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杀人案-愤怒离正义多远

點解又系我

我曾是名愤青。仇富，仇官，仇恶势力。
　　因为我的一无所有，所以我的愤很彻底。
　　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爱过我的女孩在离开我的时候对我说，你的愤怒源于你对自己的期望值与现实生活的落差。
　　诚然，在身边还有很多的朋友的那个年轻时代，所有人都对我说我生得很浪费，要么该生得晚一些，要么该生得早一些，总之是来错时代了。
　　但我不认为我在乱世就能够实现个人价值的最大化。因为乱世是崇尚武力的，我打小就瘦的劈不动干柴，稍一不留心风就会把我推个狗吃屎或猪瘫泥。我常想即使我投胎为猪的话，也肯定是抢不到奶头，生命提前出局的一只。所以我要感谢上苍把我生在崇尚正义的治世，还是扔在床上而不是猪圈里。
　　现实中我的肺活量连打个喷嚏都要提前大吸三口气，可是在网上，我的文字总能声如洪钟，应者云集。在某论坛上，网友“一朵梨花压海棠”曾“冒死”向斑竹直谏我是“智慧与俊才并重、英雄和正义的化身”。但那篇帖子后来还是以“观点偏激，影响社会和谐”为由被查封了，顺便查封的还有我的ID——梧桐路一号。
　　无同路一号。真的，我是孤独的。孤独得像一杆旗帜。但我不能倒下，因为我确信我的偏激我的愤怒代表着正义的力量。而且身后有很多像我一样的愤青网民在支持我。
　　我最值得炫耀的家当就是一个网站——Hund of justice，中文名我翻译为“天有眼”，简称“天”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喜欢这句话。网络的服务器在美国，一个匿名的网友替我交了三年的域名使用费。
　　网页的背景色是纯净得不掺任何杂色的天蓝，文字是白色。因为天蓝色和白色代表正义的力量。网站的内容主要是一串串的名字。每个注册的用户都可以在这里留下你想杀的仇人的名字和他的“光荣”劣迹，如果有游客同情你的仇恨就会向斑竹申请“民间通缉令”。当一个名字被申请通缉100次，它就会被自动列入一个叫“生死簿”的黑名单。有审判权力的高级会员对他们审判后进行量刑，确定为死刑的，生死簿的名字上就会被画个叉。每个用户都可以选择一项刑具来对被判死刑的人实行自己的惩罚。刑具按等级分为唾沫，浓痰，臭鸡蛋，辣椒水，竹签，快刀，利斧，锈狗头铡……等等。
　　我三年前办这个网站的初衷来源于网络上经常流传的一些争议案件，作为一个愤青，总觉得真正的凶手没有得到惩罚或者没得到应该有的惩罚。经历过几次令我无限失望的宣判结果后，我大病了一场。医生说是肺气肿。出院后我就办了这个网站，在网络上架设属于网民的公堂。在这里像我这样的超级愤青可以泻泻气懑，同时我也希望某些被在生死簿上除名的人有机会来感受感受一下民愤，给他的行为敲一记警钟。
　　但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来这里留下仇人名字的人竟然都是真正的受害人。可怜这些伸冤无门的人们，只能在我这里得到慰藉。
　　有一天，我的论坛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一个被宣判死刑的名字下面顶了这样一张贴：
　　“这里执行了死刑的人却消遥法外，可怜我的妻子却永远的躺在了地狱，多么的讽刺！”
　　发贴人的网名是“恨天无眼”。
　　帖子贴出来后，很多愤青站出来斥责站主的无能，一些会员甚至扬言要成立“复仇基金”，雇请杀手替天行道。
　　复仇基金一提出就有很多人纷纷响应，而我却沉默了。因为我的第一感觉的不是痛快，而是“犯法”两个字。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我的偏激已经不如现在的年轻一代了。
　　突然我意识到我们的愤怒是那么的无力，一时的羞愧让我发誓再不涉足这里半步。那时我已经开始胖了。
　　我削掉长发，戒了酒，开始去虚构一些风花雪月和鸳鸯蝴蝶，歌颂繁荣昌盛的小说。我的文字再不是一把刀。
　　只是暗夜里我血液中的愤怒依然偷偷的在四处流窜奔涌。

　　最近，网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社会上出现了一个流窜杀人犯，流窜于各省之间，毫无目的的杀人，且手段极其残忍。公安部已经发了全国A级通缉令，悬赏10万缉拿。
　　本来我是不想再掺和进去这种案件的，我害怕自己的愤怒又失去控制。但是各大门户网站都在首页用大片的篇幅对相关案件及其进展做详细的报道，只要是上网的人都无可避免的接触到案件的最新进展及相关报道。而且10万块对很多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大家都在网上讨论，交换自己的看法，以期得到足够的信息。
　　“又杀了一个，婊子养的，老子狠不得宰了他。”表弟把身上的摄影装备往床上一扔，来不及卸下身上的疲惫就脱口而骂。
　　我表弟是某知名门户网站的一名实习记者，刚开始工作就被分配到跟踪报道这个案件，每次回来他就跟我讲自己采访到的，和网上大家的评论。
　　我看着表弟脸上熟悉的愤怒，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这种人太猖狂了，杀了人还要故意留下姓名。公安部限期半个月内破案，可是到现在为止依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他留下的姓名都无法确定真实的身份。有消息称如果他再杀一个人，悬赏就要突破20万了。”疲惫的表弟躺在床上说。
　　“警方得出他的杀人动机没有？”我淡淡的说。
　　“杀完全与自己不相干的人，除了是报复社会，还能有什么杀人动机？这种人自己活的不如意就要无辜的人殉葬，抓到他老子非宰了他不可！”表弟愤愤的给了床板一记拳头。


