要想藏起一棵树,就把它藏到森林里。”唐考无可奈何地一摊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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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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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轮流将兵器一件件地从储藏室搬到展厅外测试共鸣,一直搬到夕阳西下,也没有出现什么动静,而这些兵器才测试了不到一半……
就在三人都感觉十分疲惫时,丁岚的手机响了。
“喂……我现在很忙啊……你别等我了,自己先吃吧。”还没等电话那边的人说完话,丁岚就挂掉了电话。
“谁呀?张月晨?”唐考问道。
“还能有谁?就她缠我缠得最厉害。”丁岚有些不满地应道。
“你别赶她走啊,叫她帮忙给我们送三个盒饭来啊!”唐考叫了起来。
丁岚回头看了宇文一眼,宇文抹了一把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到博物馆外面等她。”
很快,张月晨为正在干苦力的男生们带来了晚餐,三个人就坐在博物馆大门外的台阶上享用着简单的饭菜。
“唔唔……还是月晨好,买的都是十元一份的盒饭,每份饭还都加了荷包蛋!如果是方欣那家伙,肯定是买最便宜的五块钱一份的那种。”唐考嘴里塞满了米饭,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得了吧,就算方欣买的盒饭是五块的,也不会亏待你,她肯定会把我和宇文老师的菜都弄到你的饭盒里去。”丁岚的话使得一直面色严肃的宇文也露出了笑容。
亲密地坐在丁岚身旁的张月晨也微笑着说道:“瞎说什么啊,方欣学姐才不会干这种事情呢。”
丁岚扭过头来看了张月晨一眼,说道:“月晨,我们一会儿还有事,不如……你先回去吧。” 不知为何,唐考总觉得丁岚对张月晨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淡。
看得出来,张月晨本还想撒撒娇,可她很快发觉丁岚不是在开玩笑,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僵住了,丁岚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月晨失落的神情,又转身和唐考说起了笑话。张月晨只好极为不满地站起身,目光怅然地向宇文和唐考挥了挥手,慢慢地走下了台阶。
“哎……你这样不太好吧?”唐考用手指捅了捅丁岚。
丁岚微微犹豫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些事和女人是解释不清的,你要我怎么向她解释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
“呃……”唐考也愣了一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文注视着张月晨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孩走下台阶时的脚步声有些沉重。可对于年轻人们的感情问题,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干涉……
张月晨走到刚刚点亮的路灯下,突然站定了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跑了回来。
“宇文老师,我差点忘记了!温雅老师托我告诉你,她碰到了你的日本学生,遇上很麻烦的事情,她今天会一直在外文楼三楼的教工休息室等你,直到你过去为止。”
宇文轻轻一叹,低声说道:“谢天谢地,今天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温大美女居然约宇文老师在教工休息室里见面,太主动了吧?”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丁岚挤眉弄眼地对唐考说道。
究竟是先去温雅那里取回克力士剑,还是留守博物馆找出潜藏的邪兵?宇文一时犯了难。可想到无为子是牺牲性命才换来博物馆的暂时安宁,而温雅却一直在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心中的天平不禁倾斜了一下。
宇文扔掉手中的盒饭,快步走到张月晨身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月晨同学,麻烦你先去一趟外文楼,告诉温雅老师,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会立刻过去的。另外……还请你提醒她一下,她现在手上的东西很危险,我不希望等会儿过去的时候还看见她拿着那东西,她最好赶紧把那玩意另外找个安全的地方收藏起来。”
张月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她。”
******
“宇文老师是这么说的吗?”温雅将一缕柔顺的发丝捋到耳后,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嗯!”张月晨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呢?”温雅低声念叨着,脸上带着喜忧参半的神情在休息室里来回走动。
“老师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宇文老师所说的话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我看他并没有特别责怪您的意思。”张月晨十分乖巧地说道。
“哦……是吗?”温雅听张月晨这么一说,虽然明知是面前的女孩说来安慰自己的,但心情还是立刻舒畅了不少。“谢谢你帮我传话!这么晚了,耽搁你不少时间,你就先回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张月晨脚步轻盈地走出休息室,掩上了房门。
待到房内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温雅开始有些慌乱地在杂物室里翻找起来,直到找出一个曾经用于存放锦旗的长大木匣。她轻轻吹去木匣上的一层积灰,不禁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就是按照宇文的吩咐,将那奇怪的长剑收藏起来。
可当她从体内抽出那柄克力士长剑,温雅才发觉要将长剑安然放入木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嗜血的邪兵怎会轻易放过宿主呢?已经洞察温雅意图的克力士剑竟然在极力抗拒温雅将它置于匣内!剑柄上陡然延伸出一簇有如水母的触手一般灵活蠕动的赤红色触须,紧紧地缠住温雅握持长剑的手臂,并钻入她细腻柔滑的肌肤之中,仿佛已和她体内的血脉连为一体。温雅大惊失色,拼命地摆动手臂,只想松开五指扔下长剑,可整个手掌就像被冻在寒冰之中,已经完全动弹不了。
冥冥之中,居然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温雅耳边飘荡。
“你不想拥有我赋予你的强大力量吗?”虽然汉语说得不是很标准,但这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用不着什么力量!”温雅咬牙说道。
“女人……也一样可以用力量来改变世界的!”
“算了吧,我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也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我不想让你的仇恨也侵入到我的心中!既然宇文希望我把剑交还给他,我就一定要做到!”
“那你就试试看!”那声音忽然变得怒不可遏,钻入温雅臂内的触须也一下狂性大发,竟沿着手臂往温雅的头部窜去。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了温雅,仿佛有无数钢针强行扎入了她的头颅,她不禁抱头倒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挣扎,只是无谓的表现……”那声音又恢复了起初的平和。
“不!我……我不会让你控制我的!”温雅大口喘着粗气,握住长剑的右手早已麻木到没有了知觉,视线也因疼痛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拉住长剑护手处的弯拐。“不要低估了凡人的意志!”不知温雅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随着她的一声轻叱,克力士剑居然被温雅一点一点地从右手中拉了出来!
两股意志的角斗,在温雅体内无声地进行着,左手与右手的争夺,更像是一个精神分裂者发作了癔症。
终于,温雅用尽全力地一扯,克力士剑“锵”地一声从她的手中甩飞了出去,在空中高速旋转几周之后,咝啦一下插在了水泥地上。
“你一定会后悔的……”那古怪的声音渐渐地微弱了下去。
“唉……”温雅长吁了一口气,身上已是汗出如浆。她虚弱地用手撑住一张课桌,抬手拭去额角的汗珠,这才发觉自己重新恢复知觉的右臂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触须钻入的痕迹,光滑的手臂依然保持着先前的白皙。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红色的触须,都是邪兵刺激大脑制造的幻觉而已……
“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难怪宇文要把你封印起来……”温雅勉力支撑着走到克力士剑旁边,那邪兵竟然还在嗡嗡颤响,仿佛仍在心有不甘。她用木匣夹住长剑身躯,小心地将它从地上抽了出来,现在就是再借给温雅一个胆子,她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接触邪兵了。
扣上木匣的暗锁,便再也感觉不到邪兵有何异动了,温雅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现在……就等着你来找我了,宇文……”温雅走到窗边,痴痴地望着窗外远处的灯光,当她环抱双臂,触摸到自己身上的新衣时,温雅的脸上不禁现出一缕温柔的笑容。
可温雅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她身后的房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了……对抗邪兵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疲惫的温雅早已放松了警惕。
当温雅从窗户玻璃的反光中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时,那人已将装有邪兵的木匣抱在了怀中!
“是谁?”温雅大声惊叫起来。
但还没等她转过身来,温雅便感到背心一凉!
那人影已经站在了温雅的背后!
“多谢你了,温雅老师,嘿嘿……”一个冰冷的笑声在温雅身后响了起来……
******
在学校的另一边,吃饱肚子的三个男人又一次走进博物馆,继续重复着单调的工作。闷声苦干了半个小时之后,唐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略微有些忧虑地对宇文说道:“老师,恐怕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出那邪物,我看……你还是先去温雅老师那里吧,让她等得太久也不太合适,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宇文犹豫了一下。
“说不定她真的碰上了柏叶,可以为我们提供很重要的消息呢!”丁岚也靠过来补充道。
“柏叶……”宇文想起这个名字,心中就像被人揪了一下,无为子前辈说得一点也没错,真的是平生大敌啊……
“好吧……我先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要等我回来再做决定。”说着,宇文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黑色佛珠,塞到了唐考的手里,“这是定灵珠,很有用的佛门法器,万一你需要移动塞施尔长刀,一定要先用它锁住刀柄,再接触这邪兵!”
离开博物馆之后,宇文径直往外文楼方向走去,外文楼里不开放自习教室,加上现在是周末的晚上,各种外语培训班也没有课,所以很少有人进出这栋五层高的大楼。宇文顺着小路走过来,远远地往楼上看去,三楼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房间亮着灯,温雅应该就在那里吧……想起这个麻烦的温雅,宇文不禁挠了挠头皮。
走到大门附近,宇文忽然惊喜地发现,楼门旁花坛的阴影下,高大的玄罡就像一个忠于职守的卫兵,神情机警地蹲立在那里!
“你果然一直跟随着温雅,真是太辛苦了……没有被柏叶发现行踪吧?”宇文颇为高兴的蹲在玄罡身旁,使劲拍了拍它强健的肩背。他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黑暗中,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走吧,和我一起上去,等打发了温雅老师,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宇文起身推开了玻璃门,玄罡则抬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才跟随着宇文走进了大楼。
刚走出三楼的电梯,玄罡忽然扬起了脖子,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宇文一见玄罡神情异样,立刻在手中祭出了虚灵金枪。
三楼的路灯被人关了,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只有教工休息室里透出一线灯光。
猝然间,玄罡就像发狂了一般向前急奔而去,“咣”地一声撞开了教工休息室的门。
宇文一愣,也慌忙提枪追上前去,当他看清休息室里的景象时,双眼瞳孔一下放大了!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砸在天灵盖上,宇文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
温雅安静地趴在一片血泊之中……
“天哪……”宇文扑上前去想将温雅从地上扶起来,慌乱中却踩在粘稠的血迹上,险些滑了一跤。
玄罡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喉间发出难以抑止的兽喘,步伐机械地移动到温雅的身边。
“温雅!温雅!”宇文将温雅抱在怀中,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身躯一片冰凉的温雅,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用复杂的眼神无声地看着宇文。
有人用利器刺穿了温雅的身体,从后背到前胸,留下一个致命的贯通伤!
宇文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终于明白,已经来不及了……
“那把剑呢?你为什么不用那柄邪兵抵抗?”宇文用力摇晃着温雅,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起来。
温雅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着,最后落在地上的一个长方形木匣上,可宇文分明地看见,那木匣子里是空的。
“我为什么要叫你放弃长剑啊……”宇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温雅没有将长剑另行收到木匣中,恐怕就不会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毫无反应了。
温雅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紧紧抓着的小记事本搭在了宇文的胳膊上,平静地,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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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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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罡极其缓慢地低下头,轻轻地舔了舔温雅的手。
颤抖着双手将温雅平放在地上,宇文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悲伤吗?惋惜吗?为什么曾经麻木的心又开始悸动起来?他实在无法相信,短短的两天之内,他就失去了两个朋友。没错,虽然宇文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温雅在他的心目中早已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因为只有在温雅的面前,他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笑,也只有在温雅的面前,他才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一醉方休……
突然,玄罡的耳朵刷地一下竖立起来,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休息室的大门。很快,走廊里传来一
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正向这边跑来。
宇文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快步冲上前去,“呼”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宇文的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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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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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流毒
警车刺耳的鸣叫打破了校园的宁静,外文楼发生人命案件的传言迅速传遍了学校。
“快去看啊,听说外文楼有个女老师死了!”图书馆里一群好事的学生全涌了出来,一时间人声鼎沸,连在博物馆里埋头苦干的唐考与丁岚也被惊动了。
外面虽然吵闹,一贯冷静的唐考却只是趴在窗边张望了一下,又钻进了储藏室,在他的心目中,宇文老师留下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好奇心极重的丁岚却按捺不住,趁唐考不注意便悄悄溜出去打听。
随着越来越拥挤的人流,丁岚一路走到了外文楼,可还差二十余米的距离,他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外文楼前的道路已经被围观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仗着自己一米八的身高,丁岚的视线得以越过了一片涌动的头顶,可他也只能远远地看见好几辆警车顶上发出的灯光有节奏地旋转着,在外文楼的玻璃大门上投射出一片红蓝色的光斑。
“死的是什么人啊?”离丁岚不远的一个女生似乎也是刚刚才赶到,正激动地向同伴询问情况。
“听说是外语系的一个女老师呢!而且好像就是最漂亮的那个!”
“啊?最漂亮的那个女老师吗?我知道她啊,好像是姓温吧?”
“不会是情杀吧?好可怜啊……”
丁岚心中咯噔一下,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肯定不会的,一定是这几个女生乱嚼舌头……”丁岚头脑里一片混乱。不知所措的他想挤到前面去看个清楚,可前方密集的人群已经容不下他了。
忽然,前端的人群出现了一片骚动。
“出来了!出来了!杀人犯被押出来了!”有人高声喊叫着。
大门被推开了,先出来的是几个便衣打扮的人,手里都拿着手枪,紧接着,两个身着警服的彪形大汉紧紧地押持着一个人从外文楼里走了出来。那杀人嫌犯被警察用一件旧夹克罩住了头,腕上也被戴上了手铐,很快就被推进了一辆警车。丁岚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可看那高瘦的身材,浅蓝色的衬衫,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刚刚才在博物馆分手的宇文树学!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丁岚用拳头堵住了嘴,心中默默地叫喊着,眼睁睁地看着警车分开人群,往远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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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宇文树学。”
“年龄?”
“31。”
这是第四次审问了,虽然对方每次都会换一个审问人,但每次问的都是相同而重复的问题。宇文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经过一番无聊的例行审问之后,坐在宇文对面的警察点燃了一支香烟。宇文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那位身材发福的警察,忽然觉得这人点烟的姿势好像在哪里见过。
“宇文树学……好久不见了啊……”胖警察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宇文一下想起来了,面前这位警察就是当初调查易南行被害一案,跟着自己去学校的小树林取证的那位。只是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宇文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你好……”宇文勉强地笑了一下。
“大家都见过面,就不用客套了吧?”胖警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香烟的长度一下缩短了四分之一,“我们说得直接一点吧……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宇文坚决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已经很明确地回答你们无数次了!我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赶到现场而已!”
