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必会喜欢 的恐怖故事（12/11: 卷三。更新完毕）

梦芸

第二十八节 嗜杀

我跑出校门打上一辆车让司机师傅绕着二环转，后面一辆吉普车不远不近地跟了过来，我心中暗叫不妙，看来又是那傻×特警的人。

绕了一段时间，我看仍甩不开那吉普，心中一动，跟司机师傅说道：“去城中心的平房区。”

到了那里，我急忙下车，往那深不见底的小巷中钻去，这里路径复杂，应该可以甩掉那些可恶的特警。在黑暗的胡同中绕了几圈后，果然身后不见了动静，我心中暗喜，不行就在这里找个角落躲一夜得了。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望着这曲曲折折的小巷，不由想起那天在老城跟菜市场见到的那群嗜血的妖兽之人，那阴险狠毒的王局长，还有那为我而死的胖妓女燕姐，不知这妖兽之灾何时是个尽头。

突然，我眼前的巷子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追逐。

我定睛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正在狂奔，他们身后紧紧跟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似乎还持着一个拂尘，那不正是陈道长？

我好奇心起，悄悄跟了过去，那小孩子突然跪倒在地，中年妇女急忙将他抱起，可脚下踉踉跄跄，没有力气跑起来了，最终被陈道长在那老城跟菜市场前抓住。

这个菜市场经过那夜的暴乱后，似乎就停业了，现在破败异常，门前也没有人打扫，乱乱地堆着一些垃圾，昏黄的大灯在门上轻轻晃动，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那中年妇女趴在一堆垃圾上，紧紧抱着小男孩儿，头发在逃跑过程中已完全散开，遮住她半边脸庞。陈道长一脚讲那妇女的手踢开，伸手将小男孩儿头发抓住，暴喝一声，将那孩子提了起来，狠狠摔了出去。

那孩子惨叫一声，脑袋撞在地上，鲜血直流，翻起了白眼。

中年妇女嚎哭着向孩子爬去，陈道长一脚踏在那妇女的手上，妇女一声惨叫，身体如同触电般抽搐了起来，另一只手伸向那满脸鲜血的孩子。

我看的不忍，却又不敢轻易现身，生怕那些特警会被这惨叫声引来，把我抓个正着，?##挥商婺悄缸幽罅艘话押梗?馀１亲永系廊?幻挥辛四峭碓谀汗乃赂?姨富笆钡南煞绲拦牵??嗟牧成?倘缍衲А?

陈道长笑道：“你这婆娘，以为可以逃出本道手掌心么？你不逃我还可以给你个快的死法，你这一逃……我恐怕就得给你点儿惩罚了。”

那妇女从陈道长脚下缓缓抬起那只已被踩得变形的手，举在眼前痛苦地望了一眼，哆嗦着吃力地跪起，向陈道长磕着头求道：“你杀了我吧，但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陈道长斜眼看了看那血流如注的小孩，冷笑道：“妖兽之人，竟然还有感情，真是出乎我意料。”

那妇女继续磕着头哭道：“我虽身中妖气，可从未害过人，也从未吃过人肉，每次心中嗜血之时我就吃些生猪肉生羊肉而已，我真的不会危害他人的。至于我那可怜的孩子，他根本就没有患上妖气，道长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陈道长似乎被妇女的央求所打动，长叹一口气，道：“那好，你莫反抗，让我先灭了你！”那女子闻声跪起，怜爱地望向已半死的孩子，闭眼说道：“道长一定要答应放了我的孩子，他真的没有妖气。”

陈道长咄了一声，道：“你安心去吧！”说着陈道长用拂尘在那妇女脸上轻轻抚过，妇女身体一僵，伸直脖子，直挺挺地跪在那里，陈道长伸出左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插入妇女颅骨之中，污血从妇女七窍之中缓缓流出，一缕白雾从她天灵盖中缓缓升腾，缠绕在陈道长左手周围，陈道长猛地将手抽出，反手将白雾托在手中，那白雾如同有灵性一般，缓缓渗入他的掌中。他脸色渐渐由铁青变得红润了起来，轻轻闭眼吐纳着，很是舒服的表情。

我却越看越奇怪，小桂是用啼血杜鹃将妖气从人口中拔出，李虎用啼血宝刀将妖兽之人直接杀死，虽然手段不同可万万不会将那妖气收入自己体内，可这陈道长如此怪异的除妖气之法着实令人诧异，难道他修炼精深，根本不怕妖气侵蚀自己的身体不成？

陈道长吐纳片刻，眼睛缓缓睁开，眼神炯炯有神，似乎刚刚睡了个好觉一样。他一脚踢倒仍跪在那里的妇女尸体，在妇女身上胡乱擦拭了一下左手的血污，缓缓向地上的孩子走近，探身似乎在检查那孩子是否有妖气。

检查了一下，陈道长似乎很失望地叹了口气，道：“真不走运，你小子身上果然没有妖气。”

我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终于可以幸免了。

不想陈道长话落竟然一把揪起那孩子的双脚，让他头下脚上，狠狠向地上砸去，嘴中很是泄愤地说道：“你怎么不是妖兽！”

那孩子脑袋撞在地面上，登时开了花，身体软软瘫成一团，死的甚是惨烈。

陈道长仍忿忿不平地骂着向小巷中走去。

我心中乱作一团，这陈道长莫非脑子有病了不成，杀妖兽上瘾了不成，难道人家不是妖兽还有错了？即便是有错，可也不能如此残忍的杀害呀，这种暴行又和妖兽之人有何区别！难怪李虎他们会和这个牛鼻子产生分歧，这家伙也未免太嗜杀成性了。


天色微明，我小心翼翼地从巷子中穿出，走到商业街上，四下望了一圈，没有见到跟踪之人。我心中默想需要再找个地方躲一白天，晚上赶快去找李虎问个明白，到底陈道长犯什么病了。

此时商业街上非常冷清，我找了个早点摊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就着榨菜啃了两根油条，紧张的情绪渐渐舒缓了一些。结了帐，我挑了一条最冷清的街道离去，刚刚走到拐弯处，我听到拐角之后两个人在激烈的争吵着，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我悄悄探头，眼前的景象令我做梦也想不到。

梦芸

第二十九节 算命

（1）

一辆吉普和一辆本田CRV停在拐角街边，一个黄衫卷发女子正在和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大汉激烈争吵着，定睛一看，那大汉正是追杀我的特警，而那黄衫女子却是吴晶！

一股寒意从我天灵盖传下，渗入心里。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吴晶怎会和这特警在一起？

他们距离我藏身的拐角不过七八米，我不敢多看，全身颤抖着缩回脑袋，静静听他们争吵着。

吴晶气鼓鼓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让你死死跟住他，你竟然跟丢了！你还特警部队出身呢，不如趁早找块地，抗了锄头种田去吧。”

特警也很生气，答道：“他他妈太鬼了，躲进这杂乱的小巷里，我们哪里能够找得到。”

吴晶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花钱雇你就是让你跟踪，乱巷之中就没法跟踪啦？你的专业技能在哪里？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特警不服气地说道：“你给前一阶段我安排的任务我不都按照你的意思做的挺好吗，这次失误，我一定能够弥补，放心，放心。”

吴晶沉默。

特警语气软了一些道：“你让我追杀他，你趁机救他，骗得他的信任，我做到了吧；你让我佯装杀他，你拼命替他挡刀，我砍得也恰到好处吧；你现在已经不仅赢得了他的信任，也赢得了他的感情，你还怕他不来找你不成？我的工作总体上来说还是很成功的，你放心，他逃不掉的。”

我闻言心中阵阵锥心之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吴晶，这个救我护我爱我的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竟然在骗我，我和她的相遇相识相知竟然都是她一手策划的骗局，这……让我如何相信？

吴晶叹了口气道：“只怕他不会再来找我，他已对我动了真情不假，可就是真情才让他偷偷离开我，他怕他面临的风险会给我带来伤害……所以，你们要动用一切力量找到他，在抓捕他的时候让我出现，将他救走。”

我的心完全沉沦了下去，不错，就是她，她一次次恰到好处地出现救我，本就是以她设计好先害我为前提的。可她为何要这么做，她为何需要得到我的信任，紧紧跟着我呢？

那特警沉声说道：“你放心，就是你未雇用我，我也会抓到那小子的。无谷村一战，我们折了好多弟兄，我恨不得立即将那小子除去，以泄心头之恨。”

我又是一个冷战，不错，若兰怪我怪的不错，正是我把特警部队引入了那无谷村中，最终才爆发了那场惨烈的战斗。可……这又怎能怪我，即使我不去那无谷村，政府迟早发现这妖兽村后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消灭干净的，谁会在意他们是不是真的善良村民。但……的确是因为吴晶雇佣这特警跟踪我，才让他们发现那村子的，还是我有错。

这吴晶到底是什么人，和这特警部队有何关系？

此时，只听吴晶道：“你千万不可杀他，我苦心设计这么多苦肉计为的就是他的大用处，至于你们特警在攻击那些妖兽的牺牲可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关心那什么妖兽村，什么祭祀仪式，什么大屠杀，我要做的就是让梅人愚爱上我，以便我能一直跟在他身边，而他永远不会怀疑。”

那特警似乎有些恼怒，道：“不错，特警攻击村子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可他妈那些化身妖兽的村民也太可怕了，你是未曾亲见，你如果要利用梅人愚做什么有关妖兽的事情可要万万小心，危险异常。”

吴晶不屑地笑着说道：“还用你来提醒姑奶奶么，姑奶奶要做什么心里很清楚，你快去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下午会有一百万汇到你帐户，你必须在今晚之前给我找到梅人愚。”

特警疾步离去，我死死靠在拐角处，大气也不敢出，看来吴晶不是军队背景，她只是在利用那特警给她演戏，那她究竟要跟着我做什么？莫非她的最终目的是跟我参加那毁灭魔石、根除妖气的祭祀大典？可她能从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2）

