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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成长] 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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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纸舟,随着浪潮的起伏摇摆不定,拥有到最后必须沉坠下去的命运。
[ Last edited by tener on 3-4-2005 at 02:34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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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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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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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性格到底是天生,还是后天环境所塑造?我不懂。但我相信所遇过的人与事,不多不少能改变一个人。由此点归纳,人在经历不多时便仍能保有一定的纯真,也许会因此更讨人喜欢吧。
但被人喜欢勉强不来,放心神在揣测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很笨。别人怎想已经无法控制,改变自己去迎合其他人更是荒谬之极的愚蠢。不过人类是害怕孤独的动物,与其被离弃活得孤伶伶,倒不如压抑自己以换取广受欢迎。
我一面如此胡乱地想着,一面踏在碎石小路上课去。周围的树木仍挂着那没人在意的青葱树叶,清晨的阳光好暖,山里的空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清新。我深呼吸,然后觉得活着真好。
“哔哔!哔哔!”手表设定的闹钟响了。糟!又迟到了。
不过不必太紧张,关门的巡察员都认识我这个中五学长,卸职前学长团团员。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赶紧闪人,我这个还有大半年就毕业的中学生果然不会落得被抄名的下场。
“呵呵~~”我暗自偷笑着,一面走进班里。
“你傻笑个屁啊?”主席懒洋洋地倚着桌子。说这话时他一直瞄向窗囗,所以我猜是对窗外小鸟说。小鸟当然也不甘示弱地乱叽乱喳一番。
主席当然不是那家伙的真名。同学们都叫他━━‘反对党主席’。他非常喜欢。他常说与其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倒不如记得他的特性。他是校内唯一时常造反,反抗圣旨和钦差大臣的风云人物,常把学生们不敢说不敢做的全代他们执行了。只不过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在校方不妥协、继而采取强硬措施、连累到其他人而被抱怨后,他落得只有一个朋友的下场。我不时都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很不可思议,几乎接近骆驼和鱼的友谊。
“大概这里有着宿命性,彼此互相吸引的东西。”他指了指脑袋。
比较起主席,我正常许多。但那也许只是跟他相比的缘故。小时候,我一直模糊地活着。直至某天发觉不能再如此混下去了,我于是从旧有的躯壳里蜕变出新的面貌。我学别人往上爬,但成功了才知道这完全不是想要的。不喜欢与人争,不喜欢将人打倒,更不喜欢领导别人对人发施号令。很快我就离开那些永远不会喜欢的学会、制服团体等的地方。
从那时开始,我逐渐了解到每个人对人生都有各自不一样的要求。我努力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去,往一个不必争、不被现有价值观所套住的地方迈进。然而在举起脚步的同时,也开始慢慢变得孤单。因为要通往那样的地方,人便得孤独。
“变得孤独以後?”主席问。
“人若不能改变环境,就只好改变自己啊。保护自己的系统于是被启发了。”我答。
“系统?变身机械人Transformer啊?”主席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所谓的系统,便是尽量建立一个避免与其他人冲突的环境。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隐藏起来。”
“这是自闭。”
“或许吧。你呢?”
“不理会别人怎样想,只要自己喜欢即使只有一个人也会去做。”他想了想。
“这是固执。”
“难怪!现在我懂为何你的朋友也不多了。”他好像掘到金似,开心地拍了拍大腿。
“真伤脑筋。”我对播着重摇滚的喇叭说。这种事情即使明白也不值得开心吧。
[ Last edited by tener on 3-4-2005 at 01:49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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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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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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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喜欢音乐,但只听重摇滚。他时常突然跑进我宿舍说:“人要寻找属於自己的音乐,不能只一味跟随喔。”
由於我并不特别喜欢某种音乐,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手组合,所以通常会任由他的LUNASEA在房里乱蹦乱跳。听歌时他不说话,只静静躺着望向天花板。我猜他大概在想着天花板为何会被挂在屋顶上。听完一张CD后,他便会突然跳起来:“啊,精神好多了!”。首次我真被吓一跳。
“怪人。”稍微反应一下后便低下头继续我的物理题。他通常学日剧《BEACHBOYS》里的反盯隆史,张开手掌摇了摇咧嘴咧齿地‘cao ne~~’,留下CD就走了。印象中从没说过谢谢。
遇见他是中学生涯的最後一年。主席是KL的转校生。那时我已完全脱离了忙碌的课外活动,从锋芒尽露到沉默少语,不为人知地活着。我很讶异,因为即将面临SPM了还有插班生,而且还是从大城市转到这种穷乡僻壤。尤记得当他被老师介绍时,谦虚兼彬彬有礼的模样。但我却觉得这人内心的某部份正压抑着,拥有想要释放它却毫无办法的焦虑。
很快,主席渐渐不满校方某些政策。试过为“男厕所限时开放尿急宣泄无处事件”打电话给报章、投诉那榨取金钱耗费不菲砌了整整年多的假山也还没好等,不胜枚举。最严重的一次要算校方专制地取消毕业典礼,就算写信找校方谈判也无补于事。他气不过,跑去偷用印务处的影印机偷印了几百张自制的家长同意书,搞了个联合签名活动。事后蛮横的校长当然不会妥协,但家教协会董事部却打算息事宁人而答应了。很滑稽,我们当天并没出席,一起跑到丽士撞球去。
“为何我们不出席?”在撞进红球后,我发问了。
“生气啊,纯粹的生气。”
“对校方?”
“或许吧。”他伏低身子,将两道视线与球杆汇成一条直线,专注地撞进了粉红球。
“当全班听见校方宣布这消息时,全都气愤不平,说要怎样反对怎样抗议。我们就真的行动了。还记得当校长进班训话,谁再搞反对可会被丢校吗?全部立刻静悄悄,停止再讨论。只有我和你干到最後,成功了。于是他们又再度热烈地投入讨论要穿什么华丽衣服啦,如何妆扮哪,开心地欢笑着。”他用粉盒磨了磨球杆上的软塞。
“了解。”我点点头,接着说。“可我想人都是如此吧。人人都反抗的话,世界立刻就大乱了。”
“也许是,但我不想变成蟑螂。”
“蟑螂?”顺利地撞进了粉红球后,我发觉其实球撞球的声音还真清脆好听。
“嗯。蟑螂的生命力顽强,无论什么环境甚至飘洋过海也能适应生存。可是为了活着,往往就忘了尊严,苟且偷生。”
“我们不是蟑螂。”我不了解什么是蟑螂的尊严,会是类似吃素的蟑螂对不吃肉的坚持吗?
“我不是,你也不是。”
然後他就认真起来,把全部的球都撞进洞里,再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没办法,因为他是我撞球的老师。老实说,我猜主席是因为讨厌蟑螂才来这里。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呀。”他走的时候说了这麽一句。我想说若一切都如此简单就好了,但因为嫌麻烦最后还是做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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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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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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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为我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但如之前所说的,在还没认识彼此前我们独自过活,认识之后我们也习惯独自一人。所以在一个无云的星期天早晨里,我独自骑着实用价值高,把美眉却肯定完蛋的 HONDA EX5小摩多到了怡保市立游泳池。好天气的早上,大概没有比泡在暖暖的池水里更幸福的事。
换了泳裤淋湿身子戴上泳镜后,我有点迫不及待地跳进泳池里。不过我的泳技差劲。因为没老师,而我也抱着多游自然会的观念,结果只会蛙式。幸而并不特别在意谁游得比较快,我以自己的方式去划动、浮着,享受在水这奇妙液体里自由活动身躯的感觉。
然而不懂自由式总觉得很遗憾。我决定一面偷瞧不远处的游泳教学,一面私自练习。练习了脚打水手划动等基本后,便去实践一下练习的成果。但来回好几趟后,无论如何还是觉得自己非比寻常地笨拙。一面游一面下沉,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脚的方式不对。”正当想放弃时,背后传来那么一把声音。
“啊?”
“游自由式时,脚不能象蛙式般踢。”一个女孩摇了摇头。
一头长发绑起来,她浅蓝色泳镜后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眸。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湿湿微薄的双唇很性感。她并非很漂亮,但却极具吸引力。
“你在想什么?”她见我呆了那么久,觉得有些奇怪。
“宇宙膨涨论。”暂时还不能说出觉得她美丽的事情,因为这会显得轻浮。
“不信,研究宇宙不会连耳根也红透。” 她摇头。
“今天阳光很猛烈呀。”我把我的害臊赖在太阳头上。
“是吗?”她还是不大相信,但忽然又问。“那你要不要学正确的方式?”
“好啊。”我当然不会客气。
我潜在水里观看女孩的示范。控制得宜且富有节奏感的四肢,以不可置信完美的方式划动着。这是天生具备的才能吧,我有些气馁却很佩服地想。不过练习久了总能学会,况且还有漂亮又免费的老师哦,我不能放弃。
“现在是黑洞吗?”她见我呆呆地站着。
“嗯嗯。”我赶紧去练习。
其实很奇怪,她为何会如此落力地教导一个连名字也不懂的陌生人?我长得不算帅,只是半夜照镜子不会吓死的程度;也没钱,更不可能在我身上寻到任何好处。我横想竖想就是找不到任何好理由。
“因为你游得很呆。”她非常坦白。
“可以婉转些吗?”这年头坦白不是美德。
“奇怪,直接不是很好吗?”她好奇地问。
“就算是呆你也不能坦言相告啊!”还要我说明,真是……
“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请原谅。”她很诚恳地鞠躬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啊……”我连忙阻止她,但由於还在池里的关系,脚一滑便整个人跌倒,一不小心还喝了几口水。
“哎唷!”她看着我。
“没关系。”我苦笑着说。“等下能请你吃午餐吗?”
“哦?”
“为了答谢你的教学。”
“好啊。”她点点头。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点头的方式很美丽。
“你喜欢游泳吗?”吃饭时她问。
“还好。”我想了一下,然后试探道。“为何独自来啊?不需陪男友吗?”
“没男友。我没有朋友。”
“很难相信。”
“很多事不是因为要人相信才说出来呀。”她笑了。
“非常赞成。我也很习惯独自一人,虽然有些时候还是会寂寞。”
“习惯就好。”她答得好像有些沧桑。
“嗯。和别人相处,拥有与别人一样的想法很难。就象爱情,想法有出入起来就连爱人与被爱都不容易。”我叹道。
“我同意。所以你只能喜欢我,不能爱我。”她望着天空里深处的云说。
“为什么?”我很惊讶。
“因为我不能爱。”
“哦?”
“嗯。”
吃完饭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她搭Teksi回去了。目送她离开后,我坐在候车亭看着穿梭不断的车辆,今天活得不怎么有现实感。我拍拍自己的脸颊,试着回想一下刚才的事情。嗯,游泳时认识了红茶,可爱却有些忧郁的女生。谈了很多话,然后全忘了。我站起身,确定了裤后袋内置的钱包还在,便掏出锁匙发动引擎扬尘而去。
“因为我不能爱。”我回味着红茶的话。忽然觉得如果此时能有SUEDE的歌做背景音乐就好了,那类有点快乐也有点悲伤的音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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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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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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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星期日中午,我独自来到Ipoh Parade GSC的售票处。因为主席和红茶都不得空,我只好独自一人到怡保看电影。我习惯没有朋友的生活,习惯自己去看电影,虽然这对太多人来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他们不能忍受看了戏后没有讨论的对象、不够热闹的气氛。然而那只是额外的bonus,只要电影好,那一切其实不重要。
Ipoh Parade的GSC有很多年轻人。三三两两打扮怪异的中学生在朝沿途的女孩猛吹口哨,刚放学的女生跟黑社会长相的中年人吃东西等,每个种族的年轻人都有,也都把头发梳得油亮。如果这里面具有一种类似王家卫电影内,那些每个年代的象征代表,我肯定背景音乐一定是oasis的don’t look back in anger。我试过呆在那边的餐厅一小时等着这首歌的播放,每次听见时都会哼上几句,甚至情不自禁地敲着拍子。这首是oasis的经典曲子,就象the beatles的yesterday代表六十年代末的年轻人,这首歌代表九十年代中后的年轻人。
“你所看到的,并不是你自己。 ” 买了戏票后,由于还有些时间我便到处闲逛。从某间店前的一幅落地玻璃看着自己的身影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吓了我一跳。
“啊?”我转身看到一个戴着 FILA鸭舌帽,头发及肩的女孩。肤色白哲,五官清秀,虽然戴着帽子但仍难遮掩她美丽的容颜。不过,她眼神深处有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
“你所看到的不是你自己。”她说。
“为什么?”