“四天前的夜晚,本案的受害人家中发生了异常爆炸,经过两天的事故调查,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使用雷管的痕迹,并排除了液化气泄露的可能,你对这件事怎么看?”胖警察眯着眼睛,双手交叉着抱在了一起。
宇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与此事无关。”
“但是据当时在场的宿舍住户证明,曾有多人目睹你在爆炸发生后出现在现场,并与侥幸避过爆炸的受害人有过语言交流。这你也要否认吗?”
“我不否认……但这也不能证明我与爆炸有关啊!”宇文的声音略微提高了音量。
胖警察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与受害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宇文微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同事关系。”
“真的不是恋人关系?”胖警察歪了歪脑袋。
“不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说完这句话,宇文心中忽然莫名地难受了一下。
“据与受害人共用办公室的几位同事证明,你在前天上午曾经去过受害人的办公室,撬开她的办公桌,并拿走了受害人的银行卡。你对此如何解释?”
“我只是受温雅所托,帮忙购买生活用品而已。难道这也有罪吗?”宇文正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宇文啊宇文……我真的很奇怪,今年的S大真是处于一个多事之秋,各种事情都发生了不少,可为什么S大里发生的案子,十有八九都与你有关呢?”胖警察紧紧地皱着眉头,注视宇文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外星人。
宇文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只顾盯着桌上一个正缓缓爬行的苍蝇。
“从易南行一案开始,到出现一个疯狂杀人的学生会干部隋凌――当然,那一次你是以一个挺身而出保护学生的英勇教师形象出现的,我是不是应该找你要个签名呢?”胖警察嘿嘿地笑了一下,“后来又发生了留学生奥斯丁失踪一案,据我调查,他是你班上的旁听生。到现在,你的同事温雅又被害了……”
审讯室里,发生了长时间的沉默。
“你以为警察们都是无所事事的傻瓜吗?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胖警察抬起胡萝卜一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宇文。“在内部联网档案里,我查到了你两年前被西安警方拘留的记录,档案显示,你曾经与一栋大厦里发生的碎尸案有关,虽然后来证明了你的清白,你被释放了,可没过多久,你曾经供职的那栋大厦就……”胖警察抬起握紧的右拳,突然伸开了五指,同时嘴里也有些夸张地发出了“嘭”的一声。
宇文依然面无表情,并不为之所动。
胖警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又从审讯桌后面绕了过来,站在了宇文的身前,突然,他猛地弯下了腰,一张肥嘟嘟的脸几乎要贴在了宇文的鼻子上,沉声说道:“你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宇文淡淡一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胖警察,说道:“谢谢你的夸奖。”
胖警察退后一步靠在了桌子边,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着胖警察逆光的黑影,宇文忽然心念一转,开口说道:“我建议你去查一个人,他也是我的学生,一个日本留学生,名叫柏叶伸宏。”
“柏叶伸宏?”胖警察一怔,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对,我认为他与你关心的留学生奥斯丁失踪以及温雅宿舍爆炸两案都有关联。”宇文肯定地说道,“奥斯丁失踪以前,曾与柏叶伸宏交往甚密。至于那起爆炸……很可能是因为柏叶与我的私人恩怨而产生的报复行为。”
“私人恩怨?他为什么要报复你啊?”
“因为他的学科成绩不好,我曾经在课堂上当众羞辱过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不能照实说明真相,宇文也只好编造谎言了。
“哈哈……你这么做,是因为他是日本人吧?”胖警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转身在纸上写下了这个日本人的名字。宇文不禁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在从前,宇文断然不敢随便指证柏叶,涉外案件操作起来也比较麻烦,就算指证了警察也未必愿意相信,可他现在的杀人嫌犯身份反倒让警察们不能忽视他的每一句话了。宇文现在只希望警察们能主动去调查一下柏叶,哪怕什么情况也发现不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尽量牵制一下柏叶也是好的。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们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是什么人报的警?”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胖警察回头看了宇文一眼。
“那……我换一个问题。”
“嗯?”
“在你们证明我有罪之前,刑事拘留的最长期限是多久?”
“唔……刑事拘留你三天之后,我就会向人民检查院申请逮捕你,这个申请过程呢……最长可以延长到四天,如果人民检查院觉得我们逮捕你的证据不足的话,就会驳回申请,这个过程呢,最长可以延长到七天。如果我们拿不出足够的证据,那么恭喜你,十四天以后,你就自由了!”说到这里,胖警察顿了一顿,突然,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我相信,在这两个星期里,我一定会找出你作案使用的凶器!”
“最后一个问题!”宇文忽然有些紧张地想站起身来,但沉重的脚镣限制了他的行动,“我还能见温雅最后一面吗?”
胖警察眼神古怪地看着宇文,嘴里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是吗?”宇文神情一下有些委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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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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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调查,死者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在世,我们会在尸检之后,出面安排殡仪馆火化。”说完,胖警察快步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那背影看起来颇为肥硕,可那灯光下瞬间晃过的藏蓝色警服却让宇文的眼皮跳了一跳,勾起了他对某些往事的回忆。
“十四天……”宇文喃喃地说道,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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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之后,由于谋杀证据不足,宇文被无罪释放。
没有玄罡在身边的这十四天里,宇文每天晚上都要承受着噩梦的折磨,到被关押的最后几天,他已经整夜无法合眼了。当他从单人囚房中被放出来,享受出狱前的洗澡权利时,看见穿衣镜中出现一个枯槁骨立的人影,宇文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次提审之后,胖警察再也没有露面,宇文也无从得知他是否真的去调查了柏叶。
出狱前,警察们归还了宇文被捕时身上所携带的所有东西,当然,也包括温雅留下的那个记事本……拿起那小小的记事本,看着上面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宇文心情复杂地在签收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请问……从这里出去以后,可以坐什么公共汽车回S大?”宇文轻声询问陪送自己走出拘留所的年轻警官。
“啊?你还要回S大么?”年轻警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怎么了?”宇文心中突然浮起一阵不祥的感觉。
“也没什么,你出去先买张报纸看看吧。”年轻警官拍了拍宇文的肩膀,将他送出了拘留所的大门。
由于拘留所毗邻近郊,外面的马路空荡荡的,过路车辆很少,行人也很少。宇文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向南走了几乎有一公里,才看见第一个卖报纸杂志的书摊。
顺手拿起一份报纸,宇文一瞥之下,目光顿时凝固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S大全面隔离进入第三天,高致病变异病毒又出现四例!”
就在自己被困的十四天时间里,S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宇文惊愕万分,连忙向书摊主人把前几天的过期报纸也一并买下,一屁股坐在书摊边研读起来。
瘟疫的发生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第一个病例是S大工商管理系的一个女生,她是在宇文被拘留后的第三天发病的,这位女大学生发了两天高烧,一直不见退烧,同寝室的同学便送她到校外的医院就诊,医生见她有肺炎的症状,便仔细进行了X光照片检查,意外地发现她的肺部出现了一片起因不明的阴影。经历过“非典”时期的医生,立刻警觉地进行了化验,可得到的结果让人十分惊讶,这位女生竟是感染了H5N1禽流感病毒!
这是S市第一次确诊有人感染了禽流感病毒,相关部门十分重视,立刻派人进入S大追查病毒源头。就象是为了回应前来检查的医务人员一般,S大又连续发现了三个出现肺炎症状的病人,其中一人是物理系的某个男生,而另外两人则是食堂的工作人员。检查重点立刻集中到学生食堂,也只有这里,才会经常宰杀大量的鸡鸭。当医务人员在食堂剩余的活鸡身上发现H5N1病毒后,大家都微微松了口气,毕竟目前禽流感还只会从家禽身上传染到人体,查到病禽的源头,一切就好办了。在清除焚毁校内所有可能感染病毒的家禽之后,人们开始检查这批活鸡的进货渠道,追查的重心随之转移到了校外。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S大仅仅平静了两天,疫情就陡然爆发了!同一时间内,竟出现了十几例疑似病人,而且这些病人的住处都很分散,几乎遍布了整个校区!
正当学生们人心惶惶,谣言四散的时候,最可怕的事情也发生了……
医生们在一个患病的年轻大一新生身上,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高致病性变异禽流感病毒,对这株特殊的病毒进行分析后,禽流感病毒研究学者们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情况变成了现实――这株病毒是由禽流感病毒侵入人体之后,与人体内最常见的普通流感病毒相结合,发生突变而产生的。经过变异之后,这株本来只能从禽类感染人类的病毒改变了传染方式,变成了通过呼吸道在人与人之间传染的H5N1亚种变异病毒!
由于人类缺乏H5N1病毒的免疫能力,如果让这种变异病毒传播出去,无疑会引起一场大规模的流感灾难!政府当机立断,立刻对S大进行了全面隔离,所有的出入口都进行了武装封锁,校内人员一律不得外出!
宇文被释放的这一天,已经是S大全面隔离的第三天了,虽然学校里采取了许多预防措施,但在高校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预防手段还是见效甚缓,新型病毒的感染者人数依然在逐渐增加,而第一位感染禽流感病毒的工商系女生,也在昨天夜里因为严重的并发症猝然离世……
一口气翻阅了几大摞报纸,宇文终于明白了S大目前的处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发这样严重的疫情呢?宇文心中疑云重重,眼前总在晃动着柏叶的笑容。
目前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回到被封锁的S大。不识路的宇文索性也不去找公共汽车站了,想先搭的士到S大附近再说,可现在的出租车司机们全都留了个心眼,车还没停稳就先问宇文要去哪里,一听说他要去S大的方向,司机们都摇头摆手表示不去,十分干脆地拒载了宇文。宇文在路边站了半个小时,拦下的三辆出租车全都一溜烟跑掉了。
看来在市民的眼中,S大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魔窟,宇文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丁岚和唐考两个家伙,现在究竟如何了……
宇文正胡思乱想之际,路上驶来了第四辆出租车,他赶紧招手截停,出租车慢慢滑行过来,戴着口罩的中年司机照例歪过头来先问要去的方向,宇文这次不敢再说去S大,只报了个距离S大还有三站的地名。
司机犹豫了一下,说道:“上来吧!”
虽然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出租车也没有一个劲地加速赶路,只是保持着稳定的中等时速,看得出,这位司机是个谨慎的人。
宇文看了看司机脸上戴着的口罩,微笑着问道:“好像还没有报道在学校外面发现有病例吧?”
司机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干我们这一行,接触的人多,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倒也是……病毒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万一有个学生悄悄从S大里溜了出来,你也认不出来啊。”宇文顺着竿子搭话。
“唉……”司机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倒希望我那儿子能溜出来……只是现在的封锁这么严,他就是想逃也逃不出来啊。”
宇文不禁一愣。
原来这位师傅的儿子恰好是S大今年的新生,一家人还没从儿子考上重点大学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发生了这么一档事。现在孩子被隔离在学校里,虽然每天都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但处在那样的环境中,感染病毒的危险自然比校外大了许多。
“没事的,S大里有将近四万学生呢,按比例来看,感染的机率并不高,再说现在大家都有了防范意识,比以前毫无准备的时候可要好多了。”宇文出言安慰道。
谁知道这么一开腔,就一下打开了这位司机师傅的话匣子,从他儿子的出生一直唠叨到高考的辛苦,宇文几乎一路都在听司机说话,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好不容易,宇文才插了一句自己关心的问题:“现在S大封锁了,学校里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就得靠外面统一供应了吧?”
“是啊,刚发布戒严隔离消息的时候,我特别不放心,觉得儿子留在学校里太危险了!还开车绕着学校周围跑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可以翻墙逃出来的地方,可这次政府如临大敌,居然在学校外围修筑了简易隔离墙!甚至不准我的出租车接近学校的外环线,看得出,这变异病毒比“非典”严重多了。而且隔离墙外面还有持枪的士兵巡逻,里面的学生是完全没有机会出来……现在东西两个校门都已经禁止出入了,只有南门和北门还开放着,我这两天出来跑活都会去南门那边的立交桥上远远的观望,每天中午都能看见运送食物的卡车从南门进去,几十辆车进出也得一辆辆地经过消毒检疫,不过看着食物的数量还挺多,孩子应该不会挨饿,我这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
“哦!从南门那边运进去的呀……既然你说这食物供应量挺大的,是不是南边有什么专卖食品的市场啊?”
“当然有啊,从这里一直往南走,有个南郊蔬菜果品批发市场。”
宇文心里有数了,原来学生们还可以到校外吃饭,校内的小饭店也可以分担不少饮食供应,现在全校封锁之后,学校食堂要喂饱四万张嘴可不是件小事,大批量统一采购的话,总该有几辆卡车是从南郊批发市场过来的吧?
“嗯……师傅,我不去刚才说的那里了,你就送我去南郊蔬菜批发市场吧。”短暂思考之后,宇文决定改变目的地。
“可要去那里的话,回来我要放空车呀……”司机为难地挠了挠头。
“我会按计程表价钱的双倍给你算路费的,你能开快一点吗?”
