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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1: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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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责到无法收拾的心绪被妈妈的话拉回来,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妈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赵红梅阿姨为什么休学吗?”妈妈仍然是很慢地说话,“她当时的情况跟你现在非常相似。”
“是吗?”我终于完全回过神来。那一瞬间,我有点忘掉了自己的不幸,我想起自己前不久曾那么一心一意地想要挖出赵红梅阿姨的休学之谜。“她也是因为喜欢一个男生,遭到拒绝,结果休学了?”我头脑清楚地问。
“不是这么简单。这只是事情的起因。”妈妈说,“最关键的是她的心理。她始终认定自己从心里喜欢上一个男生是一件非常可耻的、无法见人的事情。而我们班上的绝大部分同学——几乎所有的男生和女生,说出的种种过分嘲笑的话语让她加深了这样的感觉。这真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可是当时,我们大家谁也没意识到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大家只是把这一切当成紧张的学习之余的一个天大的、难得遇到的玩笑。”
我被妈妈的话深深震惊。我轻轻地问:“上次你跟爸爸不是说你们那时也在背地里偷偷谈恋爱的?为什么赵红梅阿姨会有那样的感觉?你们为什么又要嘲笑她?”
妈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是啊,其实很多人都在背地里相互要好,可赵红梅阿姨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纯粹的单相思,可偏偏又让人觉察到了她这种单相思。尤其令班上绝大多数女生不能容忍的是,她单相思的对象是班上公认的白马王子。”
“是爸爸?”我脱口而出。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赵红梅阿姨休学事件果然和爸爸有关!自己一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强烈地勾起来,我真的快要忘掉自己的不幸了,我一心只想打听赵红梅阿姨的故事。
“那,爸爸那时是什么态度?也跟着别人一起嘲笑赵红梅阿姨?”
“你爸爸那时是一个有点被宠坏了的孩子,所有的老师喜欢他,几乎所有的女生也都喜欢他。赵红梅阿姨暗地里喜欢他,这令他又得意又恼火。你知道,赵红梅阿姨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农村女生,成绩很好,但性格古怪,在班上沉默寡言,从来不跟男生打交道,从来不正眼看他们。所以,她闹单相思,而相思的对象又是班上最风光的男生,这件事情令全班同学既鄙夷又兴奋。你爸爸那时候自然跟着全班同学一起又鄙夷又兴奋。”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赵红梅阿姨暗地里喜欢爸爸的?”我的心有点颤抖起来,我无法想象赵红梅阿姨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那一定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情形吧!
“是文卉。”妈妈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那时我跟赵红梅要好。我们是上下铺,我很佩服她,她生活艰苦,成绩却是每门都那么漂亮。而戴晴又跟我要好,我们俩性格相投。而文卉呢,却喜欢粘着戴晴。戴晴成绩好不说,家里还很有背景。文卉和戴晴是上下铺,我们四人的床又面对面,我们四个人就这样奇怪地串在了一起,那时我们还真的挺要好,干什么事都喜欢在一起,那时班上女生叫我们四剑客。有一天,赵红梅不在场,文卉神秘兮兮地说要告诉我们一个天大的笑话。”
妈妈停住了。她的眼睛微微地张着,盯着饭桌上她自己刚刚吐出来的一小根鱼刺。
我很轻地呼吸着,生怕惊扰了妈妈的回忆——
我记得,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春天的中午,我们的寝室里一片昏暗。我已经不记得赵红梅干什么去了,我只记得当时我坐在我的床上,戴晴和文卉坐在我对面戴晴的床上,文卉突然伸头朝前后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很奇怪地冲我和戴晴笑起来,说你们知道吗,赵红梅在跟人谈恋爱呢!当时我跟戴晴都被她的话吓了很大的一跳,我的第一反应是很气愤,我说文卉你乱造谣啊,赵红梅怎么可能跟人谈恋爱?文卉当时脸上的表情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她一脸很不屑的表情,我知道,她一直认为我不解风情,说话又喜欢直来直去,不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她后来不看我了,只对着戴晴说话,她说是真的啊,我每天坐在教室里看得清清楚楚的,每次只要朱湘一进教室,赵红梅不管正在做什么,都必定停下手里的活,痴痴地盯着他看。
“文卉阿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她手里有摄像头?”我忍不住打断妈妈的话。
“文卉阿姨的座位正好与门和赵红梅阿姨的座位成三角形,只要留心去看,她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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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1: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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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她这么关心爸爸,一定也是很喜欢爸爸的吧?”