“因为镜子里面的不是你。”
“那是谁啊?”我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你啊。”她看着玻璃反射中的身影说。“古希腊的宇宙之神Zeus,他的私生子Perseus因答应了国王Perdix自私的要求,而前往取下Medusa的头。女神Adena借自己的银盾于Perseus,要他以此当镜子,用以反射能令一切变为石头Medusa的恶毒眼光。而后来他也成功地藉此镜子取得Medusa的头颅。”
“我……不明白。”虽然我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而古代神话中也有过用镜子的汇射来燃烧并摧毁掉整支入侵的海军。但我真的不明白那和镜子里的我有任何关系。
“在梦的国度里,镜子的功能并不是用来看见自己。”
“镜子不用来看自己?难道象电影【Saving Private Ryan】打战时用来看敌军吗?”我越来越混淆了。
“呃,算了。跟你说梦的事情也是白说。你根本都不了解。”她摇摇头。
“哦。”我答。她有够奇怪。
“再见面时请我喝杯咖啡好不好?”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啊?”我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没说不,我就当你答应了。Bye~~”
她说罢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呆呆地站着。怎么世上有如此奇怪又美丽的女生啊?她的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却有某些道理,害我完全失去了对答能力。梦里的事?再见?请喝咖啡?算吧,真的再见就请也无妨。
可是接下来的电影就浪费了。我完全不知道荧幕上的人在演什么,脑子里盘旋的就只有镜子和奇怪女生。更糟糕的是,不知道那位好心的家长带了孩子来看戏,并任由他们乱跑乱叫,真是头痛极了。结果我索性什么也不管,闭上眼睛睡至散场时才醒了过来。
“可以去喝咖啡了?”背后又传来一把有些熟悉的声音。
“啊!”我又吓了一大跳。
“看来你是真的醒了。”她点点头,掩嘴偷笑。
“你故意坑我。”我搅动着刚送来的Expresso,感觉有些冤大头。
“那有?是你自己手上拿着张戏票摇啊摇啊,碰巧我又看同样的戏。再说你也没反对啊。”她吐出舌头,手做了个V字。
“呃……呃呃……”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你很呆哦。”她一面说一面笑了起来。
“真的吗?”我有些泄了汽。她笑着点点头。
“你是第二个说我呆的女孩。我快没有力气去说服自己是不呆了……”我叹了口气,第一个说的是红茶。
“要相信别人所说的啊~~”
“……”符号的表达是-_-a
“好了,不玩了。”她突然收起了笑容。奇怪,她笑时感觉非常愉快,但一旦认真便非常严肃。我再度看见奇异的光芒从她眼神深处散发出来。
“你知道镜子的意义了?”她问。
“镜子用来反映物件,我们只注视着物件的外表而忽略了本质。以人来说,我们只看见人的外表,而疏忽了人性的弱点或优点。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会选择Medusa这样的例子。为什么要是一个能直接把所有注视她的东西都变成石头的妖怪?为何杀死她的银盾也是镜子?”我还是不明白。
“看你呆呆的其实还蛮聪明,懂得问题重点所在。”她啧啧地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嗯?”
“好吧,就说给你听。在梦的国度里,有些麻木的人并没人生方向,迷迷茫茫不知何去何从。这时如果释梦师出现,他便会把一面镜子展现在他们眼前。起初还是迷蒙一片,但随即从心底浮现起来的影像,便会逐渐让他们看到自己所希望成为的模样。所以,镜子是释梦师用以解除迷惘,并塑造人生的道具之一。”
“释梦师?哈利•波特吗?”
“你真的白痴。童话人物魔法世界会真的存在吗?释梦师能真正制造出一个符合寻梦人的梦境,让他们进入梦里,再藉以帮助寻梦人。”她喝了一口咖啡。
“……”这跟哈利波特分别不大啊。
“我是一名释梦师。我释梦的道具是古希腊罗马的神话与传说。”
“……”我陷入混乱。
“我选Medusa是想说明,世界上许多的烦恼,不也正如她邪恶的目光般让人麻木和动弹不得吗?释梦师的镜子正如Perseus的银盾,可以把人从迷惑的困境中拯救出去。”
“……”我继续混乱。
“看你笨笨的模样,算了,还是告诉你一些关于释梦师的事情吧。释梦师是天生便具有释梦能力的人,我们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及使命。释梦师不能为自己所爱的人释梦,否则就会永远失去释梦的能力。释梦的对象极度保密。一旦人们有了烦恼需要寻梦的时候,因缘巧合下便会遇到释梦师,从他那处找到答案。”
“哦。”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你便会更清楚。”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然后站起身来,挥了挥手。
“哦?bye?”我傻傻地说。
“谢谢你的咖啡。”临走前她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我叫瓜子。”
她走后我还是继续坐着,继续看人群川流不息。其实我不明白她的话,也不知道释梦师到底是怎样的人。可是将来需要释梦吗?不然为何她会过来认识我?如果需要释梦,那代表是否将会有走投无路的事情发生?
我不想要痛苦。可是如果不痛,或许就哪里都去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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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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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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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突然心血来潮要去海边。他不事先通知,只骑着摩多到宿舍把我叫下来。我懵懵懂懂地接了他抛过来的钢盔,毫不知情地上了贼车,跟着他去了约 100km车程的红土壤海边。我在车上不断骂着,因为只穿短裤背心甚至没带钱包。
“你太闷了。和我一起去玩不开心吗?”他问。
“你要给时间我换衣啊!”我喊道。飙车中的他略为仰了仰头,但知我听不见便放弃了。
主席驾着KAWASAKI的VICTOR是打工赚来的,自己送给自己的十六岁生日礼物。红色的车身,圆形的射灯,很复古的款式。通常他飙车时,心里都有解不开的结。我曾劝他要珍惜只有一次的生命,因为摩多在140km/Hr以上非常容易出事。
“与风比赛时,我比谁都清楚死亡就在周围,可能在几秒内便完全死去。不过,我不会出事。”他对我笑了笑,复又看着天花板。“因为我还不想死。”
“超级牵强的理由。”
“可不是。”
我们都不清楚生命里究竟有多少摆脱不掉的牵绊。虽然飙车危害生命,但我仍了解到达极速时,每人自以为能冲越一切障碍那可笑的愚蠢。想着想着,风景掠过眼睛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在我的讶异中,主席将车停在路边。
“喂,换你来驾驶。”
“我没带执照!”
“别罗嗦,快!”
我无奈地地骑上前座,扭了扭油门扬尘而去。他在后座不言一语,从倒后镜望去,只见他正紧闭着双眼,一脸极痛苦的表情。然後他叫我开快些。他的表情随着速度变化,越快就越痛苦。
“你疯了?”我有些害怕。
“没什么,只想体验在黑暗中飞驶的感觉。可以换回来了。”于是我就回到后座去了。
黑暗中飞驶?我循着他的话,在他又开始加速时紧紧闭起双眼。眼皮把涌进瞳孔的光线封锁,让身体从习惯的感官系统进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风声、森林的气味成了唯一场景,当摩多与罗里或其他的车子呼啸而过时,恐惧升至极限,仿佛随时都能死去。我十指无可避免地抓紧裤子,几乎要喊出来了,但随即想到,能得救的方法就是信任吧。恐惧感被渐渐建立起来的信任消除,我终於也吁了囗气,睁开双眼。
“不知驾驶时闭上会怎样呢?”主席问。
“你脑袋坏掉了?”他无奈地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
风是自然界呈现其意志的方法之一。因月球引力永无止境的层层海浪,带有腐化性咸咸的炙热海风再混合猛烈阳光,任何时候都让人莫名感动。只是这场景在不觉中,竟埋藏了连我也不知道的感觉。在很久以后,直到有释梦师打开潜藏的记忆盒子时,才发觉这里于我的重大意义。
“要命。”我说。
“是啊。”主席说。长长的旅途使我们疲累地跌坐在红土壤的码头上。
“渡海到邦咯岛过一夜吧?”主席看着码头附近肮脏的海水,对那闪耀着看起来很不舒服的阳光说。
“不是吧?!”我喊道。
“一是跟我到对岸,一是自己走路回去。”
“……”我想杀人。
“别担心,一切费用包在我身上。”他拍拍胸囗说。
“先声明,全部你请,我不会还你钱。”
他白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Victor推上渡轮。我两手提着铁盔,也跟着踏上船。海水的波动不平使立足处摆荡虚浮,害我差些便掉进海里去了。
“有摩多掉进海里的先例吧?”我问船夫,故意吓唬主席。
“有啊。不过同样是掉,我倒希望那一天掉个政治人物下去。虽然不能跳舞唱歌庆祝,但还是会忍不住偷笑咧。”船夫说。
“哦?”
“说一套做一套啊。欺骗的手段好常见,不过大选前为了巩固地位倒是坐了些好事。”
“大概也只是大选吧。”
“好像是。”
之後我回到坐位。在蔚蓝的天空与海洋间,我舒服地伸展双手。海的辽阔是自由,能让心情随意挥舞;暴风浪铺天盖地,随时吞嚼生命;然而阴霾的天气下着静悄悄的雨,却是令人灰暗的场景。我想起某个老人家说过,其实海洋跟女人一样,都是善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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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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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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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的摩多并没有掉进海里,我们安全抵达小岛。许多做游客生意的德士司机、旅店负责人、摩多脚车出租等的生意人全蜂拥上来,非常积极而且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刚下船的顾客。但很遗憾,他们绝对做不到我们这种穷人的生意。
邦咯岛的路没有太多分岔,只不过是一条环岛小路。但它九曲十三弯,连有非法赛车经验的主席也不得不放慢车速。我们走下停下,到了Teluk Nipah。主席熄掉引擎,下车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我也脱掉铁盔,躺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沙滩睡吧。”他说。
“咳,咳……咳咳……”只穿背心的我不停地咳嗽。“租 Chalet啊废人!不然我会冻死!”
“我也想。可是只剩下一点钱,真的没办法租Chalet哦。”他打开皮夹让我瞧瞧,内里果真只剩二红二青,除去晚餐、车油、船票,绝对就所剩无几。唉,真头痛。
“笑一笑啊。怎么来到海边还是这个苦瓜脸?”要不是念在相识一场,我真会立刻挥拳过去。我没理睬他,离他远远地找了个没人的木棚坐下休息。
“Hi ! Hari ni bussiness baik tak?”(嗨!今天生意如何?)这家伙精力充沛地四处闲逛,与附近出租Kayak(独木舟)的船夫聊了起来。
“Susah~ Sekarang tengah musim pelancongan , patutnya pelancong lebih.Tapi……” (难咧,现在是旺季,游客本该多才对。但……)肤色黝黑的马来船夫答。
“hmm……biar saya bantu awak. Sini 2 ringgit, cukup tak untuk satu kayak ?”(这样吧,让我帮你。这里有2元,你租个 Kayak给我们吧)
“Mana boleh? Biasa pun nak RM 20, tak boleh.”(怎么行?平时也要20元,不行。)船夫大幅度摇动双手。
“Tak apa, kami student saja…… ok lah……”(没关系啦,我们是学生而已……)
最後他居然成功了。主席拖着双人舟走到不远处,穿上救生衣,随手把另一件抛给我,就坐在舟内等我推舟下海。
“现在浪大啊!再说去哪里冲凉?”