“好叻!”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岔上了另一条路。
“老板是做蔬菜水果生意的吧?”中年司机还以为是自己刚才与宇文的一番谈话,让宇文发现了商机。
“嘿嘿……”宇文尴尬地笑了笑,顺口胡扯道:“我哪里是什么老板?一个菜农罢了……”
出租车风驰电掣地赶到南郊,宇文一下车就直往批发市场里钻。不出宇文所料,没费多少力气,他就在停车场里找到了好几辆印有“S大后勤集团商贸中心”字样的卡车。
经过将近半个多小时的等待,宇文终于等到S大的卡车开始装车,可批发市场里的装卸工人们一看那卡车上印着“S大”的字样,全都如避瘟神般退开好几步,任凭那几个后勤集团的工作人员开出翻倍的工钱,并一再承诺这些卡车都已经过了消毒处理,工人们也死活不愿意接近这些车辆。
“唉……又和昨天一样,我们还是自己来吧。”司机们苦笑着开始卷袖子,“今天又要耽搁时间了……”
宇文见是如此情形,便悄悄脱去上衣系在腰间,打着赤膊从装卸工的队伍中插了出来,顺手就扛起一箱番茄,传给站在卡车货厢上的司机。这十多天的牢狱生活,让一头乱发胡子拉渣的宇文看起来还真有些象不修边幅的装卸工人,而他那熟练的搬运姿势,更好似从前就一直干这一行的。
几个司机见宇文如此卖力帮忙,个个都高兴地上来拍了拍宇文的肩膀,宇文也不多说话,只顾着在一筐筐蔬果和卡车间来回穿梭。
待到几辆卡车都装满各式蔬菜之后,宇文还主动帮着司机给货厢拉上了防雨帆布。一来二去,司机们都见熟了宇文,就在即将发车之际,他们也对在车队间走来走去的宇文毫无防备。眼看时机成熟,宇文便在大家都不曾注意的某个时刻,迅捷地跳上了车队最后一辆卡车的货厢,钻进满满一车的卷心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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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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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星落
货运卡车从南门进入S大时,守门的警卫照例拦下了卡车。当警卫跳上车来四处检查时,整个身躯都埋进卷心菜里的宇文微微有些紧张,好在那警卫并不十分认真,随便看了一看就下了车。宇文的猜测没有错,目前这个情形,大家都不认为会有人愿意主动进入S大,警卫们防备的还是那些希望逃离学校的人,所以检查重点都放在了出行的车辆上,对进入学校的卡车反倒不怎么上心。
摇摇晃晃的卡车终于驶过了关卡,一直在用屏心咒放慢呼吸减少空气需求的宇文总算可以掀开那些潮湿的卷心菜,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就在车队经过熟悉的大操场时,宇文悄无声息地跳下了车。
这里还是S大吗?宇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是下午三点,往昔人声鼎沸的大操场此刻竟一个人也没有,四周完全是一片寂静!邻近操场的二教楼里看不到有学生出入的身影,更听不见老师们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只有远处的小路上偶尔能见到一两个身穿白色大褂面戴口罩的医务人员,却也行色匆匆,不知要到何处去……
冷风刮落树上的枯叶,零零碎碎地洒落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就连往日寒暑假的时候,学校里也不会这般冷清。眼前种种景象,与当年“非典”肆虐时期的校园倒是十分相似。
不知道唐考与丁岚现在身在何处?依他们的性子,恐怕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躲在宿舍里。还有博物馆中的那件邪物,他们是否已经找到了呢?宇文习惯性地走到自己平日打公用电话的小店前,想给唐考打个电话,可等他抬头一看,那小店早已经关门大吉。
忽然,宇文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极为熟悉的犬吠,回头一望,他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来的果真是玄罡!“嘿嘿……老伙计,你是来为我接风洗尘的吗?”宇文蹲下身子,摸了摸玄罡光滑的脊背。那天夜里警察闯进教工休息室的一瞬间,玄罡就嗅到了警察手中枪支的金属气味,就在宇文冲到门口挡住警察视线时,它便迅速机敏地从窗户跳了下去,逃过了警察的围捕。
“啊呀!宇文老师!你总算回来了!难怪刚才玄罡跑得这么快……原来是闻到你的气味了。”唐考一路小跑追赶着玄罡,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宇文的面前。
“呵呵……跑步还戴着口罩,你也不怕一口气接不上来晕倒在路边啊?”宇文淡淡一笑,唐考这家伙也顺应潮流戴上了口罩,不过那白色口罩上被他用马克笔画上了一副呲牙咧嘴的獠牙,看上去十分搞笑。
“我这段时间经常打电话到公安局问关于你的情况,可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急死我了!今天早上倒是听说了你无罪释放的消息,可现在倒是我们出不去了,不然一定会去接你的!”唐考拉下口罩,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宇文的手。
“其实你们用不着这么担心,我是作为在现场被及时发觉的犯罪嫌疑人而被拘留的,他们一直找不到凶器,也就没法证明我是凶手,我迟早都会出来的。”宇文平静地说道。他伸出右手摁了摁玄罡的脑袋,又顺手拖住它的前爪,将它拉得人立了起来。唐考一眼望去,身形高大的玄罡只用双足站立时,体形竟与宇文有几分相似,过去的这两个星期,一人一狼都消瘦了许多……
“唉……可我们哪里知道这么多,也只能干着急,丁岚都已经在张罗给你找律师了……”唐考苦笑道。
“嗯?丁岚上哪去了?”宇文看了看唐考的身后。
“他……暂时和我分开,现在正留守在工作室里。”
“分开?为什么?”宇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塞施尔长刀在丁岚的身上……”唐考面带歉意地从身上摸出定灵珠,递到了宇文的面前。
“啊?怎么会这样?是他不小心碰上的么?”宇文十分讶异。
“说来话长……”唐考埋着头,脚一直在地上来回划动着,“温雅老师遇害的那天晚上,丁岚听到外面声音嘈杂,就跑出去看热闹,我则一直留在博物馆做共鸣测试,托你的福,我把那东西找出来了!”
“你找到那邪物了?”宇文又惊又喜。
“是的!”唐考忽然转过身来,将身上的夹克一撩,他的背上竟然用细绳捆绑着一把黑黝黝的断刀!只见这柄刀窄刃厚脊,刀形纤直,除去可以双手握持的细长刀柄,残余的刃部不会超过三十公分,而且整个锋刃都已被锈迹覆盖,几乎钝成了一把铁尺。奇怪的是,常见的铁锈都是红褐色,这断刀却不知为何锈痕竟是乌黑色。
“这就是那件能和邪兵引起共鸣的东西?” 宇文将断刀从唐考背上取了下来,见惯了锋利无匹的邪兵,再看到这其貌不扬的断刀,宇文居然隐隐有些失望,不过从这把刀的刀柄上来看,它的形制确实符合唐代横刀的军制要求,看来从朱执中一直流传到无为子的传言倒也不假。
“没错,就是这东西,只要它和那把塞施尔长刀之间的距离小于二十米,就会出现很夸张的共鸣。”说到这里,唐考顿了一顿,“既然无为子老先生说过这东西危险,我放在哪里都不放心,只好学你的样子藏在了背上,也正因如此,我暂时不能靠近丁岚,若不然的话,丁岚也会象当初的柏叶那样被邪兵从体内震伤的。”
“可丁岚这笨蛋怎么会被塞施尔长刀附体呢?普通人被那东西缠上是很难摆脱的啊……”宇文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隋凌大开杀戒的可怕场景。
“唉……都怪我不小心,找出邪物之后只顾着开心,就忘了去看管放在地上的邪兵,忽然间丁岚从门外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一把抓起那邪兵。那刀就像活了一样,“铮”地一声钻进了丁岚的体内。被邪兵附体的丁岚先是放声狂啸,然后说要去找柏叶算帐,为温雅老师报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三步并成两步跑出了博物馆。我当时完全愣住了,等我跟着追出门,丁岚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后来我才听说你和温雅老师出事了,而丁岚拿到邪兵后就直奔留学生楼,因为他从方欣口中得知,柏叶就在留学生楼里……不过等他赶到那里,柏叶早就不见了,而且就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一直到今天,柏叶都没有再出现过。后来还有一个胖警察带着人去过留学生楼,好像也是去找柏叶的,不过他们也是一无所获……”
原来胖警察果真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来调查过柏叶,只可惜柏叶实在太狡猾,居然先行一步躲藏了起来。宇文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们都怀疑是柏叶杀害了温雅吗?”
“难道不是他吗?只有柏叶才有理由为了陷害你而布下这个局!只可怜温雅老师,就这样变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唐考情绪有些激动地摊开双手。
“可惜没有证据啊……”宇文一声长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你被带走后的第三天,警察们在整理温雅老师的遗物时,找到了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代为保管,毕业转交”几个字,而信封里面装的是两个存折,每个存折上有三万块钱,存折上的户名,写的是我和丁岚的名字……后来警察把存折转交给我们,我和丁岚试了一下,存折的密码就是我俩各自的生日……”唐考低声说道。
“她怎么会给你们留下一笔钱?”宇文微微有些吃惊。
“我和丁岚曾经帮她翻译了不少英文小说,这些钱大概就是出版商给的润笔稿费吧,可能她怕我们得了这笔钱拿去胡乱浪费,所以帮我们存了起来……温雅老师被害之后,学校里一直传得沸沸扬扬,有些话说得很难听……不过我和丁岚都知道,温雅老师其实是个好人……”说着,唐考低下头,抽了一下鼻子。
听到唐考的一席话,宇文也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唐考见气氛有些沉重,便岔开话题说道:“那天夜里,我匆匆忙忙地收拾了博物馆,还欲盖弥彰地照着展厅陈列布置图把那些古董文物都按照原样摆放好,嘿嘿……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不敢从博物馆那边过路,也不知道学校发现之后是怎么处理的,不过他们好像没有报警……后来疫情爆发,就更顾不上了吧。”
“你拿到这把断刀,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除了能和邪兵共鸣,这东西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还当个宝一样成天背在身上……”唐考苦笑了一下。
“难道是因为弄断了,才失去了往日的力量?”宇文仔细察看那断损处,锈迹已经将横断面完全覆盖,看得出此刀断损的时间相当长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出土的时候被考古人员不小心折断的……
“宇文老师,既然你回来了,这断刀就交给你吧,说不定我们可以用它来偷袭柏叶!”
“柏叶心思缜密,上次在博物馆突然晕倒一次,现在肯定已经有了防备,而且让他还在间隔我们二十米的时候就察觉到我们的接近,恐怕只会打草惊蛇,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另外……柏叶与无为子前辈就是为了这把断刀才决一死战,姑且不管它是否还有用,这断刀还是不要随身带着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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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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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找个地方埋起来?”
“埋起来的话,万一被柏叶撞大运从附近经过,不就被发现了?”
“这……”
宇文微微一笑,低声对唐考说了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哈哈,好主意,反正现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人来往,我这就去把断刀藏起来!”
“嗯,注意安全!藏好断刀以后,你就去把丁岚找来,我们需要见面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有个结果了!”
“老师的意思是……”唐考隐隐猜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学校里爆发的这场瘟疫,和柏叶脱不了干系!他受了无为子前辈的雷击,恐怕已无力通过结界监控邪兵的去向,目前这个景况只对他一人有利,学校被封锁,所有可能拿着邪兵的人都出不了S大,同时也为他自己养伤拖延出了时间。这家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对人类这么危险的病毒都放了出来,我不能再让他这么毫无顾忌地逍遥下去了!”宇文的目光扫过空旷的操场,脸上神情又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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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离开之后,宇文忽然想起了温雅给自己留下的那个小记事本,两周前从弥留的温雅手中拿到它,直到今天他都还没有机会打开来看一下。
摸出那记事本,黑色封皮上粗糙的触感让宇文仿佛碰到了凝固的血痕,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地走进操场,在一个篮球架下坐了下来。
翻开第一页,“前尘幻世”四个大字映入了宇文的眼帘,这页白纸已完全被温雅的鲜血沾染,黑色的钢笔字嵌在一片暗红色当中,甚是触目惊心。
宇文不忍再细看,连忙翻到后面几页,两页空白之后,娟秀的颜体小字布满了记事本。
“自从拿到那柄长剑,我就觉得身体里仿佛多了一个“人”,他总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让我看见许多奇怪的场面,面对种种真实的场景,我感同身受,在记忆模糊遗忘之前,我最好还是把我的所见所闻记载下来。”在这里,温雅记下了她所看见的全部幻觉。
“这位潜伏于我身躯中的“人”,是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很奇怪,虽然他自称“那撒拉”,而他的朋友无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却都叫他“铸师邦台”。他是马来西亚人,是乘船从海上来到中国的,海上的那场风暴几乎摧毁了他乘坐的大船,艰难地到达陆地后,他又长途跋涉,经过西南边陲的夜郎古道进入了蜀地。在客栈等待了将近一个月,铸师邦台才与其他三位先后到达的外国人会合,四人会合之后,便一同去见一位被他们尊称为高少监的人。”
“五人的第一次见面,气氛十分融洽,虽然大家分属不同的国家,却难得地都会说中国话,而且有如多年未见的兄弟般亲热。那位高少监似乎官职不低,倒也没有什么架子,驱开一众手下,与这几个外国人饮酒作乐,相谈甚欢。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吧,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位高少监,抬起双手来,都是骨节粗大老茧累累,一看便是曾经长期干手工活路的人。对了,在酒席上,波斯来的壮汉介绍过自己,说他叫卡柯•路西亚,而那位叫井上纪良的儒雅青年,自然是一位日本人,还有一位名叫格鲁索尔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副白种人的相貌,却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五个人中,就属格鲁索尔的话最少,但他的酒量却是最好的。其余几人最后都不胜酒力说胡话了,他还依然默不作声地自斟自饮。”