(待续)

點解又系我

“愤怒是没有丝毫力量的。”我说。
　　表弟疑惑的看着我。
　　我躲开了他的注视。
　　“表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线索？你那么多网友。”
　　“没有。网友都是好久以前结识的，我现在都不上各种论坛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表哥，不如你再度出山吧，我们一起合作抓到他——我只想抓住他一泻心中怒气，赏金全部归你。”
　　“没兴趣，也没那个能力。你知道我的特长是爱情小说，不是侦探小说。”
　　“可你当年是多么的风光，你的言论还曾经被法制日报的评论员引用为民愤呢！”
　　表弟的话把我带入对那段光荣的愤青生活回忆中。那是三年多前的事了，一个检查院的检查长被指控杀了自己的妻子，自己都已经认罪了，但没有找到凶器，审判时因为“证据不足”，案件僵在那里，一直拖到终审时法庭上的分歧都很大。我认为证据不足都是骗人的鬼话，官官相护才是真的，况且，检查长还被同时查出私藏武器，贪污受贿，典型的恶贯满盈。于是我在网上写了一万多字征讨的文章，引起了一场大规模的网络愤怒。不多久，终审裁决为死刑立即执行，大快人心。网民纷纷表扬我代表了民愤的力量，正义的力量。我网络上的名气就是那个时候涨起来的。可是，后来……
　　“表哥，发什么呆呢？”
　　“没有没有。”我匆匆从回忆里抽身退出。
　　“我总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我不解的看着他。
　　“这不应该是你对一起特大杀人案的反应。现在举国上下，民愤高涨，大家都希望民间有正义的力量站出来。”
　　“能把受害者的名单给我看一下吗？”我想证实心中某个可怕的猜测。
　　表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打印材料。
　　我粗略的浏览了一遍。
　　死者胡某，生前系河南商丘某工商局烟草稽查人员……
　　死者范某，生前系山西临猗县某交通局稽费所人员……
　　死者高某，生前系原河北省成安县某村村支书……
　　死者王某，生前系甘肃省民乐县某人民法院院长……
　　死者卢某，生前系云南省丘北县某公安局禁毒大队队长……
　　死者曹某，生前系湖南郴州市永兴县某人民法院厅长……
　　……
　　“基本上每隔两个星期杀一个。”表弟说。
　　“你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
　　“这些人天南海北的，别说彼此不认识，甚至祖上八辈子也搭不着。”
　　“他们有个共同点。”
　　“官？就因为他们是官就要死？变态的仇官心理！”表弟又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本来我想告诉他这些人身上都缠有解不开的命案的，但最终我还是没有说。我怕。
　　我是真的怕了。这些熟悉的名字，每一个我都写过对他们的民愤，甚至诅咒。两年前，在我的网站上，他们是第一批从生死簿上划去名字的人。如果公安机关知道了这个线索，那么我肯定就会被卷进这场谋杀案中。
　　“表哥，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杀人犯真的要报复社会，炸地铁，炸超市，就像恐怖组织那样，对他来讲，岂不更加解恨，可是他却要不辞辛苦的在一个个城市间奔波杀人，为什么呢？难到这个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整件事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是什么呢？我一定要查出来，而且还要迅速，至少在公安机关查到我之前找出来。我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和我有着前丝万缕的联系。这个不祥的预感让我的后背一阵冰凉。

　　晚上，我在网页浏览器里输入了“天”网的链接。在离开它一年多后，第一次回来这里。首先让我大吃一惊的是网站的颜色，原先的天蓝色已经不留一点痕迹了，取而带之的是一片殷红，如燃烧的愤怒的殷红，文字是滴血般的绛紫。在输入ID登陆的时候，我犹豫了，我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红色是复仇的颜色。难道他们的那个复仇基金已经启动了？
　　我害怕了，我知道如果现在登陆，那么系统就会记录住我的IP，通过IP就能轻易的找到我。“天”网是我创建的，如果它真的和谋杀案有关，那我此举无异于暴露自己。以后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终于我关闭了网页，终止了进入它的冲动。

　　第二天醒来，我决定忘记那个网站，继续我与世无争的写作，但好久都不能沉入我小说的情节中。突然，手机疯狂的响起来。我感觉那铃声像极了催命的定时炸弹。我居然害怕了。我在害怕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害怕真可笑。于是我很快的接了电话，是一个编辑打来的约稿电话，虚惊一场。
　　在和编辑见完面后，我决定换个手机号码，现在的手机号码太多人知道了，让我觉得自己很危险。
　　下午回到家后就一心写小说，不知为什么，敲了很多错别字，脑海中总抹不去那煞人的红色。
　　“狗娘养的，太猖狂了，杀人犯放出话了，他说他还要杀一个人，还说什么替天行道。简直目无法纪！”晚上表弟一回来就大吼大叫的发泄着。
　　我离开电脑，拿了条毛巾递给他擦脸上的汗，避免他像昨天一样又把一头汗擦在我的床上。
　　“表哥，”表弟一边擦着汗，一边说，“这几天网上都开始有人同情他了，甚至有社会学家说什么‘是社会畸形的人际关系造就了杀人犯的畸形心理’，有人甚至觉得他可怜了。”