妈妈被我的语调逗得轻轻笑了一声,她说:“你吃的哪门子醋啊。她本来就一直喜欢你爸爸的,他们两人高二的时候还好过一阵子。”
“真的?!”我吓了一大跳,我可不希望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这有什么。高中时代分分合合的事多呢。尤其是你爸爸,跟不少漂亮女孩子要好的。”
“爸爸居然是这样的人?!”我又失望又气愤,“那妈妈你怎么还看得上这样的花花公子?!”
“天!我可不希望你这样看你爸爸!”妈妈有点紧张地看着我,似乎很懊悔跟我说起这个故事,“我跟你爸爸是上大学以后才开始相互了解的,至于要好,已经是大学快毕业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们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赵红梅阿姨的故事,我不希望你跟她一样。她因为这样一件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毁了自己一辈子,而且她周围人的心情也一直或多或少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好吧,我们接着说赵红梅阿姨的故事。”我很怕妈妈突然后悔不说了,赶紧见风使舵。说实在的,此刻我对自己的事情已经顾不上关心了,我对爸爸妈妈中学时代错综复杂的恋爱故事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好,那我接着说。”妈妈有点满意地看着我重新活过来的脸。
当时戴晴阿姨跟我站在一边,认为仅凭那一点不能说明赵红梅就在暗恋你爸爸。后来文卉急了,一急她说话就不顾忌了,她将头凑过来,压着喉咙轻轻地说她偷看过赵红梅的日记,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她喜欢ZX的心情。ZX是你爸爸姓名拼音字母的打头。她说日记里面还提到,因为想要那么优秀的男生注意自己,所以赵红梅学习一直非常刻苦认真。说到这里,文卉呸了一声,说,不要脸!原来她的第一名是这样得来的!
我当时非常生气,我说,你怎么可以偷看人家的日记!文卉当时脸也红了,她说,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是她自己放在床上忘了收拾起来,我又不知道那是她的日记,所以就随手翻开了。
“文卉阿姨怎么可以这样!”我忍不住又一次打断妈妈的话,“怪不得妈妈这么多年一直跟文卉阿姨不联系呢。”
妈妈摇摇头,“我跟她不联系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赵红梅阿姨的事情后来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而文卉在赵红梅休学之后又矢口否认一切,我倒成了造谣生事的小人了。”
怎么会这样?!我张大嘴巴,放下筷子,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我们还是边吃边说吧,要不然菜全部凉了。”妈妈带头往嘴里扒了一小口饭,“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对赵红梅阿姨的事情感兴趣。现在我就全部告诉你听。我想让你知道任何时候人都会遇到差不多的问题,而每个人的心态不同,是导致结果不同的关键。”
我重新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很认真地朝妈妈点头。
“当时我记得我们三人说话时周围没人的,但关于赵红梅暗恋白马王子的谈话内容还是飞快地在全班甚至在全年级流传开来。一夜之间,赵红梅成了全年级最可笑的女生。”
“是谁传出去的?”
妈妈摇摇头:“谁知道呢?肯定是哪张床上躲了人,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赵红梅阿姨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的心有点揪起来了。
“赵红梅阿姨当然矢口否认了。后来,不知怎么事情会闹到班主任那里去。班主任很严厉地追查这件事,他说要追查出到底是谁造的谣——他认定赵红梅这样的学习尖子是不可能有恋爱这样的事情的,他的班上也坚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晕,这种事情老师一插手,肯定越弄越复杂。”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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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1: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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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句话。可惜赵红梅阿姨不懂这个道理,她也坚决要老师追查这件事,她说希望老师能还她一个公道。”
这下轮到我叹气了。我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事情。现在,我的事情也捅到老师那儿去了,我还不知道该怎样过老师那一关。好在美人锦应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逃学。我比赵红梅阿姨的处境可要好多了。
“这样一追查,很容易就追查到文卉阿姨头上了。”我说。
“是啊。赵红梅后来不知听谁说是文卉阿姨说起头的。我们的班主任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最后,他们一起来找我。”
“找你干什么?”我奇怪地问。
妈妈苦笑了一下:“他们找我,是因为他们同时听说了我是当时的证人。他们要我证明这些话确实是文卉说的。”
“天!”我现在感觉自己在听一个惊险曲折的故事,“那妈妈你怎么办呢?戴晴阿姨当时不是也在场吗?为什么光找你?”
“可能是当时我的声音比较大吧,反正他们认定我在场,一定要我给个证明。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严厉极了的中年男人,他咄咄逼人地一定要我承认。我回答他,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啊?”我又一次忘掉了吃饭,我张大嘴巴看着妈妈。妈妈在遥远的年代里居然敢这样回答老师?太拽了!