他们离去后，我心灰意冷，拖着疲惫的身躯打了车漫无目的地让司机在这个城市穿行，行到中心公园，我叫司机停车，漫步走近其中。

正午将近，阳光正浓，公园中的风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我的心里却压抑着挥之不去的寒意，为何我的爱情如此坎坷，自小相爱、两小无猜的若兰如今形同路人；心无渣宰、天性单纯的小晓欺骗我的感情；这精灵古怪、温柔贤淑的吴晶竟然也费尽心机给我设套，我他妈究竟得罪谁了，让我受如此多的挫折？

一个乞丐般的瘦弱老者坐在草地上，见我走过，缓缓起身，拨拉掉头上的落叶，拍拍屁股走了过来，我掏出钱包，准备给他两块钱打发他走。

他却不接，挠着杂草般的乱发，阴阳怪气地瞅着我。我心中一惊，莫不是这个破乞丐看出我是通缉犯了吧。

他身上污渍斑斑，倘着胸膛，脸上红一块青一块，脖子上的黑泥足有一寸厚，裤子上破了几个大洞，露出的部位还有几个大疮，恶心异常。

我将钱扔在地上，准备快速离开，他却不拣，哑着嗓子叫道：“小伙子，慢走。”

我不理他，加快了脚步。

他几步跟上，挡在我面前，嘻嘻一笑道：“小伙子，相逢即是缘分，何不坐下聊两句？”

我不耐烦地说道：“我他妈一天见那么多人，缘分可太多了，要是都跟我聊两句我就什么也别干了。请让开，我和你这乞丐聊什么？”

他一瞪眼，叫道：“乞丐怎么了？乞丐活的无牵无挂，无怨无恨，随性而行，浪迹天涯，难道过的不潇洒，总比你这样心事沉沉、满面怨气活的轻松很多吧。”

我听得心中一动，长叹一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心中心事太多，压抑的紧，烦的要死，你就让我走吧。”

“哈哈，年轻人，有何事烦恼不妨说来听听，也许老夫能够为你分忧呢。”这乞丐一听我有话，立刻高兴了起来。

我哪里能跟着不相干的人说我的经历，冷冷回道：“萍水相逢，不便多言，您还是请自便吧。”

乞丐抠了抠鼻孔，挖下一块青墨色的鼻屎，弹了出去，捻着他那杂乱的花胡子怪声说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你是为情所伤，被情所困吧？”

我心中一凛，这个乞丐到底是何许人，竟能猜透我的心事。

他装作算命先生的模样，眯着眼睛，掐指一算，缓缓道：“你恐怕不仅有情事所困，近几日更有血光之灾呀！”

我又是一惊，轻声道：“咱们不如借个地方说话。”

他哈哈一笑，道：“今日老夫高兴，就给你算上一卦，来来来，咱们在前面长椅之上坐下。”

我坐定，他将我左手抓了起来，细细观察着掌纹，道：“年轻人，你的掌纹凌乱无比，不是好命像啊。”

“具体点儿！”

“你此生虽艳遇不少，疼你爱你的人也很多，可……终究不能长久，她们都会离你而去，你注定孤独终老。”乞丐吧嗒着嘴叹道。

“那……您能算出我共有几次爱情，究竟谁对我是真心么？”

乞丐歪头盯着我的掌纹道：“三次，都是真心。”

我将手撤回，道：“不准，不准。那三次不能算都是真心的，我被欺骗了，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再说了，我至今都谈过三次恋爱啦，难道以后不会再谈了？”

“谁说你还有以后？”乞丐冷冷问道。

我吓得心中一哆嗦，迟疑地问道：“您……您说什么？我……没有以后了？您的意思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小伙子，莫谈死字，太晦气。有些事情，无需言明，生死之事，不必看的太重。有没有以后和生死无关，难道你活着就一定有以后不成？”乞丐轻轻拍着我的肩说。

我被他这一通充满玄机的话语搞的云山雾罩，不知所云。还待继续问下去，他却笑道：“你近日血光之灾注定难免，老夫不是算卦骗钱之人，跟你实话实说，并无解救你的良方，小伙子你还需小心谨慎、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竟飘然离去，我伸着脖子喊道：“那三次，真的都是真心的吗？”

他头也不会地答道：“欺骗，未尝不是一种真实；骗人的人，往往被自己欺骗。”

我坐在长椅上寻味着他的话，不知何解。

突然脑后被重重击打了一下，眼前一黑，歪倒在地。

梦芸

第三十节 聚会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松软洁净的大床十分舒服，我摸了摸后脑的大包，头部仍然有些眩晕。挣扎着爬起，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吴晶的别墅中。

吴晶身穿一身浅黄色的宽松睡衣，坐在床前的摇椅上打着瞌睡，我悄悄起身，轻轻拿起放在门旁的旅行包，准备快速撤离。

她突然在身后说道：“你醒啦。可把我急死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摸着脑袋缓缓回头，努力装得并不知道她在骗我，纳闷地问道：“我趁着昨晚夜里去看看我老娘，谁知今天中午被小人从背后袭击了，就昏了过去。奇怪，怎么现在又回到你这里了？”

吴晶怒道：“你怎么出去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幸好我一直派人保护你，才把你从一群小流氓手中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以后乖乖的，出去叫上我，我好找些保镖来护送你。”

我心中一乐，这个家伙编瞎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脸都不变色，不当律师可真是可惜了。明明袭击我的人就是你雇佣的那特警，你却编造说是小流氓袭击，还你派出保镖保护我，真是服了。

但我此时不敢跟她翻脸，她心机太深，万一一言不和她让那特警宰了我也不好说，只好满面堆笑着说：“我以后一定注意，出门一定需要得吴晶大小姐同意，呵呵。”

吴晶见我嬉皮笑脸，走到我跟前拧了我一下，道：“快去洗个澡，看你身上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似的。”

我突然想起下午那乞丐跟我说过的话，突然停下，冷不丁问道：“吴晶，你真的喜欢我么？”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吃了一惊，道：“你犯什么神经，被打傻了？人家喜不喜欢你你现在还不明了么？”

我摇摇头。

她脸色有些泛红，拽着睡衣上的花边低声道：“你真坏，哪有这么问女孩子的，那……你爱我么？”

我不答。

她抬起头，靠近我，轻轻吻了我一下，道：“我……喜欢你，我要一辈子跟着你。”

我此时心中已全无感觉，麻木地转身向浴室走去，你的目的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跟着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似乎觉察到我的反常，却也没说什么。

洗完澡，我脑子清醒了许多，跟二狗通了个电话，他说已经陪若兰见过他老爹了，若兰有些伤感，他老爹却十分激动，我让他载着若兰去后山枫林中的暮鼓寺与李虎见面，我随后就赶到。

打完电话，我寻思着怎么才能摆脱这心怀鬼胎的吴晶，却迟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雇佣的那特警肯定现在就在附近，我想要逃掉是不可能，可带上她去，李虎肯定不愿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带着她去未免不是个办法。我现在还摸不透她到底跟着我想干什么，不如借今晚的机会试探一下。

心念至此，我就跟她商量去后山枫林的暮鼓寺见李虎，她开始装模作样地劝我出去不安全，最后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说道：“既然你非要去，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一路她唧唧喳喳向我打听李虎和苗若土的情况，我随意说了几句就没有了兴致，她自言自语道：“那李虎、苗若土和小桂对我有救命之恩，此次见到他们我得好好感谢一番才对。”

这话不错，要不是李虎他们安排小桂给她拔除妖气，她现在早就变成妖兽了。

二狗的车停在暮鼓寺前，看来他们已经提前到了，我看了看表，半夜11点。下车时我让吴晶待在车上，我得和李虎他们密谈，可吴晶不肯，我只好和她一起进寺。

暮鼓寺自上次被特警部队突袭之后就被查封了，大门之上贴着宽宽的黄色封条，此时已被撕开，大门打开一个小小的间隙。

我拉着吴晶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后殿。

李虎正站在后殿门口皱着眉头，仰望着夜空，今夜八月十四，月亮已经很圆，秋风习习，令人惬意，他却满腹心事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

我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到我后虎目现出一丝惊喜，立刻伸手向我迎来，可看到我后面跟着个人后，脸色沉了下来，沉声道：“不是让你和若兰莫带他人前来吗，这可倒好，若兰带来一个二狗，你又带来一个，你们把咱们碰头当开party啦。”

吴晶从我背后闪出，甜甜叫了一声李虎哥哥。

李虎一愣见是他导师的侄女儿，脸上只得挤出一丝微笑，道：“是吴晶啊，怎么样？自从那次你出事后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去看你，恢复的如何？”

吴晶轻灵地蹦了几下道：“完全恢复了。谢谢你们还有小桂救我，要不……我现在恐怕早就成妖兽了，嘻嘻。”

李虎叹道：“你没事就好了。只可惜我们只救得了你一人，吴导全家都被那妖气所害了，我……我无能啊。”

吴晶轻轻拉了李虎的手道：“李虎哥哥莫自责，妖气如此诡异，他们受害不是你的过错，我爸爸也是因妖气所害，我愿意跟你们一起与妖兽战斗！”

李虎抬眼望我，似乎想起那日在古代生物现代化所中吴用惨死的景象，我向他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向吴晶提起，吴晶只不过是通过跟踪我猜测他爸爸已受妖气所害，并不知其实是被砸死的。

李虎将我和吴晶引入后殿之中，说道：“吴晶，我们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你歇息片刻还是快快离去吧。”

我心中琢磨，如此看来这吴晶不是李虎他们派来监视我或勾引我的人，那这古怪的吴晶究竟是谁派来的呢？


进入殿内，只见若兰与若土两人正拉着手亲切的聊着天，二狗与苗伯伯也坐在一起长吁短叹，看来他们知道他们的血脉关系后正在倾诉衷肠。

见到我们进来，他们停止谈话，同时望着李虎。

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如此重要的聚会，那道长和小桂怎么没有前来参加？

李虎叹了口气道：“看到梅律师和若兰归来我们十分高兴，我代表大家欢迎你们归队。”