點解又系我

“又岂止社会要反思呢。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反思。”我说。
　　“表哥，你？”表弟疑惑的看着我。
　　“我是说你呀，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怎么能这么情绪化呢，你不觉得你的愤怒太偏激了吗？”
　　“不觉得！”表弟不服气的顶撞我，“这叫天怒人愤！难道你支持他再去杀人？”
　　“我——”我哑口无言。是的，我应该阻止他再杀人，也许我可以阻止的，但到现在为止我什么都没做。

　　我决定去河南商丘一趟。
　　也许很多人淡忘了那则新闻：“据《大河报》报道，日前，河南商丘一卖烟妇女和烟草稽查人员争执中倒地身亡。据商丘市开荒村某商户林××介绍，24日8时许，他看到几个穿制服的人与他东侧摆摊卖烟的邻居黄××争夺香烟，其中一人还打了黄××，将她推倒在地。黄××当场死亡。‘当时，一个烟草稽查人员还说，装死谁不会？说完后就躺在地上装死。后来听说真的死人了，才开车走了。’据悉，当地警方已介入调查此事。”案件的结果是黄××被“查”出有“心脏病”，所有市场上的商户都证实稽查人员胡某当时碰都没碰黄××，是黄某自己绊倒的，而且无证摆摊违法在先。最终胡某没受任何处罚，年终还因为成绩突出得到局里的嘉奖。
　　当年看了这则新闻后，我第一个骂的就是商人的出而反而，紧接着就是骂那些执法者的粗暴，完全一副奉旨杀人的架式。我无论在那个城市，都不止一次的看到每当城管稽查人员到来时，地摊商贩像躲瘟疫般落荒而逃的情景。我总想问为什么他们不划出一块地方留出来让这些可怜的乞食者可以不用胆颤心惊的摆摊呢？或者抓到后为什么就不能耐心的教育，而偏偏一副凶神恶煞要杀要剐的。而且一旦抓到动辄没收他们的家当，没收的那些东西对城管来说完全垃圾一堆，可是对他们却是命根子般的贵重啊。
　　事隔2年以后，胡某终于作为第一个受害者得到了惩罚，而警察也是从这里开始寻找连环杀人案的线索的。可惜胡某因为得罪人无数，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我敢断定在网上留言的“恨天无眼”一定就是黄某的丈夫。说不准他可能就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只要找到他，一定能得到线索。
　　如果真凶真的是他，那么他可能不在商丘，但去商丘时我还是准备了防身武器。
　　经过大半天的打听，终于找到了黄某的丈夫，而且还知道警察已经找他问过好几次话了。
　　黄某的丈夫是个典型的庄稼汉子，有个9岁的女儿在读小学，30多岁，腼腆的憨憨的，要把他和连环杀人犯联系起来真的需要很“超凡伟大”的想象力。尽管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流露出了失望，但我还是决定试探试探他。
　　我递给他一支烟，在他的扭捏推诿中帮他点上。
　　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恨天无眼”的，但如果我这样我首先还得跟他讲什么是互联网，什么是论坛。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所有的心理活动完全写在脸上，眼睛里。
　　我决定告诉他我是“恨天无眼”的朋友，看看他的表情会泄漏什么信息给我。
　　于是我不紧不慢的说：“我是恨天无眼……”
　　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恩人啦，恩人啦，我给你作揖啦！”
　　我立刻就乱了分寸，慌忙看周围的环境，还好周围没有人监视。
　　他似乎也觉察到什么，立刻起身关上门，又跪到我面前，任我百般劝阻也不肯起身。
　　“大恩人啦，您上次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杀了姓胡的，我咋能不想呀，我恨不得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啊！可是我人没用，没那个胆，而且还个女儿，想不到您……”
　　我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其它人撞见了这一幕，或者他动了那10万的心思，后果对我都不堪设想，我必须速战速决。
　　“上次给你打电话的电话号码……”
　　“没有留没有留，那是公用电话亭，什么号码都不会留下。上次公安局的人来问我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我又不是吃狗屎长大的，哪能恩将仇报呢。”
　　看来他是真的连给他打电话的人都没见过了，不然也不会认错人。
　　想到此，我立刻起身闪人，走的时候还叮嘱他一定不要对别人说我找过他，还有不要出门送我。
　　接着我又去了山西临猗。两年前的夏天有个卖西瓜的农妇因为西瓜没有销路，卖西瓜的车辆又被交通局稽费所扣留，生活走投无路之下被迫自杀。但是造访的结果与我在河南商丘的遭遇大同小异。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至少我证实了三点。第一，整件谋杀事件确实是有预谋的，而且背后的主谋很狡猾，每当他杀人之前他都会给受害者的仇人打电话。第二，受害者的仇人都知道有人在帮他们报仇，而且杀手来自网络，但是不知道帮他们报仇的人是谁。第三，背后的操纵者似乎有意把我牵扯进去，因为每一个受害者我都诅咒过，在我的‘天’网上宣判了他们死刑。
　　我立刻决定停止自己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调查，这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甚至带来暴露的危险。
　　从山西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买好返回咸阳的火车票后，还是忍不住去了一间网吧。我想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我战抖着点开了“天”网。很可惜，网页无法链接。考虑到网站可能是被政府屏蔽，我找到了一个可以链接国外网站的网络代理，果然很顺利的进去了。登陆网站的同时，为保险起见，我关闭了QQ，而且也留意到网吧根本没有闭路监视器。网络代理的速度比较慢，生死簿的页面正在一点一点的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遇害的几个人的名字以及网友的评论。就在网页即将完全打开时，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我收到一条信息。