妈妈看出我眼里的意思,她微微一笑——
我那时候也不是想与老师作对,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追查,越查越乱。你不知道那几天全班有多么不正常,大家都莫名地兴奋,逮住机会就问班主任找你麻烦了吗?他刚找我谈话了!外班的人也跟着兴奋,见到我们班的人就问你们班的事查出来了吗?简直是一片白色恐怖!
“妈妈!你真了不起!”想象着在那样的一片混乱中,妈妈居然能不随流而冷静地进行自我判断,我忍不住由衷地赞叹。
“哪里说得上啊?”妈妈哭笑不得,“当时戴晴的想法和我一样,也认为我不应该说出去,那毕竟只是我们三个人私下里说着玩的话。我们当时还很害怕,不知道如果我们承认了文卉是不是会受到处分,我们甚至还担心学校会不会开除文卉——那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很可笑?而且我们还想到,真的说出去的话,还得提到赵红梅的日记,这不是会令赵红梅更难堪、更难收拾吗?”
妈妈看着我,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和支持。我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还加上话:“妈妈,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可是赵红梅阿姨不这样想。”事到如今,妈妈还是一脸难过。想当初,妈妈的心情一定比现在更难过百倍了。“她认为我太不够朋友,那种时候居然不帮她说话。现在想来,我可能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重重地伤了她。”
“妈妈你别这样想,这不关你的事。只能说赵红梅阿姨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妈妈像对待大人一样跟我交心,我很感动。现在我感觉,妈妈讲这个故事,不光是为了要劝我,对她自己来说,这样的倾诉其实也很重要。我很高兴能与妈妈有这样倾心交谈的时刻。
“这回你说得很对,说到点子上了。”妈妈欣慰地看着我,“赵红梅一直认为自己喜欢一个男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所以她拼命否认。她没想到她这样的态度会让事情越闹越大。如果她当时根本不在乎,抿嘴一笑,说一句,我就喜欢白马王子,怎么啦,犯罪了吗?你们不是也都喜欢他?如果她当时真的可以这样做,那么事情肯定一下就可以过去了。”
我张着眼睛想象了一会儿,我的结论是:“肯定是这样。”
“所以,妈妈看到你因为这样一件事居然不敢去上学,我就一下子想到了发生在20多年前的这件事情。”
妈妈真是本领高强,一下子就将话题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转到了我身上。我卒不及防,只好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你虽然不是特别优秀的,但一直非常顺利,属于自然生长的类型。第一次领受这样的打击,心理一定接受不了。”
“妈妈你太夸张了吧?”我软弱地为自己分辩。
“当然,你应当比赵红梅好一点。”妈妈笑起来,“妈妈只是想告诉你,喜欢一个男孩没什么关系,他碰巧没喜欢上你也没什么关系,这里面有种种阴差阳错。其实,这些也只是人与人交往里面的一种啊,用不着那样刻意地提取出来,然后念念不忘地放在心上。”
“可是,我觉得好失败。更主要的是,我还觉得很羞愧。这种感觉更要命。”终于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说出这些话,我感觉心理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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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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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羞愧是一种比失败更要命的感觉。赵红梅阿姨肯定也是因为感到羞愧,所以她拼命否认。并且一定要老师追查事情的源头。”
“你没说出文卉阿姨,那后来追查的结果怎么样?”我很高兴话题又转到那遥远的年代去了。
“自然只能是不了了之了。而被我们班主任找过谈话或询问的同学都非常气愤,他们甚至故意当着赵红梅的面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文卉当然早就跟她翻脸了。慢慢地,赵红梅就有点不对劲了。”妈妈的声音渐渐地轻下去,轻下去,“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大家都上床睡觉了,赵红梅突然又哭又叫,一边叫一边骂,骂我们一寝室的人全是流氓、无赖。”
“她……被逼得发疯了?”我真的吓坏了!
可以这样说吧——妈妈的声音更轻了,像在耳语——
我们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一开始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发泄一下,后来连着每天晚上都这样,她不是哭就是骂,谁的话也不听,把谁都当成是她的敌人。我们才意识到她已经神经不正常了。
我一下子无法出声。这样的事情可以将人逼疯?太恐怖了!太残忍了!太……太过分了!