“我知道有个地方只付一元就能冲。你从後门进,我再趁他不注意时偷些包装洗发精、肥皂便行了。” 好像真行得通的样子啊。
我换上救生衣,把Kayak推进海里去,再赶紧跳上小舟。从他手上接过桨,我们便往不远处珊瑚全死光的‘珊瑚岛’划去。强劲的海风可恶地把方向打歪,因为风大浪大的关系使阻力增加许多,要继续划行真的非常辛苦。随着涨潮浪更高了,小舟左荡右摆、被抛上抛下。我们不由得萌生悔意,开始想逃。但还来不急换向,“哄”的一声便被一个卷天铺地的滔天大浪把舟和人都送去海底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筋疲力尽地游回上岸,但已软趴趴连冲凉也寸步难移了。最后才在互相扶持下抵达冲凉房。
“夕阳好美哦~。”皮肤被晒得泛红的两人冲凉后,坐在堤上等着晚餐汉堡,并欣赏着那被珊瑚全死光的‘珊瑚岛’挡着少许的落日。象在蔚蓝天空的染布里倒入橙红色的晚霞,落日染了整片能见到的大地与海。我仰头望天,头顶上方被光秃秃的枯枝遮盖了,朝每个方向伸展。里面躲藏着一只黄色嘴巴阔长呈长弧形,羽毛黑色的大鸟。
“Hornbill !犀鸟!”我惊奇的说。
“飞得高吗?”他神经兮兮地问。
“没梦便不能。”
“哇,吐出象牙了啊!”他惊叹地说。
“……”
晚上我和主席舒服地躺在柔软的海沙上,根据身体形状所挖的坑。看着黑漆漆的大海,我不能克制地去想一些活在水里的动物。鱼、水母、螃蟹、海螺等,都睡了吗?睁着双眼睡觉的鱼一定很痛苦,因为眼球泡浸在海水内,无论周围发生任何事都毫无保留地映在眼里,不象人类只要闭上眼皮就能逃避。然后我想起身体一块块黑白交错的杀人鲸Willy,成了电影明星后被要求放生回大海。但它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活本能,不会自己寻找食物。
我们继续沉默。我用脚铲起沙再让它从脚缝中流下,静静地享受潮湿海沙碰触肌肤的感觉。我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主席不停抚摸着颈上绳子所穿挂的一枚银戒子。他知道我在注意他。
“女孩子送的,但别问是谁。我不懂如何说,也不想说。”
“哦。”
他这时有挥散不去的忧郁,展现了平时压抑着的另一面。就象天空中永远有着翻滚的云层,也许他曾尝试摆脱,也许根本没想过,也或许试后但不果的沮丧是风,刮过天空,拂着我们,至日落的夜,至日出的晨。
我想起瓜子和红茶。瓜子和红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前者有些神经质、神秘和可爱,后者则气质飘渺和忧郁。两者都拥有让人窒息的美丽,前者让人心动,后者让人心碎。
偶尔流星不经意地划过深邃的星海,带着多少的祝福与祈祷投向未知的远方。流星啊,你会不会背负着太多的心事与奢愿而负荷过重?我记得Everything But The Girl 在【 25th December 】里唱道:那通往改变现况的场所,被封印起来的门,锁匙就在你脚下。那是每一个寻觅自己,每一个困境里寻觅出路的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改变现状的门在哪里。周围一切已经开始褪色,我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抓住一些人生里不会变质、永远存在的事情。但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锁匙,甚至对门的存在也迷惑起来。
我伸出手想捕捉,但除了虚无的空气外,我什么也没办法掌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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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1: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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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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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感冒所以声音有些沙哑,但我还是将与主席同行的邦咯岛之旅清楚地告诉红茶。她听后便嘻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每次都让我象沭浴在初升阳光里般心情愉快。
“怎么会交上这种胡来的朋友啊?”她一面笑,一面对我能穿短裤背心去旅行感到不可思议。
“我也不清楚。他人其实不错,只不过爱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反抗性很强。”
“但还是好人吧?”
“嗯。只不过现在还有些生气就对了。”
“挺有趣的人生嘛。”红茶笑吟吟地说。
然後她深呼吸几次,以非常漂亮的自由式游往泳池的另一边。我则动也不动,继续将双手搭在背后的石墙上,双眼一直凝望着天空里一大片无力浮动的蓝。有些炎热的星期日早上,我这样享受着阳光。
自从几个月前认识她后,我们经常约在怡保Stadium的公立泳池,不时也在Jaya Jusco或Ipoh Parade走走,windows shopping甚或看场电影。那里都不想去时,我们便没特定目标地到处走。走累了便坐下休息,聊些有的没的。我的周日多是在草地、公园、天桥、购物中心的椅子、河边流连,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仿佛看见远方海岸的映像般愉快度过。
“感冒的人不好在水里泡太久。”她游近我身边。
“嗯。”调整泳裤后,我便离开泳池冲凉去。
“怎么你每次都点同样的东西?”红茶见我点了猪扒饭与清补凉后,忍不住问。
“只不过不想吃别的。”
“哦。”她点点头,以不懂式。
“习惯好像是比较正确的说法。”
“那不是失去尝试新东西的机会吗?”
“呃……一旦习惯了,我便很少更换。如果游泳后吃不到这里的猪扒饭与清补凉,我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吃东西也能掰出一堆理论……”她啧啧称奇地说。
“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坚持专一啊。”我解释。
“吃东西也缺乏安全感?还要专一?”
“不只吃饭,其它方面也是。”
“比如?”
“比如感情。”我看着她。
她清秀的脸孔浮现了笑意,微薄小嘴卷起了两个梨涡。我不确定她眼内是否曾闪烁一丝喜悦,但周围愉快的气氛却突然被难喻的感觉掩盖了。我仿佛看见明媚的湖中央,慢慢地长出了一棵枯树。树枝越长越长,无止境地长直到遮盖了整个湖面,一直长到所有东西都给遮去。
“到我家吧,反正最近都没好电影。你也很累。”她说。
“嗯。”
付钱后,我随着她的指指点点到了万里望一带。屋子周围没有值得感动的风景,比较有印象的不过是途中经过的一间棺材厂。所谓棺材只不过是个木造的容器,并不值得人们去害怕,有次主席这么说。
“房子是租来的。”她扭着锁匙。
“不错。”米色墙上挂了好多油画和海报,我只能辨认出王家卫的电影海报,其它海报都属于一些外国电影。角落摆设了些精致的手工艺品、有组能看VCD的音响,没公仔、花俏的化妆品等,代替八卦杂志的是美术杂志和一大堆不知名的美术用品、颜料和笔。
“觉得如何?”她问。
“作为女孩的房子,这里简洁得过份。而且也没养任何宠物。”我如此回答。
“我不定时搬家。东西太多很麻烦,宠物也不喜欢不断转换的环境吧。”
“的确很麻烦。”从她手中接过冰冷可乐时,我说。
“它们缺乏安全感呵。”红茶点点头。
“嗯。”其实谁都缺乏安全感。
她换了cheetah白色的运动长裤,穿着已经泛黄的浅米色T-shirt。为了不让过肩的长发显得凌乱,她将额前一半的浏海给束起来,其余则微微飘动。她俯下身子按下音响的键钮,mamas & papas的california dreaming开始在排斥房子的静寂。
“你很喜欢王家卫?”我忍不住问。
“还好吧。”
“没看到你父母?”我正有些纳闷。
“死了,车祸。”
“对不起。”
“没关系。七、八年了,现在我都十九岁。”
“比我还老一岁嘛。”
“呵。你也许不相信,在葬礼上我都没哭过,反而去安慰亲戚朋友。”
“为什么?”我问。
“预兆吧。记得出事前的晚上,我说生活好无聊哦。因为父母时常工作,家里都只有我一人。”她顿了一顿。“他们听后便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还记得父亲握右、母亲握左。他们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後说,你必须以自己的方式,去创造你的幸福,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勇敢些,学习自己去面对。”
“不对劲啊。”
“是啊。结果隔天就发生意外了。”
“啊?”
“虽然没有察觉到,但他们其实在交代遗言。”她顿了一顿。“因为不是出于自杀,所以我猜想他们大概是不自觉地,说了预告性的话吧。”
“生活会困难吗?”
“不会呀。留下的遗产只要不过份挥霍可以用很久。我也有在打工呢。”
“呃?”难不成是游泳教练?
“教画画、美术,足够支付生活费。遗产则用来支付美术学院的学费。”
“哦。”虽然我还是觉得她比较适合当游泳教练。
“要加油。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啊。”我不经意地说,但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红茶清澈明亮的双眸怔怔地望住我,不说一言。
“对不起。”
“嗯。看电影吧。【阿飞正传】?”不等我说好,她便赶紧转身离去。转身前的一瞬,她不经意掉了颗晶莹的泪。我尝试抹去这悲伤的存在,从地上,也或许从心里。
睡意随着电影的配乐正式降临。模糊中的光影、对白、角色、人物、剧情、气氛、场境的纵横交错,并没在此时为我带来多少震撼。一切随着睡眠来袭,我慢慢沉入泥沼内不再浮起。
“很抱歉,最近被主席搞得睡眠十分不足。” 醒过来时,影片早已结束了。阳光斜斜地照在墙上,五点了?
“没关系。你睡着的样子好可爱,我替你画了张素描咧。哪~~”她递了过来。
“呵呵~~”被人说可爱真不好意思,但我随即大喊。“呜哇!虽然我高瘦又不帅,你也不用将我画成竹子套上猪头睡在沙发上吧!”
“後面的才是你……哈哈……”她见自己的恶作剧成功后,不可仰止地一面笑一面说。
翻过画纸,没有了竹竿和猪头。画纸上的我很潇洒,铅笔的线条使睡姿有说不出的写意,象Beachboys海报或漫画Feel 100%的人物般不受拘束。右下角署着‘秋’一字。
“美化了吧?”难以相信自己如此潇洒。
“当然!囗水啦、露出肚脐之类的都没画进去哦。”她佻皮地做了个鬼脸。
“呵呵。”我只好傻笑。“送我作纪念吧。”
“好呀。”她便把画送给我。一生的纪念,我其实想说。
挥了挥手后,我从倒後镜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直到转角处。一个很美好的周日无声无息地来临,也静悄悄地溜走了。我收拾心情,好让自己能坦然面对星期一。五时多的阳光不再有炎伤皮肤的力量,轮子与柏油路继续遵照不规则的速度磨擦。一想到要不断磨擦,不,磨损才能继续在地球前进时,周日的愉快便完全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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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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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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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尾,我收到已卸任制服团体的邀请信。他们邀请我出席三天两夜的生活营。因为生活营的节目还有空档,问能否找人办个讲座。我便问红茶,看她是否可以准备一个与美术或艺术相关的课题。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沉默的考虑,她爽快地答应了。
该晚她以准备了三个星期的资料,认真地研讨了‘艺术与人生’这个非常有意义的课题。内容是画家的人生对其画作的影响,抽象画、后现代画派内里的人生哲学等。讲座非常有深度,但听众的素质却没有应有的水平。团员们都在后头嬉闹,讨论营的生活自己的事情。
“很抱歉。”一起在校园散步时,我将歉意化成了语言。
“别在意。”因为太晚没巴士,她打算留下住宿。
“怎样都是我的错,我完全忽略了他们的年龄与兴趣。他们其实只适合漫画和动画啊。”这真是我的错。
“那你刚才有没认真听?”她望向我。
“有。”
“那就好。”她伸出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没铺柏油的碎石小路上行走。我连忙跟上,不让双方有明显的距离。
“别走太快。晚上学校不是很安全。”我说。
“呃?为什么?”
“有变态佬。前阵子女厕内的垃圾桶全被倒翻,卫生棉四散满地而且被撕开撕破。”我手里摇晃着的电筒电力不足,微弱的光线加上黑漆漆的环境使周围成了电影SEVEN,七宗罪里的场景。
“会不会是野猫野狗?它们以为那是能吃的?”
“有可能。事实上代校长和她的丈夫夜里曾数次回校查看,但除了再次尸横遍野,还是找不到二度杀害卫生棉的凶手。”有吃那种东西维生的猫狗不是很奇怪吗?真伤脑筋。
“夜里看到那样的事情不会很恐怖?”
“确实很恐怖。”还好,今夜我们尚算幸运。
说着走着,我们来到刚建好不久的篮球场。
“因为建新校舍的关系,旧有的篮球场被拆掉了。”对除旧迎新这回事我没有好感。
“你很失落?”