yeenfei

沙发坐一下。。。。
下文呢？

點解又系我

　　是“恨天无眼”。
　　他说：站主，你终于献身了！
　　这个“献”字给我一种仿佛已经被祭祀的恐惧感。
　　我机警的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连忙打字过去：你到底是谁？
　　恨天无眼：你在找我？
　　我说：我要抓你！你已经犯法了。
　　恨天无眼：你已经被抓了！
　　我说：我没犯法！
　　恨天无眼：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我说：你陷害我？
　　恨天无眼：去问警察吧，他们正在路上。
　　我慌忙按下机箱电源的power键，将电脑关闭，并掏出纸巾小心的擦掉鼠标和键盘上的指纹，没有找网管要上网抵押金就匆匆离开网吧。
　　在进入火车站的同时，我听到了尖叫的警笛从远方传来。

　　回到咸阳，惊魂甫定的我出了火车站就直接打的回到家里。
　　表弟打开门看到我时眼神怪怪的。我想也许是我草木皆兵，多心了。可是，我为什么害怕？我不该害怕呀？
　　“这两天你去哪了？”表弟问。
　　在确认自己已经在火车站口就把车票销毁后，我对表弟说：“无聊，去找朋友玩了。”
　　“什么地方的同学？”表弟盯着我问。
　　我当做没有看见表弟的异常，漫不经心的回答：“就咸阳的啊。”心底下却在罗织借口。
　　“那怎么晚上都不回家？”表弟继续追问。
　　我担心再这样追问下去我会被问出漏洞，于是干脆自毁形象：“家里没女人嘛！表哥的生理需要期到了。”
　　表弟似乎还要问什么。
　　我连忙说：“小孩子一边去，大人的事别问那么多。等你过了法定婚龄，表哥也带你去见识见识呵。我现在去洗个澡，把身上的女人味洗掉。”
　　洗完澡出来，表弟在用我的电脑上网。
　　“听说过‘天’网吗？”表弟弹了弹手里的烟灰问我。
　　“嗯，当然听过，以前还下载过天网防火墙呢。”我知道他指的什么，故意绕开。
　　“不是那个天网，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天网。前天我——有人在网上一公布地址，半天时间不到服务器就被挤瘫了。”表弟吐了口烟圈。
　　那个圆圆的烟圈向我飘过来，似乎要套上我。
　　我挥手将它打破，“色情网站吗？这么火爆？”
　　“不是，是一群愤青做的网站，很巧的事，连环杀手杀的人都在上面被判了死刑。”
　　“啊！”我“惊讶”万分。
　　“上面有你以前写的精彩评论。”表弟说。
　　“不是吧！”我增加了“惊讶”的程度，我开始觉察到表弟似乎在怀疑什么了，“也许是有人崇拜我以前的文字吧。”
　　“但愿如此。警方已经在国内查封了网站，但是服务器在美国无法立即关闭网站，政府正在交涉。”
　　“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
　　“这是我们的内部消息。警方认定网站的站主是这连环杀人案的幕后主谋。但更多的网友看了上面的报道后都开始公开的支持连环杀手了，认为他是替天行道。”
　　“所以你这个可爱的愤青也开始动摇了呵？”我不想让兄弟间话题越来越严肃。
　　表弟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虎牙，“也许一些事情应该有另外的解决方法吧，但是我不认同凶手的行为，他不是法官，没有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
　　“看来你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哦。”我点上一根烟。
　　“现在仍然有很多人通过代理上这个网站。据内部人士透露昨天站主现身了，但这家伙很狡猾，警察通过IP地址查到他上网的网吧时，他已经走了，甚至都没有人留意到他的相貌。”
　　“在那里现身的？”我问。
　　“山西临猗。”表弟摁灭烟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表哥，有人跟我说你是站主。”
　　“你怀疑我是连环杀人案的幕后操纵者？！”我把烟往地上一扔！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从小对我有着崇拜般尊敬的表弟对我怀疑。
　　“不是不是，只是太……”
　　这时敲门声响起。
　　我和表弟都沉默了。会是谁呢？
　　我租住的房间在6楼，窗户都装有防盗栅栏，房间没有后门，根本没有后路可逃。
　　我居然想逃跑！
　　表弟似乎看穿了我的念头，疑惑的看着像无头苍蝇的我。
　　我受不了表弟那疑惑眼光。我为什么害怕？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呀！顶多也是以前在网上发表过一些偏激的言论，可是都过去两年多了呀！我……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急促了，仿佛催命般。
　　“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听到异常的声响就报警，”我拍拍表弟的肩膀，准备去开门，关上卧室的房门时我又加了句，“衣柜里有一把西瓜刀。”
　　打开门时发现是警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可是警察带来的消息却让我更加无法放心。
　　警察告诉我们，连环杀手的行踪昨晚在山西临猗的一个火车站附近出现了，当天晚上售票的列车一共经过32个城市，每个城市都可能是他的下一个目标。有一辆列车的终点站正是咸阳。
　　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表弟各怀心事的相互望了一眼。
　　警察接着告诉我们，他们查封了一个可能与连环杀手有关的网站，所有被害者都曾经被那个网站判处了死刑，而昨晚网站的站主登陆那个网站，在死亡名单上又列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點解又系我