妈妈也不再说话,只是缓慢地往嘴里扒着已经冷掉了的饭粒。
原来赵红梅阿姨是因为这个休学的!她当然不可能再读书了!她当然只能回家呆着,最后嫁给一个大龄农民,过一份与戴晴阿姨、文卉阿姨和我妈妈完全不同的生活了!而齐无奇这个名字,又包裹着赵红梅阿姨怎样的一份心情?不要相信任何奇迹?一辈子平平安安、平淡无奇?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轻轻放下筷子。我没有了一点胃口。
“是啊。我也不喜欢。”妈妈跟着我放下筷子。“青春期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变成的一场匪夷所思的悲剧。没有主创人员,没有主演,大家都是不由自主的剧中人。”
我被妈妈的话带进深深的思绪里。
“赵红梅是陷进一个死胡同里去了。其实进去出来也只是一念之差,而剧情也会随之完全改变。说到底,自己才是自己的主创人员和主演。妈妈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有点难为情地点点头。
“真的明白?”妈妈不放心地追问。
“当然啊,您老以为我是白痴?”我不满地冲妈妈翻白眼。
“哈,看见你翻白眼我就高兴!”
妈妈是真的高兴起来了,细细的鱼尾纹在她的眼角水波一样地绽开。哈,喜欢看我翻白眼,我就多给你翻几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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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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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当一回自己的导演
站在教室门口,我深深地吸一口气,神色自若地跨进教室门。
可是,教室里突然而至的安静一下子就击溃了我的自若。我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感受着那么多双眼睛对我突然集中聚焦的刺痛。我感觉眼前发黑,手心潮湿。我僵硬地朝空气微笑,真希望有人来将我牵到座位上去。
“朱若葵!”林姿的一声喊叫拯救了我。她在座位上站起身来,朝我大幅度地挥手。“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快点过来!”
我立刻朝我们的座位飞奔过去。这时我的耳朵才重新恢复正常的功能,我重新听到了大家在上课前惯有的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奇怪,刚才的悄无声息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已经没办法搞清楚这个问题了,因为我的耳朵已经被林姿压低喉咙的连珠炮式的问话塞满——
“你昨天怎么回事?居然逃课约会?元旦三天还没约会够?”
“怎么样?你那个搞神秘的生命医学的笔友?我实在是着急死了!快点汇报!”
“昨天美人锦盯着我问你呢,问我知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翘课。我可什么也没告诉她!嘻嘻,这种事情老师知道可倒霉了!”
“快说快说!我等不急了!”
我被林姿奔涌而至的问题弄得又一次惊慌失措起来,我左右四顾,还好坐我们前面的一对活宝男生还没到,他们好像永远是最后一对进教室的,而左右邻居都隔了一条走道,他们也在忙着说话或理书包,并没有工夫特别地注意我们(看来刚才进教室时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一定是我的错觉了)。
望着林姿急切兴奋地等待着的眼睛,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对不起啊,林姿,让你失望了。我跟那笔友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可能?不愿意告诉我?”林姿一脸失望和不高兴,“我可是连情书都给你看的啊。”
“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是真的什么也没发生。知道吗,”我停一停,终于说出,“我那笔友元旦那天是带着他女朋友来一起跟我见面的。”
“真的?”林姿掩嘴惊呼,既而大笑,“朱若葵你好糊涂,人家有女朋友了你居然搞不清楚状况?!”
我迷惑地望着她。事情就这么简单?大笑一声,再说一声好糊涂就可以过关了?一点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难堪啊!
我心里好轻松啊!我跟着林姿大笑起来,我说:“是啊是啊,我确实是糊涂。我的第一次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哈!知道吗?我还多情地准备了一串玻璃星座幸运串准备作定情礼物的!”
“真的?我看看,什么样的玻璃星座幸运串?”
“嘿,已经被我扔啦!”
“那你昨天怎么不来上课?我还以为你们还没约会够呢。”
哈,原来林姿居然是这样想的!那邱彤也应该是这样想的了!而美人锦,一定什么也不知道。
而昨天的我,把事情想象得多么恐怖啊!
“唉,毕竟是人家第一次有感觉么。我昨天心里难过,跑到锦江乐园去疯了一天呢。”说起昨天的事,我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了。原来事情真的像妈妈说的,要钻死胡同很容易,要想出来也真的很容易。
“哇!”林姿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看不出朱小姐居然如此有个性!率性而为!拽!”
嘿,这个变成我有个性了!我满面笑容地说:“拽什么拽!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美人锦呢。”
“这个好说。不就是一天没来听老师们念经吗,想个理由混过去。千万不能说你因为失恋外出散心哦!”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又一次笑出声来。天!失恋?!