“大概吧。以往挥洒汗水的地方一霎间被完全拆掉,很难受。”建新的也不能补偿。
“那你告诉我这里从前的故事吧。”她拍拍我肩膀示意安慰。
“这里哟,以前是校内很有名的地方。日军统治时期被杀害的人们仍住在这里,亲眼看见白色影子飘来飘去的人都这么说。再加上童军自己建的青色木屋也异常阴森,还贴上符咒等的。”
“喂,你是带我来散步还是故意吓唬我的?”她有些生气了。
“当然不是故意的,你问我答啊。”其实她生气的样子相当好看,不过这个属于目前还不适宜说的话。
“它们会想打篮球吗?”红茶看着未绑上网的篮框,忽然问。
“想呀,如果有纸篮球的话。但烧了纸篮球,纸球衣裤也得烧,纸NIKE、REEBOK球鞋啦、纸运动饮料、纸计分板等也要烧。要烧的东西越来越多,会变得很麻烦。”
“真会掰。”她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可不是。”
夜的加深转变了空气的温度,我从课室搬来椅子放在空地上,与红茶毫无睡意地漫谈。头顶上的天空还没被灰尘蒙蔽,无云时仍可清晰地看见整片星海。太多星星令人害怕,因为过分清晰会带来巨大压迫感。在真正晴朗的夜,就连月亮暂时被遮去的部分都能瞧见隐约透出的光。
“好美。”我对被月的银辉镀了层薄铝,美丽得让心忘了跳动的红茶说。
“是呀。月亮半弯的好特别。” 还好她听不懂我的赞美,不然可要为刚刚的心直口快脸红到耳朵去了。
“不如以后改叫你月亮好了,多动听。” 啊,我还是说了。
“不行吧。有了月亮,那天你觉得星星啊、哈雷、黑洞光速等好听的,我又被改名了。” 她皱着眉头说。
“呵呵。”傻笑其实是应付说错话的最好方法。
“我的原名是晓秋啦。红茶其实是我用来纪念过去的名字。”
“愿闻其详。”
“我从小就很喜欢喝红茶,几乎都不喝其它水。但自双亲逝世后,忽然觉得它比白开水更淡。于是到现在都不喝了。”
“对不起。”对引出如此沉重的话。
“没关系啊。其实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当这里深处的某部分改变了,很自然又会衍生出新的。”她用手指了指我的额头。
“辛苦了。”我对巡逻守夜的工委说。他们点头与我寒暄了会儿,也对红茶报以礼貌的微 笑。看着他们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里头,有些模糊的影像在心内浮现出来。
“若以黑白,不,生死为生命作二元分义,那生命的中心点、生死交接处的那一点灰是什么 ?”我忽然问道。
“是郭富城。”红茶说。然后我从椅子上摔下。
“你不用那么大反应吧?说笑啦,还好吗?”她连忙扶我起来。
“你真不是普通幽默。不过那点灰应该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吧。”我慢慢爬起来。
“生命的灰应该是生命的中心点,会慢慢浮现,急不来。”她小心翼翼,怕又说错话让我摔在地上。
“说得也是。啊,要不要去学员们的B.B.Q. 烤鸡吃?” 我问。
“好呀。真奇怪的营,凌晨三时还有烧烤会。”她笑着说。
“是啊。”
食堂里一群约14、15岁的小学员正围着炭火烤个不亦乐乎。虽然玩了整天,小瓜们仍精力十足地彻夜烤鸡,十分开心地在玩乐。打了招呼后,我们便到一旁选取腌制的鸡块。一名叫小丰的学员在跑向炉火时,忽然倒了下来!身体竟不断痉挛口吐白沫!人群突然混乱起来,大家都不懂发生什么事!我赶紧奔到小丰身旁,是羊癫痫!
“别让他咬到舌头!”我喊道。
可是周围并没汤匙等的,从我身后跑来的红茶赶紧用手上的鸡腿塞进他口里,然后把他衣服解开,不断搓弄肌肤以使小丰的身体保持温度。但我们同时发觉他身体正逐渐冰冷,双眼翻白毫无知觉不断抽动。我探了探他鼻息,糟!没有呼吸!
“怎么办!怎么办!”红茶焦急地喊。
我从他嘴里抽出那块鸡腿,但又怕他咬到舌头只好用食指伸进牙缝顶着。红茶则在他胸口用力地按,企图让小丰回复呼吸,但好一段时间后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我只好捏着他鼻子进行人工呼吸,把空气灌进他肺部。
突然间,他强烈地咳嗽起来,用力地咳出某种具有死亡气息的空气。终于,死神随着小丰再度呼吸离开了。他慢慢睁开眼,身体虚弱得不能说话,但还是发出微弱的声音想要喝水。大家手忙脚乱地去装了准备给烧烤会的橙水。看着小丰喝下递过的水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在公立医院把一切手续办妥之后,工委们离开了,只留下我和红茶陪伴着小丰。看着他安祥熟睡,真难想象刚才还是一个逐渐冰冷的躯体。
“终于知道生命中的灰了吧?”红茶问我。
“活着。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点点头。
“睡吧,你很累了。”五时多快近天明了,我让红茶躺在隔壁的空床上休息。
“刚才被咬的的手指还疼吗?”她关心地问。
“少许。快睡!”我暗自握着那仍在痛着,几乎断掉的手指。
“不行。我睡了你睡那里?”
“随便就行了。 ” 但她还是没躺下。
“降子降子,你先躺下五分钟,睡不着再起来好了。”红茶意外地没反抗立刻躺下。认真地看着表,然后时限一到她又弹起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我摇头,然后开始笑了起来。
“啦啦啦~”她摇着头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来。
很舒服,安心的感觉。闻着她的香味,听着也许是佻皮乱哼的小曲,医院渐渐温暖起来。要一生都和你在一起,我想说。但在那之前我被睡意蛮横地拖进了倦意的泳池里,呼噜呼噜地什么都听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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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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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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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oh(笨蛋)!你应该握住她的手,然后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地一声‘我爱你’嘛。” 主席从摩多上拿下球鞋,然后随手把拖鞋一扔。
“白痴。”
“那你喜欢她不?”
“嗯,但不知道算不算是爱。”
“那你和她在一起愉快吗?现在想见她吗?”
“嗯。”
“那就放胆去爱呀~~” 话未说毕,主席早盘球跑去老远了。
“有如此简单吗。”我苦笑,然后换上球鞋。
“想太多不好哦。”充当守门员的主席说。
“嘿,看球。”我将助跑的冲力全聚集于脚上一记劲射,球以漂亮的弧线往龙门飞去。但主席就是能简简单单地轻易化解,无论哪个方向都能一一预知似地挡开。
“算了。要是你能从十二码处进球,coke,我的。 ” 真曳的主席。
“好。”我将球放在罚球点上,作势起跑。
“咦,靓女!”在主席顺着我目光的方向望去时,我脚底轻轻一钩便把球给送进龙门。
“呜哇!不算,再来!”
“球不是进去了吗?coke来!”
“休想。再来…… ”
“……”如果有谁经过操场,看见两个傻瓜在赤阳下不踢球却拼命争吵时,劝告是最好别接近他们。因为他们都患有神经病,非常危险。
结果我们都喝到coke,却谁也没付钱,因为指甲将那当做认识新朋友的见面礼。在那之前我们汗流浃背面红耳赤,没头没脑地拦着刚好骑脚踏车经过的指甲评理。指甲呆呆地看着口沫横飞没完没了的我们,吓得惊惶失措险些从车上摔下。
“我、我能一起踢、踢足球吗?”争辩中,指甲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一脸愕然,望望指甲再彼此对望,然后终于被自己的无聊击倒不能仰止地狂笑起来。
“我说、说错话?”指甲不明所以地看着泪水莹莹的傻瓜二人组。
“没有。”我摇摇头,然后勉强站起来。
我们没精湛的球技,体能也没值得骄傲之处,只是一起奔跑挥汗的感觉很好,泥土草儿的气味、烤人的阳光也不错。虽然不会感动得要哭,但心情着实非常非常愉快。生命真好啊,连躺着的石头也懒洋洋地在笑着。
“Just Do It 。”主席要我不可犹疑。
“敢敢喔。”指甲不知情地胡乱插嘴。
我苦笑着。我能走进红茶的世界,把她从过去释放出来吗?如此的一把锁匙到底在不在手上?随意扰乱生活秩序的后果,会是幸福抑或坠入更深的黑渊?这一切都没有答案。我只知道用力踢出脚下的皮球,它飞向哪里只有个大概。一旦皮球飞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因为尽了力就谁也不能怪谁。
“小、小时候常被打……所、所以不能好好说话。”满身大汗的我们躺在草场上,喝着可乐,看着云的形状,艳橙色雾状铺洒在天空的晚霞。
“爸逃、逃了。弟弱智,我书又读、读不好。妈很生气,放、放学后偷、偷打工又骂。”可乐喝完后,罐子空虚得可怕。
“我不、不想念书,妈不准。要我照顾弟,自己割、割胶洗碗缝衣,好、好辛苦。”他慢慢地将字从口里吐出,句句都把我们击落至谷底。
“象指甲地活着,麻、麻木没知觉。不断地长,只为保、保护肉,拥有不能离开手、手指的自由。”
天近全黑了,我们才离去。我发觉原来世上也有不美的晚霞。因为心情沉重,我不想预知明天,不想承担更多的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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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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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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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下着霏霏细雨的早晨,我看着窗外连绵细雨,水洼里的涟漪,不断抖动的叶子,微冷的空气感觉很沉重。我从没这么悲伤过。人和人永远都在彼此伤害,永远都在往不会被救赎的地狱走去。印尼排华事件再度说明了,世界其实是建立在谁都无法了解的基本上。公正和平是不存在的,只是被追求的虚幻理想。我希望屠杀人的人最终会被屠杀,强暴抢劫犯下罪恶的人会接受同样的惩罚,让轮回和审判日真实地存在,那样人类才有活下去的理由。
想着人类、人性,想着指甲、红茶,我越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是无法喜欢这个世界。我们的面前有着太多不能改变的事情,看见、听到却又无法阻止。
“我在画画。” 红茶在电话另一端说。我仿佛能看见她侧着头将电话夹在肩膀,一面作画的情形。“小丰还好吗?”
“好啊。出院后便一直蹦蹦跳跳,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那晚好危险。”
“下次不要用鸡腿啦。”
“急中生智,谁管那么多。唉,都是不画了,下雨天没有喜欢的颜色。 ”
“哦,那岂不是很无聊?”
“嗯,很得空。”
“出来吗?”
“不了,我想看些VCD。”
“嗯。”
盖上电话没多久后,主席来了。
“有核子弹吗?”
“有啊。要来干嘛?”我打趣地问。
“轰炸印尼。”
“这样连无辜的人也会死掉啊。”我惊讶地说。
“那精确的长程飞弹好了。”
“这个我没有,不如问指甲吧。”
雨后已是晚上八时。我和主席没心情念书,所以也把指甲拉去Z & E 喝Teh Tarik(拉茶)。Z & E 是间马来小店,半露天经营。
“我好喜、喜欢 England 哦。” 指甲说。
“不过都输了。David Bechkam 干了不得了的事吧。”主席看着正播映98年世界杯的电视摇头说。
“嗯。希望明年曼联能夺回联赛杯才好。”明年五月多时,曼联成了三料冠军。
“几、几点了?”