看到此处,温雅通灵的程度让宇文吃惊不小,难道她被邪兵附体之后,竟能比莫菲看到更多的东西?从文字中,宇文终于知道了莫菲留下的画作中那几位外国人的名字,而由此看来,附着于克力士剑上的亡魂,应该就是这柄克力士剑的铸造者,因为在古代的马来西亚,铸剑师都会被尊称为“邦台”。而朝廷重臣高骈之子高芳居然会和几个外国人如此来往,也着实有些奇怪。翻过一页,宇文继续看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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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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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外国人似乎是为了赶上一场祭奠仪式而来到中国的,斋戒三日之后,高少监便吩咐手下备齐香火蔬果以及猪牛羊三畜的牲牢,就在那高少监府第的大厅里举行了一场颇为盛大的祭奠仪式。奇怪的是,他们拜祭的既不是佛门菩萨,也不是道家真人,而是两幅白布画像!其中一幅画像上,是一个左手握持石锤的干瘦老人,那位高少监起头颂念的祭文中,称这位画上老人为先师欧冶子!而另一幅白布上,则是个泼墨而就的半狮半虎的巨大徽记。这徽记墨色古朴,笔锋粗砺,在那柄蛇形怪剑上也刻有同样的徽记,不知这是否就是他们相互识别的同门标记……”
这五人竟都是战国铸剑大师欧冶子门下?而那半狮半虎的仁兽驺虞,居然是欧冶子一门所独用的徽章?宇文愕然地看着手中的记事本,一页被时间之沙封存的往事正通过温雅笔下文字再次展现。
“高少监的祭文是用文言文写的,我只能听懂前面不多的一部分,大概的意思是说,秦始皇荒淫无道,逼迫先祖门人流亡四方,还好大家都意志坚强,各自在异国他乡扎下根基,现在各家的后人又能重新相聚,实在是一大幸事……后面的祭文极为绕口,我也就无法明白了。祭奠师祖之后,四个老外便都拿出了自己从国外带来的得意作品,进行了一场极为复杂的兵器比试……在经过各式各样斩削劈砍的测试之后,卡柯•路西亚带来的弯刀被一致认为是最锋利的武器,而井上纪良的长枪所展现出的坚韧耐久让大家都赞不绝口,格鲁索尔拿出来的那柄短剑则有着与它的短小尺寸毫不相符的巨大破坏力,至于我体内这位铸师邦台打造的蛇形怪剑,自身的锋利程度虽然不如波斯弯刀,但刃身特意用酸液腐蚀出凹凸有致的“帕莫纹”,特别适合淬毒,虽然此举有些阴险,可若在战场上,这把蛇形怪剑的杀伤力无疑是最厉害的了,看来我还是不要去触碰这把蛇剑的好。作为留守中国本土的锻师代表,那位高少监拿出的是自己亲手锻铸的一把单手宽脊大刀,这把大刀也是难得一见的利器,不过与其他兵器相比却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更在测试的后期不慎与波斯弯刀有过一次正面交锋,刀刃崩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看得出来,高少监对自己得意作品的表现很不满意,以至于在兵器比试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温雅文中的描述,和莫菲画作上所绘的场景大同小异,原来这四位外国人的先祖虽然都是当年欧冶子门下一脉相承的铸剑名家,却因为未知的原因流亡到国外,在术界远东考古中发现的那份唐末文献里提到的五十年一次的聚会,看来就是欧冶子一脉流亡海外的门人所约定的,每隔五十年,便会派人回来祭奠师祖,并在同门间进行铸兵技艺的比试。一千多年过去,身在异乡的中国人已经被当地的生活环境所同化,研究出不同的冶炼锻造技艺,所造出的神兵利器自然也大不相同,各有千秋了。
“兵器比试与锻造经验的交流持续到第七天,高少监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奉其父淮南节度使高骈之令,希望四位国外的同仁都能够留下来,在他的军器监中承担兵器制造的工作。可四位锻师千里迢迢出行多日,都已经思乡心切,现在也差不多完成了师门的任务,更是归心似箭,哪里还愿意留在唐末时局动荡的中国?但当他们婉言拒绝了请求之后,一直以来友善和蔼的高少监忽然翻脸不认人,竟然乘他们毫无防备时派人偷走了四件神兵利器,并将四个人都软禁了起来!事起猝然,四人愕然不已,想不到高少监会使出如此手段。而就在他们被软禁的这天夜里,南方天空中忽然掉下一枚形状怪异的陨铁,恰好砸在驻军营地大帐前的空地上。看着这块嵌入地面数十尺,足有战鼓般大小的天外来客,高少监认为这是天启之兆,暗合当前天下大势,顿时改变了主意,要四位锻师先用这枚陨铁合力为他打造一把绝世神兵,并许诺在绝世神兵完成之后就归还各人的兵器。爱物落在了高少监手上,四人不得不开始考虑他的请求,在一番商议之后,他们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四人在军器监中按照商议的打造方案,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这柄陨铁刀的打造上,从前期的冶炼到后期的锻造打磨,无一不是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第三十五天,他们穷尽精血,终于将这块天上落下的顽铁变成了一件削铁如泥的神兵――并将其命名为“星落”。听说兵器完成的消息后,高少监大喜过望,特意选了一个良辰吉日,率领全营士兵进驻军器监,以出征般盛大的仪仗队伍来迎接绝世神兵的降临。”
文章行进到这里,原本娟秀端庄的字体忽然变得有些凌乱起来,看得出温雅写到此处时,内心中开始有了难以抑止的震荡。
“为了鼓舞兵将士气,高少监要求星落刀必须与普通士兵佩戴的护身横刀完全一样,当高少监从卡柯•路西亚手中接过那柄黑黝黝的陨铁刀并高高举起时,台下五千将士的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其余三位锻师不明白眼前的这些将士们为什么如此高兴,便悄悄询问身边一位情绪十分激动的年轻士兵。这位天平军士兵告诉他们,少主高芳已经宣布,他们将于近期撤离蜀地,并带走近两年来打造的各式军器,与身在扬州拥兵自重的淮南节度使高骈会合,随时准备兼并两浙,割据一方,与混乱的末世唐朝彻底决裂!而陨铁星落刀的铸成,便是上天给予的吉兆,他们一定能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锻师们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卷入了一场即将来临的叛乱风暴,而星落刀的完成,并不代表高少监会放过他们,为了防止他们几位走漏风声,高芳肯定会将他们全部挟持到扬州去,继续为他打造兵器。刹那间,四位锻师的心情一下堕入了冰谷,看着四周群情激昂的中国士兵,归家之日恐怕遥遥无期了……为了进一步鼓舞士气,高少监命令两个士兵走上点将台,让二人拔出他们的佩刀,置于高少监身前,接着,高少监缓缓抬起星落刀,猝然发力,向两柄平行并列的佩刀斩去。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星落刀并没有如众人想象的那样轻易地削断佩刀,而是当地一声被反激开来!全场忽然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用愕然的目光注视着星落刀。高少监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对付这种普通的唐大刀,就连格鲁索尔的那柄短剑都可以将其轻松斩断,为何这柄星落刀……他再次鼓起全力向那佩刀砍去,可结果依然不尽人意,竟然两柄刀上都出现了豁口!高少监怒火上涌,便如发狂一般接连砍去,星落刀上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锯齿。”
“所有的士兵都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少主高芳在台上暴跳如雷。而四位锻师也惊讶无比,为何昨日还削铁如泥的宝刀忽然就变成了一片废铁?一直沉默寡言的格鲁索尔突然冒出了一句奇怪的话:“难道我们沮丧的心情让星落刀的刃纹也改变了走向?”可当时谁也不知道,格鲁索尔的这句话竟变成了他的遗言。他的话音刚落,随着“锵”地一声轻响,高少监手中的星落刀断了!半截刀刃腾空而起,反射出一缕刺眼的阳光,晃花了四位锻师的眼睛……”
后续的文字,宇文不用再详细去看了,莫菲留下的最后一幅画作,已经非常清晰地绘出了当时的场景,又恨又妒的高芳,向四位锻师举起了屠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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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8: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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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源流
合上记事本,宇文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关于邪兵的起源来历前世今生,终于有一支贯穿时空的长箭将所有的碎片都串联了起来。
宇文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屠戮同门的高芳受此事的影响,多少会有些闷闷不乐,而迷信的天平军将士肯定也不会再将此事看作吉兆。既然士气受挫,高芳一定会将撤离蜀地之事延期。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无为子前辈也已说得很清楚了,这块天上落下的陨铁,果真不是凡间之物,四位顶尖锻师用毕生功力打造了星落刀,无意间也赋予了它可怕的魔力。即使星落刀断为两截,它还是替四位枉死的锻师展开了十分恐怖的报复,五千天平军将士和二千多工匠,全都变成了它的殉葬品,包括高芳本人,最后也用星落刀自裁了……
这把断裂的星落刀所带来的历史牵连,并未因所有事件参与者的惨死而告终,作为此事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淮南节度使高骈,在痛失爱子之后,这位曾经“一箭贯双雕”而被称为“落雕侍御”的唐末名将也失去了争夺天下的勇气。广明元年(公元880年),黄巢起义军南征,一鼓作气攻下了广州。当时天下公认只有高骈能阻挡黄巢义军的如潮攻势,可他却任由黄巢回师北伐,渡江北上直捣长安,自己只是退守扬州,偏安一侧。僖宗皇帝几次三番下诏令,要他班师勤王,高骈却都以“甲兵数少,眼前防虑处多,但保淮南封疆。”和“或恐余孽遁逃,最要先事布置。”等等理由拒绝了朝廷的征召。可怜无能的僖宗皇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巢起义军攻克洛阳,拿下潼关,一路逼近了长安古城。宰相卢携因畏惧黄巢而自杀后,僖宗便仓惶弃离长安,逃到了四川成都。而此时的高骈,身为“检校司徒、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兵马都统、盐铁转运使”,集军、政、财大权于一身,却没有借此机会自立为王,割据一方,反而整天与道士吕用之混在一起,走上了拜求神仙,炼丹寻长生之道的荒唐路。中和二年(公元882年),僖宗恼怒高骈无情,削去了他的兵马都统和盐铁转运使官职。光启三年(公元887年),高骈手下诸将都已经对他重用几个道士,沉迷于缥缈虚无的修仙之术极为不满。从黄巢那边叛降过来的部将毕师铎奉高骈之命出屯高邮,而毕师铎出行之后,便暗中联合诸将,突然返攻扬州!城池陷落后,高骈被囚禁了起来,没过多久,就被毕师铎杀害。又过了十年,朱全忠逼唐哀帝李祝禅位,改国号为梁,辉煌一时的大唐帝国终于灭亡了……
后世史学家常常困惑,广明二年,黄巢在关中立足未稳,如果高骈、郑畋各率雄兵按原计划夹击关中,当时的唐朝中央政府是完全有可能就此平灭黄巢之乱,末世唐朝或者还可以再多坚持几年。可高骈却在关键时刻,将本已发往东塘的八万雄兵悄无声息地撤了回来,这样的撤兵,怎么会不引起朝廷对高骈忠诚的怀疑?高骈不可能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这时候的他,理应学着黄巢造反才是,可他居然又选择了无所作为,直到被朝廷削权,被部将叛杀……
不过现在宇文终于明白了,是高芳之死,让高骈顿感生死无常,而传闻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死在他手下的那些蜀籍突将冤魂回来复仇,也使他从此看淡了前半生的马上功绩。知晓军器监全营覆灭的那天起,这个曾经“恨乏平戎策,惭登拜将坛。手持金钺冷,身挂铁衣寒”的名将高骈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没有星落刀之乱,这唐末乱世恐怕又会是另一番格局。想到此处,还真是验应了温雅在记事本上写的“前尘幻世”那四个字,宇文不禁发出一声长叹,轻咏了一首高骈所著的《边城听角》。
“席箕风起雁声秋,陇水边沙满目愁。三会五更欲吹尽,不知凡白几人头。”
恍然间,他手上微微一松,记事本轻轻地掉在了地上。
宇文一低头,却看见微风翻动着记事本,最后几页上似乎有用红笔写的字句。难道温雅还有什么遗漏内容是补写在最后的么?他有些诧异地拾起记事本。
记事本的倒数第二页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心海中还藏有暗礁的你,哪怕在大笑的时候,眼神也会突然变得深不见底……”
而最后一页上,只有字迹潦草的五个字――“宇文,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啊……”宇文紧紧地攥住那小小的记事本,仰头望着灰白色的天空,口中喃喃地说道。坐立在一旁的玄罡似乎看穿了宇文此刻的心情,也笔直地昂起背脊,向着天空放出一声哀伤的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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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聚会是在宇文的宿舍里举行的,现在食品统一供应,唐考与方欣只能去食堂打来了简单的饭菜,特殊时期,每个人能够打到的饭菜多少受了些限制,几个份量不是很足的不锈钢饭盒摆放在方桌上,看着便有些寒酸,好在丁岚从工作室带来从前存下的半箱啤酒,在座的人都倒上一杯,餐桌上立刻就有了久别重逢的宴会气氛。
“宇文老师好久没和我们在一块儿正经吃饭了吧?上次我们大伙聚餐,还是为刚到学校的莫菲接风的时候。”方欣有些感慨地说道。
听到莫菲这两个字,正往唐考杯中倒酒的丁岚忽然手腕微微颤了一下,啤酒泡沫便从杯口溢出了一些,唐考赶紧将嘴凑了上去,哧溜一下将泡沫吸进了嘴里。
方欣看了丁岚一眼,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今天若不是因为张月晨没来,她还不怎么方便提起莫菲这个名字呢。
宇文抿了一小口啤酒,对方欣说道:“我好像还欠你一顿饭呢,只可惜红砖阁关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重新开张。”
“唉……我原来还想借你请客的东风,把温老师一并叫起来吃饭,好等着看你们两人的笑话,可就这么一眨眼,温老师她……”提起温雅,方欣的眼圈就有些红了。
“柏叶那个狗杂种!居然敢对温雅老师下毒手!他最好找条阴沟躲一辈子,不然我一定要亲手剁了这个杂碎!”丁岚突然咬牙切齿地猛拍了一下桌子,自从被塞施尔长刀附体之后,他的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丁岚拍打桌子的震响吓了方欣一跳,她的神情变得更加哀伤起来。男生们都不知道,方欣已经为温雅老师的死后悔了整整两个星期,如果那天她没有救柏叶,温雅老师恐怕就不会死了……
唐考连忙拍了拍丁岚的肩膀,劝道:“好了好了,先消消气,报仇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你若是整天这样发脾气,恐怕血浆都要多消耗几包……你那还有剩的血浆吗?”
“还剩六七包吧……”丁岚有些闷闷不乐地答道。
宇文与唐考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担忧,丁岚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象通灵的温雅可以分离意志,主动脱离邪兵的控制。他完全不能克制邪兵嗜血的欲望,无论谁要强行夺去邪兵,丁岚的心智立刻就会被邪兵的血欲所占据,挥刀抵抗妄图夺刀的任何人。他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也只是因为他在封校前就弄来了十袋血浆,被鲜血喂饱了的长刀,还暂时没有刺激丁岚的神经。可若是学校继续这么封锁下去,十袋鲜血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宇文心中早已暗暗下定决心,实在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出手将丁岚打个半死再来夺刀了。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温老师拥有胜过莫菲的通灵异禀,她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为我们弄清了关于邪兵来龙去脉的一段唐末旧事……”宇文一仰脖,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又清了清嗓子,把温雅留在记事本上的文字给三个学生说了一遍。
听完宇文所叙,方欣忍不住脱口而出:“啊?这四位铸剑师傅真是死得好冤枉!”