的确不对，这些话应该道长说才对，为何李虎主持？

李虎看了看苗伯伯，道：“若兰带回了痴迷者的啼血权杖和天杀者的啼血黄石，梅律师带回了鬼语者的啼血尸衣，而我已经持有了牺牲者的啼血宝刀，四史齐聚，献出牺牲之际已经到来，毁灭魔石、根除妖气的时刻马上可以开始。”

我举手打断，问道：“天杀者小桂哪里去了？”

众人脸色一沉，均不说话，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李虎缓缓踱了几步，望着二狗道：“感谢苟律师与吴晶对我们的帮助，此时我们即将开始危险的行动，请两位自便吧。”

二狗站起，愤然道：“我刚刚见到的亲老爹在这里，我两个妹妹在这里，我最好的兄弟在这里，你却让我离去？我不走，我要跟他们同生死、共患难！”

苗伯伯叹了一声，道：“二狗，你这是何苦，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你还年轻，走吧，好好活着，别在掺和这里的是是非非了。”

若兰与若土也劝二狗莫要义气用事。

二狗望向我，我哈哈一笑，道：“二狗你就别耍狗脾气啦，谁说我们都会死？告诉你，我向来福大命大，一定能够保证大家都没事的。放心走吧，带上吴晶，帮我把她护送回去。”

二狗还没答话，吴晶就不干了，伸手揪着我胳膊娇声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你生同生、死同死！”

我心中万分不屑，你他妈现在还演戏，我那几次险些被害死都是你这个妖精给我制造的险情，我真怀疑你怎么有那么厚的脸皮，将虚假的情话说得如此情深意切！

李虎吼道：“别争吵了!我劝你们离开是好意，如果你们真不愿走，谁也难保你们活命！”

大家均不再言语，李虎又望了望苗伯伯，缓声道：“梅律师，自从你走后，我们内部发生了一些事情，情势现在已变得越来越危急，危险正在从我们内部和外部同时逼近。”

梦芸

第三十一节 内讧


苗伯伯起身，长叹道：“梅律师去接若兰的这段日子的确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祭祀仪式。”

我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别这样吞吞吐吐！”

苗伯伯望着李虎道：“我们内部发生了分歧，严重的分歧。陈道长与小桂和我们已经闹僵了，明日就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祭祀仪式必须开始，可……不知他们能否配合我们完成。”

李虎摇摇头，望着我道：“你们走后，陈道长变得越来越奇怪，似乎十分享受杀妖兽的乐趣，每晚深夜都会离寺去城中搜寻妖兽之人。一开始我们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我们也同时在展开消灭妖兽的行动。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若土在追杀妖兽的时候看到陈道长在杀另几个妖兽，他竟然将妖气全部吸入自己体内，而且他还将不是妖兽的正常人残忍的杀害，我们当时就觉得不对。随后，我们对他暗暗跟踪，竟然发现他吸食妖气成瘾，嗜杀成性，如果遇到妖兽就将其体内妖气吸食，如果不是妖兽他就直接杀害。他杀戮之意日增，无论我们如何规劝都不听，最终与我们决裂，仍然一意孤行。”

苗伯伯点头道：“所以，我们几个就渐渐与陈道长疏离，那小桂是陈道长的徒弟，跟他站在了一起。现在我们由牺牲者李虎指挥，希望你们回来后大家能绕开陈道长，举行斩灭妖气的祭祀大典。”

我点点头，陈道长那浓浓的杀戮之意我无意中已经见识，的确十分不正常，可那小桂如果跟他站在一边，我们四使者不齐，又如何行动？

李虎望向吴晶道：“陈道长此时已丧失本性，杀戮成瘾，你曾身中妖气，虽已被拔除，我们也不敢保证陈道长不会向你发起袭击。”李虎转头又望向二狗道：“陈道长不仅杀戮妖兽，现在杀的兴起连正常人也不放过，你显得十分面生，那陈道长不知是否会对你有怀疑，到时即使苗伯伯在这里也未必能够劝的住。”

吴晶和二狗相视一望，眼神中产生了退却之意。

我趁机说道：“原来我们内部还有如此大的危机，二狗你还是带了吴晶速速离去，莫要如此不值地失了性命。”

此时，后殿之外一声大笑，道：“今日寺中如此热闹，莫非来了客人不成？”

李虎脸色一变，连声叫道：“罢了！罢了！那老妖道今日为何回来如此早，你们谁也别想走了！”

后殿大门被猛然推开，一个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的道长飘然而入，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脏兮兮的灰眼睛孩子。

他不理别人，径直向我走来，哈哈大笑地跟我作了个揖，热情地说道：“梅律师安全归来实在是大喜之事，我们四使终于可以齐聚，举行祭祀大典，根除那妖气了。”

我侧脸望了望众人，他们都脸色冷淡，并无言语之意。

那道长继续兴致勃勃地拉了我的手坐下，道：“梅律师一路辛苦，不知接若兰的旅途上可否遇到什么危险？”

我看了看吴晶道：“危险倒是有一些，不过好在有贵人相助，最终化险为夷，接得若兰顺利回来了。”

吴晶和我对视，浅浅一笑，似乎让我不必太在意她对我的救助，我心中呸了一声。

道长看到了吴晶，顿了一下道：“原来除了梅律师，还有新朋友到了失敬、失敬。”说着他向吴晶拱手打了个招呼。吴晶微微点头回礼。

我看了看李虎，这道长不像他说得那么可怕，并无对吴晶和二狗伤害之意，李虎却十分紧张地将手挪到腰间，似乎随时准备拔刀相救。

道长又望向若兰，慈祥地笑道：“若兰几日不见，风姿又增色了不少，越来越漂亮了。”

若兰拉着若土的手，礼貌地点点头道：“道长过奖了，我妈妈前些日子跟我讲了好多道长救助无谷村的道义之举，还让我见到道长后替她问好呢。”

道长脸上红光更盛，大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当年令堂风化绝代，豪气不让须眉，贫道敬佩的紧呢，不知令堂近来可好，无谷村中是否还太平？”

若兰垂首道：“妈妈已过世，无谷村也已大乱，苗二伯为了抵御外敌将村民体内的妖兽之魂已召唤出，他自己也牺牲了。”

道长大惊，道：“怎么会这样？无谷村出了什么大的变故？”

若兰哽咽着说：“梅律师接我的同时，我们村子出现了大批特警部队，要将我们斩尽杀绝，妈妈就是中弹而死的，虽村民变为妖兽后已将特警杀光，可无谷村也已不复存在了。”

道长惊呆在那里，口中喃喃道：“造化，造化，我三十年前拼尽全力救助无谷村，没想到事到如今无谷村仍逃不掉毁灭的厄运。”

我望向吴晶，她似乎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卷发，有意无意地看着陈道长。


道长似乎陷入了三十年前的回忆之中，沉声说道：“苗老大，咱们三十年前费尽心机，找齐四使者，举行祭祀大典，眼看就要毁灭魔石、根除妖气，可……唉……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终于失败，妖气如今仍在肆虐，无谷村也许注定遭此厄运，实在令贫道伤心。”

道长此时也觉察到了二狗的存在，细细打量了起来。

苗伯伯拉起二狗的手，道：“陈道长，若兰此次回来带给我一个好消息，这就是三十年前被那苟无畏偷走的我的亲生儿子，你看，他多健壮！”

道长笑道：“好哇，恭喜恭喜，这小伙子真精神，看来我们的帮手越来越多啦，哈哈！”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陈道长还不像李虎所说的丧心病狂，杀戮成性。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道长笑声未落，已从椅子上纵身暴起，一把扣住吴晶的手腕，将吴晶拉至远离众人的大堂后部，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妖兽之人？”

众人大惊，这道长心机太深，变化的也太快，在谈笑之中让大家麻痹，突然向吴晶发起攻击，大家连劝解的余地都没有。

李虎手中已握住啼血宝刀，急忙向前踏了两步，道：“道长手下留情，此女是我导师的侄女，并非妖兽之人，李虎可以性命担保！”

我也急忙赶上，喊道：“道长！此人在我去接若兰的路上救过我几次性命，万万不可对她下毒手！”

那道长脸色已发青，毫无笑容，双手如钩，紧紧卡在吴晶雪白的脖颈之上，冷冷说道：“你们莫要感情用事，如今妖兽已进化很多，奸猾异常，很难从表面上分辨出。我们此时正在进行的行动需严格保密，半点不可泄漏出去，谨慎一些还是好的。”

我急忙说道：“道长说得是，我们一定应该团结一致，不给妖兽之人可乘之机，可吴晶她真的救过我数次性命，她不是妖兽之人。”

道长冷笑道：“梅律师所说团结一致，可否在讽刺贫道嗜杀成性，责怪贫道与李虎等人格格不入？”

我慌忙摆手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道长所杀都是该杀的妖兽之人，大家都可以理解，可……求求你，放了吴晶吧。”我不知自己为何此时如此担心，我虽恨吴晶骗我陷害我，可此时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我心中竟然紧张的要死，也许我真的对她产生了感情。

李虎冷冷道：“道长所杀之人是否该杀，我们都没有资格评价，恐怕只有道长自己心里最清楚！”

道长似乎被李虎激怒，掐着吴晶的手一紧，喊道：“妖兽之人善于伪装、诡计多端，以你们这些人的肉眼怎能分辨，贫道修行多年，自能把握好谁是该杀之人，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多言什么？”

李虎手中刀光已开始流动七色光彩，利刃似是充满灵性地发散着怒气，苗若土、苗伯伯与二狗也围了上来，我们五人将道长围了个严严实实。

若兰和倒霉孩子倒似乎比较冷静，一个昂着头靠在大殿的柱子上远远关注着大家的动静，另一个坐在大殿门槛上瞪着灰色的眼睛观望着道长的一举一动。

整个大殿宁静异常，紧张对峙，一触即发。

梦芸

第三十二节 演戏（1）

陈道长此时面色已铁青，沉声道：“你们真的不信贫道？此女身上真的有妖气，如不除去，恐怕会坏了我们大事。”

