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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晚年以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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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2020 12: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初生之犊

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加上家里又穷,大家都是为生活忙着。所以如果靠自己的记忆的话就只能从四五岁讲起。今天就算妈妈讲起我们小时候的点滴,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啊操。啊操,是我大哥。我想天下的妈妈对第一个孩子原本就比老二或以下的印象最深刻。毕竟第一胎嘛。所以我太太常常取笑我在妈妈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糊里糊涂的就长大了。
好了,四五岁。最早的记忆是家门前的那一块空地。那是我童年开始的地方。二哥比我大一岁。我85年,他84年。年龄相仿自然就玩在一起的时刻比其他兄弟多。我们看见隔壁家的马来小孩在那里玩三只鞋,我们也想加入。三只鞋的玩法就是把三只鞋叠起来,然后分成两队。A队拥有皮球可以攻击另一队没有皮球的B队。在开赛之前A队拥有三次机会利用皮球在一定的距离下击倒三只鞋,然后游戏正式开始。B队在逃避皮球攻击之时也要想办法把三只鞋叠起来。如果成功了游戏就结束了。皮球的拥有权就换成胜利的一方再重新开始。
我从小在讲广东话的家庭长大。爸妈都是广东人。除了广东话,四五岁的我们不可能会其他语言。马来语就更不用说了。到今天我也不晓得当初是如何跟马来孩子玩在一块。我们根本语言不通。我记得一开始他们也是抗拒我们的加入。岁数比我们大的孩子甚至恐吓我们滚远一点。那时候我们就默默的站在旁边看他们玩。他们笑我们也跟着一起笑。时间到了大家就回家。那时候可以出来游戏的时间是旁晚,大约6点到7点。有时候早一点5点半我就溜出来了。因为我太爱玩了,那一小时对我来讲根本不够用。有时候也溜到7点半一直到天黑,或妈妈拿着藤鞭站在门口侍候。但马来家庭一般都很守时,7点准爸妈就出来赶孩子回家了。在他们的观念或传统里,又或者传说里,马来降头师练飞头降的时候就是晚霞的时候,他们的头会飞离身躯去寻觅鸡鸭的血。所以乡下的马来户只要到了7点后就足不出门了。当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或者他们有其他的用意。但这些故事已经足够把小孩子吓回家了。所以每当我看见或听见他们的爸妈赶人的声音的时候,我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忧郁或愤怒。他妈的又结束了。心里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玩到够够力为止。所以我们看久了他们也自然让我们加入了。我第一个马来朋友就是邻居,他名字叫pakyik。小我两三年吧。不太确定。他是一个友善的马来小孩。爸妈都是老师。他爸一开始我们都比较怕他,因为他非常的严肃。一直到后来我中学的时候,我竟然跟他成为了好朋友!跟长辈成为好朋友是新鲜事儿。以后有机会再述说这段往事。
最初学到的马来语,也就是我们的国语就在这时候开始。我记得有一句话我们听过后我常拿来跟二哥开玩笑,就是”tak aci” 那时候我们不懂什么意思,但他们一讲这个词,我跟二哥就笑翻天。感觉莫名其妙但觉得它的发音很好笑。后来稍微长大了才知道,takaci意思是“不算”。就是你这个动作不算数,因为犯规了。小孩子玩游戏,很多时候就是开心沉溺过度,根本就不管什么规矩的。所以,takaci,学会了。我记得我的投入感比二哥强烈,也显得非常兴奋。我很快就学会了游戏的规矩跟玩法,甚至要赢下游戏的窍门。我非常好胜,我非常不解为何一些队友们不能够跟我一样分解游戏的窍门然后一起赢下这场战斗,然后我就异常愤怒,眼里看了看,不熟的或比较壮的我又不敢讲他们,所以那时候我欺负最多的就是我的二哥。我不能理解他为何那么笨,反应那么慢。常常害我们输掉这场世纪之战。要知道,我一天24小时的精力筹备就是为了这一小时的战役。你跟我懒懒散散,不认真的态度那准备吃屎吧!