“十点。”我看着墙上的钟说。
“啊,我要回、回去了。”
“好吧。我们送你一程。”主席说,因为指甲的脚踏车不装灯。
“不、不用啦。”
“顺道去你家坐坐,好让伯母知道你在交些怎样的朋友。”主席付了账。
“平常都不怕吗?”我问。指甲回家的路都漆黑一片,整条路都没装上街灯。
“男孩子怕黑会被笑噢。”主席说。
“习、习惯就好。”
指甲的家是间老木屋,正门横梁挂着一面写着‘永安’的牌额。我摸着木板制成的墙壁,感受着木的粗糙不平,然后想起成长的日子。公公在我九岁那年逝世后,属于这些木屋的记忆便逐渐模糊。我无法拒绝年龄增长,无法拒绝长大后逐渐模糊的记忆,无法拒绝各种情怀的消失。直至完全麻木的那天来临前,我都会一直感伤。
“伯母好。”踏进屋里没铺瓦砖黝黑的地面,我和主席向正在缝衣的伯母请安。
“好好。还不去倒茶招呼客人?”伯母朝指甲喊道。
“不必啦。谢谢您。”我连忙挥手言谢。
“呼呼。 ”指甲十六岁的弟弟似乎很兴奋。
“乖孩子。”我拍拍他的头。他忽然扑了过来。
“快坐、坐下。别吓着哥哥。”指甲连忙阻止。
“没关系。 ”我们紧紧拥抱了一下。他庞大的身躯压得我几乎都透不过气来。
“呼呼。”
“阿B乖,来这边。”伯母放下手中的工作。
“辛苦了,伯母。” 主席说,一个人撑一头家这回事。
“哦。你们都是指甲的朋友吗?他一定时常麻烦你们了。”
“没有啊。我们是好朋友,绝对不麻烦。”我连忙说。
“呵。”指甲傻傻地搔了搔头。
“迟些你毕业,便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阿B我可以自己看顾。”伯母说。
“嗯。”指甲的语声有些咽哽。
“人人都有自己的用处,你也一定有自己的用处。到外头要做什么便做什么,要学什么便学什么,就不能学坏而已。”伯母继续说。“你们记得要多照顾他啊。”
“一定。”我和主席同时说。
临走前,我用阿B身上的手帕抹拭了溢出的口水,再与他拥抱一次。他的世界与我们的不一样,我完全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这点会如何。
“虽然不会说话,但我知道你是好人啊。”
“呼呼。”
告别后,我们骑上摩多扬尘而去,离开一屋不对生命妥协的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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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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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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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舒服吗?可以坐下?”正当我坐在大众书局的某个角落里,津津有味地阅读着村上春树的小说时,旁边传来这么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里又不是咖啡馆,没有沙发,肯定不会舒服。”不用抬头也知是瓜子。
“没关系啊。你没说不我就当你答应了。”于是她就坐在我旁边。我把书放回书架,换了本陈升的摄影集。
“你怎会出现?”一面翻着手中的书,我一面问。
“来看书啊,还有释梦。好累。”她敲敲自己的手臂。“喂,肩膀借我一下。”
“呃……这个……”虽然我并不介意美丽的女生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但这里可是大庭广众。
“你没说不我就当你答应了。”说罢就把头靠上去。
“喂喂……”她阖上双眼,也没理睬我。
这个瓜子和主席一样都爱乱来,牵涉到我的事情根本就不需经过他们的同意。算了,我只好尽量将动作变得轻盈,以免惊醒她。
“嗯。”她似乎醒了过来。大约睡了我看大半本书的时间。
“睡得还好吗?”
“不好。你怎么那么瘦?肩膀全是骨,睡得人家好辛苦。”她揉揉双眼,一面抱怨着。
“哇……真奇怪,我好象没叫你睡吧。”
“不过看你还算体贴,就不讨厌你吧。”
“喔。还好你懂,我都单手翻了整半本书,旁人经过的指指点点都看不见,雇员也假装看成顾客,当你朋友好象还真不容易呢。”
“别再抱怨了,走吧。”
“去那里?”我随她站起身来。
“吃Sushi,我请客。”
“我还没买书啊。”
“下次吧。”她随手就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跑。
“等等。”我胡乱把书放了下来。她转身过来看着我。
“你这家伙还会脸红呢。”她好象发现新大陆地看着我的脸。
“走啦走啦。”因为还是第一次被女孩牵着手跑。
我们来到Sushi King,然后坐在回转寿司盘边,拿了一些转盘上的寿司,也点了一些手卷。看不出瓜子其实吃得还蛮多。
“猪,你刚才的释梦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问,然后喝了口绿茶。
“就是制造一个能改变困惑的环境,让寻梦人进入梦境内,再代入梦境里的角色。” 她瞪了我一眼。
“能根治吗?”
“不能,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解决问题。我只让他知道可以如何选择,并不是代寻梦人去选择。”
“就是展现所有的选择给寻梦人,然后让他本身去选择要走的路吧?”我猜想。这么说和辅导倒有些异工同妙之处。
“可以这么说。”她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和谁释了梦?”我好奇地问。
“不是告诉过你,寻梦人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吗?”
“啊,对不起!我忘了。”
“嗯,寻梦人是随缘的。我在帮助她之前彼此并不认识,释梦后也不会有任何联络。”
“很严格呢。”
“嗯。但刚才我让寻梦人代入了Iphis的故事。”
“Iphis?过程可以说吗?”
“这个倒没关系。古希腊有个平民Lidgus,他在妻子要生产时许下了两个愿:一愿妻子平安无事,二愿生的是男孩,因女孩往往很多烦恼,所以要把她弄死。他妻子非常害怕,但临产时爱神Venus对她说因你虔诚,必会有求必应。所以她并没把生下的女婴Iphis弄死。Iphis长大后和女郎Ianthe恋爱了。女郎并不知道Iphis真正的性别其实是女的。她们结婚前,Iphis烦恼地对自己说:你要有勇气,要决断。你生来便是一名女郎,你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他人。然而自然却夺取了她爱情的希望。最后她与妈妈在Venus的神殿恳求神的帮助。爱神答应了,然后把Iphis变成男的。后来他们开心地结了婚,婚礼也有爱神、结婚之神Juno和Hymen的出席。”
“哦。”我沉默好久。
“在这个梦里,我让她代入Iphis的角色。倘若爱上同性不告白、不恋爱,只需要痛苦一段时间,并不需承担世人的指责。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能找到幸福,可却要承受世人的眼光。”
“可是结果如何呢?”我又好奇了。
“不知道,我离去时只看见她泪流满脸。这种时候,释梦师会让寻梦人独自思考。”可是瓜子狡猾地眨了眨眼,欲言又止。这表示她知道寻梦人的答案,却不准备告诉我。
“这是送给你的。”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紫水晶项链给她。
“啊?”
“释梦师这种职业真的很伟大。我知道不能帮上忙,但听闻水晶具有神秘力量且能解除疲劳,所以就送给你了。这项链是从前买给自己的十六岁圣诞礼物。”
“嗯。”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不知道什么颜色代表智慧、健康。不过紫色看上去还真漂亮……所以……呵呵。”
“谢谢。” 她双手握着水晶将之戴在胸前。“我会把它放在心上的。”
“嗯。”然后我们就结账离开了。
无论那代入Iphis的寻梦人最后选择谁,其实都无关痛痒。真正重要的其实只有我的问题和我要的答案。人生也许也是那样,认清所追寻的、需要和不需要的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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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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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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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M前的日子是读到疲倦就睡,醒了再读的恶梦循环。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昨天是好久以前的重复,谁都看不见时间的流逝。因为担心这样的恶梦一直延续下去,每次从昏睡中醒来时我都害怕得直冒冷汗。
“我想改变。”我和红茶并肩走在刚建好后半部的怡保百利。
“可以吗?”红茶的话被喧吵的人声迅速掩盖。
“不知道。”其他人都默默接受,尝试去改变的人能改变什么却连自己也不清楚。
今天是星期日,怡保百利的人潮不断涌现。因为正值购物中心开张大促销,人们象非洲饥民抢食物般,奋不顾身地往各种小店去抢。虽然货物其实便宜不了多少,但大促销却能营造一个几乎是免费派送的假象,进而形成怡保百利水泄不通的疯狂场面。
“好可怕。”
“别说得那么恐怖,东西确实便宜好多。”红茶对我摇摇头,象说小孩子不可以那样哦似的。
“嗯。”看着她,我笑了起来。
“怎么啦?”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刚刚训话的样子好老。”
“喂……”
“哈哈。”看着她嘟起嘴的样子,我心情可真愉快。
“不过今天太多人了。” 我们的行动开始困难。
“要不要到那露天咖啡座去?”我问。
“呃,好啊。”她抬起头来,朝远方看去。
“May I have your order Sir?”刚坐下印裔招待员便过来了。
“呃……2 cup of Tea。你要吃蛋糕吗?”我问她。
“嗯,不用了。”
“Can I have one of that cheese cake?”
“ok。That's all?”
“yup。”
“Thank you。”
“为什么?”我吃着蛋糕时,她问了。
“发觉了?”我点给她的是红茶。
“嗯。明知道我已经不再喝红茶,你还是点给我。故意的?”
“猜猜看。”
“不想猜。”她有点累。
“这是一把锁匙。”我吃下最后一口蛋糕,有些腻但味道还不错。红茶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正确来说,我希望能看见从前的你。”
“从前的我?”她不解地问道。
“嗯。脑袋会把所有曾经受过的伤害给深深埋藏起来,我们会以为已经忘记了或没再留意它。但事实上它其实一直伴随我们长大,当时的恐惧感也一直影响着我们的思想、决定和行为。心理学把这称为受伤的小孩。”
“所以?”
“其中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把象征性的物品带到面前,重演当时的状况,将纠缠不清的绳子一刀剪短,再打开封印的门。红茶便是你那象征性的锁匙,我希望它能把关着受伤小孩的门给开启,让你去拯救她。”
“别把我想象成你以为的那样可以吗?你不要那么自信,以为一切都是你想的那样!”
“你没有安全感,你活在害怕失去的恐惧感中。”
“我没害怕。” 她生气了。
“相信我。”我越过桌子握着她的手。
“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很紊乱地说。
“寻回你当初不见的东西,生命中的灰好吗?”
说了这句话后,我们静了下来。生命中的灰是共同的记忆,我们都拥有几乎失去小丰的恐惧和生命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会怨恨你。”红茶说。
“我不怕。”然后我笑了。在我笑着时,她一口气把整杯没加奶的红茶给喝下去。随后为了躲开人群,我们去了天台吹风。
这栋建筑物的顶楼相当高,车辆要经过不断旋转的通道,才能到达约有两个足球场大的顶楼停车场。站在围墙旁能看到整个怡保市,如果天气良好,还能看见远处的山忧郁地呈现活在城市旁的悲哀。
“好接近天的地方。”她说。因为水的重量使天灰蒙蒙,象要蹋下来了。
“嗯。你还好吗?”我问。
“还可以。”红茶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风捎着雨的气味,轻吻着她飘扬的秀发。我静静地看着她,企图将不可靠的记忆牢牢锁定。
“真的很辛苦。”她幽幽地说。“那味道的苦涩,将埋藏的感觉全挖出来……”
“慢慢说。”我握住她咽哽中的手。
“我……好想他们……”
“小傻瓜。”她抬起头,挂着两行清泪地望着我。
“他们不是一直在看着你吗?在天堂上一直在看着,一直在你身边陪伴着,还一直一直地在爱着你啊。”
“真的吗?”泪水晶莹的双眸有些怀疑。
“嗯。”我点了点头。
终于,她不可仰止地哭了出来。我用尽全身力量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让幸福重新象电流一样通过肌肤传进她内心。雨声由模糊至清晰,雨由远至近缓缓地靠了过来。视野模糊了,周围都没人,全世界静得象是末日。雨很大很冰冷,温暖的只有彼此体温。我将脸颊轻轻贴在她的秀发上。
“为什么?”她轻微地挪动了身子。我轻轻地将她滴着雨水的发丝拨往耳后。
“因为爱你。”我说,然后吻了她。
飘零的雨丝不断飘下,如柳絮轻摆如薄雾笼罩着所能瞧见的景物所能拥有的感觉。那样的爱,许久以后我都还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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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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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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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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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披上夜的温柔
为你捎来雨的思念
思念涨潮
退潮
不需承诺
距离是我们最美丽的自由
“这是天地的爱情吗?” 在我念完刚写的幼稚诗句后,红茶问。
“嗯。”虽然写的很糟。
“距离不会对爱情造成影响吗?”
“不一定。真正的爱情并不取决于距离的近远。”
“没有距离不是比较好吗?”
