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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爱情]台北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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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多最是,東西流水,終解兩相逢。
淺情終似,行雲無定,猶到夢魂中。
可憐人意,薄於雲水,佳會更難重。
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者番同。
-- 晏小山。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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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edited by fujii_Itsuki on 18-4-2005 at 12:19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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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8-2004 06: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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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列車轟隆轟隆前行。空氣中彌漫一股屬於夏日的氣息,令人昏昏欲睡。
不願自己睡眼惺忪面對她,只得打起精神,望著窗外急速後退的風景。夏日白花花的
陽光映得一切迷迷濛濛起來,田園風光只剩一抹抹的綠。車過濁水溪,進入嘉南平原
,是呵~~,快到她家鄉了。高高懸著的心似乎獲得了點解脫,又覺得落不到底。窗外
遠處一團烏雲正在糾結,但陽光依舊耀眼,似乎不覺它的存在。於是我只得低下頭來,
再次細細讀著隨身的一本小書,只是思蓄早已飛到她身邊。
認識她,不,應該說是愛上她,只是最近的事。念專科以來,跟她同學四年了,她
之於我或我之於她,不過同學兩個字。我玩我的社團,讀我的芥川,聽我的AirSupply
喜多郎,跟人家學參禪,畫海報,編校刊;她,只是純樸的來自南部的女子。總是一個
人來,一個人走,中午呆在教室吃便當(自己做的),睡睡午覺,不參加我們那一票人的
高談論闊或對酒狂歌。放學了,就一個人走回宿舍。生活之於她,永遠是如此乾淨而
單純的。對於我們這票五陵年少而言,乏味單調是生命的殺手,自不會與她有任何交
集。
第一次感覺到她的存在,是在一次(又一次!!)失戀後的苦痛後。低著頭漫無目
的地在街上走,只想以肉體的疲乏折磨冷卻麻木心中的傷感。走著走著竟然碰到
她。在人群中同學兩個字的意義變得親密而強烈起來,遂請她去喝木瓜牛奶。也不
知怎地,對她並無任何防備地,將心事全部宣洩了出來,然後喝著和著我涕淚的木瓜
牛奶下肚。她只是靜靜聽著,偶爾投我以同情的笑意,不發一言,一句評論安慰也
無。就恁我說著怨著恨著,她只是位聽眾...。那一霎那,感覺她的目光中有一種體
諒與包容,教我感激的心竟覺不安不捨起來,遂只能笨拙地謝著她,付帳,陪她回家。
自此後,她成為我的最佳聽眾。遇到挫折感傷,第一個就想到要說給她聽。交
換的條件是要教她功課(因為我的功課還可以)。關於那些男女情愛有的沒有的,我
不敢想太多,因為深怕這層會使我們之間單純可貴的朋友關係,複雜起來。因此,對
她我斂起玩世不恭的五陵少年神態,猶如告解般向她述說我內心種種矛盾與掙扎苦
痛。而她,一如以往,只是靜靜當個聽眾,我必須學著去觀察,揣摩她心中不欲外人闖
入的,深邃的內心世界。好像變成例行公事似的,考試前我就會把筆記整理標示好,
印一份給她;而在圖書館她總會蹺課幫我佔個位置,然後桌上有包熱騰騰的小籠包。
下課後我會抱著書,陪她走到站牌等車,一直到她上車了,我才走回屬於我的站牌
去。一份淡淡的情感,就這樣孳生了起來。
那天大考考玩,她說晚上要跟大家去"瘋狂"一下,要去夜遊,問我要不要去。我
心想反正沒事,去玩玩也好,就答應她了。是晚,跟她姊妹們,班上同學,搭了公車上
陽明山,然後沿仰德大道而上,伴著星光晚風,慢慢走著。我跟她走在一起,聊著..。
月光映射下來,將她臉龐輪廓變得模糊發亮起來,我發現今晚她的笑意似乎特別迷人
嫵媚。收斂一下自己有點心猿意馬的心情,跟她聊著些心事。山風吹來,一陣幽香襲
來,不是夜來香,不是木犀花,卻是她身上的幽香。使我心中起了莫名的擾動。兩人
越走越慢,落在隊伍最後,索性就離隊了。跟她走到瀑布群,兩人聊著,一陣風吹來,
帶著水汽,空氣突然靜默起來,只有水流聲。我兩停止說話,怕壞了這夜的寧靜。我
望著她,白皙的臉頰因走路而泛上了層紅霞,明艷動人,終克制不住心中的衝動,抱住
她親了起來。她似乎震驚於我的唐突,緊閉著嘴,恁我的唇舌在她嘴上"親"著。然後
她一把將我推開,顯然是嚇壞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泫然欲泣。我驚覺自己已經嚇
壞她了,只得懦懦說著對不起...。她轉身而去,我在後面追著,埋怨起自己的唐突與
衝動,她只是快步走著,對我視而不見,更別說是我的解釋與道歉.....
就這樣,我的一時衝動壞了我們之間辛苦維繫的關係。從那夜起,她刻意躲著
我。不來問我問題,下課就閃出去,也不直接去坐車,害我在站牌空等她好幾回。也
不問我問題,考試前我藉故打電話到她的住處,問她準備的如何,暗示她我可以幫她
準備功課,她卻只是笑笑的回絕了。我感到跟她的情誼慢慢疏遠,心中除了自怨自嘆,
還有份不甘。那天一下課,我就馬上跟蹤她。就著天雨濛濛傘花的掩護,我跟蹤著她
那粉紅色的小傘,跟她進了圖書館,上二樓。我跟了上去,見她低著頭讀著雜誌。我
繞了過去,挑了個可以看到她的角落,也抓了本雜誌讀了起來,眼睛餘光則掃描著
她。我終究不適合幹跟蹤的工作,低頭讀了一頁文章,再抬頭時已芳蹤沓然。我快步
走到窗戶一望,粉紅色傘花已經快步走出校門。我急急抓起傘追了出去,也不及撐傘
就跑了起來,追到她身邊。
她見我一身雨淋狼狽樣,就停了下來。我喘了喘氣,對她說:
"我追的妳好苦啊!"