约1990年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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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2020 10: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美好的童年回忆。期待楼主继续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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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2020 01: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堕落死神 于 24-12-2020 01:56 PM 编辑

第一个孩子照书养,第二个孩子照猪养。

我是排行老大,虽得到最多宠爱,但是也要付出代价,就是父母的期望过高,我的选择权被剥夺,活得压力,甚至被打到怕,失去反抗能力,甚至犯了自闭和忧郁症。

反观我的弟妹们,他们永远得到他们想要的梦想,敢于反抗,不做乖乖牌,很有主见,因此我特别羡慕他们,至少他们比我幸福多了。

你虽然是老二,至少没有老大活得那么压力山大,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有时候,有些人妻开帖哭诉第一个孩子流产,我反而觉得她们是幸运的,因为早婚的人,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是最难带,第二个孩子反而比较好带一些。

我和三弟就比较难带,二妹和四妹就比较好带,不会动不动闹腾,她们俩特别聪明伶俐。

我那个教育程度只有小学三年级又强势的母亲,才意识到投错资源,弟妹们的成绩比我好多了。

她确实活该,用错误的打骂教育方式,把我硬生生养成一个妈宝,结果我到三十几岁才慢慢建立自信,逐渐摆脱她的掌控权。

所以咯,不要羡慕我们这些老大,老二的好处还是有的,比我们活得幸福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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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12-2020 12: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堕落死神 发表于 24-12-2020 01:51 PM
第一个孩子照书养,第二个孩子照猪养。

我是排行老大,虽得到最多宠爱,但是也要付出代价,就是父母的期望过高,我的选择权被剥夺,活得压力,甚至被打到怕,失去反抗能力,甚至犯了自闭和忧郁症。

反观我的弟 ...