那个人是我！
　　我轰然一身瘫在了床上。
　　为什么会是我？我已经没有力气和精神去听警察接下来说的任何话语了。
　　警察走后，表弟默默的坐在我旁边陪着我。
　　“哥，我错怪你了。”表弟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哥不怪你。”
　　“是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怀疑你的。我以为你是幕后……”
　　“别说了。你觉得表哥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哥……”
　　“什么都别说了，我好困，想睡一会。”
　　“表哥，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我这就给单位打电话请假，你要吃什么喝什么我给你买。”
　　“嗯，没事，警察已经在我们周围布控了，你还是上班去吧，刚开始工作就请假给单位印象不好。”
　　“那怎么行？你是绝对不能出去的，你不知道杀手有多凶残！好几个受害者都是在工作的地方被炸弹炸死的。”
　　“别瞎想，表哥跟他们不同，他们都是滥用职权的官，手里欠着人命。我……”
　　我说不下去，我手里就没有欠人命吗？
　　我不敢去想自己以前的荒唐行径……

　　半夜时分，我被手机铃声惊醒。
　　无号码显示。可我却不敢去接那个电话。我刚换的手机号码，除了表弟一个人知道外，只有在晚上留给了刚才来的警察。会是谁呢？
　　手机第二次再响的时候，我接了电话。听到的却是盲音。难道是警察在监听我的电话，调试线路是否畅通？接下来的时间我却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来打开电脑上网。正如表弟所言，当初愤怒的对杀手要剐要杀的人现在都沉默了，有些人开始站出来支持凶手替天行道，只是一旦有这样的言论出现，论坛就会封杀掉，很多人开始骂论坛限制人民的言论自由了。
　　这整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目的呢？先是疯狂的杀人，惹起极大的民愤，紧接着又让人知道那些被杀的人都是逃过法律制裁的人，杀他们是替天行道，于是那些网络愤青们的态度又来了个180度的逆转。他完全就是在玩弄大家的愤怒。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正如表弟说的那样，他不是法官，他没有权利行使杀人的权利。但愤青的观点也有道理，替天行道就是提醒那些官员们谨慎使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官官相护可以掩盖住罪行，但民间亦有公道有正义，民愤不可犯！
　　难道愤怒真的有力量？
　　纠缠不清中睡意袭来。
　　滴，滴，滴——
　　“炸弹！”我一个激灵就完全清醒了！
　　原来又是手机响了。
　　还是无号码显示。
　　“喂～”我接了电话。
　　对方已经接通了，但没有说话。
　　“你是谁？不说话我挂电话了。”我说。
　　“打开邮箱……”一个怪怪带着金属般质地的声音。
　　“什么邮箱？喂？喂？你是谁？喂？”
　　嘟——
　　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
　　这个电话应该不是警方打过来的，直觉告诉我。
　　什么邮箱呢？难道是我的邮箱？
　　这时我才发现刚才因为太困，电脑都没有关上。
　　上网，打开我的网易邮箱。
　　没有新邮件，只有一封发送未成功的系统退信。
　　正准备关闭邮箱，突然想起我最近都没有发信给任何人呀，怎么会有系统退信呢？
　　我打开那封退信，内容只有三个字“见附件”。
　　附件里有个名叫“救你自己”的文档。
　　我急忙打开文档。
　　“如果你想救自己，就照下面的吩咐去做，你大门的上面有张手机卡，换上它，不要把号码告诉任何人。”
　　男人的直觉告诉我，警察中有内奸！不然，我的号码不可能会有另外的人知道的，而且除了警察，没有人能够在严密布控的警察眼鼻子底下轻易把东西放在我家的大门上。
　　而我，却让警察保护着。多么危险！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果然在门外的横梁上发现了一个手机卡，上面积了些灰尘，似乎放很久了。
　　现在正是警察交班时间，我来不急细想就趁他们打招呼之际偷偷的溜出了公寓。临走的时候我给表弟留了个字条：我不想坐以待毙，与其被动不如主动，我要去找出真凶，你自己一切小心。
　　当警察发现这张纸条时，我已经踏上了去湖北襄樊的火车。
　　按照电话里的指示，我在襄阳一个姓高的老先生手里取得一个封裹得很好的邮包。邮包里面是一个小男孩的照片，以及一大叠的医院证明。
　　“白血病！”这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居然得了白血病！虽然现在的医学已经攻克了这称为血癌的可怕病魔，但是高昂的骨髓移植费依然让很多无助的父母抱首痛哭。两年前，网络上曾经报道山东泗水一名贫穷的父亲欲自杀后卖器官救子的新闻。可是最终绝望的父亲被抢救了回来，而且有人告诉他，在中国买卖人体器官是犯法的，即使他死了也没人敢买他的器官。那个父亲的生命一下子就坍塌了，虽然人还活着。那样的活着对于他是幸还是不幸？在整个事件中富人们一直是沉默的，以为事不关己，捐款的人聊聊无几。那时还是愤青的我高声的责骂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我说别以为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就可以这样，我说我如果是这个绝望的父亲，我就不会自杀，我会充分利用自己的生命去绑架勒索这些富得只会打嗝放屁的家伙们。现在想来，我当初偏激的愤怒真是可笑。

regwong

紅色的字眼看了很辛苦

爱情来了

故事好像还没完~~~~

caka

贴快点......我等不及鸟......

爱情来了

caka，你又出来了，呵呵...

點解又系我

regwong
故意紅色讓你看到辛苦的....

點解又系我

愛情
故事還有一點就完....

點解又系我

caka
很快就貼完....