二狗囔着鼻子怪叫道：“给个理由先。”

陈道长不理二狗，直视着李虎道：“你说这是你导师的侄女，你导师全家是否都中了妖气？”

李虎激动的说：“没错！吴晶当时的确也中了妖气，可小桂已给她在月圆之夜拔除了妖气，小桂可以证明！”

道长闻言向坐在大殿门口的小桂望去，小桂怯怯一笑，微微点头。道长叹了一声，手上松了几分力道，又向我问道：“你说她一路之上曾经救助过你，她为何会陪你去寻若兰？”

我急忙说道：“她不是随我去寻若兰，她父亲失踪了，认为与我有关，于是她一直跟踪我想找到她父亲的下落，碰巧救了我。”

道长见我说得情深意切，不似撒谎，缓缓将吴晶放开，扶到椅子上，沉着脸说道：“这肆虐的妖气已快将贫道逼疯，小心谨慎的有点过头，各位恕罪。”

吴晶已被他掐得晕了过去，我急忙扶着她给她揉肩推背，口中说道：“道长谨慎一些没错，本应如此。”

李虎等人见道长认错，均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道长不再理会吴晶，招手让小桂过来，训道：“你为她拔除了妖气，为何不跟为师说一声，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小桂怯怯答道：“我那次的确已借着鬼节月圆之夜给她除去了妖气，她不会再化身妖兽之人，当时师傅您还在外地，我受李虎迨逦?凶龅模?罄赐?讼蚰?惚ǎ?骨胧Ω的?中」稹！?

道长抚须叹道：“我说她怎么身上有妖气残留的痕迹，原来如此。误会，误会，呵呵，若兰，你手中所持是否为令堂的啼血权杖？”

若兰望着背过气去的吴晶正在发呆，愣了一下才慌忙答道：“不错，道长，我母亲还让我把天杀者的啼血黄石带给您。”

说着若兰打开背包，将那红心黄石交给道长，道长大乐，道：“小桂过来，你的圣物已到位，我给你装备上。”

小桂怯怯走到道长面前，灰眼睛望着那黄石中的红心，那黄石似乎也有所感应，红心开始渐渐变得更加红润并隐隐跳动，激发出一波波柔和的黄色光芒。道长一把将小桂前襟撕开，口中嘟囔着咒语，一把将黄石按在小桂胸口，小桂惨叫一声，胸口处滋滋作响，一阵青烟冒出，那红心黄石竟然镶嵌在他的胸口。

吴晶被小桂的惨叫惊醒了过来，看到我陪在身边，虚弱得一笑，道：“梅哥哥，你……你要相信我不是妖兽。”

我见她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此时仍然脸色苍白、花容失色，对她的憎恶之情稍减，轻轻拍着她的手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当然不是妖兽，现在安全了，放心休息一下吧。”

她乖乖靠在我的肩膀，不再作声。

梦芸

第三十二节 演戏（2）

那道长回头向我问道：“梅律师可否取到鬼语者的啼血尸衣？”

我点头问道：“那袍子充满邪气，不知道长可否告知那袍子如何使用，有何功效？”

道长笑道：“那尸衣不知收去了多少妖兽的冤魂，功效可太大了。若作平时之用，只需罩在妖兽之人身上，妖兽顷刻之间就会化作一缕青烟，被吸入那尸衣的袍帽的无底黑暗之中；若作祭祀大典之用，鬼语者只有身披尸衣，朗诵祭祀经文，才可将魔石之中的妖兽之魂引入痴迷者体中；待天杀者用双眼及啼血黄石将妖兽之魂困在痴迷者体中，牺牲者即可用沾满自己鲜血的啼血宝刀对妖兽之魂进行截杀。”

道长说完，眼角撇了苗伯伯一眼。

苗伯伯身体有些颤抖，黝黑的脸庞现出激动之色，缓声说道：“道长只说了那啼血尸衣的一个方面，它对鬼语者的影响却未提。一日披尸衣，终身为妖奴……三十年前我在祭祀大典披上那尸衣之时的那种痛苦岂是语言可以形容，那被尸衣吸收的冤魂如同刺骨之毒渗入全身，让你一辈子不得解脱！”说着他将上衣甩掉，露出宽阔的后背，只见那后背之上斑斑点点，布满密密麻麻的针点，几乎露不出完整的皮肤。他痛苦地继续说道：“自祭祀大典之后，深入我体内的妖毒时时攻向我心，令我癫狂，我只得以碧玉蜂叮咬吸出那妖毒，至今仍需一日三次，无法解脱！”

我心中万分惊恐，那碧玉蜂叮咬之毒我是领教过的，看来这苗伯伯养蜂原来不是为了对付妖兽，而是对付自己体内的妖毒，那妖毒究竟有多可怕，竟让他自愿忍着碧玉蜂的可怕毒性以毒攻毒。

道长不屑地说道：“苗老大你还有脸说你的伤痛，三十年前你如依照神谕行事，完成祭祀，也就不需这三十年后梅人愚再次披上那尸衣！”

苗伯伯冷笑一声，道：“虽我们三十年前失败，可也许我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如果完成祭祀大典，我还不知会忍受多么非人的折磨！”

道长高声道：“为了天下苍生，牺牲又有何惧？苗老大你越来越不争气了。”

苗伯伯不再言语，望着若兰叹了口气，似乎从她身上又看到了当年圣姑的影子。


李虎突然问道：“道长刚才提到截杀妖兽之魂的步骤，那么……牺牲者如何截杀妖兽之魂？需要……刺向哪里？”

道长缓声道：“李虎，我一直责怪你有妇人之仁，你偏偏不改，那我也不瞒你，牺牲者需直刺痴迷者的胸口，妖兽之魂正困在那里。”

李虎迟疑地望向若土，道长顿了一下道：“李虎你大可放心，此时看来痴迷者并非苗若土，而是已接受啼血权杖的若兰。”

若兰靠在柱子上，身体微微一颤，苍白地笑了一下，与我望过去的目光相对，眼神立刻错开。

我急忙问道：“那痴迷者是否会有危险？我是说……她是否会被刺死？”

道长仰天望向门外的明月，道：“按照神谕之说，痴迷者仅需献出记忆，应该不会死亡，可贫道也不明白刺向胸口为何仍能不亡。”

我再次望向若兰，她不再看我，满腹心事地低着头，拨弄着手指。

苗若土凄声问道：“那么……那么四使者中，只有李虎会死了？不然他为何叫做牺牲者？”

道长叹道：“神谕之上仅说牺牲者献出鲜血，李虎会不会死只能看他造化了。”

苗若土还待再问，道长摆手道：“冥冥天意，深不可测，既为使者，死而何惧？你们无需多问，只需团结一心，完成祭祀大典，斩灭妖气，拯救苍生！”

大殿之中再次恢复了宁静，此时，若兰柔弱的声音悠然响起：“请问道长，神谕之上鬼语者究竟是何结局？”

我心中一颤，这就是一直对我冷若冰霜的若兰，她为何关心我的结局？莫非……她还是爱我的，也许是碍于我们不能产生感情而不敢与我过于接近罢了。

道长闭眼沉思，不准备继续回答，但若兰似乎不依不饶，平静而坚定地说道：“神谕之邸的几副壁画我都已细细研究过，那鬼语者穿上尸衣后根本露不出面容，最后妖兽之魂被截杀在痴迷者体内之后，鬼语者面对魔石，魔石破裂发出天堂般耀眼的白光。然而……为何神谕之邸的最上层确是一片黑暗，我参不透，还请道长示明。”

道长似乎被若兰问的心烦意乱，走动了几步道：“天机难测，我也不甚明了。明日就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祭祀大典晚深夜进行，大家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不必多想，明日自知结果如何。”

每人各怀心事，默默看着道长带小桂离开，走向偏房。

李虎轻叹一声道：“麻烦苗大伯将苟律师带入客房，若土带若兰和吴晶去休息，梅律师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休息之处。”

吴晶缓缓起身道：“我要和梅哥哥住在一起。”

众人一愣，若兰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说道：“吴晶，听话，咱们男女有别，你还是和若兰她们在一起休息吧。”

二狗也附和道：“啊呀，吴晶啊，你就把老梅让给我一晚吧，我好久没有和我这个兄弟聊天啦，以后你再和他说枕边悄悄话不行吗？”

吴晶毕竟是小女孩儿，见大家都异样地看着她，脸色一红，只好作罢，噘着嘴道：“那我要一个人住。”

李虎无奈地笑笑，和苗若土一起扶着还脚下不稳的吴晶去偏房休息。

二狗坏坏地笑着捅了我一下，道：“你小子真有桃花运，若兰在这里吴晶就敢叫板，恐怕有你受的。”

我尴尬地望向若兰，她正准备迈出殿门，见我望她竟然停住，似乎在等我过去。

梦芸

第三十二节 演戏(3)


二狗见状，哈哈一笑道：“那我也先去休息啦，你慢慢给后院灭火吧。”说着他和苗伯伯说说笑笑地走了，苗伯伯回头叮嘱道：“你和若兰可万万不可再生出感情。”

刹那间大殿之上只剩我们两人，我向她走近，颤声道：“若兰……”

她身体微微一颤，冷冷道：“你和吴晶是不是走得有点儿太近了。”

我慌忙摇手道：“没有、没有，不是，我……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真的没有！”

她回首望着我，惨白的月光撒在她凄美的脸与漆黑的发上，令我怦然心动，如果没有这一切纷纷扰扰，我和她岂非早在两年前已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走到她身边，认真地看着她道：“若兰，明日一战，不知生死，你我或许就是永别，你可有……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若兰摇头道：“你想听什么话？如果有关明日大战之事，我可说几句；如果有关其他事情，我和你之间又有何话说？”

我听得气恼，大声道：“你既无话，我有话说。”