生活中总有酸甜苦辣,我们很容易看到自己吃亏或不幸的地方,同时又羡慕其他人过得悠游自在。无论如何,酸甜苦辣每种生活味道都有方式去面对它 :伤心了,去买巧克力吃 ;开心了,哈哈大笑;忧闷了,去走走跑跑步。。等等等等。
终归所有的心情都需要回归平淡,再从平淡中出发。
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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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12-2020 12: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幼幼班
我已经不太记得第一次上幼幼班的场景了。但我知道爸爸为了我上幼幼班的事情安排了我去跟一位住在家附近的佛友搭车,因为刚好他家的儿子也是跟我同年龄,也得上同一家的幼幼班。我的家乡是一个风情朴素的小镇。大家都彼此认识,至少会知道这个是谁家的孩子。那位佛友长辈也善根慧德,没有跟我爸收费。在那个时期,这种费用根本对我家是个负担。况且,他家是做生意的,开金店卖金饰,还需要赚这种小钱吗?他们姓谭,姑称谭家吧。谭家对我的人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也在我心目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在往后的文章里有可能会一直出现谭家的背影和影响力。
每天早晨,我就得早早醒准备走路到谭家等待他们兜我到幼幼班。我家到谭家大约十五分钟。路途中先到郭家等待另一个搭顺风车的郭家女孩。她也是跟我同年级。每次早晨我到了她的家后就在客厅等她。这也算是我人生中等待女孩出门的初体验。等女孩出门,你得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她每次都睡不醒,她婆婆每次都崔她快点,“朋友都来了你都还没醒”。在幼幼班这一年里她从来没进步过,还是让我等等等等。。所以后来朋友们常拿我们来开玩笑,怎么不拍拖呀?青梅竹马。。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看过她那副睡醒的萌样,对不起,那时候太小不知道可爱的意思,对我来讲是蒙样。不过也没有迁怒于她,年纪太小不会有这种情绪。那时候是六岁。在等待的时刻我就一直东张西望,看看她的家,听她的婆婆在念,觉得她家好整齐啊,每个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我很想走去看看她们家的房间,但每次这个念头都被自己压了下来。等下antie骂怎么办?还是不要好了。她妈妈是个很温柔也很少说话的人,每天早晨看着她匆匆忙忙的安排自己与孩子的事情。她爸是个中学老师,也是我后来中六考大学预备班的地理老师。在那两年里,他对我的影响力绝对是空前的。在一翻挣扎后,她终于准备跟我一起走路去谭家了。各位,电影或小说里常描述的场景没有出现在我们之间。我跟她没有手牵手一起走去谭家。我男生体力较好,加上我急性子,我常常走得很快,又怕迟到,怕谭家跑了。这是我父母常交代的事,要我早早去等人家,尤其是免费汽车。但每次我跟郭妹出发前,我们都忍不住在她家门前玩一玩。她家门前有一小片的草地,每颗小草都刺刺的,很漂亮的小草。她爸很爱栽种,这片草也是她爸细心照顾的。我们往草地坐一坐,感觉屁股刺刺的,然后就作状“哎呀屁股被刺”的动作。然后两小就哈哈大笑。
到了谭家,先叫一叫门,然后uncle就来开门。他们是多么有礼貌的家庭,对一个六岁的小孩是多么的客气和欢迎。这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并没有其他大人在。这是来自内在的菩提心。很快我就感觉出谭家的温暖,内心的芥蒂很快瓦解。谭家的大儿子跟我同龄,什么都厉害过我。名称为劲。很快我就跟他混。男生一起比较容易混得很熟。他做什么我也跟着做什么。他爱打篮球,我也跟着打篮球。这也符合我蹦蹦跳跳的性格。他跟我一样,在家里总是很好动,吃吃饭就动手拍篮球,然后就往墙壁投。投了又接,接了又投。有一回篮球失控的打翻他姐的餐盘,他姐很生气的找妈妈投诉。他怕他妈,但不怕他姐。我想天下所有的姐姐都对自己弟弟又爱又恨。今天我自己也有三个小孩,姐姐常投诉弟弟坏蛋,是monster。不要弟弟。。当然,弟弟又很得意的在另一边咋咋跳。我跟他虽然同龄。但上了幼幼班我们是分开坐。他是A班我是B班。这是因为他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读幼幼班了,所以有了一些基础。课程肯定跟我们不一样。我记得我的座位是最后一排。左右是谁肯定不记得了。劲常跟我提起两个名字:俊霖跟颖学。那时候我从来不知道是谁。感觉莫名其妙的,一直跟我提他们干嘛。因为那时候他们是A班的。我在B班跟谁buddy过印象已经很模糊。但我记得一旦下课我跟劲又混在一起了。这个幼幼班是在一间古老的建筑物。是古早的戏班,我们称“toktok qiang”的地方。屋顶有很多蝙蝠屎,粒粒瓒在我们的头顶上。时不时会有一些粒粒掉下来。如果这时候我们在用餐的话,就加料了。我不太记得是否吃过加料的“营养餐”,但我还记得那个屎的香味。有些顽皮的小孩会拿着粒粒来追着人丢。我不太记得我是属于哪个角色了。但这种游戏绝对不会少了我。但这座古老的建筑物还是有些地方我们不敢去的。比如说后台或地下室。那里不但荒废了,而且很脏。最重要的是,有人说那里住这一个僵尸。纵然我们上课的时间是白天早上,但走过地下室门口往里看还是暗暗的。所以有个僵尸肯定假不了。住在附近的大小孩又拍拍胸口的说他们看过那个僵尸在跳,他们很肯定的听到木板的敲声。今天想起,到底是看到僵尸在跳,还是听到木板声?这是两回事哦。我当时怎么那么笨被耍了。
印象中我应该没有排斥幼幼班的生活。我向往外面世界的性格克服了对新环境的恐惧与陌生。我从来不惧走入新的世界里,但也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大闹天宫过。从六岁那一刻起,我慢慢学会了如何在不属于我的环境下该如何反应:-安静的坐在一旁观察或发呆。好比如上课时候,好比如不被游戏主人接受时候,好比如在一堆大人的环境中的时候。如果是我的环境来临时刻,我的投入感会比任何一个人强烈,执着,要求,气愤,满足,牢牢的刻住了这一时光。所以从小至大,我很少记得伤心的场景,甚至没有。当下发生的任何一件伤心事可能会失意了一下,但很快我又很开心玩下一场游戏,把所有的烦恼与不开心抛之脑后了。因为对我来说时间太宝贵了,怎么可以浪费这次的游戏时间呢?人家说三岁定八十。我想我的是六岁定八十。这也奠定了我以后人生的座右铭。