“是啊。但距离是注定的,正如缘分一样。”
“不了解。”
“不必了解呢。反正注定的事情会发生,了不了解也一样。”
“哦。”
“呵呵。”我装了个鬼脸。不过就算如何注定,我到最后才了解其实爱情都是自私的。
红茶参加了美术学校主办的画展,要到马六甲去展出以旅游为主题的作品。她为了要画一幅当地风景和民情的画,所以特地提早到马六甲先住些日子。我因为假期,所以也和她一起出发了。
“bye。”临走前,我对主席说。考完试后的心情不知怎的有些失落,可能是我们都已毕业的关系吧。
“哦。”他看着远方,然后点点头。
我们坐在已被荒废的蓄水塔上。这建在小坡上的塔,深蓝色圆形,爬上塔顶可以看见整个家乡甚至很远的景物。这里的风很大,凉飕飕的好舒服。我们躺在这接近天的塔顶上,看着很广、很深邃的蓝天和白云,偶尔飞过的鸟和飞机。
“你会抽菸?”我问,因为主席从身边抽出一包菸。
“嗯。”他点点头,然后小心地点燃了菸,但没放入口内。把菸插进塔顶的缝边是他接着的动作,有点象在拜祭谁。
“你不觉得,有时人生就象菸,燃着烧着就一辈子吗?”他停了一下,又再继续。“你看烟就随风飘着盘旋宛延,或许被风吹散,或许半途菸被水淋湿,或许被谁抽着,或许掉在地上孤独燃烧,或许被踩息……”
“然后?”我忍不住了。
“没有然后。存在,消逝。”远处的风景细小得只能区别颜色, 人是否在移动都不清楚。
“你很无聊。” 我认真地看着他。
“是吗?”
“死并不是终点。人总不能时常都在想:反正死后便一点也没剩下,活着也没意思啊。这样不行,太悲哀了。”我看着头上的云,柔柔地在蓝垠中悠悠飘浮。
“但人都必须消失啊。”他怔怔地看着我说。“你能告诉我生存的意义?”
然后我们沉默了好久,只有风继续吹着。
“怎么了?”我问。
“等你回来再说。”
“记得啦。”
“一定。”今天的主席不大对劲。不过为了赶巴士,我没多问便赶紧下塔。
抵达马六甲后,我们租了间chalet然后四处逛逛。马六甲是个风情万种的地方,葡萄牙、荷兰殖民时期所留下红色的建筑物很有特色。不过和阿姆斯特丹或里斯本相比,当然立刻就相形见绌。而且旅游区附近太多车辆,车辆走啊吵啊,塞成一条长龙时简直就在考验人们的忍耐力。
“我还是比较喜欢静静的,象这样的感觉。”我们走在长长的走廊时,红茶如此说。
“我也是。你累了吗?”我把她秀发轻轻拨向脑后。
“嗯。”
说是走廊其实是只有篷子的通道而已。篷子用蓝蓝的薄塑胶,形成了阳光透过时有些忧郁的场景。通道架在海上,周围有生锈的围栏,连接着陆地与一个小小的码头。这里并没船停泊,只是提供一个让游客驻足的地方。码头的角落有个测风仪,不过大概因为年久失修所以还是坏了,孤伶伶地成为了残旧的配景。周围的海水发出难闻的味道,而且时常都可以看见油轮、渔船和货船等不急不徐地航行。或许是港囗太多,我不能预测船航驶的方向。‘我不知道,风在往那方吹’,我忽然想起徐志摩的诗句。想着想着,一不留神黄昏已卷起了云霞的末端。
“美玲,我好爱你。”我们互相依偎着时,她念着斑驳脱漆,刷上不均匀红黄色的墙上的涂鸦。
xx到此一游
你妈xx (好煞风景。)
2046 (日期?密码?房间号码?)
“好希望就这样到永远。”读完许多好笑的涂鸦后,她说。
“嗯。” 远处的夕阳有着温柔的美。
我们还年轻,不晓得以后的事情。但能如此相依相偎到永久,似乎也不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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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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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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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到处游玩,荷兰街、天主教堂等,都有我们的足迹和嬉笑声。因为是观光区,东西都卖得很贵。后来红茶因为要专心画画,所以独自抱着画具找景点写生去了。我闲来无事,便自己跑到市立泳池游泳。
“Hello, may I know what this mean in the schedule?”我走到门囗时,遇见一名老外问。
“oh。 Isnin is Monday, Selasa is Tuesday ……”旅游胜地州政府竟然不在市立泳池设放英文时间表,难道要老外都念马来文才能到来观光吗?
“Thank you。”
“You are welcome。”随后我便进去这个不怎么象观光区泳池的泳池。
这里是我见过最肮脏的泳池。因为位于市区,长期受到汽车废气污染,灰尘全都沉淀到池底去。但既然付了钱,我也只好换了泳裤尽量往深处游去,哪里的灰尘较不容易扬起。
天气如此好,不下雨,但也没有猛烈的阳光。躺着浮着,我想起和红茶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时我还不会自由式,笨拙地划水游着难看的蛙式。一年多过去了,我终于学会了一直想学的东西。我喜欢红茶,喜欢现在的生活,有种用任何珍贵的事物也不愿意交换的快乐。
洗澡后,我到了皇冠广场(Mahkota Parade)位于右边的露台,三层楼高。在这里可以看到昨天的小码头,远处的海,背后不远处的山顶上有荷兰人的堡垒A Famosa。吹着海风,脑里重复着Radiohead在【Romeo + Juliet】里主题曲Talk Host Show的旋律。我在这里静静地待了很久,然后想起主席。
总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然而他一直拒绝我去了解他背后的世界,绳子系着的银戒指、水塔上的对话等,都是我不了解的事情。或许是我们两个本身都不喜欢别人来管自己的事,也或许是我的努力不够,被锁住的始终没有开启。
要回去时,我才想起还没买过任何礼物给红茶。于是便找了很久,直到夜开始深时才寻到满意的手链,款式一模一样的一双。回到Chalet要踏进门时,我把手链拿在手里要给她一个惊喜。然后才踏进房里,伸手摸向电灯的按钮。
“别开灯,好吗?”她的语气非常虚弱。
“怎么了?”我赶紧跑到她身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泪水晶莹。
“下……下午……”她抽泣起来。
“别说话。”紧拥着她不停颤抖的身体,我有些不知所措。时间仿佛是吞噬语言的黑洞,只听到秒针滴答滴答地在走,不祥的感觉充斥整个房间。
“嗯。”她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已不再颤抖。我轻轻放开她,然后让她的脸颊贴在胸膛上。
“下午,我在红屋的某处画画,几乎完成时,前面不远处忽然发生车祸。两辆汽车相撞……毁了……”我轻轻拂着她头发,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好恐怖。鲜血淋淋的,受伤的人全在痛苦哀嚎……我整个人吓呆了,眼怔怔地站住,完全空白一片。我不断地在退,一直不断地退后。我好象撞到人了,打翻了东西……”她的泪水再度缺堤涌出。“爸妈他们也是如此痛苦吗?”
“我在。”过了一会后在她耳边轻轻说。
“嗯。”她顿了一顿。“我在那时想起了你。”
“只有在那时?”我问。
“贪心。”
“呵,为何想起我啊?”
“我想起自己不再孤单一人了。”
“嗯。”
“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我答应。只是考验来临时,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比想象中的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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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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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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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的地点在某间酒店里,有个开幕礼,然后宴会,再正式展出。其实我觉得这些仪式很无聊,要请地位显赫的高官致词、剪彩一大堆,完全在浪费时间。可是大家都把那当成了必然,而且还会觉得高官莅临才有面子。这种所谓的交际场合,却疏忽了画展其实是展出画,一幅幅的艺术作品。红茶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让我到处逛逛,画展开始时再回来。
我又到了昨天位于广场旁的露台。这里的确是个很适合想东西的地方。步上梯级的同时,心情很自然就平静了。可是远远便看到昨天的位置上,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落寞身影。她依靠着栏杆,束起的马尾正随风飘扬。
“是你吗?”我问。
“嗯。”瓜子答。
“怎么你时常都会出现在我预料不到的地方啊?”她真的很神奇。
“不好吗?”她没看我,一直望着远方那海与天灰色的交接处。
“不坏。来释梦吗?”我问。
“嗯。”然后沉默了好一会。
“你今天很安静,和平常不太一样。”我说。
“因为我在思念。”
“思念会如此痛苦吗?”
“因为我思念的人不会思念我。”
“别哭,好吗?”我用手轻轻地拭去她那两行清泪。
“嗯。”她睫毛也沾上了泪的晶莹。
“被你思念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为什么?”她仰头问我。
“因为你很好。”我说。随后她又沉默了下来。
“可以看看你没戴帽子的样子吗?”
“嗯。”
她把帽子脱了下来,拨了拨鬓边的头发。这里风大,松散的头发一吹就飘荡起来。活泼的眼睛有着忧郁的眼神,秀气的脸上有神秘的气质,静时的她比平时多了份恬静的温柔。
“怎么了?” 清秀美丽的瓜子见我呆呆的。
“被你思念的人一定很幸福。”我重复。
“为什么?”
“还是因为你很好。”我顿了顿,然后朝远处大喊。
“因为瓜子很好啊!” 她受了惊吓地看着我,然后笑了起来。
“因为谁很好啊?”她故意问。
“因为瓜子很好啊!”我继续大喊大叫。“好得不得了!”
“笨蛋。”她终于破涕为笑。
“你就不可以少做一些笨笨的事情啊?”她恢复了往日的语气。
“我不笨你就不会笑了。”我笑着说,然后喉咙还有些沙哑。
“笨蛋还有一大堆笨蛋理由。”
“有总比没好,笨蛋也有笨蛋的骄傲。”我装着很光荣的样子。
“白痴。不过,谢谢你。”
“不用客气。”
“对了,你想听刚才的释梦吗?”
“好啊。”我点点头。
“Dedalus是雅典非常闻名的一个巧匠。他因犯下了错误而畏罪潜逃,往Minos处逃去。他替Minos建了座迷宫,用以遮掩Minos的妻子Pasiphe因海神Poseidon的诅咒而爱上公牛后,所诞下的半人半牛怪物Minotaur。此迷宫十分成功,精巧得连他本身也几乎不能寻得出口。”她顿了顿。
“后来Dedalus因帮助了Theseus而失宠,更被Minos关进了自己所制造的迷宫。他与儿子Icarus日夜怨叹,最后想出了制造双翼从天空逃出的办法。他警告儿子:你必须在中间飞翔,太低海水会弄湿并沾住了羽翼;太高则太阳会把羽翼之间的蜡胶溶化掉。Icarus因飞翔的快活,飞得太高被太阳溶化了羽翼而坠入深海溺死。”
“嗯。”她的释梦在任何时候都非常精彩。
“我让他代入Dedalus的角色。所着重的地方有两个:一是持着自己的英明或技能而骄傲,是会遭受罪祸的,如Dedalus被关进自己建造的迷宫。二是自己有的能力别人并没有,把别人看成自己只会造成他人的伤害灭亡,如他孩子Icarus。”她深吸了一口海风。
“我大概能猜到寻梦人的故事了。持宠生骄,然后遭受了失败。想帮助自己最重要的人时,却失去了他。” 我说,然后问道。“可是这次寻梦人并没有需要选择啊?”
“有时人需要的并不是解决的办法,而是明白为何失败。”瓜子意味深长地说。
“哇!厉害!”
“虽然如此,可是……”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
“其实释梦师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人们往后的遭遇其实还是要靠自己。”她说。“我们必须学习放开一些执着,然后更珍惜眼前的才对。”
“很赞成。”我点点头。“释梦师真是非常了不起。”
“我们不是神,不可能完美。”
“哦?”
“释梦师有自己的悲哀。我们释梦会失败,更不能爱上任何寻梦人。”
“嗯。失败也很正常,医生也无法救完所有人。”我说。“但不能爱上任何寻梦人就太严格了。”
“因为释梦师一旦为自己所爱的人释梦,就会永远失去释梦的能力。”她幽幽地说。
“我不了解。这也是自然的定律吗?”