她微笑不语，笑得如此苍白，令人怜惜。

我压低了声音，颤声道：“在我的黑暗的脑海里，总有一些温暖的记忆。而那些一幕幕记忆的场景里，处处都有你的身影……你那两个顽皮的羊角辫，胖嘟嘟的面庞都已渐渐在我的记忆里苏醒，你是否记得咱们三个在池塘边的诺言，那蜻蜓是你放起……也许你已忘记，可我已经记起我说过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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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把蜻蜓从二狗手中轻轻接过，轻声说到：“小蜻蜓，小蜻蜓，请保佑我们三个永远快乐，永远在一起，永远都是好朋友。”

二狗在她身后学着武侠片里的傻×大侠的语调补充了一句：“永不背叛，永不遗弃。”

瘦男孩坐在地上，默默的望着一片白花花的池塘湖面，随口说了一句：“永不相忘。”

蜻蜓从小女孩的小手中振翅高飞，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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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相忘！”若兰颤声说道，她扶在门框的手开始颤抖，美丽的大眼睛中已浮现泪痕，满是回忆之意。

“你记得？你记得啦？那你为何不肯与我相认？不愿与我……”我激动地扶着她的肩说道。

她推开我的手，沉默了许久，缓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肩负着太多使命，你我注定不能相爱，回忆又有何用？”

我再次抓住她的肩，晃动着说道：“既然回忆无用你又何必如此伤心，既然回忆无用你又何必再次提及，既然回忆无用你又何必此时此刻在这里等我？”

若兰再次推开我，冷冷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那个吴晶有问题。”

我一愣，原来她等我竟是为这件事，我又岂有不知！

没想到若兰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刚才吴晶是在和陈道长演戏？”

我心中一惊，瞠目结舌，这层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问题。

梦芸

第三十三节 备战(1)


我迟疑地问道：“你这么说有何证据？”

若兰道：“刚才道长扣住吴晶脖颈，你们围住道长，众人均紧张万分，冲突似乎一触即发，而我和小桂均未上前阻挡，远观局势，因而可能比你们看到的东西多一些。”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兰继续道：“陈道长扣住吴晶脖颈的一瞬间，吴晶根本没有恐惧之色，我注意到道长扣住她脖颈的手看似很紧，其实根本没有危险，那吴晶应该是装昏过去的。反观当时毫无反应的小桂更不正常，为何他明明为吴晶拔除过妖气却不立刻告诉道长，如果他马上说出实情大家就不必争执了。而他却很悠闲地坐在门上，似乎早就知道那是陈道长和吴晶演的一场戏而已。”

我急忙问道：“那他们干吗要演这场戏？有何意义？”

若兰一笑，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吴晶啊，你怎么不去问问她？”

我嗅出一丝醋意，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早就怀疑吴晶的来历，她一直在跟踪我，可我就是不知道她有何目的。”

若兰沉思了一下，道：“单从他们今晚演的这场戏来看，无非是通过陈道长假装杀吴晶，造成众人护着吴晶，无形中拉近吴晶和咱们大家的距离，使大家不会怀疑吴晶和陈道长有任何关系而已。”

我暗暗称是，可吴晶和陈道长究竟要做什么呢？

若兰向我甜甜一笑，道：“已经很晚了，早些去休息吧，明晚我们就要真正战斗了……梅……梅律师，加油。”

“若兰……”

“好了，我去歇息了，你也自便吧。”

她一袭白衣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我缓缓坐在后院的石台上，忆起小时候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记忆犹如漫天繁星，有些明亮，有些黯淡，却总会挂在那里，当你不经意地抬头，就会望见……

梦芸

第三十三节 备战(2)


第二日正午，大家再次聚集在后殿大堂之上。

陈道长居中而坐，须发洁白，满面红润之色，闭目轻摇着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气派。我想起昨夜若兰跟我说的道长与吴晶的关系，暗暗留意吴晶的举动，她却似乎十分正常，只是与我轻言几句，很少望向道长。

众人到齐坐定，道长缓缓睁开眼睛，哄声道：“众位相聚，即是有缘，今晚祭祀大典，要靠众位齐心协力，共同努力完成。”

李虎起身道：“祭祀大典仅需四使者完成就可以了，其他人就莫要去了，免得多伤性命，请道长定夺。”

道长笑道：“李虎仍是如此……善意，呵呵，你总作好人，贫道难道让众人都去就是害了大家性命不成？”

李虎垂头道：“不敢。”

道长望着苗伯伯道：“苗老大可以证明，三十年前祭祀大典可不是只有四使者参加，当时我们选了村中三十名壮汉一同前往，才协助牺牲者将那两只守护魔石的妖怪逼退片刻，今日我们要杀掉它们，这些人都不见得够！李虎难道你以为凭你手中一把啼血宝刀就能将它们轻松搞定不成？”

李虎还待争辩，道长一挥手道：“你不必多言，让我们听听众人意见，苟律师、吴晶你们可否愿意一同前往，成此大事？”

二狗严肃地点头道：“我愿意。”

吴晶垂头道：“我也愿意。”我注意到吴晶似乎刻意不看那道长，莫非真有问题？

苗若土与苗伯伯也点头，毫无退却之意，李虎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陈道长抖了一下雪白的拂尘，轻抚着白须，缓声道：“那神谕之邸的壁画上所写之文字艰涩难懂，经过我这么多年的揣摩已经基本明了其意，随后我会为你们新轮回的四使者传授祭祀大典时的咒语，现在我先为众位讲述一下那些文字所述的妖气的历史。”

众人均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地听着道长缓缓道来：

“那魔石本生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后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战争失败后，撞倒不周山后洪水肆虐、妖兽横行，那魔石散出妖气，荼毒世人。

最终魔石被一得道仙人封印所镇，将其锁于死湖之侧，然而那仙人制伏魔石后也油尽灯枯，未能根除魔石之中的妖兽之魂，也未能斩杀守护魔石的两只妖物。

随后的千万年中，魔石中妖兽之魂一直伺机挣脱封印，天幸那封印之法力仍将其牢牢控住，无论它转移到哪里都会如影响随。

魔石每三十年就会换地爆发，希望能够寻到一处可以最终摆脱封印之所，近年来那封印之力越来越弱，如果我们此次不能将其毁灭，恐怕天下苍生难以幸免了。”


我听到共工这个名字似乎十分耳熟，那天在那神谕之邸最上层做的那个梦中似乎有人提到过此人，不过似乎又与道长讲的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在哪里我却想不清楚。

那道长长叹道：“我知此次祭祀大典可能会有很多牺牲，我并非李虎你们认为的冷血无情，而是经历了太多鲜血与杀戮，深深明白如果我们不舍得自己，斩灭妖气，更多的杀戮还会扩展，更多的家庭将被拆散，更多的儿童将被杀害……梅律师，你也莫怪我们安排计谋拆散你的爱情，你和若兰身为使者，决不能有爱恋之情，否则三十年前祭祀大典的失败又会重演……总之，贫道终此一生，与那魔石斗争，今日关键时刻已来临，贫道还请各位，放下小我，放下杂念，共同与贫道一起完成这拯救天下苍生的祭祀大典，贫道拜托了！”说完，道长深深给大家做了个揖，他言词恳切，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悲壮之情，众人被说得动心，均起身还礼，暗暗下定决心。

随后，陈道长将每位使者拉至偏房，细细传授了祭祀之中的咒语与注意事项，大家整理了一下行装，向那精神病院进发。

梦芸

第三十三节 备战(3)

吴晶开着车问我：“梅哥哥，你那啼血尸衣那么可怕，你……真的要穿上它吗？”

“那怎么办？我有的选吗？”我昨晚经若兰提醒，对吴晶又产生了浓浓的怀疑之意，不知她会不会破坏我们的祭祀大典，可按照道长今天的话来看，即使吴晶和道长是一伙的，也不应该破坏祭祀，我们追求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才对。

“要不咱们不去了，我拉你回家。”吴晶试探着问。

我心中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她是道长派来监视我的人，而且可能只有道长一人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她在探我口风而已。

所以她决不是破坏我们祭祀大典的人，而是道长生怕我去寻若兰后意志不坚定与若兰再次产生感情或者因胆小而退却，让这吴晶时时陪在我身边，一直到祭祀完成。呵呵，陈道长也太小看我了，既然我命中如此，我又干吗贪生怕死，临阵退缩！既然若兰能够忘掉过去，放下感情，我又何必苦苦坚持，唤醒旧情！此时此刻，我心中突然变得澄明，压抑在胸口的烦闷之情渐渐散去，开始盼望着夜晚快快来临，祭祀大典立刻开始。只希望忘掉这一切纷纷扰扰，专心一战，战后生死自有天命，不必想的太多。

也许……死亡对我是最好的解脱……


―――――――――――――――――――――――――――――――――――――――

“喂！喂！你到底要不要逃走？”

“逃走？逃到哪里去？”

“嗯……总之就是不去祭祀大典了，咱们……逃离这纷繁复杂的纷纷扰扰，一起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去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

“嗯……我听你的……”

“你看到车窗上的那只拼命想要撞出去的苍蝇了么？”

“嗯？”

“它明明看到了光明，却永远到达不了；它拼命奋力撞去，却闯不出眼前那层虚无的玻璃窗……”

“你到底想说什么，苍蝇？”

“命运。”

梦芸

第三十四节 妖言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精神病院大门口，这个熟悉的地方仍如同以前一样，宁静而神秘。

二狗去门卫那里交涉了一番，我们几辆车终于被放行，径直开往小湖边上。病人与医生此时应该都去吃完饭了，小湖四周空无一人，晚霞朦胧，垂柳依依，鸟儿归巢，清风习习。

道长拉着我的手道：“鬼语者寻路，梅律师你先跳吧。”

我望望若兰，夕阳将她皮肤镀得金黄，微风将她长发微微吹起，她朦胧的眸子里泛出丝丝不安的紧张情绪。还记得那夜她在这湖边的自呓，她那负心男友为何还没有来接她？我苦笑着摇头，她那男友根本就未负她，怪只怪这造化弄人吧。