丁岚也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忽然从体内抽出塞施尔长刀,声音低沉地说道:“难怪他们的亡魂一直不肯散去,附着在这四柄邪兵上苦待千年,一出土就立刻掀起了血雨腥风。不过倒也想不到我手上这把长刀,竟然还是几位顶级锻师公认的天下最锋利长刀……”言语间,丁岚对长刀流露出无比欣赏的神色。
“锋利到极致,韧性上就会差一些,也更容易受损一些。”宇文凝视着长刀上不是很明显的焊接痕迹,说道:“反倒是十字枪攻用刃,守用棍,刚柔并济,难以制服,如果你与柏叶交锋,一定要小心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考忽然开腔问道:“难得四位锻师都没有忘祖,可为什么欧冶子一派的门人要被迫流亡海外呢?”
宇文似乎对此早有了自己的推断,胸有成竹地应道:“高芳拜奠欧冶子祖师的祭文中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师祖们逃亡的原因,但他提到了秦始皇。秦始皇一统江山之后,施行暴政,又惧怕民众造反,便铁血行令,收缴天下兵器,销熔后铸成了传说中的十二金人。但仅是收缴兵器,还远远不能让始皇嬴政放心,他又下令搜捕所有民间会锻造兵器的能工巧匠,并将这些匠人们聚集在咸阳一概坑杀。销兵坑匠的消息传出来,民间的锻师们定然人人自危。而秦始皇所佩携的护身长剑就是欧冶子当年所铸的那把泰阿剑,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欧冶子一派的后继门人?欧冶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铸造铁剑的锻冶宗师,他的门下弟子自然也只会将毕生之力用于锻造兵器,厄运猝降,这些只会打铁的男人们自然无法反抗天下无敌的凶狠秦军,只能背井离乡,逃亡到亚洲各地。只是没想到,逃得最远的人,竟然还越过了波斯北方的边境,在古高加索扎下了根。现在高加索古邦曾经发现一批铜剑,制式居然与我们中国发现的周代柄首铜环短剑的形制十分相似,恐怕就是这一段远古历史上的工艺交流的证据了。”
“当年那批工匠中应该也有不愿意流连失所,而选择了隐姓埋名,铸剑为犁,从此不再以锻师身份出现的人吧?这位高少监高芳,恐怕就是拜入了选择隐居的这一脉欧冶子门人中,才继承了欧冶子家的锻师身份。”丁岚抬手轻弹塞施尔长刀的刃锋,一阵龙吟般的颤声便传入众人的耳中。
“嗯,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宇文对丁岚点了点头,“秦始皇毁掉天下兵器,也阻止不了拿竹子削成标枪的陈胜吴广揭竿而起。暴秦灭亡后,汉代武器开始由铜兵全面向铁兵发展,这时候最出名的利器是一种将铁条反复折叠锻打而成的百辟刀,这种铸兵工艺的复苏,应该就是留在中国的欧冶子门人重新出山的结果。这样锻造出来的刀刃上会出现一种漂亮的纹路,但用手去抚摩,会有凹凸不平的粗糙感觉,这种类型的兵刃现在统称为糙面花纹刃。而你这柄塞施尔长刀是用少见的乌兹结晶花纹钢锻造,这些精美纹路用手去摸是不会有凹凸感的,这一类刀剑又被称做平面花纹刃。”
唐考挟起一片肥瘦参半的卤肉放在口中,缓缓说道:“宇文老师提到秦始皇所佩戴的泰阿宝剑,我原来也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传说,《越绝书》中有记载,战国时的楚王曾经去请欧冶子为之铸剑,欧冶子与弟子干将二人“凿茨山,洩其溪,取铁英”,历时两年,才铸得铁剑三柄, 取名“龙渊”,“泰阿”和“工布”。这三把剑应该就是中国铁剑的老祖宗了吧?”
“没错,如果遵照历史记录,这三把神兵既是铁剑之祖,也是邪兵之祖!风胡子取此三剑献与楚王,楚王问:何谓龙渊、泰阿、工布?风胡子曰: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泰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纹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纴,文若流水不绝。风胡子所说的这番话,是在赞扬三柄神兵上的绝美花纹,有如高山深渊般壮丽,又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这花纹并非只有美观的作用,锋刃中如果暗藏这种极细密的纹路,在斩切之间,就能起到锯齿的作用,自然要比寻常刀剑锋利许多,也只有花纹刃兵器才称得上是真正削金断玉的利器!只可惜这种花纹刃锻造技术,现今都已基本失传,虽然也有高科技仿制品出现,但究其细处,已不能与古剑相比了……”宇文说到最后,语气中颇有惋惜之意。
“再怎么珍贵的古剑,制造出来也只是为了杀人,为了这几柄杀人凶器,已经牺牲太多生命了……易南行、王立勋老师、隋凌、奥斯丁、无为子老先生,还有我们的温雅老师……”方欣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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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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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男人们都喝起了闷酒,方欣并不知道,长长的死者名单中,还缺了个曾经无意接收了她的蓝牙短信的吴维……
见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宇文只好换了一个话题:“这几天禽流感病毒发作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你们周围的同学中有发现病例吗?”
“我们系里还算安全,目前一例都没有发现,但我们隔壁那栋宿舍有个冶金系的男生发高烧,结果一寝室的人都被强制送进隔离区了。”唐考摇了摇头。
“大家现在基本都不再外出了,每天窝在寝室里上网,打扑克的人都没有了,只有网络交流才是安全的……其实我倒觉得,这种时候,大家都应该参加一点体育活动,锻炼身体才能提升自身的免疫力嘛。”丁岚也接腔。
唐考又说道:“每天晚上,各系级都要集中点名和统一测量体温,一旦发现体温异常或者咳嗽什么的,你就等着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把你押送进隔离区吧,嘿嘿……”。
“集中点名和测体温?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交叉感染啊?”宇文有些惊讶。
“没办法啊,学生太多,医务工作人员又不够,只能让各系自己集中管理学生了,而且要说相互感染,肯定是不能完全避免的了,每天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还不是几千学生凑在了一起?大家各安天命吧。”丁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眼圈有些发红的方欣无奈地说道:“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几个就都得去四教楼集中了,我是学生会干部,还得早一点过去呢。”
“如果此事与柏叶有关的话,他身上会不会有这种变异H5N1病毒的抗体呢?”唐考忽然想起宇文曾经说过这场瘟疫可能是柏叶制造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最早提出H5N1病毒可能跨越物种界限,在人群中引起新型流感暴发的人,就是日本国立传染病研究所的病毒学专家田代真人。现在全世界都在进行防治禽流感的疫苗和药物的研制,防止病毒的危险变异。可也说不定会有人主动去研究H5N1病毒的变异,利用科技手段推动病毒的变异进程,毕竟……这将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生化武器。”
“病毒生化武器……这可比邪兵什么的厉害多了……”唐考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
“如果目前的局面是柏叶造成的,那么他封锁学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消失了两个星期,恐怕他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丁岚,邪兵在你的身上,说不定柏叶很快就会在你面前出现的!”宇文郑重地警告丁岚。
“哈,我就怕他不愿意出现呢,如果老师有什么计划的话,我愿意担当引蛇出洞的诱饵,让这个家伙知道,诱饵也可能是有毒的,嘿嘿……”丁岚冷笑了一下,无比的自信心明显是缘于他体会到了邪兵的力量。
“计划吗?我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计划……”宇文皱着眉头,貌似不经意地看了方欣一眼,“目前这个状况,突发事件随时都会发生,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果真如宇文所说,他的话音刚落,一直趴在桌子下面的玄罡忽然叫了一声,紧接着,丁岚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叫什么叫?难道你比我的手机还先接到信号么?”丁岚对桌下的玄罡做了一个鬼脸,才将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刚一接通,在座的人都听见了张月晨带着哭腔的声音。
“丁岚!快来救我啊!他们要送我去隔离区,我没有生病啊,我真的没有发烧……”
还没等丁岚反应过来,电话又猝然间中断了!
“糟了!莫非张月晨被病毒感染了?可昨天我还和她在一起,怎么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来?”丁岚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宇文。
宇文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开口向方欣问道:“张月晨她们系是在哪里集中检测体温?”
方欣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答道:“新闻系好像是在传播学院大楼里集中。”
“走!我们都过去看看!”宇文当机立断地一挥手。
四人带着玄罡一路小跑地赶到传播学院大楼外的草坪前,正看见两个身着白色防护服,脸上戴着医用口罩和防护眼镜的男人押着不停挣扎的张月晨从大楼里出来,而三楼的窗户边都站满了好事的学生,神情漠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他们似乎都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了。
“月晨!”丁岚忽然喊了一嗓子。
张月晨一见到丁岚,挣扎得更厉害了,一头长发甩动得左右飘荡起来,看得出她身边的两个医务人员都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勉强按住了张月晨。
丁岚想跑到张月晨的身边,却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第三个医务人员给拦住了。
“你是她的男朋友吗?你的女朋友体温39度,按规定必须马上转移到隔离区。你去劝她一下吧,进隔离区又不是永远出不来了,只要检测出发烧的病因与禽流感病毒无关,我们会把她还给你的。”这位医务人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丁岚说道。
“我不要进隔离区,我不要和病人住在一起,我会被他们传染病毒的!”张月晨又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月晨,你不要太紧张了!”丁岚将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叫道,“不会有事的,我经常和你在一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只是太累了,去隔离区休息一下吧,体温下降了我就去接你出来!”
张月晨怔怔地看着丁岚,突然用力一掀,竟将一个比她高大半头的医务人员给推了个踉跄。那位医务人员吃惊地看着面前这身材苗条的漂亮女孩,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力气。
“丁岚!你答应了要来接我的!你可别忘了!”张月晨极为严肃地说完这句话,忽然放弃了反抗,十分主动地往隔离区的方向走去,她身后的两个医生倒好像是被她拖着向前走的。
“对不起,既然你经常与她接触,我可不敢保证你没事,请跟我来,让我给你检查一下!”拦在丁岚身前的医生见张月晨已经平静下来,又用力按住了丁岚的肩膀。
本就心烦意乱的丁岚忽然觉得心头有一股邪火升腾而起,猛地一回头,语气冰凉地对身旁的医生说道:“把你的爪子拿开!”
那医生被丁岚有如寒风般冷冽的目光扫过,就好像突然被人在后颈窝里塞了一块冰砖,浑身乍起的寒意让他瞬间一阵惊恐,极为机械地挪开了放在丁岚肩头的手掌。
宇文一看丁岚势头有点不对,怕是他体内邪兵又在蠢蠢欲动了,连忙对唐考使了个眼色。唐考会意,赶紧冲上前去将丁岚从医生面前拉开,满脸堆笑地向那位医生陪不是:“医生真对不起,我的朋友没有恶意的,谁看到自个女朋友生病了都不会好受,是吧?”
医生退后了两步,又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们也是新闻系的吗?为什么不上去测体温?”
“我们不是这个系的,我们也马上要集中了,这就走,这就走……”唐考硬拉着丁岚往后退开。
瞅着已经无戏可看,刚才还聚集在窗户边的学生们又呼啦一下尽数散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宇文和丁岚都远远地望着张月晨的背影,看着她越过草坪,走入华灯初上的车行道。
张月晨被人送走,丁岚又险些失控,站在方欣身后的玄罡却完全没有去关注,不知是否是宇文如此指使,它一直在十分警觉地仰首扫望四周,那双泛出异样光彩的明亮眼睛小心地监视着周围的每一栋建筑物。
突然,玄罡往前快跑了几步,对着工商管理学院的楼顶发出一声闷哑的吠叫。宇文一惊,急忙顺着玄罡目光的方向望去,暗蓝色的夜空下,一个轮廓模糊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工商管理学院大楼的楼顶。
那人此刻正用手攀住楼顶水箱旁的卫星天线,从大楼边缘探出半个身子,似乎也在紧盯着渐行渐远的张月晨!就在张月晨跟随两个医务人员坐上路边的一辆医用急救车时,那天台上的男人也转过头来,远远地,与宇文的目光对接在一起!
宇文忽然浑身一震,抬起手臂直指那男人,高声喊道:“柏叶伸宏!”
与此同时,被玄罡叫声提醒的唐考和丁岚也已认出了柏叶,丁岚立刻条件反射般锵地一声亮出了塞施尔长刀!
柏叶明显已经发现了远处草坪上的几个对手,与宇文对望片刻后,他忽然一转身,模糊的身影一下消失在夜空中。
刹那间,宇文心中的某个担心似乎变成了现实。
“丁岚,快去追那辆车!千万别让他们把张月晨带进隔离区!”神情大变的宇文已经顾不上详细解释,话音还未落地,他与玄罡都已开始撒腿狂奔,象两支利箭一般直奔工商管理学院的大楼而去。
“明白!”丁岚眼中异光一闪,反手将长刀往身后一背,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急救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脸茫然的唐考眼睁睁看着宇文和丁岚快速离去,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愣立当场的方欣,忽然下定决心,跑上前去拉住了方欣的手。
“我们去哪儿?”方欣一怔。
“去拿我的武器!”唐考语气坚定地答道,“连丁岚都被叫上了场,看来是到最后决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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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9: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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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摊牌
丁岚沿着大道跑了一阵,急救车早已不见了踪影,自知直接去追急救车肯定追不上,他便脚下一转,另觅人行小道。当抄行捷径的丁岚赶到隔离区时,所耗的时间并不比一辆绕行大道的车慢多少,可附近却死活找不到那辆带走张月晨的急救车。
距离丁岚不远的S大临时疾病控制中心和疫情隔离区是用两栋并列在一起暂时腾空的研究生宿舍楼改造的,不过三天的时间,这里就已经收容了接近三百名疑似病人。疫情如此凶猛,让人感觉隔离区附近的空气都是危险的,两栋宿舍楼四周数百米范围内,除了偶尔有医务人员来往,其余的学生和教师们是绝对不愿意靠近的。
难道张月晨已经被送进去了?丁岚站在冷冷清清的隔离区外围,只怕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他试探着向临时搭建的隔离区大门靠近,却被两名穿防护服的持枪士兵发现了,毫不客气地将丁岚推出了他们的监管范围。面对两名拿着枪的守卫,硬闯无疑不够现实,丁岚正有些束手无策,不远处从隔离楼里走出来的两个护士的谈话却让他暗暗吃了一惊。
“老王刚才不是说马上就有一个女性疑似病人要被送过来吗?怎么还没到啊?”