约1991年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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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2020 02: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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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2020 02:5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思路很清晰,当故事来看了,很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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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8-2022 11: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麻瓜篇
麻瓜指的是哈利波特中那些不相信魔法存在,同时又恐惧魔法,没有魔法力量的普通人。也是形容一个人没有什么技术,一生中都不会成为电影男主角的角色。
7岁开始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一本的成绩报告册,用来记录每次考试的得分结果。纵然我的成绩有很多A,但从来没有名列前茅。这证明在这个班级里比我优秀的同学大有人在。所以我就是这个班上的“麻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麻瓜。我的班主任是刘丽丽老师。住在距离我家有大约50米左右。她是个魅力非凡的老师。一位优秀的老师是以能否控制班上次序为标准。她不必多言,也不需要极端手段来维持次序,她就是有一种你绝对不敢在她手下胡来的气质。没有这种气质任人欺的老师我一生只遇过一个,说起来真的愧疚,那是发生在中二十四岁的年代。在这儿先暂时跳过,以后有缘分再细谈。今天再聊起刘丽丽老师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刘老师的丰功伟绩也在教育界留下精彩的一页:出任我家乡小学的校长。那一幕是在我离开校园几十年后的事情,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这光荣的一刻。可能对那时候在校的小学生来讲也只不过历任校长的下一位。但对我们曾经在她扉下求学的学生来说,可是百感交集,对我而言更是激动,因为小时候彼此的家是多么的靠近。那时候每次经过她家门口必然脚步加快或加速踩脚踏车直线冲过。因为你不会想被她逮到然后告诉你“怎么还在路上溜达?还不回家练习功课”她瞪大的眼睛令人悚然,依然历历在目。
有一回,我坐在课室的窗口旁,眼睛是望着老师讲课的方向发呆。这招我从小就学会了,只要老师不要突击我,基本上不会被发现。当我的心思正在往外飞驰的时候,突然间“碰”的一声,我手上压着窗口的玻璃窗爆裂了。裂开的时候玻璃碎没有很散,中间裂开成两大片,庆幸没有扎中我。全班同学和老师都吓了一跳,尤其是老师。我忘了是哪位,但记得她是个新来的老师。她有点不知所措,嘴里碎碎念一直强调她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是怎么样,一副“我新来的”的样子。这种表情在今天出来社会工作后都常见的一种表情。一副“我新来的”的样子,暗示你他没有错哦,新来的哦,没有人教哦,不是我的错哦,新来的哦。过后那位老师接着说她不知道弄破玻璃谁该负责,是否需要赔偿校方,是当时班上老师负责还是学生,她还在一直强调她新来的,最后叫我拿着那两块大玻璃碎去问副校长该怎么办。二年级,8岁,老师叫做当然跟着做咯,带着两大玻璃碎往副校长室走去。副校长,就是刘丽丽老师。到了副校长室门口,我一直都本能的避开这些地方,我想每个学生应该跟我一样。这时候硬着头皮,在外头徘徊了几步,那几步对我而言真是受罪,最终还是走进去了。我忘了有没有敲门,我想应该没有,因为手里拿着两块大玻璃碎,逻辑上应该敲不了门。见到了副校长,她正在跟某君讲话,我双手奉上两大玻璃碎,开口:“老师…..”她招牌式的瞪大眼睛喊了一声“玻璃!!”
最后事情的发展还是圆满的结束了。她知道我的来意,问候了我有没有受伤之类的,然后告诉我把玻璃扔进垃圾桶即可,没有追究。我深深吐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开开心心回到班上。
在我们的年代,学生畏惧老师,但畏惧中绝对混着敬意。我们只有喜欢或害怕某个老师,小时候感情的表达非常直接,疼你的让你舒服的你肯定喜欢。但很多小朋友都一样,都喜欢玩,不专心听讲,爱捣蛋,尤其是男生,更尤其我这种视游戏为天下目标的孩子,又有几个老师会让我们舒服呢?但我们从来没有任何想要攻击老师的思想念头出现过。老师对孩子虽然有打有骂,但也常常苦口婆心的劝导我们努力向上,这些努力成果可能看起来是他们为自己加分,年终的时候花红可能分得多一些。但最多最大的收益人依然是学生自己。我想如果我刚才那一幕出现在这个年代,刘丽丽老师会不会吓傻了立马报警?今天我的太太身为老师,我们常聊到现代的学生与老师的素质。打开报道也可以常常看到老师与学生互相攻击的新闻出现。回想起我们以前那个纯纯上学的日子,时代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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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22 08: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nestaseng 于 29-8-2022 08:36 PM 编辑