"我又沒叫你追",她幽幽答著,語氣有點哀怨。
"是呵~~~都是我自己太傻!!",我忿忿說著
".....",她不答,慢慢往前走著。
"對不起!!",我陪著不是。
".....",她仍不答。
剎那間我驚覺對於她的內心世界我所知有多麼有限。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把我推開,
如果她對我有好感(我感覺的到);她為什麼不理我;甚至她為何生氣;以及為何我這
麼在乎她??是我真的愛上她了??還是只是不捨這份友情??抑或僅是不甘於自己被"
拋棄"不理的不舒服。我無言,覺得再跟下去只是徒然,遂止步下來,望著她慢慢走
遠。
四月台北的春雨霏霏,我恁這絮雨如絲飄在身上,僅覺眼眶有盈淚的衝動,好像
那枚越行越遠的小粉紅花,終將落墜於地,化為春泥,一去不返。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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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8-2004 06: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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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over.... 風往塵香花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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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今日 不自惜身 但離所愛 心憂愁爾
是身不堅 可惡如賊 一切難捨 不過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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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3-8-2004 06: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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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2)
我知道我嚇著她了。
在同學心目中,我是屬於有資格玩愛情遊戲的那種人。撇開外表不談,因我雜
學甚廣,雖不精通,但至少在很多女生心目中,算是那種懂滿多的,有腦子的帥哥。加
上我會打屁,還算有點幽默感,所以很容易跟人家打成一片;加上五官也算端正,長相
又斯文;至少照鏡子時不會嚇到自己。有時對著鏡子也會自憐自戀起來。長到這麼
大,單戀次數到不少。也學著跟人家交女朋友,但就是聯誼,看電影,吃飯,跳舞那一
套。大概自己條件還不錯,每次跟女孩出去,多少可以吃吃豆腐,小則拉拉小手,大則
親親嘴,甚至...。哎~~就是沒有遇過把我推開的那種,而她 -- 蘭 --是第一個。
夜路走多了當然會遇到鬼,像我這麼花心的男人,失戀的記錄也必不少。反正
只有第一次比較難過,認識一個德育護專的,也是去聯誼認識的。跟她拍脫一陣子後
才聽她說有男朋友,還拿照片給我看。心高氣傲的我不能忍受這種挑釁的行為(什麼
跟什麼..跟我展示?示威?威脅?),遂很瀟灑的跟她說再見。說好還是好朋友的,自尊
心卻讓我不想跟她聯絡,好像這個人已經從我生命中消失,揮發一般。直到有一次
吧!?走過仁愛路,經過一家常跟她去的Coffee Shop,猛然想到什麼。就站在窗外面
看著習慣跟她坐的位置:靠窗,兩張長背椅,一只小茶几,綠格子桌巾,桌上一瓶插著
幾朵薔薇,花瓣凋零滿桌。想著想著自己竟有想哭的衝動。於是一個人呆呆走著,自
仁愛路而下,一直走到中正紀念堂。這大概是印象比較深的一次失戀吧!?若說幻滅
使人成長,我成長的方式卻是談戀愛;避免幻滅的方法就是淺嘗即止。不要把自己的
心掏出來,大家談談戀愛做做遊戲,讓情感有地方宣洩,就是不要當真。好比打場籃
球,渾身弄得汗流浹背,體力耗盡了,打爽了,在旁邊喘息時,who care 剛剛比數多
少。不管別人說我花也好,罵我遊戲人生也好..I dont care...這是我的戀愛籃球
哲學--你可以為好玩,爽打球--就是不要就是不要為了那鍋分數打球--打起來不爽,
也不好玩。談戀愛也是如此。
人不癡狂枉少年。我以自己這樣遊戲的態度為樂為傲。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
學著張清芳拉高嗓子唱歌。年輕的心是不易定不想定呵~~~。只是想談戀愛,想知道
心疼心碎的滋味,對象是誰,找呀...找找找..把心掏出來...不可以..只能說說..千
萬掏不得,即便要掏,也無從下手...大概不曾真的愛過吧!?只是我的愛人(每一個)
要我摘星星給她,我也拍拍胸脯說沒問題。因為年輕,可以揮霍浪擲,可以醉酒狂歌,
可以說了就算...現在年紀大了,回想起來,有點驚心動魄,當年的癡狂。呵~~~當時
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也是不當一回事的。
讀著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對湯瑪斯邊開人家頭骨邊吹口哨的
帥勁不能忘懷,跟不同女人上床,就是不要在她家過夜--我--徐少青--就是要學這麼
帥,這麼瀟灑的主角。
只是我不知道,至少當時,什麼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什麼是生命中可以承受的??
什麼是生命??
什麼是輕??
什麼是重??
是不是要碰到我生命中的特瑞莎,湯瑪斯才會停止遊戲??
我不曾也不願去思考這些問題。對我們的青春,我們的年少,這樣的問題太嚴
肅,太深奧,也...太沈重。
我胡思亂想著。想到荒唐處,不免一笑。玩世不恭的結果,就是認真不起來。
跟某一任女友去看部愛情片,連片名都忘了。我在裡面睡得一榻糊塗;她則哭得稀哩
嘩啦。出了戲院她還紅著眼眶,我則板起臉教訓她:
"有啥好哭的..這都是編劇導演演員串通好要騙你們眼淚..還有錢的!!"
"好萊塢連幾分鐘一個高潮幾分鐘一個暴笑都設計好了!!"
.....