“就是,刚才还说已经上车了,要我们立刻做好准备,他们自己却拖拖拉拉的……”
两个护士的抱怨似乎证明了急救车还没有到达这里,莫非那辆车在半路上就出了什么意外?丁岚想起刚才张月晨拼命挣扎的模样,心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连忙顺着车行大道往回走,这一路倒行又来到了化学楼附近。距离尚远,丁岚就发现大道旁的一盏路灯有些奇怪,好像比其他的路灯都矮了一截,待他走近一看,原来那根路灯铁柱下方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弯折了下来!丁岚一惊,赶紧环顾四周,不出所料,那辆急救车此刻已经一头扎进了化学楼右侧的自行车棚里。
“月晨!”丁岚发出一声惊叫,那辆急救车虽然装有防撞栏,整个车鼻却已经深深地塌陷了下去,也不知刚才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事故发生时,急救车在撞弯路灯柱后也没能减慢速度,依然重重地往楼墙上撞去。
救护车的后厢门大大地敞开着,丁岚三两步冲上前去,只看见一张滑出车外的急救床歪倒在地上,各种药物和针剂洒得满地都是,一片混乱之中,竟然不见张月晨的踪影!丁岚一把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可里面只有两个浑身是血的医务人员,在剧烈的撞击下早已经断了气。
丁岚忽然注意到脚下车轮竟被整齐地切去了一半,不但车胎爆了,就连车胎中央的钢轴圈也缺了一大块。能够这样截停半路疾驶的救护车,恐怕只有柏叶才能做得到。可张月晨呢?难道她赶在柏叶到来之前先逃了?
远处猝然响起玄罡的咆哮,惊动了心绪茫然的丁岚,他一抬头,玄罡和宇文一先一后地在远处横向掠过,透过昏黄的路灯亮光看去,转瞬即逝的黑色身影就象两个从虚空中穿越而出的幽灵……
丁岚愣怔了一会儿,也迈开大步追了上去,手中持有塞施尔长刀的他,仿佛体内也拥有了源源不绝的精力,竟然可以一直保持短跑般的爆发速度,不一会儿,他便与宇文并驾齐驱了。
“急救车上的两位医生还活着吗?”看到丁岚从身后超越自己,宇文并不感觉吃惊。
丁岚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
“都怪我没能截住柏叶,又白白牺牲了两条性命……”宇文轻轻一叹,脚下跑得更快了,“柏叶扛着已经昏迷的张月晨,速度不会比我们快多少,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逃了!”
“老师……他为什么要劫持月晨啊?月晨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难道他知道邪兵在我手上,想以月晨来要挟我?可他为什么又要躲避我们呢?”丁岚十分不解。
宇文踌躇了一下,才低声说道:“丁岚,我说的话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丁岚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曾经被温雅老师带走的那柄克力士剑,恐怕现在落到了张月晨的手上……”宇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你的意思是……”丁岚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我是说……温雅老师也许就是被张月晨杀害的!”
“不可能!月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丁岚一下站定了脚步。
“大家都怀疑杀人的是柏叶,可你们也说了,柏叶在最近两周都没有再出现过,如果他能在承受无为子前辈的雷击后还有余力刺杀温雅的话,就没道理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放过你和唐考!温雅被害的那天,曾经托张月晨给我带话,这说明她们两人有过接触,并且张月晨也知道温雅藏在什么地方,与柏叶相比,温雅不会对她有任何防备,她也因此有更好的刺杀条件。”
“为什么啊?月晨杀害温雅老师能有什么好处?”丁岚完全无法相信宇文的话。
“我一开始虽然也怀疑到她,但也与你一样,总觉得她没有杀人的动机。可你我都忘记了一件事,温雅手上的那柄克力士剑,正是几个月前易南行用来伤害张月晨的武器,张月晨应该是认得这柄邪兵的!她非常清楚克力士剑的威力。”宇文看了一眼前方,玄罡转了个弯,已经跑得看不见了。
“可你总不能……月晨怎么可能为了一把剑去杀人?”丁岚拼命地摇着头。
宇文有些哀伤地看着丁岚,缓缓说道:“就算我有千般怀疑,我也不敢相信她这样温婉可人的女孩子会动手杀人,直到今天柏叶对张月晨表现出了超常的注意力,我才强迫自己如此去设想。如果柏叶不是发现张月晨与邪兵有关系,他是绝对不会对这么个普通的女生动手的。毕竟只有柏叶自己知道,温雅不是他杀的……误伤也好,有意也罢,恐怕温雅的死都与张月晨脱不了关系,你若不相信,就追上柏叶救回张月晨,自己问个究竟吧。”说完,宇文又迅速地跑开了,只留下满脸惊愕神色的丁岚还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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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叶肩上负着的张月晨虽然是个女孩子,总也有八九十斤,一路急奔下来,他还是有些吃力,不过更麻烦的是,他始终无法摆脱紧追而来的玄罡。
跑到空旷的大足球场时,眼看玄罡越来越近,柏叶索性放慢了脚步,到最后,干脆就停在了球场的中央。他这么一停,玄罡反倒有些顾虑起来,也随之减缓了速度,与柏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柏叶不慌不忙地将依然昏迷不醒的张月晨从肩上放了下来,小心地置于草地上,然后神色平静地等待着,直到宇文和丁岚也赶到了球场上。
“混蛋!快把月晨还来!”丁岚刚才听到了自己无法接受的真相,积聚了一腔无名火正无处发泄,现在看到柏叶就如看见了仇人一般,怒气顿时爆发了,右手一翻,举起塞施尔长刀就要朝柏叶冲去。宇文怕丁岚吃亏,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呵呵,真难得啊,总算邪兵宿主都聚集在一块了,我就连你的塞施尔长刀一起收了吧。”柏叶笑吟吟地将自己的十字枪从体内祭出,并顺手摆了个中规中矩的四平枪势。
宇文见柏叶气定神闲,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竟看不出有任何重伤初愈的迹象,不禁为无为子老人的牺牲感到气苦。他冷冷地说道:“柏叶,你真是福大命大,还不知你上次是如何从尸魔纳什的手中逃脱,这次又侥幸避过了无为子前辈的舍命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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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9: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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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子老先生那雷霆万钧的一击,我是万万避不开的,只不过依靠不动明王护符的灵力,勉强拣回半条命来。”说到无为子,柏叶脸上顿时肃然起敬,倒也不去隐瞒自己在崩雷诀下受伤的事实。“至于从尸魔手下脱困,倒真是十分侥幸。”说话间,柏叶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玲珑的金铃。
宇文认得这是奥斯丁的东西,心里一下明白了:“难怪当时你能迅速逃离尸魔,原来你是得到了奥斯丁的遗物!”
柏叶回想起当时的危急时刻,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发怵:“没错,不净人操控尸魔,都是用金铃作为灵媒,奥斯丁虽已神魂俱灭,但未施行净礼之前,尸魔不会离开他的身躯。这一点……宇文老师恐怕比我更清楚!如你所愿,我与式神都被突然现身的尸魔大力制住,险些就被它勒死,还好我在意识模糊之前拼命挣扎,无意间从奥斯丁的尸身上摸到了金铃。我用尽全力拽断连接金铃的细金丝线,总算切断了它与不净人之间的灵能联系,那怪物便一下消失了!”说到此处,柏叶看了宇文一眼,“难得你当时没有乘机致我于死地,现在是否有些后悔?”
宇文并未立刻答话,眼神微微飘离了片刻,才又问道:“奥斯丁的遗体,你可曾收拾?”
“古波斯不净人的强大力量着实令人敬佩,我倒想依照他们的古老习俗来为奥斯丁举行葬礼,可眼下实在没有天葬的条件,只好将他火化了,火能焚尽世间一切,也勉强算是完成他生前整日念叨的净礼吧。”柏叶微微低首,有些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金铃。
“渡人者终将渡己,如此,甚好!”宇文低声念了一句佛偈,又抬起头来,“常言云,事不过三。你既然已经两次从死神手中逃脱,今天晚上恐怕就不会再有那么幸运了吧?”
“看来老师是存心想要与我做个了断,嗯……中国人常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柏叶微微偏了一下头,手上十字枪顿时焰芒大盛。
“男人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动手之前,还请你把张月晨还给我!”丁岚尽量克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
“还给你?”柏叶哈哈一笑,“这女孩子手上可能藏有两柄邪兵,你说我会不会随便放过她呢?”
“两柄邪兵?”宇文和丁岚都是一惊,不知这是从何说起。
“你这女朋友心机缜密,城府颇深,我若不是机缘巧合夺得这东西,只怕也被她给瞒过了。”柏叶摇了摇手中金铃,一阵悦耳的铃声在风中飘荡起来,“最近两周我避世养伤,闲极无聊便把玩这金铃,无意间居然在铃铛内壁深处发现了一枚只有半片阿司匹林大小的微型数据存储芯片,这块MemorySpots上记录了奥斯丁在进入中国后近两年来的所有工作日志,由此看来,琐罗亚斯德教的背后有大型财团支持的传闻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据这份日志上的记载,易南行便是死在奥斯丁的手上。”
宇文和丁岚不禁对视了一眼,杀死易南行的凶手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原来那个一拳击碎易南行胸骨的黑衣人就是奥斯丁。
“自从有易南行在学校水吧伤人的消息传出,我和奥斯丁都立刻察觉此事可能与邪兵有关,只不过奥斯丁先我一步,发现了易南行的行踪。关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日志里写得很详细,奥斯丁一直在暗处监视易南行,所以丁岚和唐考去搭救张月晨,以及宇文老师刺伤易南行的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后来他又见易南行逃到小树林中,从地下刨出其余几柄邪兵,便趁机出手截杀了脚上有伤的易南行!”
宇文这时才明白,难怪奥斯丁一直对自己有些不屑,原来他曾经见过自己与易南行搏斗而被踢得一身脚印的狼狈模样。
“之后便有了你我都看见了的那三条划破夜空的蓝光,易南行临死前居然用奇怪的手法将邪兵分别掷向了三个方向!奥斯丁没想到易南行还有这么一手,只好丢下还没断气的易南行去追逐邪兵。关于此事,日志上就记录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关键细节。”柏叶顿了一顿,才又继续说道:“奥斯丁动作迅猛,竟追上了两条亮光,可取回的却只有一件邪兵,那就是我现在手上的这柄十字枪!易南行是将十字枪的枪刃和枪柄分别掷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至于第三条蓝光,那把塞施尔长刀,应该是被隋凌路过时碰巧拾到。”
“你是说……一直没有露面的第四柄邪兵,易南行其实并没有将它掷出去?”宇文顿时明白了柏叶的意思,可此事也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柏叶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等奥斯丁赶回来检查树林,易南行的尸体却又被宇文老师先一步带走了,他再三搜索,确定了第四邪兵并没有藏在树林中。”
“所以你就怀疑邪兵被易南行交给了张月晨?可张月晨被那混蛋断手断脚,足足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如果被邪兵附体,早就嗜血成狂了!怎么可能会安然出院?”丁岚还是不愿意相信张月晨已经变成了邪兵宿主。
“我可没说张月晨在那时候就得到了邪兵……”柏叶冷冷地看着丁岚,“事实上,心存疑虑的奥斯丁比我们都更早一步就调查了张月晨,并且确认了还住在医院里的张月晨不是邪兵宿主。但奥斯丁自始至终怀疑易南行曾经将藏匿第四邪兵的地点告诉了张月晨,所以他便耐心地等待着张月晨的病愈归来,这个关键细节奥斯丁隐瞒得非常严密,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逐渐脱离了奥斯丁的控制,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争夺邪兵的资格。至于宇文老师的红颜知己温雅小姐,我猜想你们都会认为是我下的手,虽然我曾经将她列入了黑名单,但她的死的确与我无关……真正的凶手我也很想知道是谁,这才冒着被病毒传染的危险,把一个体温超标的病人从医生手中夺过来啊,嘿嘿……”
“月晨是在回校之后才变成邪兵宿主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倒还可以解释她为何突然性情大变,竟谋害了温雅老师……可她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邪兵的事?”丁岚的情绪一下跌落到低谷之中,喃喃地念叨着。
“为什么?如果你的女朋友不愿意把秘密告诉你,那就要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也有秘密隐瞒着她咯?”柏叶随口无心的一句话,却仿佛击中了丁岚的要害,他顿时哑口无言。
“你还有脸说自己冒着被病毒传染的危险……明明就是你下手用变异的禽流感病毒将全校师生都卷进了危险之中!”提到病毒,宇文一下变得怒不可遏。
柏叶脸色微微一暗,沉声说道:“行了,H5N1病毒亚株在人类社会中逐渐变异只是迟早的事,你们现在有了病毒样本,六个月后就可以研制出病毒抗体和免疫药物。假如以后出现世界性范围的疫情爆发,中国在疫苗开发上便可占得一定的先机!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在世界各国对禽流感病毒样本的收集已经变成一种暗地里的竞争。只有收集到足够多类型的病毒样本,才能从容应对将来可能大规模突发的疫情。现在我所使用的变异病毒亚株是日本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是世界上第一例人与人之间传播的禽流感病毒,无论是作为生化武器还是进行药物研究,从哪个方面的价值来说都应该当成国家机密来保护,若不是因为温雅毁掉了我的式神结界,我又怎会被迫出此下策?如果不能控制整个校园,把邪兵宿主固定在某个范围之内,若是让邪兵流落到外界去,要寻回来就更不容易了。”
“照你这么说,你给我们带来的病毒还是一份大礼不成?”丁岚觉得面前这日本人的逻辑简直是颠倒黑白。
“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这未必是件坏事啊!虽然世界卫生组织希望国际社会共同分享禽流感病毒的样本,但各国之间多少都有一定的私心,病毒样本的分享一直有所保留。而且……我最先使用的是未变异的禽流感病毒,在激发了你们的疫情应急机制之后,才使用了变异的病毒亚株,这样就能保证将病毒传染限制于一定范围之内。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柏叶一本正经地作答道。
宇文心中虽然也承认柏叶所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他还是满面鄙夷地说道:“够了!不要再美化你散布病毒的动机,不管结果如何,你的所作所为始终只是为了日本的私利。若是真心共享病毒样本,直接给中国卫生部打电话吧,又何必用无辜学生作牺牲品?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邪兵,你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这四柄邪兵,而是那把星落刀吧?”