邱彤走进教室来了,他没上自己座位,直接朝我走来。
“对不起,昨天你妈妈在电话里急得要哭,我胡乱猜测了两句,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没有。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林姿却在一旁脸红了:“嘿,那个,因为元旦那天跟邱彤通电话,我随口说起你跟一个奇怪的笔友约会去了。嘿嘿,别骂我,我是因为觉得很新奇。”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邱彤就问我:“怎么样?约会很成功吧?”
我说:“呸!什么约会!我只不过是去跟我的笔友和他的女朋友见面!”
邱彤眼睛亮起来:“哈,他带着女朋友跟你约会?”
我气恼地叫:“你讨厌!还没听清楚么?我是去跟笔友见面!不是约会!”
“什么?朱若葵你昨天居然逃课去跟一个网友见面?真有种你!”我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右手邻居,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粗线条男生,“我在网上有一个聊得很好的MM,我还一直不敢出去单独跟她见面呢。我怕她是个大恐龙。”
我哭笑不得。我说:“最好别去见面!她肯定是一条超级大恐龙!据说网上过于活跃的MM都是大恐龙!因为美女一般是安静的,他们需要男生慧眼相识!而且,告诉你啊,可千万不要学我逃课去跟网友见面啊!我昨天已经被我妈暴扁了一阵,今天还不知道怎么过美人锦这一关!我爸出差去了,可他在电话里已经预定好也要暴扁我!真是代价惨重啊!”
天,我自己都不明白这些话是怎么从我嘴里喷出来的!
林姿和邱彤在一边已经笑倒。
哈,喜剧大结局!回去讲给妈妈听,她该表扬我这导演当得不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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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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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慢慢地过去
心痛,还是心痛。
原来刻在心上的记忆并不真的是一声笑、一句“你好糊涂”就可以过去的。
当我在放学的公交车上看到“嫣然”花屋,看到那个曾经替我送花、并一直替我换水的大男孩健康阳光的身影一晃而过的时候,心痛的感觉又一次像潮水一样无可遁逃地淹没了我。
我想起最初的那个初二的暑假,想起那只神奇地在我脚下一闪而过的黑猫;想起第一次接到来自陌生男生的来信,想起坦然地躺在信头的那些没有解释的“向日葵”;想起在街头小杂货店里自己耐心地挑选那些有很淡很淡彩底和很淡很淡图案的信笺纸,想起在这样的信笺纸上落笔时那些小心地缤纷着的心情;还有,还有那个本来安安静静躺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我的美丽的诺言……
泪水又一次没有商量地汹涌出眼眶,它们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样子一定非常孤独。
我张着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我控制着自己的喉咙,不让它发出那种叫做“呜咽”的奇怪的声响。我不想让车上的陌生人看到我一个人孤独的表演。
可是。我控制不住了。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男女已经在充满兴趣地研究我淌着泪水的脸。我无法再站在这里了。我就那样带着一张淌着泪水的脸挤出公交车上因下班高峰而拥挤不堪的人群,跳下了车子。
好在离家只剩一站多路,我就一边流泪一边走着回去吧。路上都是急急忙忙低头赶路的人,不会有人停下来研究我的脸。
我不再控制自己的喉咙了,在充满着人流车流和各种嘈杂音响的冬日黄昏的街头,我听到了自己陌生的呜咽声。
一直快到小区大门了,我才停下脚步,躲在一棵梧桐树的后面清理自己的脸,收拾自己的心情。
好在,那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心痛一路上被泪水冲走了好多。余下的心情,我想我已经可以控制。
走进家门的时候,我的脸上已经可以笑了。
可是,看到桌上躺着的那种熟悉的信封,我的脸色又一下子变了!
“若葵,你笔友又来信了!”妈妈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在厨房里叫。
“不看了。”我书包都懒得放,直接背着它准备上楼。
“什么?”妈妈从厨房里追出来,“不看?你这样的心理还是不正常啊!”
“不看怎么也是不正常?”我停下脚步,却没敢回头,我怕妈妈看出我流过泪的眼睛。
“人家给你来信你不敢看?这不是不正常是什么?”妈妈在身后不屈不饶。
“好吧好吧,我看就是。”我在心里叹一口气,知道妈妈说得有道理。好在我转身下楼的时候,妈妈已经满意地缩进厨房重新准备我们胃的食粮去了。
我将信拿起来,重新上楼,进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次我没关门。
许嘉陆的来信两页纸,不算长,也不算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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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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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
你好!
你能原谅我吗?我还可能收到你的来信吗?
你不知道,你一直的来信真的像一个个穿梭在我高三那段灰暗日子里的小天使,它们扇着明亮的翅膀,张着新奇的眼睛,将我灰暗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直到一切都重新闪闪发亮。我该怎样感激你呢,我的小天使?