我自顧自地念了一堆,表現出自己有多理性。回頭卻見她慘白著臉,咬著嘴唇。
當然,那是我跟她看得最後一場電影..哎呦..她叫什麼名字來的..忘了...。
有時也為自己的寡情感到恐怖心驚。
或許過度膨脹自信只為了掩飾自卑;
濫情只是為了補充自己流失過快的感情;
嘻笑怒罵只為了平息心中的空虛不安;
而遊戲..是為了..不願回家。
我就這樣晃啊晃的...談戀愛--失戀--又一次戀愛--又失戀...好像個無窮迴
圈。朋友只要看到我突然不聒噪了,變沈默了,或是呆呆翻著書,就知道我大概"又失
戀"了。反正最多三天,我又會陷入另一次愛情遊戲當中。
"不要因為戀愛或失戀而垂頭喪志,那樣違反戀愛籃球論",我跟自己這樣說著。
我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戀愛遊戲總會讓我輸光所有的籌碼:青春的,感動的。
寡情的緣由,在於濫情太過,不珍惜自己情感,任它流失於情愛遊戲的賭桌上。而自
己真的誠心愛過痴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在將近輸光自己情感家當的時刻,把我拉了出來。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跳出情慾循環不絕的無窮迴圈,知道單純的可貴。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從濫情的繽紛迅幻迷夢中醒來,
邀我見
青天的青
白雲的白
陽光的亮麗耀眼
她是 蘭
我這個湯瑪斯生命中的 特瑞莎...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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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3-8-2004 06: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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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3)
其實蘭不能算是美女。只能算是中等美女。記得<布拉格之春>中的特瑞莎
嗎? 蘭的感覺就跟她很像。屬於那種賢妻良母型(我第一次看到她就這樣認為),
但在舞台上,她絕對不是光芒耀眼的女主角,當然,除了她自己的戲外。但是感覺
她生命的戲一直缺乏男主角。(多年以後她才告訴我,是真的懸缺男主角)她就這
樣獨來獨往,好像沒有人能進入她的內心世界。即便班上的女生圈子裡,她似乎
永遠當個聽眾,不會有屬於小專科女生的喧鬧與聒噪,只是靜靜聽著,笑著。
我常在想,要是沒有遇到我,蘭是不是就這樣靜靜的聽、笑;酷酷的走路,優
游於她的小世界,或許是深邃悠遠的,那是什麼情景?
我也在想,要是沒有遇到蘭,我是不是還是隻亂舞的狂蜂,恣意狎玩自己的
青春、情感,或許終將身疲力竭墜地,或另有所歸,那又是什麼情景?
(當然,我不知道也想不到,我的生命將出現第二個重要的女人--莉--她的
出現與不出現,又為我跟蘭的生命帶來或不帶來什麼改變?)
總而言之,也不知是生命中本具不肯服輸的特色?還是真對蘭動了情?自那
個雨日起,我決心要重新獲得她對我的信任,與,愛意...我如此認為。
我更認真抄筆記,考試前提早到校,將事先copy好的筆記重點放她抽屜(專
科學校座位是固定的)。但往往第二天,看到筆記仍原封不動的擺在那邊。
我買水果吃會多買一包,擺她桌上。她卻笑笑,說她吃飽了,然後分給左鄰
右舍吃。
我會跟蹤她..遠遠的,一如以前跟她並肩走。直到她到了站牌,上了公車。
然後再走回我的站牌。
為了她,我加入書法社,寫著歪七扭八的毛筆,弄髒了手臉,只是為了偷偷看
她磨墨的恬淡姿態。
我第一次察覺到她的美,她的笑靨,她的眼神,甚至她低頭淺笑的小動作,有
多迷人。而我,竟未曾察覺過,這四年以來,她一直在身邊啊!!只是我眩目於天邊
紅霞的豔麗動人,卻忽視了腳邊芳花的恬靜可愛。
很快的,我的腦子充滿了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小動作,她的溫純軟語。紙上
不知不覺竟畫滿了她的名字。我想...我愛上她了...
我那一票狐朋狗友本來認為我只是在玩,還跑來勸我,好兔不吃窩邊草,班
對不好當,要是弄僵了將來天天見面多尷尬。我笑笑,也不想辯駁什麼。只是加
強我溫柔的攻勢。她會感動的,我想...。
令人哀傷的是她卻不領我的情。對我對別人一慣是淺淺的笑,對我卻多了
份猜疑與距離。播電話給她,只是例行式的問答,我無由探索出她的內心世界,遂
只能言不及意;最後往往是我不堪這樣尷尬的冷漠或疏離,主動掛了電話。剩我
內心激動不已。
我原本已經有機會進入她的內心世界,卻由於我的躁進,嚇壞了她,使她重
新退縮回她封閉的深邃的世界中。拒絕跟我溝通交往。我一廂情願地認為只要
我夠帥,夠迷人,一出手就能獲得她的青睬,就像千千萬萬(略嫌..不..太過誇張)
被我迷醉在懷中的其他女孩一樣。
"像我這樣好,她怎會不愛我??",對著鏡中的自己,我自憐自艾地自語著。
我日復一日自虐式地對她迷戀痴戀著。上學校的目的好像只是為了見她。
只要今天她對我一笑,心中感覺一股甜意,不能自已,感到人生很有希望。若然,
就垂頭喪氣回家,想著從前及今日境遇種種,怨歎自己的唐突與她對我的冷漠,輾
轉反側,難以成眠,淚沾衣襟..甚或枯坐到天明。
那天學校校慶,聽說她以前國中同學要來找她,見她特別穿了件洋裝,心中
感到一絲妒意與惆悵。遠遠跟著她,因為下雨的緣故,可以拿傘當掩護。見她逛
了幾個園遊會攤子,往門口走去。我跟了過去。驀然,見她正跟一位高高帥帥的
男孩講話,那男孩很高,180左右。所以蘭要仰著頭跟她交談。我見她一臉興奮快
樂模樣,與那男生有說有笑,心中一陣涼意慢慢昇起.....
(是的..一定是她男朋友..什麼國中同學...)
(難怪最近她都不理我...原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比較高??還是比較帥??)
我的心中恣生出怨恨、難過、自傷、自憐複雜交錯的感覺。喉頭好似梗個大球,
吞不下又吐不出來,一股被背叛的感覺很奇怪地生了出來。雨越下越大,我只是
冷冷站地遠遠的,見他們談笑著。天地一切彷彿不見,只有他們的影像,只是越來
越模糊,由彩色而黑白,由黑白而起了層霧,然後霧加重..終於消失..不見。
校慶過後,我在家中大病三天。但她竟連一通問候電話也無。我的心已經
不能再為她編出什麼理由來安撫自己了...只有一點點恨...恨她..更恨自己。
回校上課,見她仍如沒事人般。心中那股矛盾又起。本來決定要放棄她了,
誰知一見著她,辛苦架設的所有防線隨即瓦解。她的一顰一笑依舊吸引我的目光,
牽引我的心情。哎~~~~~我中毒已深。而她,竟仍如無事人般,可知,有人為妳牽
腸掛肚,輾轉反側??而妳,依舊淺笑,似乎一切與妳無關。若說我的唐突活該得到
妳的懲罰,妳所給我的,是否已太多太過!?