“星落刀?那把用陨铁打造的兵器名字是叫星落刀吗?”柏叶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兴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已经将它从博物馆带走了吧。”
“你们的间谍曾经从伊朗考古学家手中盗得一份文献,这让奥斯丁一直耿耿于怀。也不知道那个跟随着主人与阿巴斯王朝商团一同来到中国的波斯奴隶究竟在文献中如何回忆当年关于星落刀的事,竟会让你们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一般蜂拥而来。可星落刀的可怕之处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就象另一种形式的危险病毒,稍有不慎,只怕历史又会重演。”
柏叶神情肃然地说道:“重演?世界的进程不过是个没有拉开幕布的舞台,至于即将上演的剧本,恐怕早已经写好了。你我都没有力量――也没有必要,去干涉这个剧本吧?”
宇文怔了一会儿,忽然嘴角一扯,淡淡地笑了,“看来多说也是无益,那我们就在这个舞台上,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吧!”语毕,他双手一展,虚灵金枪带着一层青色薄雾,有如一条游龙般从宇文手中探出。
柏叶将十字枪奋力一振,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鲜血与铁锈气息的怪味。“来吧,你们可以一起上!”他竟挑衅地对着宇文招了招手。
面对神情倨傲的柏叶,宇文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他一直盯着那还残留着暗红色斑痕的十字枪刃锋,总觉得上面还沾着无为子老人的鲜血。再加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怪味,他又仿佛看见了死在自己怀中的温雅,以及满手黏糊糊的血迹……
恍惚之中,心神不宁的宇文眼前景象居然起了变化,天地间仿佛垂下一帘灰色幕布,世间一切都变得只有黑白二色,那曾经在梦中出现的一片诡异阴霾,又从他身后侵袭而来,慢慢裹住了宇文的全身,并越收越紧。
站在一旁的丁岚正奇怪,大敌当前,宇文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反应,他回头一望,却骇然发现宇文竟然表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连忙伸手摇了摇宇文的肩膀,焦急地低声叫道:“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猝然间,脸色铁青的宇文猛地睁开双眼,露出一副丁岚从未见过的狰狞面容,牙缝中蹦出一个硬梆梆的“杀”字!
听到一声令下,早已摩拳擦掌等得不耐烦的玄罡犹如一枚出膛子弹般径直向柏叶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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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9: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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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混战
面对一马当先迎面扑来的玄罡,柏叶并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将长枪刃锋向下低垂,手腕快速地一抖,凭空划出半波枪劲与地面平行推出。虽然看不见那道摧金断玉的虚空枪劲,但柏叶手上的细微动作却瞒不过玄罡的眼睛,它极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奔跑姿势,将前冲的步道轨迹拉成一个弧形,不用减速便巧妙地绕过了十字枪的无形枪劲,速度之快,也让柏叶来不及发出第二道远程攻击。柏叶见玄罡转瞬之间便杀到自己的面前,心底也暗暗叫了声好,它的躲避手段看似简单,却甚难把握,因为这需要对柏叶手腕左右抖动的幅度进行精密的测算,才能估计出那条看不见的枪劲宽度大概是多少。这头猛兽竟有着类似于人类的机敏头脑,难怪当年大阪一战,轻视玄罡不过是一匹野狼的人都已经成了它的爪下亡魂。
长枪号称百兵之王,优势就在于远程制敌,而这优势却是以与敌人保持一定距离为前提,玄罡似乎对此十分清楚,所以一开始它便全力发挥出自己的速度优势,逼迫柏叶贴身近战。但柏叶终究不是普通人,自从克服对玄罡的莫名恐惧心理之后,他早就期待着与玄罡再次对决的这一天,时常将式神幻化成玄罡的模样进行虚拟演武,琢磨玄罡的各种攻击方式。此刻一击不中,他立即胸有成竹地化枪为棍,大力横扫十字枪的尾柄,快捷凌厉地一打一戳,便硬生生崩开了玄罡的獠牙利爪。
刚将玄罡格开,柏叶忽然感觉脸上仿佛有无数细沙吹拂,空中陡然现出一片黑影。他抬头定睛一看,从天而降的丁岚正高举塞施尔长刀,径直向他天灵劈去。丁岚借助邪兵之力高高跃起,已经突破了常人力量的极限,柏叶见丁岚单手挥刀势大力沉,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塞施尔长刀的锋利,不敢直接用十字枪的铁木枪柄去架挡。眼见长刀就要劈中脑门,柏叶居然将身躯一沉,上半身后仰,双腿直插天空使出一记倒挂金勾,足尖一下踢中了丁岚的手肘关节。
丁岚只觉得臂弯一麻,手上蓄积的力量一下被化解了大半,他勉强借用身躯下坠之势继续将长刀下压,却被身处半空的柏叶从容不迫地反手一抽,十字枪抡起一个大圆,猛地将丁岚连人带刀给砸了下来。
柏叶翻身落地还未站稳,正前方宇文的虚灵长枪又迅猛无匹地直扎了过来,虽然柏叶的空翻落点只是后退了不到两步,落地时还佝着腰,但这已经给他留出了足够的反击空间,反背在身后的十字枪就势贴着柏叶后背向前疾刺而出,顿时与虚灵枪交错在一起。
双方长枪甫一接触,便激起了一簇四处溅射的碎灵火花。仅凭意念生成的虚灵金枪竟象有实体的真实武器一样和十字枪相互摩擦,连带着发出一种怪异的震响。
眼看柏叶的十字边刺钩住了虚灵枪柄,竟一路猛推朝自己握枪的双手划来,宇文轻哼一声,索性双掌一推弃离已被压制的虚灵金枪,身形向右侧晃动之际,再次从手中幻化出第二柄虚灵枪。
十字枪原本钩锁的那支虚灵枪突然失去宇文的灵力支撑,一下转为虚无状态,柏叶只觉得贯注于十字枪上的力量忽然扑了个空,连忙抬腿跨步稳住前冲的身躯,刚保持了身体的平衡,宇文的第二柄虚灵枪又冷不丁从左下角斜刺了过来。
柏叶微微吃了一惊,脚下猝然发力后退,既是为了躲避宇文的虚灵枪,也是为了将刚才用力太猛冲过头的十字枪收回来,那枪刃上的横刺此刻便发挥了力量,在柏叶一拖之下,极快地从宇文腰后平平割来,宇文速度不及柏叶,若要硬往前冲追击,只怕后腰不保,他只好及时收枪回防架住倒刺,让柏叶得以从容后退。
一轮交锋之后,柏叶毫不费力地震开玄罡丁岚,却没料到会被宇文逼退,他不禁有些惊讶。本以为宇文武艺功底有限,与神兽玄罡和邪兵宿主丁岚相比应是最弱的一个,但宇文懂得扬长避短,利用虚灵枪可虚可实的特性进行攻击,就好像一个人同时带了许多柄长枪,一招一式间已经突破了传统枪术套路的范畴,对于只有一柄十字枪的柏叶来说,还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宇文审时度势,眼见己方轮番进击只会被柏叶各个击破,便沉声叫道:“快攻,并肩上!”
玄罡与丁岚会意,各自调整呼吸后,二人一犬竟同时往柏叶扑去,瞬间封住柏叶上中下三路!只见丁岚将长刀舞出一片雪亮刀光,纵身飞斩柏叶颈部,玄罡也张开血盆大口直攻柏叶下盘,宇文则运足劲力一气通贯,虚灵枪在两丈之外便有如奔雷般袭向柏叶胸腹中段。
“好完美的进攻组合!真不像是临时搭档啊。”柏叶沉心静气,将十字枪旋转得有如风车一般,宇文等人有如惊涛骇浪般的几番进攻都被他尽数荡开。
柏叶存心只守不攻,十字枪防护得滴水不漏,宇文一时间也拿他无可奈何。丁岚心中焦躁,便想绕行到柏叶身后,与宇文前后夹击,谁知他刚向侧面移动了几步,柏叶身后就晃出一个幽灵般的人影,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丁岚,似乎洞悉了丁岚的一举一动。
“别怕!那是他的式神,以你目前的力量,式神不会是你的对手。”宇文察觉了丁岚的异动,立刻对他高声指引。
既然宇文这么说,丁岚也一下壮起了胆,手中弯刀一展,便斜斜地向那人影劈去。出人意料的是,那式神不但没有躲闪,却迎面向丁岚撞来。
就在式神离开柏叶身旁的那一刹那,宇文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柏叶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御忽然空门大开,露出了胸腹间的要害,不出五招,宇文便在玄罡的联手下轻易穿透了十字枪防线,可虚灵枪刺入柏叶身躯时的感觉却象扎进了一团巨大的棉花。
“糟了!”宇文慌忙扭头去看丁岚那边,丁岚却已经和那幽灵般的人影交上了手,原来那直奔丁岚而去的式神才是柏叶的本体,他们都中了柏叶的金蝉脱壳之计。
见对手赤手空拳,丁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与柏叶单打独斗,一时轻敌,顿时落了下风,待他看清面前的黑影露出诡异笑容,才恍然惊觉,可还没等到宇文赶来救助,他就被柏叶一记重拳击中了腹部。丁岚何时承受过这样巨大的力量,立刻感觉肚内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他浑身剧烈一颤,弯刀也险些脱了手。
但打击并未就此结束,“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随着柏叶口中跳出九字真言,一条细长的火龙猛地从柏叶手臂上窜出,沿着丁岚的腹部向外扩展,瞬间缠绕了他的全身。
“嗷啊!”浑身被烈焰灼烧的丁岚顿时发出一声惨呼,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宇文心急如焚,大喝一声搅动手中长枪,将假冒柏叶的式神给绞了个粉碎,可那式神在消散之前,还没忘记将手中的十字枪往空中用力一抛,长枪高高飞起,又笔直地落到柏叶身前。
也难怪宇文会被误导,他的对手虽是式神,但手中的十字枪却是真货。面对挥动中气魄十足的十字长枪,谁也没想到柏叶会大胆到暂时放开邪兵,再加上夜晚的球场内光线昏暗,就连机敏的玄罡也没能察觉眼前对手已被偷梁换柱。
眼看丁岚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身上的火龙却一直压不灭。宇文连忙飞奔到丁岚身前,单掌一划,一层薄薄的虚灵冰瞬间覆盖了丁岚全身,将那条狂乱肆虐的火龙给扑灭了。丁岚勉强用力挣破冰封,身上立刻飘起一层黑烟,他长吐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叫痛,便昏厥了过去。只见丁岚被烧坏的衣衫下裸露出大片身躯,肌肤上遍布着一条条仿佛被皮鞭抽打出来的细长黑色灼伤。
宇文连喊了丁岚好几声,他都没有答应,似乎刚才的挣破薄冰已经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无奈之下,宇文只好将丁岚从球场中央往外拖。
柏叶颇有耐心地看着宇文所做的一切,直到宇文安顿好丁岚,他才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十字枪,面对宇文微微一笑,说道:“难得今天三英战吕布,这么快就倒下一个,让我打得不够尽兴啊。”
宇文冷哼一声,扭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正要说几句带刺的话,四周突然传来“哐”的一声巨响,原本一片昏黑的球场忽然亮如白昼,不知是谁打开了球场两头的巨型高杆照明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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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1-2008 09: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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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错吧?居然有人在这里大言不惭,自比人中吕布,可惜我们实在没有他那样的厚脸皮,冒充不来桃园结义的刘关张,不然的话还可以给吕布大人应个景!”唐考的声音悠悠扬扬地从某处传了过来。
“嘿嘿……你小子刚入场就来抢我的台词啊?”宇文朗声大笑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丁岚的受伤而被挫低气势。
“都说踢球要看下半场啦,丁岚的位置就由我来接替吧。”唐考的声音是通过球场广播传来的,但此时的广播台上半个人影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目前身在何处。
柏叶警觉地看着四周,唐考百步穿杨的箭术让他不得不小心提防。可在四台巨大的照明灯下,柏叶的眼睛始终有些看不清逆光的看台,更别提找到唐考的位置了。
“不过……你们就这么把张月晨扔在球场中央,一会儿打起来踩到人家不太好吧?”唐考忽然扯开了话题,“倒不如我叫个人来先把碍事的都抬下去……方欣!来帮个忙!”
“方欣?”柏叶微微一愣,目光在四周晃了一圈。果然,方欣的窈窕身影出现在球场入口的位置,她抬头看了柏叶一眼,又赶紧低着头快步向昏迷的张月晨跑去。
柏叶眉头一皱,正要往前跨出一步,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响箭从他身后直直飞来。听到风声的柏叶转身抬枪便挡,截断箭身的同时,也顺手将一道枪劲甩向飞箭袭来的位置。可远处看台上只是传来噼啪几声脆响,锋利的枪劲只不过破坏了几张塑料椅的靠背。唐考曾经见识过十字枪的远程攻击威力,自然早有准备,在射出飞箭的同时就已经跑开了。
“哈哈,打不中我就拿椅子出气啊?你也太没品了,破坏公共财物可是要罚款的!”广播喇叭里又传来唐考的笑声。
宇文见唐考已经出手,也趁机出枪快攻,柏叶刚回身架住宇文的攻势,第二支飞箭又从另一个方向射来了,这一次瞄准的则是柏叶的下腰,他已来不及再用长枪去击落飞箭,只能择机闪身躲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面对看不见来处的冷箭,柏叶顿时感觉自己已被两面夹击,心里不禁隐隐有些不安。
“宇文老师,这家伙好像闪躲得挺快啊,下一箭我要射他的脚板,等我把他钉在地上,你就方便揍他了……”唐考故意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似乎存心要扰乱柏叶的心绪。
暗箭不断地从各个方向飞来,就好似黑暗的看台上埋伏了许多人,柏叶不得不去分心提防,与宇文的交战便有些束手束脚,当玄罡也穿插进来对他猛攻时,柏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方欣也借此机会将张月晨拖到了场外,与受伤的丁岚放在一起。
“啊呀,真不知道你平日是怎么做人的,怎么连狗都讨厌你,见你就想咬……”隐藏在暗处的唐考嘴上不断东拉西扯,脚下却一直没有停步。他上窜下跳地在看台上飞奔,再瞅准时机冷不丁地向柏叶射出一箭,十分有效地牵制住了柏叶,唐考从前的一番苦练终于起了作用,他竟能在五十米外精确狙击对手。但唐考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沾了球场两端高杆照明灯的光,时间一长,等柏叶的眼睛适应了看台的黑暗,自己难免就会露出行踪,眼下也只能希望宇文和玄罡能有所表现了。
忽然,唐考看见玄罡在攻击柏叶的同时把头扭向了自己,脸上居然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那表情就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这条巨狼果然不同凡响,柏叶看不见唐考,它倒看得一清二楚。
机会不多了,唐考极快地思考了一下,决定冒险一试。
一支劲道不是很足的飞箭呈抛物线射向球场中的战圈,柏叶耳中听得真切,立刻察觉这支箭的准头略失,自己不用特意躲闪,他放心地向前迈进一步,抬枪疾刺宇文。那支箭在柏叶肩旁两尺的位置飞过,倒朝着玄罡去了。
突然,玄罡原地起跳高高跃起,用它那有力的钢爪重重地一拍,竟将那支羽箭强行调转了方向,柏叶一愣,却已经晚了。
猝然改向的飞箭力量虽然减弱了许多,但还是深深地扎进了柏叶的右臂,因为被唐考特意打磨过的箭头已经变得十分尖锐。
柏叶闷哼了一声,中箭之处立刻沁出一圈血迹,负痛的手臂无法再使出全力,宇文借机反击,虚灵枪居然掠过十字枪点中了柏叶的右肩,再次扩大了战果。
“BINGO!”眼看自己与玄罡的配合果真奏效,唐考忍不住一挥拳头叫出了声!