我抓着手中的黑色尸衣，纵身一跃，钻入水中，身后立刻有人也纵了下来，快游了几步赶到我身边，侧脸一看，吴晶正在水中向我微笑，看来牛鼻子还是不放心我，这个时刻还让吴晶跟着我……

眼前开始渐渐发出光亮，湖底的白光映得吴晶脸庞光润无比，她向我点点头，目光中满是坚定，似乎在说我会一直跟着你。

我也点头呼应一下，拉起她的手向那光亮之处游去……


上升……

上升……

上升……

呼……

我与吴晶从水面上扶起，正是那熟悉的死湖之处，我们拼力划着水向那巨大青石之下的绿草地游去，身后李虎他们都已冒出头，跟着游来。

爬上岸，我已累得气喘吁吁，众人都依此爬上，整理着身上湿淋淋的衣裳。

道长环视四周，大声说道：“不错！这里正是魔石这个轮回的藏身之地，咱们到了！”

那古铜镜一般的青石在夕阳下泛出铁青的冷光，映在湖面之上，令人充满寒意。

湖面上一片寂静，不知何时浮起一层浓浓的雾气，道长向那雾气深处喊道：“两只妖兽！快快现形！本道爷又来了！”他声音洪亮，在山谷之中阵阵回响，豪迈之气直冲云霄。

众人精神一振，站在道长身后，向那湖面望去。

湖面远处渐渐传来一阵狂放悲凉的歌声：


昔年天塌怨共工，

娘娘慈悲补天空，

遍寻仙界满天星，

剩得丑石无处用。


不做七彩补天石，

却镇妖兽立奇功，

世人眼拙妖言惑，

真假难辨谁人听。

歌声已尽，道长脸色一变，众人听得不知所云，一个幽幽的怪异声音远远传来：“妖道！三十年前饶你不死，你竟然贼心不死，蛊惑世人，再次前来企图解除万年封印，毁灭神石，想要释放那蠢蠢欲动的妖兽之魂，此次决能不留你！与妖道一并前来的众人听了，你们受他妖言所惑，我们不怪罪你们，但万万不可举行祭祀仪式，否则被封印的妖兽之魂吸食你们的牺牲之物后必将突破神石，危害世间，天下苍生将被荼毒！你等速速离去！”

我们均闻言一惊，不知做何反应。

道长大喝道：“妖言惑众！你们心中不可有丝毫动摇，否则咱们祭祀大典必将功亏一篑！”


湖面浓雾滚滚而来，刹那间已将湖面盖住，那浓雾之下的湖水似是沸腾一般，不时卷起阵阵巨浪，爆出阵阵声响。

那道长高举拂尘，口中喃喃念起咒语，猛然一挥长袍，那靠近湖岸的浓雾好似遇到一股气流，缓缓向后退去，露出墨绿翻滚的水面。

突然水面一声巨声大响，一块足有房间大小的岩石从湖面猛然蹦出，卷起阵阵水花向道长飞去。道长大呼一声：“孽障！”举起手中拂尘闪电般挥去，那本来如同流星一般的巨石竟然缓缓停在空中，在道长头上盘旋了起来，道长咄了一声，将拂尘向湖面一挥，那巨石飕地反转方向又向湖面狠狠砸去。

湖面之上突然甩出一条足有一人粗细的灰色巨尾，向那落下的巨石砸去，巨石还未及水面就被击得粉碎，乱石碎屑漫天飞舞，飞溅而来，我脸颊一凉，已被一块飞来的小石划破。

此时湖水开始迅速奔流，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发出巨大的吸引力，道长的白发与白须在这漩涡吸引下猎猎飞舞，我们急忙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青石之上，生怕被吸到那漩涡中去。

道长如同钉在岸上一般，纹丝不动，咬破自己的舌尖，憋足一口鲜血，向那漩涡中猛喷了过去，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凝结成一片亮晶晶的大网，缓缓向漩涡中心落下，接触水面的一瞬间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那漩涡突然消失，湖面立刻恢复了平静，笼罩在湖面上的雾气也散去，一切都那么令人不安的宁静。

突然湖水如同受惊的野马一般腾空而起，卷起数十米的巨浪，组成一堵厚重的水墙，向道长逼近了过来。道长一声长啸，手上拂尘发出闪闪金光，猛然脱手而出，直击向水墙的中心之处，一眨眼，那拂尘已经穿入水墙之中，水墙如同防风玻璃被击碎一样，发出咔咔的爆裂声响，颓然倒塌，落下的巨浪涌向道长。

道长双手合什，垂目莫念咒语，不去看漫天落下的巨浪，那汹涌的水在近道长身前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阻碍，竟都绕了过去，拍在绿草地上，溅了我们一身。

道长猛然抬头，暴睁双目，向那湖中推出双手，口中大喝：“冥冥众神，予我天威，借我神力，退去死水！”

湖岸附近的水竟然开始一点点退却，露出湖底那嶙嶙巨石，随着湖水的后退，两只怪兽赫然显现在湖底之上。一只八爪蜘蛛瞪着凶恶的双眼，狂乱地舞动着毛茸茸的肢体，口中露出一颗血红的毒牙，发出咝咝的低吼；一直铁青的巨型壁虎，趴在蜘蛛身边，吐着血红的长舌，高举着灰色巨尾，拍打在湖底的巨石之上，发出阵阵爆裂之声。

道长回头大喊：“李虎！小桂！莫要犹豫，趁着这两只怪兽在我法力控制之中，速速下去除去他们！”

李虎凝望了苗若土一眼，抽出啼血宝刀，与小桂飞身向湖底奔去。

湖底的八爪蜘蛛与巨型壁虎似乎被道长法力所困，只能在原地挣扎却动不了分毫，李虎与小桂已逼近它们身前，小桂猛然拔开胸襟，镶嵌在胸前的啼血黄石黄光大盛，将两只怪物笼罩在一片晶莹的黄光之中。

那两只怪兽立刻痛苦地嘶叫了起来，竟然发出人声，喊道：“你们莫要听信那妖道的妖言，我俩本是女娲娘娘派来守候神石万年封印的守护使者，万万不可让他人将封印解除，放出妖兽之魂！那妖道是利用你们的牺牲来唤醒妖兽之魂，将要荼毒天下苍生！你们一定要相信！”

李虎和小桂闻言顿了一下，不知是否该立即下手。

道长在岸上急声喝道：“心神不可被他们妖言所动，不然我们今日会功亏一篑的，速速动手，不可有任何恻隐之心！”

李虎突然回头，望向道长，问道：“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此时情况危急，这好借此机会请道长解释清楚！”

那道长面已赤红，高声道：“我法力快要控制不住两只妖兽了，你们快快动手，有何问题随后再问也不迟！”

李虎径直问道：“我们按照道长指示用啼血杜鹃为中了妖气的百姓拔除妖气，拯救世人，而道长你为何却将妖气吸入自己掌中，似是可以吸食妖气？难道道长可以消化妖气不成？”

道长暴喝道：“李虎！难道你怀疑贫道也是妖兽之人不成？”

李虎摇头道：“不敢有如此念头，只不过觉得道长拔除妖气的手段有些过于怪异，道长吸食那么多妖气做何用处？”

道长向小桂大喊道：“控制住李虎！命令他立刻杀掉两只妖兽，他已被妖言所迷！”

小桂立刻望向李虎双眼，沙哑着嗓子道：“举起你的宝刀……向那蜘蛛毒牙砍去……”

李虎身体一僵，不再多言，紧握宝刀，纵身一跃，狠狠划在八爪蜘蛛的红色毒牙之上，那毒牙腾空而飞，破处喷出一股晶亮粘稠的液体，蜘蛛八爪抽搐，痛苦地反倒在地，嚎叫着挣扎了片刻就不再动弹。那巨型壁虎愤怒异常，挣扎着想要攻击，却被道长法力与小桂的黄光所控，移动不得半分。

道长面上焦急之意稍减，喘着粗气向小桂说道：“让李虎割掉另一只怪兽的舌头！”

小桂盯着近于痴呆的李虎缓缓说道：“举起你的宝刀……向那……”


“等等！”我疾步走到道长身边，向小桂喊道。

道长气急败坏地喊道：“梅律师！你这是干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你莫要捣乱！”

“我和李虎有同样的疑问，还请道长解释清楚，您吸食妖气有何好处？”我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问道，如果真如那两只妖怪所说道长才是真正的恶魔，那我们可就是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了。

“小桂！梅律师神志不清啦，让他休息片刻！”道长不理我，直接指挥小桂。

小桂向我坏坏一笑，道：“梅律师，你累了……躺下休息一下……莫要说话啦……”

我口中似乎堵住了一团棉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侧脸看到李虎正一步步走近那垂死挣扎的壁虎，一把揪住它血红的舌头……

梦芸

第三十五节 牺牲(1)


“等等！”若兰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我身旁，盯着道长说，“我和他们也有同样的疑问，还请道长解释。”

道长似乎被气得暴跳，向小桂喊道：“让若兰也休息一下，这妖言过于厉害，咱们三个使者都被迷惑啦！”

倒霉孩子缓声说道：“师傅，我控制不了若兰姐姐，她眼神不受我的感应。”

道长闻言一惊，突然翻起一掌拍在若兰肩头，若兰飞起落在我身上，软软的身体散发着阵阵清香。

苗伯伯和二狗赶来将我们扶起，大呼：“道长为何攻击自己人！”

道长面色阴沉地答道：“四使者是这些妖兽迷惑的重点，刚才他们四使除了小桂都被那妖言所惑，我不得不先将他们控制，不会有事，稍后就好。”

抓着红色壁虎舌头的李虎举起的宝刀泛着七彩流光，停在空中却不刺下，小桂冷冷看着李虎，并不催促。

道长急声道：“小桂！让他砍！让他砍下那壁虎的舌头，壁虎必亡!”