很想找她說個明白,見了她面,又笨拙的說不出口。她也刻意逃避著我,大
概戒心已起,知道我不過是醉翁之意,披著羊皮的狼,對我的信任與依賴只是辜
負。所以我也沒啥機會跟她溝通。
就這樣,我日日上學成折磨的日子過去了,暑假到了。不大習慣沒見到她的
日子。打電話,說妳不在,打工去了。寫信給妳,每天一封,全部沒回。跟死黨打
屁聊天壓馬路幾天後,竟然厭煩了起來。翻開登記"群芳錄"的小本子,竟沒有打
電話的衝動,索性將本子丟到垃圾桶。妳既絕然我便休!!
決心跟自己的過往告別,揮別那段濫情歲月,揮別那些鶯聲燕語,揮別遊戲,
揮別一切,昨日一切譬如昨日死,今日一切譬如今日生。我決定以新生的我去面
對妳,追求妳,以我的生命,我的所有一切立誓,對天對地,一切有情。
收拾好行囊,我決定南下去找妳。以我僅存的柔情蜜意,賭妳對我的最後一
絲絲情份...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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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3-8-2004 06: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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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4)
正沈思間,一陣廣播聲因卻把我拉回了現實。
"各位旅客,嘉義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依序下車,本列車下一個停靠站是....."
我猛然從座位跳起,踉蹌地擠出列車門,心中擔心著帶來的那盒巧克力不知道擠
壞了否?步出火車站,刺眼的陽光毫不留情地撒了下來,刺得我發眩,但一想到這
是她的故鄉,心中卻泛起了一陣甜意。
看看手錶,三點多。買了份地圖,掏出口中的住址對照了一下。覺得時間尚
早,她在嘉義煉製廠打工(這是她一位比較好的學姐告訴我的),應該可以去等她,
比直接殺去她家好,也比較自然。或許她還會被我感動一下。找了一下地圖,距
離有一段,但走路我不怕。盤算一下時間應該還早,走到那邊剛好。擦擦汗,開始
了我的征程。
七月底的太陽是最火辣的,照在身上甚至有一股刺痛。路上柏油被照得有
點軟化膠黏,冒出縷縷暑氣。我汗流浹背,但想著兩個鐘頭後就可以看到她了,不
禁生起了一股力量在心中。第一次有種為吾愛做些什麼的感覺。我就像個吹泡
泡的小孩,一恁自己的泡泡越吹越大,卻不去面對泡泡會破的可能。
過垂楊路,路旁不是垂楊,卻是羊蹄甲。一陣風吹來,感到陽光熱力消褪了
許多。莫非上蒼憐我疼我,不忍這陽光折磨阻礙著我的追尋??卻見天邊一團烏雲
糾結起來太陽被遮了半邊,似有傾盆大雨的跡象。不好,要是下雨就糟糕了,我沒
帶傘。轉念一想,下雨才好,可以跟她共用一傘,綿綿情話配上滴答雨聲,豈不美
哉?想著想著...嘉義煉製廠已經在望。看看錶,不過四點半,她五點下班。
工廠門口有賣紅茶的,買了杯喝消消暑氣。順便跟大門警衛打聽一下。他
很熱心幫我查到了電話,興沖沖打了給她。幾次轉接後,終於聽到那令我魂縈夢
繫的聲音。我熱切地跟她說我來了,問她是不是在東門口下班,我在門口等她...
她卻只是冷冷地問著我,我來做什麼??
一如我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邊 一如我的出現是多餘
沒有沒有沒有半點情份思念高興感動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只有冷漠冷漠冷漠冷漠
我的心彷彿被澆了盆冷水,即使在這溽暑豔陽天,我彷彿墮入冰窖當中。
一股寒意自心田升起,使我禁不住發起抖來。烏雲占滿了整個天空,就像我的心
情。我不甘啊!!不甘!! 坐了三四個鐘頭的火車,走了一個多鐘頭的路程,為了竟
是"你來做什麼?"這樣一個絕情的答案...不甘啊!!我不甘!!
烏雲越聚越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五點到了,我站在大門對面,
最顯眼的位置,用力辨識著每一個騎車出來的人影。十分鐘後,終於在人群中發
現了那個我在夢中早已溫習千百遍的倩影,是她!!她把長髮紮成兩條小辮子,穿
了件白色上衣,淺藍牛仔褲,窈窕身影依舊,騎了車出來,只是見了我,無半點笑
容。
我臉上堆著笑,卻發現早已想好的開場白竟說不出口。
"你來做什麼?",她冷冷地問著。
"來看你呀!!",我應著,僵硬地陪著笑臉。
"現在看到了,我要回家了",她話畢蹬著腳踏車便走。
我沒想到她有這樣的反應,竟呆看著她騎車而去。等她離開近一百公尺我
才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始追了起來。她卻好像全然不知我在後面追著,逕自往前
加快了車速。我越追越慢,越追越累,腳步越來越重,一顆心似被刀割劍砍後丟棄,
只是一直下沈下沈...
我們的距離越拉越遠,最後,她終於離開了我的視線,我早已模糊潤濕的視線。
一陣閃電後,豆大的雨滴潑水似地撒下來...
我慢下步伐,似在拖行。雨越下越大,很快使我渾身濕透。我像自虐似地在
雨中走著,恁這雨打痛我的肌膚,穿透我的身軀,猶似這雨可以滌去我所有的痛苦
哀傷;又希望自己能在這雨中就此溶解消失,化為流水而去。
沒有人看到我臉上的淚水,因為早已為雨抹去。
沒有人聽到我心撕裂的聲音,因為早為雷聲掩蓋。
我像具行屍走肉般在雨中踱著..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不斷浮現著一具話:
"I lost her!!"
"I lost her!!"
"I lost her!!"