柏叶捂着右肩向后跳开,躲过了宇文与玄罡的进一步攻击,他看着自己正流血的伤处,忽然苦笑了一下,喃喃地念道:“没有了不动明王护符,我竟如此脆弱么?”
“呵呵……你以为你真是金刚不坏之身么?”宇文略带嘲讽地笑道。
柏叶忍痛拔出羽箭,用力掷于地上,抬头对着空中喊道:“唐考,真是好箭法!可把你自己的新运动衣射坏了,就有点可惜哦。”
唐考一愣,目光便死死地盯住了柏叶,今天柏叶穿的是一件耐克黑色运动外套,刚才就一直觉得很眼熟。
“你又在胡说什么?”唐考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欠缺冷静了。
“我身上这件衣服不是你的吗?这帽子里面还绣着你的名字呀!”柏叶冷笑着将外套后面附带的帽子拉过来套在了头上。
唐考带着不解的眼神望向方欣,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他还是看见方欣脸上掠过一阵惊慌。其实方欣在刚才走进球场时就已经发现了,柏叶身上所穿的运动外套正是自己那天救他的时候给他披上的那一件,而那帽子里的名字却是唐考请她帮忙绣上去的。
“方欣,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衣服不是在你那里吗?”唐考的声音被广播喇叭放大了许多倍,语气中隐隐的责怪似乎也被放大了许多。
“唐考……你听我解释……”方欣有些焦急地想要辩解,却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
宇文此刻也迷惘地扭头去看场外的方欣,不知这三人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欣……你不会真的……”唐考忽然又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雨夜,方欣和柏叶曾并肩在自己面前走过……这个场景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可现在又十分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唐考一边说话,一边走下看台向方欣靠近,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暴露在灯光下。
“原来你躲在这里!”柏叶冷哼一声,忽然抡起十字枪划出两道破空枪劲,交叉着飞向唐考。
“快躲开!”宇文忽然醒悟,唐考是中了柏叶的诱敌之计,他连忙高声叫喊起来。还好唐考反应不错,刚听见宇文的叫喊就脖子一缩,整个人都蹲了下去。可他手中那把名牌长弓却没能躲过锋利的无形枪劲。
眨眼之间弓断弦伤,长弓就象一支试刀的毛竹那样被轻易削成两段,看着残存的弓弦无力地垂在自己的手腕上,唐考一下就愣住了。宇文这时才注意到唐考的打扮,为了腾出双手拉弓引箭,唐考就把一只手机用布条绑在自己的耳边,原来他就是这样用两个互相接通的手机,将声音传到广播室的麦克风旁。
可柏叶并不想就此放过唐考,他发出一声怒喝,手脚并用攀上看台,在方欣的尖叫声中径直向唐考冲去。失去长弓的唐考在手持邪兵的柏叶面前无疑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愣立片刻,才反应过来撒腿开逃。宇文和玄罡虽然也随后采取了行动,却始终慢了半拍,待到他们也跃上看台,柏叶已经高举长枪追杀到唐考身后了。
“给我受死吧!”腾空而起的柏叶眼中凶光毕露,用投掷标枪的姿势瞄准了唐考。
危急时刻,一个速度极快的人影从方欣身旁跃起,抢先落于柏叶与唐考之间,“锵”的一声架住了邪芒暴长的十字枪。柏叶只觉得有一团异常强大的气场堵在了自己的去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量,也不能再将十字枪往前推动半分。
“是丁岚!谢天谢地……”距离最近的方欣这时才注意到,原本在自己脚边奄奄一息的丁岚竟不知在何时已苏醒过来,并飞身救下了唐考。
可奇怪的是,丁岚对方欣惊喜的叫喊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神情漠然地看着被自己用长刀架住的十字枪,并用一种沙哑怪异的腔调说道:“井上,你的枪该打磨了。”
柏叶一惊,感觉丁岚怎么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他手一松,将长枪收了回来,重新摆了个可攻可守的四平枪势。
“哎!老丁!多谢了,我没武器了,快帮我顶住这家伙!”唐考看清救下自己的正是丁岚,心中十分感激。但丁岚对他的话却充耳不闻,依旧用直愣愣的眼神看着柏叶。
“井上……”宇文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间,他面对丁岚高声叫道:“卡柯?路西亚!”
丁岚居然立刻有了反应,扭头望向宇文这边。
“你面前这个家伙不是井上纪良,他是夺走井上的十字枪的那个人,高芳!”宇文放开嗓门吼了起来。
“高芳……高芳……”丁岚念叨着这个名字,猝然间,他仰首发出震天怒吼,举刀便向柏叶砍来,塞施尔长刀划过的地方,一股森然杀气冲天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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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2008 10:1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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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生死
柏叶仓促应战,顿时感觉眼前的丁岚好像换了一个人,那柄战刀虽然只是用极其简单的招数横劈竖砍,但每一击都充满了霸道的力量,柏叶若不使出全力抵挡,只怕随时都会被连人带枪劈为两段。
“难道真是古代亡者的灵魂附在了丁岚身上?“柏叶曾经看过那份波斯奴隶所口述的回忆录,对卡柯?路西亚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因为那波斯奴隶的主人正是卡柯?路西亚。据回忆录中所载,卡柯生前原本是古波斯东北部呼罗珊行省的一位贵族,他既是一位锻艺精良的工匠,又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名将。公元八世纪,卡柯曾经带领着波斯人奋勇抵抗意图统治整个波斯的阿拉伯人,为后来的波斯贵族们叛离阿拉伯人的阿巴斯王朝,建立塔希尔王朝打下了坚实基础。如果不是因为在中国发生了意外,埋骨遥远的异国他乡,回到波斯后的卡柯也应该会成为割据一方的王者,而那昙花一现的塔希尔王朝也不会如此的短命。志在振兴古波斯荣光的奥斯丁不远千里前来取回卡柯的爱刀,其精神层面上的意义恐怕更大于宝刀的锋锐吧……
眼见丁岚苏醒后竟变得更加勇猛,宇文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丁岚刚才受伤昏迷,正是自我意识比较虚弱的时候,潜伏在邪兵上的亡魂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一旦长时间没有外来意志干扰,这亡灵的意识便会慢慢掌握丁岚躯体的主导权。
虽然宇文暂时将卡柯?路西亚的仇恨引到了柏叶身上,增加了一位强大的帮手,可他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如果一直让卡柯占据丁岚的躯体,丁岚的意识还回得来吗?但眼下这般局面,也只求能速战速决,解决了柏叶之后再来理会丁岚了。
柏叶右臂有伤,十字枪原本的灵动有力都只能发挥出七成,遇上久经沙场的卡柯?路西亚,顿时陷入了苦战,忽然半路上又杀出宇文和玄罡,柏叶不禁处处受制,被迫从看台上退到了球场中。一旁观战的唐考暗暗捏紧了拳头,只希望可恨的柏叶不出十招就被丁岚斩于刀下,可他瞥了一眼身边的方欣,却见她脸上神情复杂,竟看不出她究竟担心的是谁,唐考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柏叶落于下风,但进退有序,防守得法,一时间也还能勉强支撑。可性情暴躁的卡柯在当年的战场上都是横冲直撞三两招就决出胜负,何时打过这样的拉锯战?他终于按捺不住狂性大发,振臂高呼之际,平地上顿时卷起一阵沙尘暴!刹那间,风沙飞扬遮天蔽日,竟挡住了两架巨大的高杆照明灯,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由于看不清对手,激战中的柏叶与宇文也被迫分离开来。
这一手宇文曾在对战隋凌时见识过,可与此刻这股拥有实形的狂沙相比,隋凌不过是小孩玩沙堡打翻了泥桶。
“哧……”随着空中传来的一声沉重鼻息,正疯狂扑打众人脸庞的细沙突然停止了窜动,竟然在半空中悬浮静止下来,淡黄色的沙粒充斥了整个球场的空间。宇文伸手去拨动眼前的沙粒,虽然可以将其拨开,但细沙们仿佛都脱离了地心引力,并不往地上掉落。紧接着,清越的马嘶声在柏叶与宇文的耳边响起,二人心中明白,这是卡柯在召唤他的沙漠战马。
“哼哼……波斯铁骑么?”柏叶发出一阵阴沉的冷笑,猛然间单手高举十字枪,一股蓝色波光从枪刃尖端激射天空,并向四周扩散开来。湛蓝色光柱笼罩下,柏叶身边悬浮的沙粒突然全都落在了地面上,逐渐积聚成形,慢慢幻化成一匹高大的沙马。
宇文不禁大吃一惊,柏叶所做的一切和隋凌所为如出一辙,他竟是要和卡柯在马上决一胜负!可为何他也能用相同的方法召唤沙马呢?
沙马成形后,柏叶翻身上马,猛地一拽缰绳,那灰土色的骏马负痛嘶鸣,向后退入细沙构成的屏障之中,转眼间就已看不见柏叶的身影。
宇文看了看左右,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黄沙一片,也不知柏叶与丁岚都退到了什么位置,他不禁一咬牙,怒道:“难道是欺负我没马,不带我玩不成?”宇文旋即对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被骤起沙尘隔开的玄罡听到哨声,立刻闻声而至靠在了宇文脚边。
“老伙计,愿不愿意再玩玩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把戏啊?”宇文用半带商量的口气对玄罡说道,并拍了拍它的肩头。玄罡抬头瞥了宇文一眼,眼神渐渐变得苍茫,忽然全身绷紧,将一口钢牙咬得咔咔响。宇文一见,立刻向后退开两步,等待玄罡施法。
转瞬之间,一匹幽蓝色巨狼虚影浮现在玄罡上空,这狼形虚影昂首挺胸地舒展了一下身躯,又陡然下落,与玄罡融合在一起。随着虚影归位,玄罡绷紧的身体一下放松了,那浑身骨骼竟格格作响,饱满的肌肉也缓缓膨胀开来,不一会儿,玄罡的身躯就比先前大了两倍,变成一条两米多高的黑色巨狼!
“过了十岁,我就没骑过狼了……”宇文挠挠了脑袋,“你可得悠着点。”由于不能像柏叶和卡柯那样幻化出马鞍,跨上玄罡脊背的宇文只能紧紧地揪住玄罡颈上的长毛,并放低重心,几乎是伏在了玄罡背上。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悬浮在半空的黄沙触手可及,让人仿佛处身于某个坟墓的深处,情不自禁地想要大口呼吸。唐考与方欣看不清球场内的情况,难免忐忑不安,两人却没注意到,刚才沙暴骤起时,他们都不自觉地牵住了彼此的手,十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忽然,卡柯身下的骏马打了个响鼻,所有沙砾都在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哗”地一下尽数洒落在草地上,铺满草皮的球场眨眼间变成了黄沙漫野的干燥沙漠。
“都有了坐骑么?”卡柯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便自顾自地驾马后退,一直走到球场中心才又转过身来。柏叶和宇文都明白,这是为了拉开距离便于冲锋,他们也照着卡柯的模样各自退后了三四十米,占据了两个角球点。
三个高大威猛的骑士互成犄角之势,相互对视片刻之后,马蹄声遽然响起!三人几乎同时催动了胯下的坐骑。柏叶与卡柯两人面对面地发起了冲击,宇文则将虚灵枪平挺着挟于腋下,骑着飞奔的玄罡,往二人即将交汇的中点冲去。
两匹沙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卡柯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邪兵,只等两马交错的那一刹那,便要将对手斩于马下。宇文却估计柏叶未必会被卡柯一举击落,便将玄罡驱使到它的速度极限,打算在柏叶与卡柯交错而过之后,再从侧面追上柏叶,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就在三者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十米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眨眼之间,宇文只觉眼前景象突然起了变化,就好像自己与柏叶的位置瞬间对调了一般,现在竟是卡柯迎面朝宇文猛冲了过来!
变故陡生,已容不得宇文去惊愕与思考,他立刻将手中虚灵枪化为虚无状态,生怕伤到丁岚的身躯,玄罡也犹如条件反射般侧腰倾身,想往一旁闪躲,可卡柯却没有宇文这样的顾忌,他只是恼怒眼前的对手为何突然变换成另一个不相干的家伙,手中的长刀依然平平地向宇文划去。
极快的速度造成了难以控制的伤害,玄罡不能眼睁睁看着宇文被邪兵所伤,它猛地一弓身子,将宇文从身上掀了下去,然后抬起巨爪凌空拍去,竟将卡柯身下沙幻骏马的头颅击了个粉碎!卡柯眼见张牙舞爪的巨狼瞬间击毙坐骑,手中的塞施尔长刀立刻方向一转,深深地插进了玄罡体内。邪兵力量非同小可,玄罡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但它与卡柯前冲的速度都实在太快,巨大的动能使它身不由己地一头撞向卡柯胸前。被卡柯亡魂操纵的丁岚早就是伤痕累累,在刚才对柏叶的追击中又严重透支了这个年轻人的体力,眼下再被铜筋铁骨的玄罡重重一撞,无论卡柯精神力量如何强大,这个普通人的脆弱身躯也已经扛不住了,整个人顿时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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