与他们相遇

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某一天,我正踏着铁马在家附近钻。然后就看见了一位新搬来的男生站在他家门口看着我骑脚车而过。我们俩四目交接了一下,我没理会他继续钻我的圈圈。其实当下我感觉他怎么看起来像个猴子,哈哈哈。后来我们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他大我两岁,叫培鸿。
认识他以后,就一直跟着他混了。他家就在我家附近,用跑的大约1520步就到了(我想我小时候从来没慢悠悠的走,都是很急的小跑)跟他一起骑脚踏车,一起玩小游戏,然后我们一起跟其他街坊小屁孩捣蛋,有吵架,有打架,但我跟培鸿从来没彼此吵架打架过。我们常常都是同盟而不是对立的。不懂是否当年因为他年级比较大的关系而处处让我还是我从没招惹他,事实就是我们俩从来没不好过。他喜欢七龙珠,他家里的房间正整齐的摆放着七龙珠的漫画汇集。我几乎每天都到他的家里,对他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妹妹凌凌,大我一岁,两个弟弟-培运&培政,小过我。他爸爸爱打羽球,常常驾摩多去羽球馆打球。在我眼里好像专业一样。但我们小孩子不会去羽球馆打球,我们只在家门口把篱笆当球网来打。很多时候羽球被打上屋顶,然后我们只能拿比较长的木棍或藤棍来撩。有些时候我们胆子再大一些,直接爬上屋顶捡羽球,当然被大人们教训一顿是免不了。但也间接训练了攀爬的灵活力度。
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所有的活动都是实体物品。因为地缘的关系,中午太阳正猛的时候我们就在家里看漫画。我对培鸿的七龙珠汇集甚至可以倒背如流,每天看过的还一直贪婪的重看,看了又看。他妹开王雪晶影集我也跟着看,心里默默的唱着。那时候不敢跟女孩唱出来,那样有违背我们男生的气概:我们男生玩的一定要很好玩,很有力气的,家家酒这样的游戏我们不玩的!但其实我对所有好玩的东西都不会拒绝,所以会偷偷看王雪晶,偷偷在自己家玩煮饭。老实说,那时候是真的用蜡烛点起火然后用一个饼干桶的桶盖来当锅,然后再采些野草野花来煮。妈妈看到了没怎样阻止,还告诉我铁桶盖上放些水吧,这样煮才好。烹饪的技巧与兴趣也就在这时刻发芽成长。
在同一年里,有另一个新搬过来的家庭,我从来没看过他们的父亲,不知道是否单亲家庭,那时候并不知道单亲这词的意思。男主角是洪敦耀,他大我一岁。他们新来的时候几乎很想跟社区接轨,所以他的妈妈很欢迎我们去他家玩。他家有点空档挡,大伙们都是睡在地上的床铺。他们是刚从纽西兰回国,我听他们讲述着纽西兰的生活点滴,那时候好羡慕在外国生活的样子。长大后才发现,每当别人讲述着自己的事儿的时候,如果是炫耀的,一定会吹到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境;如果是吐槽的,一定是人间地狱。其实每回事都有两面,平常心看待就好。
他有三个妹妹,大妹是丽嘉。是一位很漂亮的女生。她跟我同年,原本我以为她自然的会读我们的小学,自然会跟我同班。那时候小镇的华文小学只有一间,每个年级只有一班。是属于小规模的小学。没想到,敦耀与所有的妹妹都是读我们的小学,就只有丽嘉一个人去读马来小学。他的妈妈在闲聊中还告诉我是丽嘉自己的选择,她不要读中文。有意思吧?大人与小孩的聊天内容是这些。我原本还以为可以在她初来班上报道的时候可以炫耀我其实已经认识这位美女。
那时候,我跟培鸿,要不然就我自己每天跟敦耀一起去玩,在敦耀家前面小空地玩陀螺。我还记得我第一个小陀螺是粉红色的。我们每天都比赛打陀螺。我年纪比较小但玩起来的态度与表现一点都不输两位大哥哥。我也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英文歌曲就是在敦耀家里。丽嘉播放着“pretty woman, walking down the street“,觉得旋律好好听。从此爱上英语老歌。长大后还专门听播放英语老歌的电台light & easy(现在已不复存在),每晚晚上关掉灯然后把音乐调到合适的声量,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每当听到Pretty woman的时候,都会想起丽嘉,我对她的印象停留在11岁那些年我们一起听英文歌的时刻。