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樣走回車站的。這陣雨來得急,去得快。只剩我一身狼
狽。既已如此,I don't care...若說女為悅己者容,男子又何嘗不是如此? 既然
伊人已去,我又在乎旁人如何看我?? 我自棄起來,也不管旁人奇異或憐惜的眼神,
恁這雨水自身上滴落滴落...。
買了回程車票,呆坐在月台等車。雨水仍在身上滲著,一陣晚風吹來,感到
一陣寒意,打了個噴嚏。打開背包想取出面紙,卻赫然發現那盒巧克力經雨淋日
曬,已經變形破爛。取了出來檢視,猶似檢視著自己的心,感到一陣苦澀,遂把它
輕輕推進垃圾桶,一如我的癡心。
月台上播起了蔡琴低沈富磁性的歌聲
"再愛我一次~~~~~~~~~~~"
我感到一陣鼻酸,只是自己強迫自己忍著淚水,不能再哭。雨早已停歇,只
有匯注的雨水水流淙淙。看到一朵羊蹄甲花隨流而下,在水面上轉兩圈後,消失
在漩渦中。
我彷彿想到什麼似的,用力抹乾了自己的淚。
火車已進站。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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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8-2004 06: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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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底尋花春欲暮 折遍柔枝 滿手珍珠露
不見舊人空舊處 對花惹起愁無數
卻倚欄干吹柳絮 粉蝶多情 飛上釵頭住
若遣郎身如蝶羽 芳時爭肯拋人去
-- 周美成。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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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8-2004 06: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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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5)
人有種心理自衛的功能,能主動忘卻模糊一切痛苦悲傷的種種細節,而回憶,
每每在痛苦難過時中斷;因為人總要過日子,不論你苦痛有多深,明天還是要繼續,
世界不會因為你一個人的難過而改變的...當然,從渾沌(chao)理論來看,並不是
如此。而對每一個深陷情愛的男女,雨是因為愛,因為悲傷而下陽光是為了榮耀
愛情的光亮耀眼,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事。記憶,似乎永遠可以持續下去,如此清晰,
歷歷在目,如同昨日才發生的事...
自嘉義回來的日子怎麼過的,記憶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都沒有哭。
只記得自己像隻受傷的獸,躲在自己巢穴中,舔拭著傷口,感受那份痛澈心
肝;找些使自己忙碌,可以淡忘傷痛的事。忙碌使人忘情,遂找了班上另一位死黨,
兩人相約去爬合歡山,在這炎熱八月天,只為流汗,忘卻...
背著豋山背包,搭了一大早台北發的野雞車,到台中換乘客運,趕到大禹嶺
時,不過中午。頂著大太陽開始走,聊著彼此的心事。高山特有的景致像個大屏
風罩在四周,人,變得渺小不已。在這樣大山大水的環境下,個人的喜怒哀愁,似
乎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夜宿松雪樓,因輕微的高山症而失眠。走到室外,山風
襲來, 有點微冷。披了件外套踱出來,卻為滿天星斗所被震懾!!
那是平地未曾有過的經驗。
滿天的繁星向你眨著眼,彷彿一塊被針扎的千瘡百孔的大黑布,連銀河都清晰可
見!!遠的、近的、紅光、藍光、白光....
至此才知道穹蒼兩字的具體意義。
時空的意義被解散融合。極目所望,不僅是不同位置的星球,且是不同時間下的
星球,或許有些星球正在誕生,只是未曾為我觀得;或許我贊歎眩目的光亮,只是
顆早已死去星球在時間軸留下的幻影。遙岑遠目,獻愁供恨,在這樣令人震懾屏
息的穹蒼下,我竟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哭吧!哭吧!!終於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是哭這生命的短暫渺
小。哭人力之有窮;時空之無窮盡。哭生命中必然之不如意、求不得苦...。
至今對上合歡山的細節仍歷歷在目,彷彿昨日。特別是那一個夜,猶記得,
自己暗暗許下了一個誓言,再不要為情所苦,還我瀟灑飄然本色;不去強迫別人愛,
也不強迫自己去愛。或許我該像星光,只是輕柔地照射著她,讓她自然浴於這柔
和星光;而不是強迫她接受我炙熱的情火,燙傷她,更燒痛我自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如果她是值得的,我願花上一
年、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時光,去接近她、愛她。不論結果如何,我只要給出我
的誠摯的愛意,讓她快樂,高興,那就夠了。
我決定斂起我緊迫釘人式的追求,先從朋友做起--一開始都可以,現在為何
不行!?我收起對她日益濃洌的愛意,因為我知道,她怕承受不住,她怕接受後被我
傷害,她認為我不是認真的,對她只是一時興起。
她怕我只是玩玩。
開學了,我回到起點,用最笨的方法追求她。我收斂起自己的年輕氣盛,一
方面是因為她,一方面也是自己的確成長了不少。幻滅是成長的開始,若是人不
癡狂,枉費年少;狂歌作夢的表情終將因歲月的過往而趨向於沈澱內斂,這是一筆
交易,以成熟換取熱情。我收起自己的傲氣,我要求自己改掉壞脾氣,爆裂怨天尤
人的習氣。
多年以後,回想這段歲月。無論跟她有沒有結局,對她,我只有感激。她教
我正視自己生命中,討人喜歡跟惹人嫌的成分;要愛別人,先學會認識自己,喜歡
自己。她教我愛人的方式不是口口聲聲說著愛,強要別人接受你自以為是的愛的
方式。她教我重新調整檢討自己對待人的方式。她使我從一位自以為懂得愛情
的五陵少年,蛻變為懂得愛人、對情對愛謙遜的成人。縱然她自始自終未曾跟我
說過一句道理,愛情的道理。
我兩刻意不去提暑假發生的事。我主動幫她在圖書館佔位子,幫她編實驗
數據,幫她溫習功課。她則以她愛的方式回應我。偶爾給我一個微笑,一句謝謝,
一個蘋果,一袋水煎包...平平淡淡,細水長流,才可大可久。
就這樣,她不願意承認,我慢慢默許的,一份情愫滋生起來。因為要共同做
實驗,所以要一起留下來編實驗數據(要編實驗數據是因為實驗沒有好好做;沒有
好好做的原因是因為忙著聊天打屁),因為要編數據只好晚點回家;因為晚了,剛
好學校有放電影,就"順便"一起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就兩個人聊著電影的種種感
想,踏著月色回家。台北的夜,淡淡的romantic...