可是,因为我的自私和愚蠢,我不但没有对你表达我的感谢,相反,我却如此严重地伤害了你!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那个样子。
那天,你刚走进咖啡屋来的时候,真的像一朵明艳夺目的向日葵,你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来的那种喜悦和光彩,让我从心底里发出赞叹。可是,短短一瞬间,这一切转瞬消失。
因为那些手机短信,我曾一度感到紧张。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解释。我不希望伤害你,也不希望你不高兴。后来,静静提议不如让她一起来见面。我们俩都以为,也许,她的出现会是一种最好的安排,不用多余的解释和说明,聪明如你,一定一眼就能看明白,而静静也一直希望能见见你,她跟我一样在内心里喜欢你、感激你。然后,我们就可以像真正的兄妹那样见面和聊天了。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见到你!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那样一辈子关心你、爱护你!
可是,你的脸色转瞬间白成一张纸,让我感到自己犯了最大的错!小向日葵,我要怎么样做才能弥补我的愚蠢犯下的错?!一句请你原谅可以挽回你对我的信任吗……
……
一粒豆大的泪水啪的一声滴落在蔚蓝色的钢笔字上,洇开来,一下子模糊了上下左右连在一起的好几个字。小向日葵,小向日葵,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一个可以让人心痛到骨子里的称呼?!
我伸手抹掉了另一边脸颊上即将滑落下来的另一粒水滴。
是啊,我知道你会是一个最好的哥哥,可是,我不想要一个哥哥啊,哪怕他是世界上最好的。
那么,我就选择忘记吧。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总会忘记的吧。
所以,请原谅我。在心里,我会当你做最好的哥哥,可是,我不会再给你写信。我不要通过纸和笔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所有的心情,我不要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见到“小向日葵”这样一个应当是属于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生的称呼。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既然只能这样,那么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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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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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奇迹,在不远处等你
星期天,爸爸从英格兰出差回来了。他老人家居然破天荒给我买了从头到脚的所有新行头,而且,是从神秘遥远的英格兰买来的哦!
“开心吧?”爸爸问我。
哈,充满异域色彩的新衣服,新裙子,还有新鞋子,当然开心了!衣服是米白色的厚棒针织衫,高高的双层厚领上钉着两颗大大的原木扣;裙子是最有名的英格兰红格厚呢布做成的齐膝紧身裙,色泽艳丽而神秘;上面有很多亮闪闪金属饰片的半高筒软牛皮皮靴呢,据爸爸说是当地一家最古老的手工鞋作坊里的出品。这一身行头穿在身上,实在是又简约又青春,真没想到,爸爸居然是服饰搭配的行家里手!
“新衣服,新心情!”爸爸凑在我耳边低声说。
原来爸爸是这样的用意!我知道妈妈肯定早就在国际长途里将我的一切丑行都告诉爸爸了。可没想到爸爸会有这样的细心呢!
我朝爸爸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放学路上看到鞋摊子,去钉个掌吧。别钉铁掌,铁掌在水泥地上走起来像日本鬼子进村。挑好一点的橡胶掌,知道吗?”妈妈交代。
听妈妈提到鞋摊子,我突然想起了湄子,以及那个修了十年鞋供养三个孩子上学、还将修十年鞋继续供养他们的那一对修鞋夫妻。还有……还有他们的二女儿静静。我突然很想再去看看他们的鞋摊子,还有那满地浩浩荡荡的鞋子,还有修鞋女人脸上那一双小鹿一样的藏在长睫毛里的眼睛。
我就到他们的鞋摊子上去钉掌吧。
我给湄子打电话,我问湄子:“你现在好吗?”
电话里,湄子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明亮:“我感觉自己呆在这学校挺好的呢,这里主要是自主学习,学到的知识都是自己马上就可以用上的,所以感觉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哦。我觉得这里挺适合我。”
“那很好啊。”我替湄子高兴,“赵天鸣呢?他也好吧?还是上次烧烤时见过他,也不太听林姿提起了。”
“他们好像真的断了。赵天鸣现在也不是很在意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使坏。
估计湄子的脸一定红了,她的声音也有点结巴起来:“是……有时候他会说起啊。”
湄子是个老实孩子,我就不再难为她了,反正知道他们经常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我转换了话题:“你爸爸呢?怎么样了?开始单干了吗?”