后来,敦耀一家人搬离我们的小镇。我只知道他们往更大的都市发展,在那个年代是很难留下联络方式的,所以我们就断联了。我想大约一年多以后,他们一家又回来我家的小镇。这时候他们租的地方跟两年前又不同,距离又更远一些。那时候培鸿找了我说敦耀又回来了,问我要不要一起骑脚车去找他。我说好呀,然后就一起去了。到了他们家,更准确点讲,他们家是在一间咖啡店的楼上。我们在咖啡店里面又小聚了一下。那时候我中一,不懂为什么,后来发现敦耀好像没什么要理睬我。我也感觉怪怪的。一直到后来培鸿告诉我说,他说敦耀告诉他说我很串,讲话很自大。我才突然间明白,原来他对我有所不满,我还蒙在鼓里呢。渐渐的,我跟敦耀渐行渐远。他成绩比较不好,在中学被安排到后面班。我是前面班。那时候前面班跟后面班势不两立,常常对立。那时候的我也的确开始叛逆,也是香港古惑仔电影大红大紫的时期。我们年轻人自然深受其害,有样学样。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就这样跟敦耀这位童年玩伴就已经缘分已尽,彼此各走各的路了。
另一个常在他家走动的小玩伴,大我两岁,叫国良。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有严重肾亏的小孩。没办法上学,需要每天做人工排泄。我印象中只要他每次要尿尿,他的膀胱或蛋蛋就会严重膨胀,肿得不得了,然后他要跑到家外面小解。
我不知道他家大人的事情。但他妈妈光明正大的让他看A片。我们几个小孩子就算在现场他们也没在管。印象中记得有一次隔几间家的大妈有讲了国良妈妈,希望他们行为检点些。我们小孩似懂非懂的听着。后来他们一家也搬离了,再也没听过他们一家的事了。
那个隔壁几间的大妈,也就是晓忠的妈妈。晓忠是一个大我很多的大哥哥。我隐约还记得他的模样,是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他爸爸是距离半小时另一个小镇的小学校长。因为晓忠妈还有照顾我另一个同学-马润威的午餐,所以每当我去找润威玩的时候,就跟他和他哥哥一起去晓忠妈的家等他们吃午餐。晓忠妈有时候还捏一些叉烧给我吃。嘴馋的我当然不客气的吞下去。
马润威跟我比较呢就很少自由。他的父母白天需要工作,那时候两个小孩是被锁在家里不可以出来玩的。有时候我有机会进到他们家里玩。但他的哥哥马润豪很粗鲁,每次玩都好像被他欺负将。所以渐渐的我也很少再去找他了。
没记错的话,马润威是在三年级后就搬离小镇去大山脚发展的。这样说是因为我现在家里有保存四年级的班级照片,但没有马润威的影子。他跟我一样是家里讲广东话的,在那个小镇几乎没有广东语系的社区里,我跟他走得也蛮近的。过后在中二那年,也就是五年后,一天我跟大伙们在篮球场踢足球,那是我那个年代每天必做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情。然后就看到一辆车缓缓的围绕我们的篮球场,里面一个年轻人头正往我们方向看来。他的眼神几乎在找人。我没认得出他来,过后车子也慢慢的开走了。
回家后才知道马润威刚跟他家人回来看看老街坊。他们一家去我家,马润威指定要找我聚聚,但找不到人因为我在球场。真是可惜,那是我见到马润威的最后一次。不懂现在他人在哪儿,生活过得方好?
致谢这些丰富我童年的玩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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