那時的台北還沒出現捷運這隻大怪獸。遇到木棉花開的季節,整個忠孝東
路上一片火紅,似在炫耀展示著青春的火花嬌艷。兩人在學校越留越晚,刻意避
開下班的車潮。我陪著她坐公車回家,或陪她走幾段路,到了最後,乾脆陪她走路
回家。
走過陸橋,沿松江路而下。跟她說著發生在都市滄海桑田。說我老爸剛上
台北時,松江路還是一片稻田,如今已是大小銀行林立的台灣華爾街。跟她說著
小時老爸要我練拳頭的往事,展示給她看因用力過猛而微微脫臼的手臂。她則說
著小時她常將名字左右顛倒的往事,結論就是小朋友的名字取的越簡單越好。就
這樣子,我們開始無話不談起來,就是口口聲聲不談情愛。
因為那是一種感覺,在心中,不能用嘴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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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8-2004 02: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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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6)
曾經有這樣的時刻,你會認為花的紅,葉的綠,只是為了彰顯愛情的多彩繽紛;
曾經有這樣的日子,你會認為海的藍,雲的白,只是為了襯托愛情的明亮舒暢;
若說我不曾愛過,我不敢肯定;但跟蘭...至少是第一次,知道愛情可以是平平
淡淡中引人回甘不已的,生命真滋味。
每天上課,就是為了看到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她的淺笑。盡只是期待下課
後,陪她踱過光華橋,走過長長的松江路,見夕陽把兩個身影越拉越遠,直至路的盡
頭。多少個晨昏,在光華橋上,台北喧鬧的紅塵中,見到落日冉冉而下,時見棲鴉,感
受這奇美詭異的風景;多少個夜晚,一場電影過後,與她漫步在台北的星空下,沒有星
子眨眼,沒有月亮,只有高架橋上的鹵素燈,一如劇場聚光燈般,將整個天空染為耀眼
的橙。或是跟她晃到晴光商場吃碗冰,挑些小配件小東西,為買到些不錯的便宜貨高
興一晚。或是乾脆走遠點,到盡頭處的新生公園,見飛機劃過圓山飯店的景致。然後
踱回她家,送她到門口,拉拉她的小手說再見,再一個人轉兩次公車回家。
這樣的日子感覺好飽滿,每天從她家坐公車回家,總覺得心中滿滿的,有點甜,
有點喜,有點盼望,有點期待。縱然她不曾對我說愛我。
或許生命也好,愛情也好,本來就應是如此澄澄靜靜、輕清澈澈、慢慢緩緩。
傷心,苦痛,源於對自己及對方要求太多,或是已尺量度生命,自然覺得這裡少一尺,
那裡多一丈。只有拋開追求的慾望,讓愛自由,或許才能優游其中不為所陷吧!?
一個禮拜六,兩個人索性翹了一上午的課,相約去看海。
"反正你可以幫我補課",她俏皮說著。
兩個人跳上公車,一坐就到了基隆,轉車到鼻頭角。帶著她去造訪一位住在海
邊山上的故友。老友不在,他父親倒是很熱絡。跟他爹借了釣具,今日,且讓我們扮
作漁子吧!!
跟她到海邊,挑顆安全的礁石坐了下來。我準備著釣竿,鉤上南極蝦,應是美味
的食餌。她則整理著被海風吹亂的頭髮。礁石上的海蟑螂爬來爬去,似乎抗議著我
們侵入他們的地盤。弄好了釣竿,一人一支,開始學那姜太公。只是沒那修養,不止
入水三寸,還加了雙鉤。沒幾分鐘,她的釣竿已經有魚信,拉起來一看,是隻五彩斑斕
的小魚,幫她脫鉤丟到水桶中。沒多久,她的餌又有魚來咬了,又釣到兩隻;而我的竿
就是沒有動靜。
"呵~~,蘭滿會釣魚的嘛!!",我打趣著。
被我一誇,她有點害羞的低下頭來,抬頭又見我一臉槓龜的表情,不覺噗嗤一
笑。我索性放下釣竿,遠眺起來。極目所望,只是海天一色,在天涯盡頭,有一條分界
線,隱隱約約。陽光透過雲層而下,化為幾到光束,是不是像布袋戲說的,"金光閃閃,
瑞氣千條"。海風輕拂著臉龐,彷彿她的手摩娑著,很是輕柔舒服。浪花輕輕激打著
礁石,雖未捲起千堆雪,卻化為雪白碎花片片。
浪花,是海的泡沫,是美人魚的淚化成。
正在分神之際,她卻驚呼一聲,原來是魚來咬我的餌了。猛力一拉,還很沈,心
想此回大概可以雪恥了。拉起來一看,卻是隻漲的鼓鼓的河豚。"哈哈哈哈~~~~",我
兩相視大笑,我尷尬地將它丟回海裡。看看桶中幾條游來竄去的小東西,徵得她同意
後,索性也全放了生。
"下回別再貪吃了",我們煞有其事對那些可憐小東西說著,然後相視一笑。海風吹來,
將她的長髮吹得飄了起來,特別有一番風致,竟令我的心有些蕩然起來。
跟她收起釣竿,上岸,經過一片小草原,卻看到有人放養羊群。對著羊咩了幾聲,
跟她嘻嘻哈哈走上斜坡,慢慢上爬。我伸出有點汗濕的手輕輕抓住她的小手,她也不
掙脫,一恁我握著。我感受她輕軟的手掌滲著汗,又似能感到她的悸動,自心傳手,沿
臂至掌而指尖,終於傳入我手,似電流般,與我心跳共振著。走了段斜坡,到達燈塔。
坐在短牆上,就任這海風吹拂,我也不放開她手,就只是這樣輕輕握著。藍天、白
雲、潮浪...世界,彷彿不變;時間,猶似靜止。
輕柔海風吹來,帶來屬於海洋,屬於熱帶的氣息味道。她怔怔極目遠望,又好像
在思考著什麼。長髮隨風飄動起來,有幾絲因汗濕而貼於額頭,臉龐白裡透紅,胸口
還在起伏著,大概是剛的上坡吧!?我掏出面紙幫她擦擦汗,看她嬌顏明艷不可方物,
忍不住心中情動,將嘴湊了過去。她卻微微將頭一偏,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著:
"少青,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我驚覺自己的唐突,趕緊跟她陪罪。
"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希望太快..."她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著。
呵~~這令人憐愛的小女人啊!我又愛又憐,無以名狀,只是更握緊了她的手。
就這樣,兩個人挽著手,坐在燈塔前的短牆上,就任這海風輕吹著,猶如兩具歷
了好幾劫的石像,時間歲月,不留下痕跡。
海邊的落日,是美的令人永生難忘的經驗。就看到一個大火球沒了熱力,只有
溫柔的餘暉,然後在驚歎間消逝於海的盡頭,在那一霎那,火球翻滾著,海濤也攪動著
,彷彿是有機的生命體,消逝它的最後光芒。與蘭貪看落日,走到站牌等基隆客運時,
天已漸黑。等不到十分鐘,卻來了輛空空蕩蕩的空車。跟蘭跳上車,挑了個位置坐
下。車開動,晚風就從車窗灌了進來。客運飛快奔馳著,蘭靠在我肩側睡了起來,看
著她的臉龐,睡中仍帶著笑意,忍不住有一親芳澤的衝動。車子在山凹轉了個彎,大
又再次映入眼簾,只是黑色的海洋上多了幾艘漁船,捕魚的漁火點點,像是海上的螢
火蟲。
想搖醒她來看,不過終究沒有。我想,以後多的是機會帶她來看吧!?