“嗯。就象是天生拥有释梦能力一样,这也会在触犯条规后自然失去。”
“有必要这么严格吗?”我问。
“因为一旦释梦能力用在心爱的人的身上,便会因为爱情的魔力而无法控制,将全部能力一次过使用殆尽,再也无法恢复了。”她想了想。“这是唯一的解释吧。虽然连我本身也不太清楚真相。”
“那么如果不爱上任何寻梦人,释梦能力也有使用完毕的一天?”
“这倒不会。释梦能力并没有时限。” 凝望着远方灰白交接处的她答。
“呃,这是……?怎么没见你戴过?”为了躲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她便问我手里那昨夜忘记送给红茶的手链。
“要送给朋友的手链。”我看见她颈上还戴着我送的紫水晶项链。
“女朋友?”
“嗯。第一个说我呆的女孩。我来这里就是陪她开画展。由于还没开始,所以先出来逛逛。”
“哦。”
“第二个说我呆的女孩现在是我好朋友。虽然常说我笨但还是很喜欢她。她让我学习到许多人生的智慧。”
“我是应该开心吗?”她问。
“呃?”
“没事。”她停了一下,再说。“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再不走你女朋友的画展要结束了。”
“说得也是。bye。”我挥了挥手。她今天有些怪怪的,却又不懂怪在那里。
“迟到了吗?”我匆匆忙忙赶到会场,看见红茶笑眯眯地站在那儿。
“没啦。去我的画那儿好吗?”
“嗯。你今天好象很开心呢。”
“嗯。”她报以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是买来送你的。看,我也有一条。”我摇了摇手腕,展示刚戴上的手链给她看。
“啊,谢谢。”戴上后她牵着我的手,一起往她的画走去。
红茶的油画在众多展出作品里最特出。她采用了暖色系的颜色,在画里表现出一种温暖贴心的感觉。她并没画一般旅游画所刻意表现的景点,反而是画了些别人所没有留意的如游客在买东西的神情等。络绎不绝来赏画的人也证明了这点。
“你是这些作品的画家吗?”穿着良好剪裁西装的中年人说。
“嗯。”红茶点点头,然后报以礼貌的微笑。
“这些画我很喜欢。全要了。”
“啊!谢谢你!”我实在替红茶感到高兴,才第一次画展就有如此成绩。她也兴奋得紧握着我的手。
“不用客气。对了,我公司有提供奖学金栽培优秀的美术人才。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嗯。”她兴奋地答,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学费、生活费全免,你念的是学士学位。你可以选择继续进修,只不过毕业出来后须替公司工作两年。”中年人继续说。
“真的吗?”她非常开心。
“对,两年后你就自由了。去留任你决定,而且在台湾也不怕找不到工作。”
“台湾?等等,大学是在台湾念吗?”我问。
“是啊。”中年人点点头。随后我们都静了下来。
“我不去。”红茶忽然说。
“呃?这样好了,这是我的名片。有兴趣再联络我吧。”中年人对于被拒绝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递了名片。
随后我和红茶都没有说话,在会场上、回程上。因为,我伸手把那张名片接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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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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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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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一个地方住几天。”送红茶到门口时,她如此说。这是我接了名片的几天后,她的第一句话。
“嗯。”
“你也来,好吗?”
“好。”
那是一间深山里的小屋。我们买了些食物、炭等的入山,有点森林露营的感觉。走在林间小径上有些闷烦,因为我们之间还充斥着讨厌的寂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敲碎它。
“我帮你拿行李,好吗?”我尝试打破沉默。
“嗯。”她没说其它的。
步行了约半小时后,我们抵达那深山内的小木屋。木屋很普通,甚至有点残旧。推开门后,我发觉厅边有个小炉,有张长长的桌子、厕所、睡房。它背着山,前面有个不小的草原,旁边是个小湖。周围安静得只听见猴子的嚣吵及鱼儿偶尔跃出水面的声音。
“小时父母常带我来这儿度假。钓鱼、散步。”放下行李后,她说。
“哦。”这里真是不错的地方。
“陪我走走好吗?”
“嗯。”
于是我们便出去散步。走在草原上,我仰头望天,天气晴朗但云很多,山里的气温比平地低,风一吹过便觉得冷。红茶依旧穿着那白色Cheetah的运动长裤,米色朴素的T-shirt。她将一头长发盘起,脚步轻盈地走着。我跟随在后头,发觉很少从后面看着她。平常都是在她两侧,看着她笑,也许安静。想着从前,想着现在,我不由得叹惜。
“靠近些,好吗?”她说。
“嗯。”我不觉落后。“要下雨了?”
“也许。我们不好走远。”她看了看天,然后指了指小屋的屋顶。“可以陪我上去吗?”
“嗯。”于是我们用梯子从旁上了屋顶。
瓦做的屋顶有些青藓,但坐下去并没有摇摇欲坠的不安。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种舒服的味道。这里的世界有种莫名的宁静,鸟儿飞翔和森林恒长的安稳,在这里呼吸哀伤可以沉淀,不会扰乱自然的起息。
“我不去台湾。”她说。然后彼此间拥有很久的沉默。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我叹了口气,然后想起指甲妈妈也如此对指甲说过。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做个小女人,让你保护,那里都不去。”
“我不要绑着你,你也不能束缚自己。”
“我只想有你的呵护。”她泪水晶莹地看着我。
“不要这样,好吗?”
雨还是没下,风还是继续冷冷地吹着。而我们拥抱了好久,直到彼此的泪湿透了衣裳。那样的时候,我们不再说话。
那夜我们拥着聊到天亮,隔天再送她回去。我记得那个早晨逗留在她家的感觉。凝视着屋前整齐排列的双层排屋,屋子全被漆上白色,天气很好,早上十时许的阳光把周围映得朦朦的,人们上班所以有着虚幻的宁静。红茶的隔壁邻居放着Elvis的歌曲,我恍恍惚惚地坐着直到白色光线刺痛眼睛为止。
“我还是可以留下。”送红茶上机时,她说。
“要知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出去闯闯,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那样的机会。”我苦笑着摇头。随后我们都没说话,只有旁边嘈杂的声音继续在这世界操作。
“还记得‘天地’吗?不需承诺…”
“距离是我们最美丽的自由。”她说。
“再见。”
“再见。”挥手的霎那,离别的感觉深深地吸进了肺部,无论如何反抗都没法彻底将它清除。
后来指甲说他不明白,为何我可以让她离开。我笑笑并没答话。虽然到了台湾也不一定会比留在马来西亚好,但我希望红茶可以拥有选择前途的权力,而不是因为爱情去放弃世界里其它的事。
不悲伤是一种骗不倒人的谎话。每个夜里我都会因为强装的伟大而惊醒,为自己虚伪的宽容感到惶恐。因为不够自私,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喜欢别人的资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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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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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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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了一束花、一封信、一包菸,独自到主席的坟去。
天刚下过雨有点迷蒙,云成了雾纠缠着山的树林,久久不肯散去。指甲说主席的坟并不难寻。实情果真如此,他的坟相当容易就寻到了。我把花放在碑前然后坐下来,再打开盒子取出一根菸,点燃了插在坟前的泥土上,再静静地看烟慢慢消散。这是哀悼主席,我唯一的仪式。
许多人都以为他真如报纸上所说的,骑摩多出事。但那家伙其实是自杀,因为临走前他还寄了封信给我。
“石,
原谅我一直不告诉你,我的过去。
我从小便是孤儿。没有家的感觉,也没有朋友。我憎恨这世界,我无法拥有希望的东西,我不了解为何要出生到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告诉我答案。又或许,我便是答案。
中学时遇见了她。我们很开心。
那个夜晚我们骑着摩多,从高速公路一直飙,超越各种车辆,经过许多路牌。然后我们停了下来。她告诉我,她父亲对她做过的事情,并说是时候离开这世界了。我说我不介意。她笑着说,我真是好人。然后要我继续活着,经历她所不曾经历过的。说罢就骑车走了。我赶快追上去,但已来不及了。她在转弯处出事,我来不及刹车也发生意外。
醒来后,医生说我并不严重,但她成了植物人。我在旁边看着打点滴的她,没有流过泪。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决定听她话,好好活下去。所以我自己办离校手续,从KL转来你的家乡,在新学校里抛弃我的过去。
我,你和指甲一起的时候,很好,很愉快。你们两个都是我第一次拥有的真正朋友。你很顽固、脾气很硬,做了决定就坚持到底,完全不允许自己后悔。我担心那个红茶会不会因此受伤。但我反对党主席一定支持你,任何事情都支持你。
SPM后,我收到医院的电话,说她已经走了。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可是也很轻松。因为水塔上你走后,我已决定了接下来要怎样做。
随信的银戒指就当是纪念品吧。还有替我照顾指甲。
保重。
永远的反对党主席上”
我没去翻旧报纸。但看了信后,便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是主席杀了她禽兽不如的父亲后,再自杀。
菸一根接一根地换着,我把信也烧了。信纸在几乎化成了灰烬的同时,我烧了主席最喜欢的日本乐队,Lunasea其中一首名为【Rosier】部分的歌词:
By the time I knew, I was born
Reason or quest, not being told
What do I do, What should I take
Words ‘Only God Knows’won't work for me
Nothing starts Nothing ends in this city
Exists only several lonesome and cruel reality
But still I search for light
I am the trigger, I choose my final way
Whether I bloom or fall, is up to me
一盒香烟终于还是烧完,悼念仪式也随着所有主席的物品烟飞烬灭后,正式结束。我把戒指挂在花上,不想背负他的故事而活。我由始至终都不赞同他解决事情的方式,但我尊重他。我们是好朋友,本来以为是一生的好朋友。
我没哭,虽然悲伤得很。自红茶上机后,我已经遗忘了这种表达情绪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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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3-4-2005 02: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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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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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留在一个跨不出任何一步的世界里。这时候和主席一起的记忆开始变淡,加上红茶暂时离开,生活已经变得阴晦无比。不过六月时,我上大学了。离乡背井南下KL,到了回家需要几小时的地方念书。离开家乡前,我和瓜子约在Starbuck喝茶。
“呆瓜好象变了。” 瓜子说。
“是吗?”
“好象心事重重,话也很少。”
“嗯。”
“不过还是很呆,十足一个心事重重的绝版呆瓜。”
“呆瓜还可以绝版?”我真佩服她的胡扯。
“对啊。是不是有些高兴了?”她忽然很有兴趣知道我的感受。
“没有。”
“真的没有吗?”她有些失望。
“真的没有。”我没好气地答。
“哦。”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她好象非常失落。
“我上大学了。多媒体大学,资管,在CyberJaya念四年。”我说。
“嗯。”她呷了一口咖啡。
“你不用念书吗?”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不用。”
“为什么?”
“告诉你,不要痛恨自己噢。”她说。
“会吗?”
“会呀。因为释梦师偶尔会有酬劳,而且还不少。所以千万别痛恨自己不会释梦哦。”
“呵。”
“不过我还是找了份工作。”瓜子说。
“喔?”
“在Damansara的一所小学里当老师。”
“好有爱心嘛。”
“这是赞美吗?”
“嗯。这么说我们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很远,没塞车半小时就到了。”
“是啊。”瓜子点点头。
“最近还有释梦吗?”我问。
“有啊。想不想听?”
“嗯。”
“Euenus乃战神Ares的儿子。Marpessa是他唯一的独生女,所以他刻意把她象一般男儿地锻练,并设立赛车陷井去杀死所有来求婚的王子。可是Idas从海神Poseidon借了两匹神马,把心爱的Marpessa从驾御战神马匹的岳父处接了出来。”她顿了一顿。“我让寻梦人真正代入的是接下来的部分。”
“Idas和Marpessa由于疲倦,便在某间庙里过了一夜。然而隔天的早晨,太阳神Apollo欲在自己的庙内把Marpessa劫了去。当Apollo欲杀了拼命纠缠的Idas时,天神Zeus出现了。他要解开这场陷Olympus众神于不义的纠纷,他要Marpessa自己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于是Apollo向她求婚,要她和他同住做他情人。她将不需劳作和不知痛苦,不因儿子或丈夫的伤亡而哭泣,穿戴着连神后Hera也妒嫉的金银珠宝,拥有着最美好华丽的生活。Apollo温柔甜蜜地说出他热情的爱,让女郎红了脸,叹惜着。然而在Apollo停止了后,Marpessa却毫不犹疑地说:当你看见我的青春时,你便爱上我。可当我年华已逝呢?看见时间所不能萎老的你,从它给予我不可爱的变化中逃避而去么?我想要我爱着的人以他年老朦胧的眼睛看不见我额前的皱纹,一起分担痛苦。在丈夫与儿子的爱情外,你所能给予的快乐又有什么意义呢?最终Marpessa选择了Idas,让Apollo悲伤地离去。”
“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不为条件更好的而心动,这样艰难吗?”
