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辛苦,平均下来一天也要烧5砣煤,一个月要150砣,省下来的煤钱却只比原来少了十几块。但好在减去涨价的十几块,一共比周围别的邻居们省了二十几块了。那时由于煤价时常涨,大家都报怨说烧不起,而梁娟家因为有煤模子,自己生产省了钱,邻居们好生羡慕,便纷纷来借。让姐妹俩好有成就感,心里好生得意。
但即使这样,家里也不敢胡烧浪费,晚上七八点钟就得断火,直到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梁娟和姐姐是有分工的,梁娟个子小,挑不动水,每天早上便是由姐姐负责去两三百米远的河边挑四五担水,然后把家里的水缸装满。梁娟也逞过强,挑过一次,可是晃得她扭扭歪歪,肩膀好痛,泼泼撒撒,站立不稳。姐姐当时在旁边扶着,看着梁娟的狼狈样,都拍着手快笑死了。之后梁娟就再也不敢逞强了。
梁娟自己则老实待在家里,用斧子把木柴劈碎,然后一根根的放炉子里摆满一圈,然后用火柴点燃。等火烧旺后,用煤夹子夹了一砣蜂窝煤上去,等煤烧起来后,就可以做饭了。每天早上做的饭是固定的,只做两姐妹的饭,父母的并不用做。妈妈早在凌晨三点,还天黑的时候就进货去了,并不吃早饭。她必须去那么早,为的是能在早市上挑选上好的蔬菜进行贩卖。
而爸爸去田里种地的时间还早,起不了那么早。只有姐妹俩因为要去上学,路程很远,骑单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才不得不起这么早。而吃的早饭都是昨天特意留下来的剩饭,这样只要一加热就可以吃了,节省时间。而且并没有任何的菜肴,只是在饭里加一点猪油,再撒上一点盐巴就可以了,叫“盐炒饭”。梁娟每回都在想:“要是能放个鸡蛋下去,炒一份蛋炒饭,该多香啊!”想着想着,她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可是家里总共才两只老母鸡,那都是家里的宝贝,即使下了蛋,也是要让母亲珍而重之的拿去集市上换钱的,很少能自己吃,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回,要么是病了时补充营养,要么是过节时改善伙食。而姐妹俩平日里即使吃素菜,都只是晚上回家后那一顿才有,早餐都是没菜的。
家里吃肉是看情况的,地里的收成好,打了粮食,换了钱,姐妹俩就能每个月都吃一顿肉。若是收成不好,家里拮据,就要好几个月才能吃上一顿。而最好吃的鸡肉,家里每年都是固定的,一年都是两只,都是公鸡,而母鸡要留着下蛋。这些鸡都是梁娟家自己养的,通常不过七八只,逢姐妹俩每年生日,家里必杀一只公鸡,炖了后,给姐妹俩一人一只鸡腿,这是梁娟记忆里最美的美味。
而过年时,家里也会杀两只鸡,作为年货,从大年初一吃到十五元宵节。而这时候,家里剩余的鸡,父亲总会抓最肥的两只,到村长家去送礼,以换回来年,村长对家里农田在新品种的种子购买、施水施肥等安排上的照顾。
而平常家里要是没菜,姐妹俩最喜欢吃的就是妈妈腌的坛子菜了。那都是妈妈平常卖的蔬菜卖不完,不腌就要坏了,才干脆腌了的。把坛边沿浸在水里密封的盖子一揭开,好香啊!不同的坛子里面有各种不同的菜:刀豆、荞头、生姜、白菜、辣椒、豆条、萝卜、雪里红…
梁娟最喜欢吃的就是生姜和辣椒了,可是生姜好贵啊,即使做腌菜,家里也不能多腌,只有一丁点,甚至还要拿腌好后的生姜,去摆摊卖掉换钱。梁娟每回吃都只能吃极小的一块,然后辣得一小块就要极舍不得的细嚼慢咽,然后吞咽上两碗米饭,然后再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上另外一顿。
然而辣椒就便宜多了,价钱只是生姜的十分之一,家里种的多,舍得吃,可以经常吃。那个时候梁娟总是迫不及待的把坛盖揭开,闻闻菜香,看是不是已经腌制好了,熟透了可以吃了。这时母亲就会抱怨女儿:“莫经常揭,揭多了空气跑进去了,就坏了。”
而若是好了,腌制熟了后,可以吃了时,梁娟总是舍不得放下筷子,闭上那张馋虫的嘴。当她辣得倒在凉席上打滚,抱着肚子“哎哟!”喊疼时,妈妈会责怪的着急查看,帮她揉着肚子,埋怨她:“叫你不要多吃,偏要吃!”而这时姐姐则会在旁边拍着小手笑道:“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等到过了半个小时,梁娟疼的好些了,坐了起来,姐姐又故意地夹上个辣椒,笑嘻嘻地凑到妹妹跟前,摇头晃脑闻着香味,笑说:“好香!”再轻轻地咬上一口,闭着眼回味无穷,问妹妹:“你还吃不?”这时候梁娟就会怯怯地摇摇头:“再不敢了。”然后又不甘心使劲地吞咽着口水,看得姐姐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而在梁娟的记忆里,曾经,家里还有更好吃的,那是家里土地还没有卖掉之前,家里经济条件还稍好一点的时节。那时父亲偶尔去城里办事,家里为了省事,有时候便不做菜。父亲从城里带回来一块钱的臭豆腐,两毛五一块,一块钱是四块。然后来家之后,在姐妹俩的焦灼等待中,米饭煮熟了之后,配上白灿灿香喷喷的米饭,姐妹俩一人两块。而父母却没有菜,只吃白米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