點解又系我

可是谁能想到，我现在却要拿着这个小孩的照片去襄樊找一个姓孙的人，让他“捐”点钱呢？
　　姓孙的人在一家建设银行工作，当我趁他下班时说明来意时，他骂我是疯子！
　　我说：“我不是疯子，我只想救这个可怜的小生命。我只要15万。”
　　“我凭什么给你15万！谁他妈欠你？你小孩要死了关我什么事！”
　　我说：“我知道你父亲贪污的钱至少有80万洗到了你名下。”
　　“不知道你个穷叫花子在说什么！保安！”
　　然后两个如狼似虎的保安把我从五层的楼梯上扔了下来。
　　立刻就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幸好这时我的头发又长长了，而且脸也故意涂得很黑，所以没人看得到我的脸红。
　　生平第一次被别人这样虐待，大学毕业至今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好歹也算个有身份的人，为了活命，我却不得不装成一个乞丐，送上门去给人侮辱。
　　我几乎是吼着接那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的。
　　“没有讨到钱？”
　　“是呀是呀！你他妈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我的愤怒似乎又回到了我体内。
　　“你越来越像你自己了！哈哈哈。”对方传来一种很奇怪的笑声。
　　笑得我毛骨悚然，立刻平静下来。“你要我做的事我也做了，我现在可以知道你放过我了吗？”
　　“游戏还没有结束。”
　　“你到底要我怎样？去杀人？”
　　“啧啧啧，你是个文人，知识分子啊，不要开口闭口杀人好不好？好怕怕哟。”
　　“你还想我怎样？”
　　“回去！”
　　“为什么？回去等死吗？”
　　“不回去死的才是你。”
　　“为什么？”
　　“因为这里马上有一个人就要死了。”

　　第二天我就又回到了咸阳。我楼下的布控依然没有撤去，我一眼就识出了楼下几个“贼眉鼠眼”的便衣。
　　“你离家的消息我们没有放出去，下面的警察还在守株待兔呢。”表弟说，“这两天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没有去那里，去乡下一个小学同学那里避了几天。”
　　“嗯，躲乡下挺好的，但——干嘛又回来呢？”表弟问。
　　“唉，狗日的听到了凶手要杀我的消息，怕我连累他家人。撕破脸赶走了我这瘟神。”
　　“唉，人心不古！”表弟显然又轻易被我蒙过了。

　　“又死了一个人！表哥！表哥！”第二天一清早表弟就急匆匆的把我叫醒。
　　“我还活着呢。”我打着呵欠把门打开。
　　“凶手昨天晚上动手的，被害人从一家17层的宾馆楼顶天台摔了下来。”
　　“自杀？”我问。
　　“不是，警方初步估计是被逼跳下来的，受害者的一只胳膊还没有找到。”
　　“受害者那里人？”
　　“孙某，湖北襄樊人，生前在一家建设银行上班，据其同事称数天前曾有人勒索他。”
　　“哦。有消息杀手杀的下一个是谁吗？”我还是比较担心自己。
　　“没有。表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可能——刚睡醒吧，又猛的站起来，血液还来不及向头部供给。”
　　“凶手真狡猾，跟警方玩声东击西。真希望这场恶梦早点结束，表哥，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找出凶手吗？”
　　“我……凶手迟早有天会被抓住的。”
　　“可是幕后的主使者呢——我是说如果有的话。”表弟似乎有什么话吞吞吐吐的没说出来。
　　“不管了。我还是写我的小说，编辑昨天还打电话向我催稿呢。”我打开电脑，同时拔掉了网线。
　　“表哥，你是不是又换号码了？”表弟问。
　　“嗯。你怎么知道？”
　　“我……你走后大家都担心你的安危，我就打了你的号码。”
　　“哦。帮我再去买个手机号，我不想用以前的那个了。”
　　我开始写我小说的结局。

　　可是没有人猜到连环杀人案的结局。
　　正如表弟所说，又杀完一个人后公安部把悬赏提到了20万。而孙某的家属为了找到凶手又另外提供了15万。不多不少，刚好是我当初勒索的15万。
　　但据表弟的内幕消息称，有人打电话给孙某的妻子，问她想不想自己的丈夫有个全尸，想的话就拿15万出来作为悬赏。警方追查到那个电话正是从咸阳打出去的。一时咸阳城人心惶惶，全城戒严清查户口，通缉令都贴到了垃圾箱和厕所。也有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人为了35万组织起来寻找凶手，而同时也有许多网络愤青从各地赶来声援凶手，打出了“留住人间的正义之手”的标语，警方以非法集会扰乱社会治安之名逮捕了不少行为情绪偏激的愤青。
　　就在咸阳城一片乱纷纷，政府要宣布宵禁的时候，有人抓住了凶手。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警方和政府表彰了我，并把赏金送到了我手上。本来要开个表彰会的，但很多愤青扬言要“免费”杀我，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就取消了表彰会。
　　然后就是审判凶手，凶手揽下所有罪名，承认所有人都是自己杀的，但拒绝交待杀人细节，警方进行了十分严厉的审问。就在我拿到赏金的那天，传出凶手在审讯中畏罪自杀。网上有很多人怀疑警方存在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甚至认为凶手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残暴的虐待而死。不多久，网上就开始流传凶手被虐待的图片，图片的质量很高超级清晰，似乎拍摄的人早就在审讯室做了手脚。国际人权组织也申明要介入调查虐待真相。一时，政府部门很被动，所有审讯人员全部被羁押接受审问。可怜刚刚威风得意的审问过别人的人现在却垂头丧气的接受自己的审讯，真是讽刺！有愤青在网上喊，打呀，把这些凶手们也打死几个！咸阳城估计有史以来从没这么乱过。