“不会呀,因为Marpessa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所以这次让寻梦人代入Marpessa的目的,只不过是认清自己所选择的人而已。”瓜子解释。
“哦。其实我一直想懂,为何你会选择释梦?”我问。
“你好多问题哦。”
“呵呵。”我有些不好意思。
“梦的国度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那里的颜色超过七种,非常绚丽缤纷。安宁,静谧,有着现实没有的动物,可爱又易于亲近。小河流水,弥漫着薄雾,整日躺在柔软的草地和小动物玩耍,是一个虚幻却又真实的地方。”
“你的梦都那么美丽吗?”
“每个人的梦都应该美丽如天堂。只是一旦多了虚假的欲求和愿望,梦就变得乌烟瘴气了。释梦师只是解决人们的疑惑,在扮演着把人们引导回去的角色。”
“哦。”
“释梦师的能力是天生的。而我选择了继续用这能力只因为有种使命感。”她说,然后继续呷咖啡。
“佩服。那么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
“你的思念。” 我想起她在栏杆旁的思念。
“啊?”她叫了起来,然后脸有些红红的。“他还是不会思念我。不过我已经学会不再想念他了。”
“想通很好啊。”
“嗯。因为,他现在就在我身旁。”她低着头说。
“啊?”我吓了一跳,因为环顾四周只有我在她身边。“不是真的吧?”
“真的。”她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太好玩了!”她认真地看着我好半响,然后不能仰止地笑了起来,声音非常清脆悦耳。
“呼。”我松了口气。“如果你刚才是认真的,可就糟了。”
“为什么?”她放下搅匀咖啡的汤匙,十分好奇地看着我。
“我有女朋友。”她知道红茶的故事。
“其实我还是很不明白,为何你可以让她走啊?”
“她应该出去闯。”
“你们之间真的不会变质?”
“不知道。要变的迟早会变,不会变的怎样都不用担心。我能做的除了等待,就只有信任。”我忽然想起和主席闭上眼睛骑摩多的事情。
“还真有信心嘛,呆瓜。”
“而且还是绝版的。”然后我们都笑了。
瓜子还是一样,任何时候都能把我逗得开心起来。我们笑着说着,仿佛昨天的悲伤已被遗忘,而明天的困难都能勇敢面对。
红茶偶尔会写信回来。告诉我她在那儿的生活、学业、新的朋友。她很快就适应了台湾,毕竟从前都不定时搬家。从来信中,可以看到她很快就从那儿的土壤吸取养分,变得更为成熟。
我也在回信中写些大学的生活。虽然不比从前和主席一起时的多姿多彩,但也不会乏善可陈,如跟猫儿的几个有趣故事。它有次在雨天时,把新生的小猫全叼来室友的床上;另外一次就在我们家那种墙壁内的信箱里生产,还跟孩子们一起在里面住了相当长的时间,不时还把我的信和放在家里的面包全撕得稀烂。
指甲和我一起到了KL,也住在一起。他在附近的一间叫Fantasy的酒吧内打工。酒吧的店长是很有意思的中年人,他请指甲时除了来自哪里、名字外,并没多问其它事情。事后他告诉我们,他只需与人交谈几句,便知道这个人潜藏的真实性格。
有次他问我喜欢Suede吗?Marilyn Manson?The Beatles?Wallflowers?我答那全是喜欢的乐队。然后他就请我帮忙播歌。我想会答应他的原因是他说了一句话:别在我店里放中文流行音乐。
因为很喜欢店名,瓜子也经常来。她说Fantasy的中译是幻想,梦的乐园,有梦的地方绝对不可以缺乏释梦师。所以她就时常来了。我很喜欢这里,不时还会凑兴跟她和指甲一起打桌球。不过我怎样也无法象主席那么厉害,一杆就把全部球都撞进洞里的选手级水准。
我很喜欢目前的生活。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有办法好好活下去。我想如此对主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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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05 02: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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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ier 拥有光明前途的人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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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纷飞飘落的叶片,悄悄飞逝。我在大学内过着忙碌的生活,那种好多时候都弄不清楚自己在忙什么,为了什么而忙,忙完为何又再忙的生活。我讨厌忙碌,讨厌忙碌时无法思考的我。
“要不要去个地方放松一下啊?”某个周末的下午,瓜子在电话里问我。
“去那里?”
“到了你就知道。”她调皮地说。
“嗯。”我答应了。大概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吧。
瓜子把我带到一栋私人别墅的泳池。她说那是寻梦者作为感激的一个报酬,只要喜欢就能来。这泳池很美丽,四周无人,池水清澈见底,偶尔的风轻柔地泛起了水的涟漪,浅蓝色很舒服的一个地方。看见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隔开后,我便到一旁的长椅躺下。
“TESTING!TESTING 123!啊!有声音了!”泳池旁的扬声器忽然传出瓜子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大家下午好。现在又到了可爱美丽的小女生我,瓜子为大家主持节目。下午的心情如何呢?大家是否在忙碌的工作呢?瓜子希望大家在忙碌的时候也要多照顾身体哦。而且也要多照顾自己的心,别让忙碌把情绪给扰乱了………”我阖上眼睛不去理睬这吵闹的瓜子,才两个人的泳池没必要那么电台吧。
“好了,我也不多说。接下来的第一首歌是Silver Chair的【Cemetry】。请大家慢慢欣赏。”这样的歌适合女孩子吗?我很疑惑,因为那是首非常灰色的歌。
可是Silver Chair深沉的呐喊灰色的摇滚,不觉中却唤醒了某个尘封的记忆。我想起有次和主席、指甲三人一起在一间废弃的工厂里,用小唱机播摇滚乐。我们哼着唱着,随便乱跳乱舞,由白天到黄昏到晚上,直到声音沙哑直到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我们在无人的废工厂里兴奋地大声喊叫,不让任何人发觉,不给任何人知道。
“喂,大笨蛋,在想什么?”播着不知名轻柔的曲子时,瓜子的话把我从伤感的回忆中唤了回来。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我答。带着鸭舌帽的她还是那么活泼。
“这地方好吗?”她问。
“不错。”
“音乐好听吗?”
“还好。”我答,然后阖上眼睛。
“想游泳吗?”她继续问。
“不会。”
“肚子饿吗?”
“少许。”
“想跳舞吗?”
“不要。”
“想睡觉吗?”
“少许。喂,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有些不耐烦了。
“那么再多问一个吧。”
“问吧。”
“是否不论我有任何困难,你都来救我?”
“什么?”我睁开眼睛,看着她。
“会不会来救我?”她重复。
“应该会吧。”
她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然后就围着泳池慢慢步行,脚不知怎地突然一滑,她整个人就跌进泳池里去!不过随后我想,这调皮的女生应该可以游上来吧。
可是等了一会,竟然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我赶紧站起来,发现她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我立刻跳下水硬把她拉上来。拖上岸后,发觉她还是不省人事,迫不得已我只好依照上次救小丰的方法,捏着她鼻子做人工呼吸。她的胸部随着我呼入的气起伏不定,十几次后,她突然很强烈地咳嗽,直到把刚吸进的水都咳了出来。
“你不会游泳吗?”我喘了一口气。
“嗯。”
“那你还跑过去?你不会叫喊吗?”
“因为昏了。”
“这很危险你知道吗?”
“只是很累……”她虚弱地说,然后便闭上双眼,静静地不再说话。我们脸颊的距离很近,彼此间的空气开始变的不安起来。她的楚楚可怜让人心动,更糟的是嘴唇还残留着刚刚人工呼吸时双唇柔软的触觉。
“你先躺着,我去帮你把帽子捡回来。”我往那飘浮着的鸭舌帽游去,藉着水的冰冷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一切突然间几乎失去控制了?
“啊?”上来时,她用双手尝试去抓住看不见的空气。
“你躺下来。”她说。
“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瓜子。
“当你伸出手想捉住时间时,却发觉捉不到,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她说。我随着她伸出的手看去,象在抚摸着云,抚摸着风。
“一个释梦师可以释放好多好多的梦。”她说。“可是每个梦都在重复,不断重复着痛苦。每次我都去探索他们心里的黑暗面,去释放他们的悲哀,去释放他们不能自己的悔恨。可是那又怎样?负面的情绪一直抛过来,我无法拯救太多人,我不是万能的,我也会失败啊!”
“不要把失败看得太重。你有无法拯救的人,医生也有医不好的患者,大家尽了力就好。”
“我无法再忍受了!每次看见他们继续痛苦的样子都非常憎恨自己。我想拯救他们,可是失败了。我很痛苦,非常痛苦。” 她哭了出来。“我不想成为释梦师,从小到大我都讨厌释梦师。为何我不能爱上普通人?我只想要普通的生活,成为一个拥有爱情的普通人啊!”
“嗯。”
“我真的很累了。”
“时间能让你适应一切的,如果真的决定不要当释梦师,以后找份好的工作、好的男朋友就行了。”
“男朋友……”忽然她不说话了。我转身望去,发觉她正看着我。
“对不起。”我坐起来,发丝还有水滴下来。
“没关系。”她也坐起来。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只不过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
“我明白。我只是傻,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呆瓜。”她的眼眶有些红了。
“嗯。”
“啊!我知道为什么了,一定是因为绝版的关系。你的额头写着‘限量发行,欲购从速’呢。”她拼命地点着头,然后泪水终于缺堤。我用拇指拭去她的泪,然后抱着她抽泣的身躯。
“好了,回家吧。”过了好久后,她说。
“嗯。”我点点头。“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到一个地方。”
“哦?好吧。但我可不要去笨蛋地方哦。”她偷偷笑着说。
“可是笨蛋只会去笨蛋地方啊。”我也笑了。
“好吧。”她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干嘛带我来篮球场?”她不解地问。
“来看他们打球啊。”这时天色已黑,虽然球场上的人几乎看不见球了,但还是努力地抢着球。
“你注意看天上的月亮。”我对她说。“今天是满月,月辉是他们的唯一指引。”
“还不是一样。”她嘀咕着。然后场内其中一名球员投了个三分球,球高高的在天上划了个弧形再进入篮内。球在空中时象要往月亮飞似的,有种梦想成真非常奇妙的感觉。
“呆瓜,打篮球不值得老远来看吧。我很冷呢。”她颤抖着。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们。他们努力地在打球,认真地活着。他们不会伟大,也不去想人的生存意义。可是只要你看见他们时,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生命力充沛地活着。就算不当释梦师,也一定有更好的生活方式。”
“可是你自己又真的跟他们一样,心内一片阳光,拥有充满意义的人生吗?笨蛋!”
“啊?”我想不出被骂的原因。
“为何你要故意压抑自己?为何不把你的悲伤说出?你觉得这样很帅吗?大笨蛋!”她忽然很激动。
“……”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不要你为了安慰我说出那样的话。”
“我没有。朝那个方向想,人不是会过的较好吗?”我挣扎着。
“那么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什么?”
“把你的悲伤说出来。”
“可以谈别的吗?”我不想谈这些事情。
“我只希望你能诚恳地去面对它。”瓜子认真地说。
“嗯。”
“明天来找我。我有话对你说。”
“哦。”
“记得了。晚安,笨蛋。”
“晚安。”我挥了挥手。
清冷的夜里,为了不去思考属于自己的悲哀,我试着思念红茶,想她在这时候在忙着什么。可是我很快就放弃了,因为红茶的影像已经逐渐地模糊了起来,换而取代的是瓜子活泼的脸孔和柔软的双唇。
然后连续几夜都失眠。我怀疑是否只要事情不解决,自己就永远无法好好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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