“是。他已经出师了,在我们家附近的弄堂口摆摊子呢。生意挺好的。就是我妈,还是有点觉得难为情,见到我爸的鞋摊子,她会绕着走。我爸说,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好了。”
谈话就这样进行了一会儿。我很奇怪在放下电话以前我居然一直没有对湄子发出邀请,邀请她陪我一起去看修鞋人。
在心里,我是想一个人去吧。
星期一,我直接将新靴子穿在了脚上。柔软熨贴的皮子将我的双脚从凛冽的空气中单独包裹,令我最直接地感受到父母的关爱和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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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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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没吃学校里的快餐,我到离校门口不远的一个小吃店里买了一个鸡蛋卷饼和一盒牛奶,登上了往湄子以前的老家方向去的公交车。
中午的公交车上很空,我坐在座位上,从从容容地将我的临时午餐吃得干干净净。
下了公交车,眼前仍然是一片机器轰鸣、尘土飞扬的景象,看不出和上次来时有什么变化。好像这么一段长长的时间的流逝,没有在这个地方留下一点点印痕。
我本来是一个认路非常差劲的人,不过这一次,隔着马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修鞋夫妇所呆的那条弄堂的入口。
我穿过马路往弄堂深处走。一会儿,就看到了他们高高的自制手推车,以及手推车边上满地浩浩荡荡的鞋子。那一对夫妇就坐在这些需要修补和已经修补好等待主人来取的鞋子当中,埋头干活。一切都和上次跟湄子来时一模一样,时间在这里,好像也停滞不前了。
只有我知道,时间是怎样在心里刀刻一样地流过的。
“钉掌?”男人看看我脚上的新鞋,含着笑问我。
女人也抬起头来冲我客套地笑一笑。
看来,他们对于我,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印象。
这样才好,我可以放松地盯着女人的眼睛看。在这里,我感觉到了时间存在的证据——她的那双小鹿一样美丽动人的眼睛里,已经深深地浸蚀了春去秋来的影子。
而我知道,在另一张脸上,有一对与之惊人相似的眸子,那里面,一切都才刚刚开始着色呢。那里面的色泽,一定是快乐而明亮的。
站在满地浩浩荡荡的鞋子旁边,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是愿意为那双美丽的眼睛祝福的。
“是的,钉掌。”我回答男人的话,眼睛却是看着女人说的。我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将一只鞋子脱下来,递给她,“我想钉好一点的橡胶掌。”
“给我吧,剪皮子她没力气的。”男人将鞋子从女人手上接过去,利索地从身边一大堆皮子里找出一张崭新的皮子,“这皮子是最好的,弹性好,耐磨损,不过比较贵,一双鞋掌8元钱。你钉这个?”
“好的。”我回答。“不过要麻烦师傅快一点,我还要赶回去上课的。”
“这就帮你弄。”男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将我的鞋后跟在皮子上比画了一下,拿起一把厚重的剪子,咔嚓咔嚓剪起皮子来。这皮子果然是需要很大力气才可以剪开的。
一对皮子剪好了,女人拿过去,沾上强力胶,将它们紧紧地粘在我的鞋后跟上。“得让它晾一会儿,这样才能粘牢。”女人将我的鞋子放在一边,对我解释。
我点点头。
真喜欢看他们这样天衣无缝干活的样子。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做修鞋子这样的脏活也可以做得这样美好的。
我好想问问他们恬恬姐姐的房子买好了没有,他们知不知道静静姐姐有一个很优秀的男生在她身边喜欢她。但我没问,我只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看他们干活。
女人手上的一只鞋子完工了,她看看男人还在忙着,就拿起一把平口切刀,将我的鞋子拿过去,想将刚刚粘上去的皮子多出来的边切下来。
“唉,放下。等我来。”男人叫。
女人不听:“你不在忙吗?我会弄的。”
男人将手头的鞋子放下:“给我吧,你切不平,手要弄痛的。”
女人脸上有点儿不好意思,将鞋子和切刀一起递给男人。
[ 本帖最后由 大小鼠王木木 于 3-5-2007 02:44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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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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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嘻嘻地笑了一声。真后悔啊,怎么没邀请湄子一起过来看望他们呢?不对,邀请湄子来没用,应当是邀请湄子的妈妈过来看他们才对。看过他们以后,湄子的妈妈肯定就不会见到她爸爸的鞋摊子还绕着走了。
钉好鞋掌的鞋子将我的人拔高了一点点,穿在脚上感觉更舒适了。我将钱给他们,对他们说:“谢谢。”
“你这鞋子真漂亮,哪儿买的?贵吗?”女人突然问我。
“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说。
“哦。”女人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一下,但随即笑着对男人说,“我还想着要是不贵,给咱静静也买一双,她刚进大学,什么新衣服都没有添置呢。”
男人笑一笑,未置可否。
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使劲回忆那天在咖啡馆见面时静静姐姐穿的是什么衣服,奇怪的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关于她的衣着,我居然没有一点点记忆。留在我记忆深处的,只是她一直怜悯地看着我的那双小鹿一样美丽的眼睛。
唉,让我再一次为这双眼睛以及她以后要一直注视着的人儿祝福吧。
回到学校,离上课时间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刚刚坐上座位,手机突然响起来——现在我的手机铃声已不再是小鸟的叫声了,只是一段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音乐。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是叫朱若葵吗?念高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对。”我疑疑惑惑地回答,“你是谁?”