小桂突然低下头，怯怯地说道：“师傅，小桂一直以来对您敬重如山，您的教诲不敢稍有不从，可……今日，小桂也想知道师傅为何会将那害人的妖气吸入体内，难道……不会危害身体么？”

道长似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放声狂笑道：“好厉害的妖法，竟然将我四使者全部迷惑，壁虎，你也莫得意，难道本道不能亲手杀你不成？”

说着道长纵身跳下湖底岩石，高举右臂，右手挺直，如作刀状，闪电般向那血红壁虎舌砍去。

巨型壁虎不知何时尾巴居然可以移动，突然高高甩起，狠狠击在道长右臂之上，道长惨叫一声，跌倒在旁，仇视着小桂道：“你这叛徒，为何不用啼血黄石控制好这怪物，险些害为师丧命！”

小桂仍垂头答道：“师傅一意孤行，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不得已而为之。如您还不解答我们的疑问，我要撤掉对壁虎的控制啦。”

道长一声怪笑，须发暴起，道：“小桂呀小桂，你也太小看为师了，你以为没有你我真的治不了这妖怪不成？”

小桂不答，向李虎说道：“你已完成任务，松开壁虎，爬上岸去吧。”

李虎眼神逐渐恢复了正常，甩开壁虎的红舌，三步并作两步，与小桂爬上了岸，湖底只剩恢复自由的癫狂巨型壁虎与那满眼杀戮之色的道长。

壁虎喊道：“谢谢你们！天不藏奸，这恶魔妖道最终还是要显形的。”

道长大呼：“妖怪！你妖言如此厉害，我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本已被道长推开的湖水此时铺天盖地地向他们压了过去，将露出的湖底再次淹没，一阵震天的轰鸣之后，湖水已掩盖住壁虎与道长，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了。

岸上的众人此时已不知如何是好，道长究竟是好是坏，现在又如何说得清楚，眼见明月已挂上中天，我们这祭祀大典做还是不做？

梦芸

第三十五节 牺牲(2)

突然湖面中央水花四起，竟然升腾出一个粗大的水柱，明月之下，犹如一朵洁白的出水莲花，那道长盘腿坐在其上，仙气十足，他手中抓着一条长长的血红舌头，洪声说道：“月近中天，祭祀大典，各位使者，献出牺牲！”

我抬头望着道长大喊：“道长！你还未回答我们的问题！”

道长长叹一声，正色说道：“我吸食妖气实为迫不得已之举，这是神谕之密，我本不愿说给你们，可……既然四使者如此强求，我也就说了吧。那神谕之邸本为一株啼血杜鹃之古树，一直附在魔石之旁靠吸食妖气生长，可三十年前那魔石妖力大增，趁我们祭祀失败后逃离至此，神谕之邸竟被甩掉，无法再次跟来。然而它必须有足够的妖气吸食才可保持活力，否则神谕之邸会坍塌，刻在其中的神谕也会被毁，因而我不得已四处采集妖气，再给它送去，勉强才维持至今……实话实说，我体内妖气渐重，这恐怕是我的最后一役，如不能成功，我也再无力回天了……”

我们闻言之下，心中安稳了许多，安静了下来。

此时空中乌云滚滚而来，我们身后的青色巨石中升腾出阵阵浓浓妖雾，道长大惊，喊道：“四使听我指挥，立刻开始祭祀大典！”

若兰沉思了片刻，跪到青石正前方，双手托起啼血权杖，望着朦胧的月亮，开始诵起道长所教的咒语。我咬着牙，将那寒气逼人的啼血尸衣套在身上，缓缓走到若兰身后，将左手按在她后脑，右手斜指明月，也开始了念诵咒语口诀。

李虎推开若土，跪在若兰右前方，右手举起啼血宝刀，准备向左手砍去；倒霉孩子一脸死灰地跪在若兰做前方，颤抖着伸出手指，准备向双眼挖去。

身后的青色巨石发出的白色妖雾越来越浓，我已看不清站在我们前面的二狗与苗伯伯，只听二狗惊呼一声，指着我身后的巨石向苗伯伯大喊：“你看那巨石上浮出了一张怪脸，好狰狞！那……就是妖兽之魂吧？”

我和若兰不敢稍有分神，口中咒语越念越快，身后青石开始发出爆裂声，道长在远处喊道：“李虎、小桂，快快献出牺牲！梅人愚，小心，那妖兽之魂马上就要冲出魔石，进入若兰身体，你要将它牢牢控制在若兰体内！”

我耳边一片混乱的咒语声响，眼前已变得朦朦胧胧，脑中开始含糊不清……

―――――――――――――――――――――――――――――――――――――

“好大的月亮！”梳着两个羊角辫子的小女孩儿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着银色圆盘一般的月亮兴奋地说道，明亮的眸子映着点点星光。

“真的好美！”坐在她身边的瘦男孩儿将手中的月饼掰成三块，递给小女孩儿一块，递给坐在他右边的胖男孩儿一块。

胖男孩儿一口吞掉，囔着鼻子说道：“良辰美景，咱们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小女孩儿探着身子问胖男孩儿。

“你小心点儿，别掉下去，这可是房顶。”瘦男孩儿将小女孩儿推回坐好。

“嗯……不如你们订婚吧，小鱼当新郎，若兰当新娘，而我二狗当见证人，好不好？”胖男孩儿踢着腿道。

“好呀，好呀，小鱼，你愿意嫁给我吗？”小女孩咯咯笑着，拉住瘦男孩儿的胳膊说。

“不对，不对！”胖男孩儿纠正道，“应该是小鱼向你求婚才对，女孩子得……柔持一点儿。”

瘦男孩儿坏坏一笑，掏出一页皱巴巴的纸，说道：“我早就写好了，若兰只需要签个字就行。”

胖男孩儿将那纸片抢去，仰头对着明月大声念道：““我愿意qu你为我的妻子，我发shi从今天开始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是jian难困苦还是ji病chan身，我将永远不背弃现在的shi言……

梦芸

第三十五节 牺牲(3)

“若兰，你愿意嫁给我么？”我迷迷糊糊地说道。

若兰身体一颤，口中咒语骤停。

我也清醒过来，定睛一看，李虎已刺破左臂，鲜血溅了若兰一身，右手握紧尖刀对准若兰的胸口；倒霉孩子双眼已被自己挖下，放在左手中，右手托着那块血淋淋的啼血黄石，鲜血从他胸口汩汩流出。

道长在水中央大喊：“梅人愚！不可停念咒语，快快稳住心神，那妖兽之魂就要被你引出，进入若兰体内了！”

我望着眼前若兰微微颤抖的香肩，再次颤声问道：“若兰……你跟我说最后一句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虎虎目含泪，手中的啼血宝刀开始颤抖，小桂全身抽搐，似是已坚持不了多久。

若兰沉默了许久，突然微声回道：“我愿意。”

若兰着犹如蚊声的回答如千斤重鼎，狠狠砸在我的胸口，热泪不由分说地涌出我的眼眶，我知道没有人能够看到，因为我已戴上那深不见底的黑色袍帽，我无法继续念诵咒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若兰离开这是是非非，一起逃离。

道长急声喊道：“梅人愚！你不可妄动情意，那会坏了大事！”

我昂首向他喊道：“我不能让妖兽之魂进入她身，我不忍让李虎刺穿她心，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若兰回头望向我，凄凉的脸庞挂着两行泪光。她应该看不到我关切她的脸，因为我的脸此时已完全陷入袍帽下那无底的黑暗。

道长疾呼：“梅人愚！她未必会死！你一定要完成你鬼语者的任务！”

“可她也未必会活！妖兽进身，一剑穿心，又怎会不死？”我偏执地争吵。

突然一把凉凉的匕首顶在我的腰后，我转头一看，是吴晶。呵呵，看来她真的是那牛鼻子的党羽，现在该替那牛鼻子迫我完成这该死的祭祀仪式了。

吴晶勉强笑笑，道：“我不必多言，请你按照道长的意思做吧，道长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也不要如此儿女情长了……”

我也苦笑一下，道：“吴晶……你……你觉得以死迫我我就会就范不成？”

吴晶手中匕首一紧，刺入我后腰半寸，我咬牙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吴晶语气焦急了起来，近似哀求地说道：“梅哥哥，你就听我一次，继续念咒语吧，我求求你了。”

我冷笑道：“你求人都是拿着刀的吗？”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青色巨石之上妖气滚动，那妖兽之魂邪恶的脸庞已清晰异常。道长在水中央已摇摇欲坠，怒道：“梅人愚，你敢坏我大事，我岂能饶你？”

吴晶大呼：“道长莫急，容我再劝劝他！”

道长甩手向我掷来一物，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向我袭来，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已被吴晶扑到在地。

梦芸

第三十五节 牺牲(4)

我喘着粗气爬起，没好气地将吴晶推开，她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口中涌出一口鲜血，无力地伸着双臂，似乎要说些什么，我定睛一看，她后背上插着道长的拂尘，拂尘的把手已完全插入她体内，急忙将她扶起，心中慌做一团。

她惨白地笑笑，道：“梅哥哥，我……我对不起你……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不是存心想当道长的奸细，我……我恐怕已不行了，咳咳……你……你能原谅我么？”

“能、能、能，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我拼命摇晃着她开始僵硬的身体。

她眼神益发迷离，伸手向我脸部摸来，却迟迟不敢碰我面部，叹道“我临死之前都看不到你的脸，好……咳咳……好遗憾……我好怀念咱们在河边茅屋中养伤的那段日子，我好想回去看看咱们的家……”

“咱们去！咱们一定去，等你好一点，咱们就去那里养伤，我天天陪着你！”我眼泪已掉下，不敢相信自己对吴晶如此深的感情。

她眼睛缓缓闭上，喃喃道：“原谅我……我……”

我嘶声喊道：“你为何要帮那牛鼻子监视我、逼迫我，他能给你什么好处？”

