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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是你生存的目标。为了生存,你必须杀戮,为了活着,你被迫杀戮。命令,是你生活的本质。你只有跟随命令,才得以存活,你只有服从命令,才得以苟生。你不过是个唯命是从的兵士。你甚至连兵士都不是,你不过是一台完全听从指令的杀人机器。
只有主子才是人,因为他可以操控你的行动,而你等着被动。为了国家荣辱,为了国家安危,为了国家利益,你被送到烽火连天的战场前线。你在指令的驱使下,开始杀戮。你必须把来袭的敌人歼灭。那些敌人,又何尝不是象你一样,为服从他们主子的命令而前来杀戮的战争机器。你们都是战争机器,被摆在棋盘上,任由主子摆布的棋子。
敌方的士兵,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热血,心境也跟你一样麻木不仁。你们都以为,这就是你们的命运。命运也不属于你们的了,那是主子的专利。你们只有等待着被主宰,在你们死的那一天,来决定命运的归宿。
战场,是残酷的。没有什么比这场杀戮更暴戾、更无情、更血腥。你们为了含糊不清的目标而互相杀害,你们没有目标的杀戮,只是为了完成没有意义的,至少对于你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的命令。
你穿着那套象征着你身份的制服。什么身份?嗜血主子的忠心刽子手的身份,还是压抑自由意识的无情杀戮机器的象征。血染的迷彩,让你得以在腥风血雨中隐藏起来,把你的人性隐藏在欲念与贪婪交错之中。整齐的制服,让你在杀人机器前进的队伍里,显得那么一致地无知。你朝着那毁灭的黑洞前进,摧毁一切阻拦主宰逻辑的障碍。
终于,你会厌倦杀戮。你会怀疑主子的指令,你会犹豫执行杀戮行动。你被惩罚,你会被惩罚,如果你迟疑半秒钟。你还是无可避免的遭受惩罚。你可以选择挨受皮鞭之苦后,继续在完全整齐一致的杀人机器步操队伍中僵化地听从指挥,或许可以有其他的选择,虽然没有人告诉你,主子更不会对你透露半句话。
你曾经认识过畏罪潜逃的同僚,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忘记了他,你对他的事迹完全没有印象了。可能是他离开太久了,可能你和他很少交谈,其实你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交谈。
还有一个,你清楚记得还有一个抗命牺牲的同僚。有一天,他执意不穿上那套每一个人都会穿上的制服。主子当时相当震怒,主子宣判他为叛乱份子,主子把他隔离囚禁了多年,一丝不挂地拘留在黑暗的囚室。他没有屈从。主子用严刑拷打。他被折磨到死去活来。他还是没有穿上那套制服。你和其他的兵士开始议论纷纷,主子马上下达封口令。你们不能悄悄细语,只有通过眼神,或用字条来互相传达关于他的故事。有人的字条被发现了,结果下场也跟他一样,隔离拘留处罚。后来,整个兵团都被他的抗命感染了。主子意识到他对其他士兵思想的污染。最后,他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晚,被拖到无人知晓的荒野中处决了。
你不认识他。但是他却给了你深刻的印象。你没有见过他,但是你从听闻他的事迹中,就像可以想象到他在抗命时的模样。穿上制服的话,他跟你在步操队伍中没有两样,为什么他跟你不一样?你和他本来就是不一样,都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你又和其他人那么的一样?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和他们都可以不一样!你和他也许也没有什么分别,因为都从同一个机器组装厂中配置出来,但是他做了一样跟你还有其他人回异的事情,他选择抗命。
你也是有得选择,只有一个选择的话,那不是选择。你可以选择继续效忠于主子,听从主子的指示,执行完成主子伟大使命的杀戮,那是主子抛给你的唯一的不是选择的选择。你还可以选择像那个畏惧惩罚而溜走失踪的逃兵,虽然你不会给任何留下任何记忆,再说,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别人应该记得你的理由。你也可以选择像那个抗命的叛乱份子,死在激情的反抗中,你固然会死去的,不是被敌人打死在战场,就是因为陈旧而被淘汰,不然就是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而自我了断,那为何就不能死得像叛乱份子般?那样的洒脱……
你不只是有三个选择而已,虽然对你来说已经很多。还有更多。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你不需要等待下一个选择出现在你的眼前,你可以创造另外一个选择,虽然创造并不是输入你大脑的其中一个程式……你紧紧握着那把用来射杀敌人的机枪,你的步伐开始跟大队整齐的步伐脱节,你走得离大队渐远,你不是在步操了,你是在步行。你踩着踏实的脚步,手中握着那上满子弹的机枪,走向主子的指挥大营……
2004。1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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