“呵,是这样。我刚从四川旅游回来,当地一个小姑娘托我给你带一样礼物。”
“四川小姑娘?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什么四川小姑娘啊。”我更加疑惑了,“你搞错了吧?”
“没错没错。你先出来一下,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咱们当面说。”
手机挂断了。我拿着手机愣了好大一会,我实在想不出我跟一个四川小姑娘会有什么瓜葛。当面说?别是一个骗子吧?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和手机号?
正犹疑间,见邱彤正一晃一晃走进教室,我心下立刻有了主意。哈,就抓邱彤这家伙陪着一起去,即便真遇到一个骗子,有两个人,而且还是在学校大门口,想必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路上,邱彤埋怨我:“你真能折腾!一会儿是笔友,一会儿又来一个四川小姑娘!”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会一声大喝:“你给我闭嘴!”可这会儿,我居然随他去说,只是默默跟在他身边。
见我这样一副乖女模样,邱彤更来劲了,说:“一会儿如果情形不对,你先撤,我来对付他。”
“好的。”我看上去更乖了。
结果邱彤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嘿嘿,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么事呢。”
哈,还知道这个啊!
校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他一身运动衣裤,一脸风霜雨露,一看就是一直出门在外、专职旅游的那种人。我有点吓丝丝地走过去,仰起脸(他实在是太高了)来问他:“是你找我吗?”
“你是朱若葵?”他含着笑问我。
他一笑,我就不怕了。我冲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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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5-2007 02: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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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一个四川小姑娘托我带给你的,六字真言牦牛骨护身符,你可以挂在脖子上。”
他一直递到我的眼皮底下。我只好伸出双手,有些害怕地接过(六字真言?牦牛的骨头?从来不知道啊!)
是用一根粗粗的黑色绳子穿着的一块打磨得非常光滑的牛骨,上面刻着六个不认识的文字。
“她为什么要你带给我?她怎么知道我?”
“你是不是捐赠过衣服?并且在衣服口袋里留了纸条,上面有你的电话号码名字什么的?”
“我的天!”我惊叫出声。
是有这么一回事!记得当时我是突发奇想,在妈妈找出来要捐到四川灾区去的校服口袋里留了纸条。记得当时妈妈还嘲笑我,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说:“也许真有这么巧的事呢?”我还说:“您老人家不是教导我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的吗?”
瞧!现在,真的是这样啊!
真的有一份奇迹就这样突然降临了啊!
站在一边的邱彤走上前来,看着躺在我手掌心里的护身符,问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顾上理他,我看着护身符上陌生的文字,问这个好心的、不怕麻烦的旅游者:“这就是六字真言?是什么意思?”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简单点说,是藏传佛教的一种重要的咒语吧,戴在身上,可以消灾却祸。”
“你还可能碰到那个女孩子吗?我想请你替我谢谢她!”
“可能性几乎为零。”络腮胡子笑起来,“我是流动的,她也是流动的。她是草原上的一个小牧民,不识字。她摸到了你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纸条,拿来请我看。”
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你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女孩,所以你会遇见奇迹。”络腮胡子微笑着看住我,“我也是一个相信奇迹的人,所以我会不怕麻烦替你们完成这份奇迹。“
我听着他的话,感动到无法开口。
“好好珍藏这样一份来之不易的礼物吧,它一定会给你带来运气和幸福的。再见。”络腮胡子冲我和邱彤摇摇手,转身走了。
我慢慢地往回走,邱彤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知道了这份礼物的来龙去脉,邱彤一定也是和我一样,被一种突然降临的心绪所笼罩了吧。
冬日的太阳那么好地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天空是这座城市少有的蓝,蓝到令人感觉自己要融进去;香樟树的叶子涂着与夏天同样的颜色,它们一点也不怕冬天的气味。
身边走着的,是一个瘦高白净的男生。
呵,过去的一切真的已经过去,而未来,是不是会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奇迹在等着我呢?
就像此刻挂在我脖子上的来自遥远的高原上的护身符。
我愿意这样相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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