她最后一笑，微声道：“我体内的妖气并未完全清除，咳咳……于是我不得已和魔鬼做了个交易……咳咳……他……允我长生……可他此时却夺了我的性命……我……我也被骗了。”

说完，她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进了我袍帽的黑暗之中，我却感觉不到她摸我的脸颊，她身体迅速畏缩，竟然一刹那被吸入我的袍帽的无底黑暗中！

我摸了摸自己罩在袍帽中的脸，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刺骨的寒冷……

梦芸

第三十六节 邪恶回归

众人见道长痛下杀手，顿时混乱了起来。

道长从水中央飘然而至，一把狠狠抓住我的左手，按在若兰的后脑之上，另一只手将我右臂高高举向明月，大喊：“时间不多了，大家决不可再浪费时间，否则错过截杀妖兽之魂的最好时机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若兰又被我的左手按住，跪在地上，开始面向明月念诵咒语，小桂自始至终纹丝未动，举着双眼与黄石木然不语，李虎脸色苍白，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左腕的鲜血再次把啼血宝刀染红，对准若兰的心脏。

我还想反抗，道长抓着我的双手却传来阵阵意念，将我心中的愤怒与恐惧渐渐平息，我口中不由再次念起咒语。


天空乌云滚滚而开，裂出一条巨大的缝隙，银光闪闪的圆月从缝隙中跳了出来，撒出耀眼的月光照在我们身后的青石之上。那青石爆裂之声连绵不绝，突然一声巨响，一股闪着银光的白气闪电般通过我的身体，从我左手传入了若兰身体，若兰身体触电般颤抖着，她的面庞若隐若现出妖兽的模样。

道长牢牢扣住我的双手，沉声说道：“小桂，困住妖气！李虎，进行截杀！”

小桂手中的双眼与黄石开始猛烈地发出黄光，若兰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却挣不脱我扣在她脖颈上的手，李虎眼中凶光大盛，猛喝一声，向若兰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我嗓中有一声大喊，却呼唤不出，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若兰的身躯软软瘫了下去，她的脖颈离开了我的手，道长也同时松开了我的手，我回头望向破碎的魔石，那破裂的缝隙正疯狂地迸发出耀眼的白光，犹如天堂般圣洁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站起，心中空落落的，已无任何感觉。

眼前众人都已瘫倒在地，似是全部昏厥过去。道长伏在若兰身上，如同吸食鸦片一样在若兰中刀的伤口处猛吸，一缕幽幽白气从那伤口之处缓缓升起，盘旋在若兰胸口并不散去。

我毫无表情地问道：“道长，你在干什么？”

他头也不会，狂笑道：“你们这些傻瓜，我骗了你们！我是利用你们打破神石，破除封印，释放出这封印万年的妖兽之魂，你们四使者只不过是祭祀给它的牺牲之物而已。而这妖兽之魂将被我所占有，只要将它吸食就可长生！”

我仍冷冷道：“长生又有何用？”

那道长凝望着从若兰伤口中涌出的的白气，狂喊道：“长生何用？哈哈！长生就可不死！永远不死！”

我摸了摸自己袍帽之中无尽的黑暗，没有摸到自己的脸，如果像我这个样子长生不死，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道长凝望着盘旋在若兰胸口的妖兽之魂，脸色已微变，他使劲吸着鼻子想把那盘旋的白气吸食到自己体内，可那白气却如凝固了一般，任凭他如何吸允都不动分毫。他狂乱的挥动着双手，怪叫道：“妖兽之魂为何不肯入我体内？我费尽心机将牺牲贡献与你，让你突破女娲的神石，再次进入人世，你为何不肯入我体内！”

那盘旋的白气绕着道长身体几周，形成一张魔鬼的脸状，狞笑了起来。道长颠狂地向那白气吸去，那白气突然凝成一股利剑，向他胸口穿去，道长一声惊呼，胸口已被穿出一个大洞，他恐惧地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事情，口中啊啊作响，想要向我求救。

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拉住他的臂膀，将他拉入了我那袍帽下的无底黑暗之中。

那白气在我身边绕行数周后，猛然飞向我面前那破裂的青石，一撞之下，青石完全破碎，青石之后的白光大盛，照耀在我袍帽中的无底黑暗中，我闭上眼，脸庞泛起一丝邪恶的微笑，尽情享受着这如同天堂之光一般温暖的感觉，一缕白气环绕在我脑边，缓缓渗入我袍帽下的黑暗中……

梦芸

第三十七节 我

“我叫梅人愚，现年28岁，律师，精神正常，收入稳定。”我透过明亮的大窗，望向窗外近乎透明的湛蓝天空。

“你不用每次都说这句话，继续交代问题。”我对面一个穿着警服的漂亮妹妹不耐烦地训斥我。

“我的问题交代完了。”

“完了？我可告诉你，这是公安局，可不是什么作家协会！你给我讲了两个月故事，最后你又和你的若兰和二狗回到精神病院就完啦？怎么和我想知道的连环杀人案没有任何关系呢？我怎么也觉得没有一点儿可信的事实呢？”

“我讲的故事都是事实，至于连环杀人案是另一个故事。”

警察妹妹拍着一摞厚厚的笔录，道：“那你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让你交代连环杀人的作案经过，你竟然给我扯出这么多无稽的鬼神故事，你要不是杀人犯真可以改行去当作家了。”

我神经质地吸了吸鼻子，道：“我讲的就是我成为连环杀人犯的原因。你得知道每个罪犯残忍犯罪行为的背后都有一个心酸的故事，如果你真正了解，你会明白他们的罪行是必然的，我是说，他们之所以犯罪不是由他们自己选择的，如果用命运来解释会更好一些，可法庭不会接受这种辩解。”

警察妹妹狠狠摔了一下手中的笔录，道：“你这种疯子的话法庭又怎能相信？”

我邪恶地笑道：“可是法庭会相信一件事情。”

警察妹妹抬眼问道：“什么事情？”

我盯着她一字一板地说道：“我是精神病！”

警察妹妹被我古怪的神情吓了一跳，大声道：“你别妄图装作神经病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你以为你编造这么多荒谬的故事就会被认定为神经病？我们会倾尽全力将你绳之以法的！”


我抠着耳朵再次望向窗外，朵朵白云在那里盛开，明媚的阳光让我闻到一丝甜甜的味道，若隐若现，好像是若兰、好像是小晓、好像是吴晶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味道……

警察妹妹见我又傻呆呆地望向窗外，气鼓鼓的开门准备离开。

几个警官突然走了进来，警察妹妹恭敬地称呼那为首的人为王局长。

我回头看去，最前面的那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警官，他一张国字脸虎虎生威，带着军人的那种特有气质，眼神坚毅而具有统治力，带着高级领导的那种尊严。

王局长看了我一眼，向警察妹妹问道：“梅人愚近来有没有交代什么新的情况？”

警察妹妹抱着胸前厚厚的笔录，气哼哼地答道：“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天天给我编造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而且……而且还说您是妖兽之人，还说他谋杀您就是为了拯救苍生……”

王局长洪声笑道：“真是有趣，哈哈，有趣至极！”

他转头盯着我说道：“梅律师，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线索都指向您，您恐怕怎么狡辩也难逃制裁，至于你是不是神经病我们马上就可知悉，我们特意请来了精神病专家给您诊断一下。”

说完，王局长向我眨了眨眼睛，我会意地一笑，继续望向窗外的白云。

王局长打发走了所有警察，将一位十分端庄、很有尊严又似乎很有亲和力的中年少妇请了进来，介绍道：“这就是梅人愚，我们怀疑他与过去的一年里的一系列凶杀案有关，经过近两个月的盘问，我们发现他精神似乎有问题，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请给我们一个结论。”

那中年少妇优雅地坐在我面前，微笑道：“梅律师，我们又见面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似曾相识。

她保持着微笑道：“我一年前给你做过诊断，你属于遗传因素导致的抑郁症和轻微精神分裂症，如果不及时遏制，将会产生严重的精神分裂，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因为你骨子里有天生犯罪人的潜质。现在看来，我的判断应验了，我也不用对你再进行进一步测试，你就是一个具有强烈犯罪倾向的精神病人，也可以换种方式理解，你属于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人。”

我邪恶地笑笑，望着王局长。

王局长拿出一张鉴定单交给这个中年妇女，道：“既然专家这么说，我们公安也就不再追查了，直接将他送入精神病院严加看管即可。请您给我们出具一份专家鉴定书，我好履行结案手续。”

中年妇女微笑着接过单子，随口问道：“他害了多少人？”

“已查实的有十二条人命，均是死状痛苦万分，手段残忍异常，这个梅人愚解释说是在将妖兽之人脑中妖气吸食掉，真是无稽之谈！”王局长佯装愤怒说道。

我懒懒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走到玻璃窗外，好明媚的秋阳，我应该快可以自由了，嘿嘿。

王局长趁着那中年妇女添精神病人鉴定单的机会，装作无意走到我身边，悄声道：“啼血尸衣已经给您备好，您这次出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坏笑着点头，道：“你很乖，就让你多当一段时间的局长吧。”

他唯唯诺诺地答道：“只要您不来吸食我体内的妖气我就十分知足了，怎敢过多要求。”


那中年妇女已经添好表，叫王局长过去看看。

王局长快步走去，接过表单，细细审查着。

那中年妇女饶有兴趣地盯着我。

阳光懒洋洋地撒在我漆黑的眼睛上，我却看不到丝毫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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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行在黑暗的甬道中，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仿佛凝固，空间仿佛无穷，我在穿行……

孤独地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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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将目光由窗外移至她身上，冷不丁问道：“你说什么最痛苦？”

她细细想了一下，试探着答道：“遗忘？”

“错！是记忆。”

我又将目光转向窗外，耀眼的阳光下一个小女孩儿与一个小男孩儿正在欢快地耳语，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梦芸

后记


“什么最痛苦？”

“遗忘？”

“错！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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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必会喜欢 第三卷 乱史之灾 全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