正想著,車子一轉彎,漁火又不見,只有冷冷的海風吹來,我關小窗戶,把自己外
套披在她身上,卻看到滿天星斗跟我眨著眼,彷彿在合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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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8-2004 02: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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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7)
那是一個戒嚴末期,禁忌仍未突破,但社會生命力匯積澎湃,欲挑戰突破禁忌的
年代。1980年代的台灣。有江南命案、一清專案、民進黨組黨...整個台灣社會猶
似一鍋接近沸騰的滾水,雖未見熱水沸騰,但蒸汽滋滋上冒,已有衝開鍋蓋,翻天覆地
的態勢。
而我、蘭以及數以千萬計所謂乖乖的好學生,仍躲藏在校園純淨安全的環境中,
不食人間煙火的,談著自己的戀愛,為著社團考試擔憂。一牆之隔便是台北的十丈紅
塵,但對於我們而言,這牆的隔絕效果似乎如此鉅大難越,使牆內的我們疏離隔絕於
整個社會的前進步伐。我們有意無意間接受著專心讀書的教誨,牆外的世界,如此遙
遠。
唯一比較反禁忌的事,似乎只是到台大對面的書攤,買本<蔣經國傳>或郭廷以
的<近代中國史綱>,乃至於自由雜誌社出的禁書,如彭明敏的<自由的滋味>。然後在
同學間偷偷流傳著,一如念初中時流傳著A書一樣,享受一下"雪夜閉門讀禁書"的刺
激。當然,這是唯一有膽子做的事,至於真實的社會運動的參與,似乎是如此禁忌,陌
生,而又遙遠的事情。
我們就這樣,在台灣社會彌漫一片欲突破禁忌的焦躁氣氛中,度過在學校的最
後一年。畢業前,班上辦了一次北橫健行,我跟她都參加了。
第一天,到桃園復興鄉,路上人很少,桃李花紅白爭艷,空氣中彌漫著股香氣,令
人忘卻走路的疲累,只是愉快的聊天說笑。
那晚,在溪畔露營。跟同學們搬東西,搭帳篷,升營火。由於五年同窗,朝夕相
處,畢業在即,最後一次共同出遊,大家有些離情依依起來。搭好了營帳,煮晚餐吃,
釣魚,弄到吃晚餐時,已經日暮時分。雖然山野菜餚有點簡便,但多了份素樸的野趣,
加上許多人表演些平常不為人知的拿手菜,倒也吃得嘻嘻哈哈,十分有趣。
飯畢,大夥兒拎著手電筒去抓蝦,我則跟她沿著河邊慢慢走,享受這舒服的山野
景致。天星已現,綴得滿天閃耀,下弦月斜掛天邊。我跟她走著走著,露營區喧笑聲
逐漸遠去,我就順勢輕輕牽了她的手,倆人肩並肩走著。蘭今天穿著一件粉紅上衣,
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別有一番俊逸英氣。河風輕輕吹來,很是舒服。攀上顆河邊大石
頭,走下石子灘。跟她坐在石頭上,脫去了鞋襪,把腳浸在冰冰涼涼的河水中,任這柔
軟嫵媚的河之女神輕柔的摩娑著腳底。月光星光映在水中成為破碎震盪的波光,幾
點螢光在河面上飛舞著,交相映射。此情此景,與她不復言語,看著看著,竟有些痴
了。
這樣的景致,似乎一句話都是多餘的。我倆靜靜坐著,彷彿物我兩忘,就融身於
這石,這山,這水,這月色星光中。唯一感受到的聲音,竟是彼此的心跳。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若是伊人不在,儘是天上宮闕如何粉雕玉
琢,雕樓玉砌,又有何義?且讓我忘卻天上人間,此情若是久長時,剎那即是永恆,今夕
何夕,又有何義?銷魂當此際,且恁我倆以情懷如水酹這江月罷!!
月光映在溪面上,反射在她臉龐,有幾份迷離悠遠。一陣幽香飄來,不知是來自
花香,還是人香。我心中感到一蕩,一股異樣情愫生了出來。我輕輕把玩著她的小手,
覺得她溫潤的手似乎滲出了點汗。我將頭靠了過去,聞她陣陣髮香,與適纔的香味有
點相同,又似乎有異。我輕輕朝她耳朵吹氣,她轉過臉來,臉頰紅潤,表情似笑非笑。
我終於按捺不住,將嘴湊過去,輕輕親了她的臉頰。她稍微躲避了一下,我見她並不
生氣,索性大起膽子,雙手環抱著她,擁她入懷。感到胸前一股溫香軟玉。我更抱緊
了她,只見她閉起雙眼,胸膛正快速起伏著,雙頰泛起桃紅。
我輕輕將唇蓋上了她的唇。
這不是我的初吻,卻是讓我最震動的一次接吻經驗。
所謂的靈肉合一就是這種與心愛交融的感覺吧!?