點解又系我

而我，也要离开咸阳，到另外的城市去生活了。我的名声降了最低点，每天都有人在公众场合烧我写的书以宣泄他们对我的不满。所有曾与我有过联系的杂志社出版社都不再敢用我的稿件。我估计再不能靠笔杆子吃饭了。
　　而一切到这里似乎并不是终点。

　　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利用火车站拥挤的人群机警的摆脱可能有的追踪，顺路把35万的赏金全部汇入了那个指定的帐户。
　　回到家的时候，表弟居然没有去上班，烟灰缸里密密麻麻的蹲满了烟屁股。
　　我没有理他，我知道他这个愤青的心里一定很乱，正在拿捏对我的感情应该用鄙夷还是气愤。反正和崇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了。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表弟对正要拿起行李的我突然冷冷的冒了那么一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背起行囊。
　　“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前我总估不透那背后的黑手策划这一系列杀人案到底有什么意图，直到你拿到那35万，我才终于明白了。”
　　“你在瞎讲什么！”
　　“复仇基金！不要以为你还能骗我。我一直相信你真的是不过问网络上的是非了，可是我不该那么轻易的相信你。”
　　“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的，我现在要走了。”
　　“站住！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还记得‘天’网吗，你说你从没登过那个论坛，可是在你走的那天我用你的电脑，一不小心就看到你的浏览记录。”
　　“你——你动过我的电脑？”
　　“是的，如果不是我动你的电脑，‘天’网也不会这么早的暴露在大家面前。”
　　“你还知道什么？”
　　“有个人打电话告诉我‘天’网是你办的！我不相信，他说他可以证明，条件是要你的手机号码。”
　　“你给了他？”
　　“是又怎么样，人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怕被别人知道手机号码！”
　　“你——”我握紧拳头。
　　“怎么？你心虚了？要杀人灭口？”表弟后退了几步。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无奈的放下拳头，我不想葬送多年来表兄弟间的感情。
　　“不是？好意思说不是！7月13号晚‘天’网的站主在山西临猗登陆，你去了那里？”
　　“我不是说过我去嫖妓了吗！”
　　“骗人！那晚你的QQ也在同时登陆了，虽然只是一闪就隐身了，可是我也隐身在网上，你的IP显示正是山西临猗！不要以为你把自己列入生死簿转移警方注意力就可以掩人耳目！你能骗别人，骗得过我吗！”表弟越说越气愤。
　　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中了多大的圈套了。
　　“还有，7月16号你又去了那里？不要又告诉我你去了乡下同学家！你在乡下根本没有同学，你去了襄樊，找了当年高英莺案的那个贪官的儿子，也就是最后一个死者！你去找他勒索了对不对？说呀，回答我呀！”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我当然不信！这是什么！梁永波！你给我看清楚！”愤怒的表弟居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天！表弟手里居然拿着我从襄樊回来的火车票！
　　“这是在你的衣兜里发现的！”
　　“你！你居然私自翻我的东西！”我忍无可忍了，挥拳向表弟砸去，积压几年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你个婊子养的！你知不知道你动我电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别人正好害了我！”我一边打一边叫嚣。
　　“不动你的电脑我永远蒙在鼓里！你这禽兽！”
　　“我本来是与所有事情无关的，是你把我拖了进去！是你，是你，都是你！”我已经癫狂了，双手紧紧的掐住了表弟的喉咙。
　　“咳……啊……”表弟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脸渐渐的充血成绛红，眼珠开始往外凸了，掰开我的手臂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表——哥——”表弟积攒全身的力气，对他的表哥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
　　我终于清醒过来！天啦！我在做什么！我一个无辜的人居然要杀死自己比自己更无辜的表弟！
　　“表哥不是幕后凶手，表哥是被人陷害的。”我开始哭起来，“你就真的不相信表哥吗？”我把手伸向刚刚缓过气来的表弟。
　　表弟厌恶地摆脱我的手。
　　“那些钱！我都照电话里的那个人的意思汇出去了！我一分都没有得到，反而花了一大笔邮寄费。”
　　表弟自然不信，他甚至不知道我话里的“电话里的那个人”的含义，如果我告诉他我之所以能顺利的抓住凶手，也是照电话里的那个人的意思做的，他一定认为是天方夜谈！
　　我还想跟他说什么。
　　但表弟坐起来，冷冷的对我说：“你快走吧，不要在咸阳坐火车，20分钟后我会报警。”
　　我背起刚才在打斗中散落的行囊。
　　“还有，”表弟说，“这个银行卡给你。”
　　我一头雾水的接过来。
　　“我报案后，警方肯定会冻结你的帐户的，这个银行卡是我的，密码是我生日，我会给你寄钱的——”
　　砰的一身巨响，犹如炸弹爆炸的声音。
　　我的房门被炸开了！握着枪的警察冲了进来！
　　“梁永波，有人举报你7月16日去了襄樊。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桩连环杀人案有关，请随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點解又系我

我看了表弟一眼，他不敢正视我。不用猜，一定是这个愤青举报的。
　　“等一等，”在我就要拷上手铐之际，我说，“我想换一双干净的袜子。”
　　抓住我的两个警察看了看他们上司。上司点了点头。
　　我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双袜子换上。袜子里面装着一颗月牙形的药丸，在穿袜子的同时我将药丸塞进了大脚趾的指甲盖下。一个星期前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在我耳边：“他们会抓你的，还会用严刑来逼问你，直到你承认自己有罪。如果你忍受不住折磨，又不想无辜的背上一个有罪的名声，那么这个药丸里面的氰化物也许对你有用。”不用说，被抓住的连环杀手应该也是用这个结束自己所受的折磨的。
　　临走的时候，我对表弟说：“你要相信表哥是无辜的。还有，表哥有个问题送给你思考：愤怒离正义到底有多远？”

　　我的作案行径似乎“昭然若揭”：先是做一个报复社会的网站，再策划复仇基金，然后雇凶杀人以骗取悬赏；我在网上曾扬言要杀的每一个人都杀了，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列入生死簿是为了转移视线；邮箱里找到了我威胁杀手没有发送成功的邮件；去襄樊的车票证明建行的那个乞丐肯定是我；警方天罗地网的搜索4个多月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我轻易的就找到了凶手……
　　就这样，我失去了人身自由，尽管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可是没有人相信，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小说家嘴里的“故事”的。就像三年前他们审讯咸阳的那个检查长时认为检查长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一样，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的情节。他们想听的话只有一句：我是这一系列有组织的谋杀案背后的主脑。可是这句话我不会说的，我不能在幕后凶手还没有被抓住就轻易帮他顶罪。尽管自被爆出虐囚事件后，所有的审讯过程都必须全程监控下来，但是他们仍然能很轻易的找到时机打我。比如垫上一本书或是凳子，狠狠的踹上一脚。我已经被打得大小便失禁了，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无数个夜晚，我流着泪水，摸着脚趾头上的那个药丸，好几次差点送到嘴边。
　　终于，我活着熬到公诉了，鉴于我的“恶名”，表弟既然请不到我的辩护律师。不得已，警方帮我指定了一个免费的。
　　这个时候，网上终于沉默了。所有的愤青都沉默了。他们本不该沉默的，一个为了骗取公安厅的赏金而策划杀人案的主谋终于落入了法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他们应该很痛快呀，甚至喊出千刀万剐的口号呀！可是愤青却沉默了。
　　是呀，也是他们该沉默的时候了。刚开始纷纷跳出来骂杀人犯的凶残，接着又游行拥护杀人犯替天行道，再接着又发现替天行道背后原来是为了35万的赏金。愤怒是项高耗能的运动，这样反复的折腾，谁不累呀？
　　庆幸的是，表弟没有沉默。这个我供他读完大学的家伙最终还是有良心，相信了他的表哥。那个时候，我几乎就要放弃自己了。我已经说服自己是罪有应得了。因为我身上也有一条人命。
　　“我表哥是被人陷害的。第一，网站虽然是他创建的，但网站的注册者另有其人。一年前表哥就离开了，网络却一直有另外的人维护。他7月13号登陆网站，只登陆了58秒，我亲自去那间网吧测试了表哥当初使用代理的网速的流量，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名字添加到生死簿并判刑。
　　“第二，他的电脑有人入侵，没发出去的那封邮件不是他写给别人的，而是黑客入侵后利用他的邮箱发送的，故意发送失败其实是因为那封信不是发给别人，正是给表哥的，他是依照那封信的指示去襄樊勒索的。大家都知道，他当时受到了死亡威胁。
　　“第三，我找到了这个患白血病的小孩的资料，他的父亲曾经要卖自己的器官救他的小孩，5个月前失踪，我怀疑他就是之前畏罪自杀的连环杀手，而表哥向那个国际帐户汇出35万的同时，有一笔15万的钱从某个帐户转到了小孩所在的医院的帐户，手术开始后，连环杀手畏罪自杀，显然他在等这一消息。还有20万下落不明，这笔钱应该是被真正的幕后主使获得。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地方，杀手杀的每一个人都曾经被我表哥在网上骂过，表哥甚至扬言要杀他们。幕后的主使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大家深信我表哥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的。相信大家都有看过我表哥在3年多前的这些言论。但是大家却忽略一个最大线索，那就是使我表哥名气最大的一篇言论，表哥诅咒的那个人当时就被判了死刑。这个人在临时前一直在说他是冤枉的，并且大家都知道他留了一封信给他的儿子。”
　　“你怀疑他的儿子是幕后主使？”
　　“是的。”
　　“荒谬！”
　　“我有我的理由。那人的死刑存在着争议，他当时是数罪并判，藏械，受贿和杀妻。前两项都不足以判死刑，真正让他被判死刑的是杀妻的罪名，可是杀妻证据不足，他的认罪也有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嫌疑。当时我表哥认为警方是官官相卫，在网络上召集了一群愤青征讨。最后有人认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为了证明法律的公正廉明，还是判了死刑并立即执行。我要是他的儿子，我也会找我表哥报仇的。”
　　“你表哥为什么不早点说出这些？”
　　“因为他自己觉得心中有愧。”
　　是的，我心中有愧。一年前，杀害检察长的妻子的真凶被抓，当他供出这件杀妻案的真相时，警方却害怕损害司法形象没敢公布，可怜的检查长没有人站出来为他平反。杀害检查长妻子的真凶是我女朋友的哥哥。而杀害检查长的凶手却是当年的我——那个愤青！


从那以后我就再不上“天”网，轻易的不再为网上的不平事愤怒。
　　因为愤怒有时与正义背道相驰。


完~~~!!!

coollysunny

嗚..眼睛痛....好看..
不過....主角到底有沒有罪..?抱歉..最後一篇我看不明白...

點解又系我

鬼故事当然要红字才配。。。。。

李小尔

谢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