我忘情的吻著她,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思考的工作已經移交嘴唇進行。我倆用唇舌感
知著彼此強烈的愛意,似要啃舐下對方的所有。兩個獨立的生命在此融而為一。時
間彷彿靜止,天地悠悠,好像只是我倆所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倆自激情中慢慢甦醒過來。我仍舊輕輕抱著她,見她泛
紅的臉龐,好美好美,只想就這樣永遠抱著她,永遠永遠抱著下去。她不言,我不語。
言語似乎是多餘的。是的,終於還是發生了,但我倆,沒有遺憾怨恨。因為我們的重
視與珍惜,尋尋覓覓後,挑了一個最適合的時間地點讓它發生,如此自然,如此美好。
因為甘願,所以沒有怨恨;
因為相愛,所以沒有遺憾;
因為珍惜,所以可貴動人。
兩條靈魂彷彿又近了一步。似仍陶醉於剛才交融的那份感覺,久久不能自已。
跟慢慢她踱回野營區,營火晚會已經開始。大家圍著營火唱歌,玩笑,她坐在我對面,
隔著營火望著她,火光在她臉龐跳躍著,顯得嬌艷動人。其他人彷彿化做一個個模糊
晃動的身影,只有她,似乎清清楚楚的朝我眨著眼,淺淺笑著。營火,彷彿有生命般變
換著舞步,閃爍跳躍。眼中所見,只有她的身影,盈盈淺笑;耳中所聞,只有她的笑語
嫣然;風中,似乎飄滿那股熟習的淡淡香氣。蘭,當是花仙子的香氣吧!?
夜漸深,守著營火的人慢慢減少,最後只剩我跟她。月落星沈,炙熱旺盛的營火
只剩餘燼蘊放著微微的光熱。我拿樹枝無意識播弄著營火,看它慢慢吞噬著樹葉,以
它最後的光熱。她也靜靜看著營火不語。或許青春雖美,終究只是旺盛動人的營火,
終不能燃燒一夜;終究要化成灰燼褪去光熱。所有快樂悲傷的,終會過去。我呆呆望
著營火餘燼,有些憐惜不捨,又有些傷感起來。是呵~~今宵多珍重,縱然曾經擁有比
天長地久或許重要,但,人總是貪心的吧!?心中一股想與她相守一輩子的衝動,但自
己真有如斯能力與力量?她又肯嗎?
望著自己的映在地上的身影,竟有幾分傷感,無力,自己不能再想,遂朝她望去。
她偏過頭來,朝我一笑,投以我一個肯定堅毅的眼神。
1987年,我離開學校,脫下白色學生服,穿上草綠服,青澀地學習當個預官少
尉。
那一年,台灣解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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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8-2004 02: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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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倚危樓風細細
望極春愁 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 無人會得憑欄意
也擬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 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 柳永。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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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8-2004 02: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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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8)
隨著畢業,入伍,一切彷彿快速地不知令人思考下一步要做什麼,該做什麼,一
片慌忙混亂後,我已經開始學習饅頭早餐加跑步答數的日子了。而蘭,畢業後就在台
北一家小公司上班。說也好笑,我下部隊的地方是嘉義某個步兵師,她的故鄉;而她
卻呆在我的故鄉--台北上班。兩個人的距離,超過了三百公里。
有人說:"戀愛的距離,最好不要超過一百公里。因為感情的熱度,與距離的n次
方成反比,n是戀人個性、情感強度、以及有心程度的函數"。時空的距離卻會使感
情變質,聽了太多太多兵變的故事,面對自己感情時,除了祈望,就是盡其在我吧!?
當兵最大的苦,其實不是來自體能上的操勞,而是來自內心的苦悶。一個預官
少尉參謀,在職業軍人的眼中看來,是不配與他們為伍的。我嘗試著以他們的語言,
他們的思惟方式,去揣摩解析一些軍中事務的種種。慢慢地,我這個菜鳥預官倒是稍
微打進了他們的圈子。白天寫寫公文,做些雜事,晚上晚點名後跟他們喝喝小酒,聽
他們吐吐苦水,有關陞遷什麼的。莒光日看電視,邊克服瞌睡蟲的騷擾,邊看他們大
罵民進黨(那時叫x進黨或是冥進黨),然後等著中午加菜。跟其他人,除了幾個同期
預官,實在沒什麼內心話好聊的,不外乎罵罵長官,勸勸酒,或曖昧地說個黃色笑話軍
中秘辛什麼的。心中極度苦悶的我惟有把自己埋在書堆中,一有空閒就看看書,不然
就是寫信給她。心中像個飄蕩在洋中的船,她,似乎成為感情的歸向。
晚點名後,踏著月色步行一公里到門口打電話給她,再頂著濃霧回宿舍,已經成
為每日的例行公事。只是在短短三分鐘通話時間,真能傾注我所有思念與情話?!怕
只能上言長相憶,下言加餐飯吧!?雖是短短的問候叮嚀,卻是一天所有思念的總結;
沒有聽到她的言語輕笑,彷彿感情沒個落足所在,似乎只有她的言語,能帶來篤定安
心的入眠。
也不是沒有鬧彆扭的時候。時空距離帶來的焦躁無力感,心中微妙的敏感妒意,
往往會使我們鬥嘴甚至冷戰起來,但最後的結局往往是我陪著笑臉道歉了事。因為
絕大部分的事端,往往源於我不由言說的不安全感與莫名其妙。即便她錯,我也不忍
對她苛責,因為思念的苦楚如此刺人而難以承受,縱有千錯萬錯,抵不上絕然的冷
漠。我不能忍受她因賭氣而對我的決然,只有厚著臉皮賠不是,誰對誰錯真的如此重
要嗎?誰輸誰贏又當如何?我就這樣讓著她,愛著她,想著她的好。
始終不能習慣於與人言不及義地閒扯打屁以及買醉尋歡的頹唐,只有把自己對
她深刻的思念與疼惜傾注填滿於每張信紙空間。在芒果樹下讀著她的信,彷彿可見
她淺淺的笑意蕩然紙上;在蜷曲睡袋中用力思索著她的容顏,彷彿她靦腆帶點關注的
眼神正恁凝眸,伴我入眠;查哨的夜,一片蕭然冷瑟的營區中,似乎可聞花香,那屬於
她的氣息。我何其有興,結交如此深情女子,在我感情最須倚柱時,與我肯定堅毅的
眼神。
逢休假的日子,我總會搭上星期六下午5:30發的中興號,花上三個鐘頭的車程,
只為與她相逢。當車過中山北路,屬於台北都會的風情在這華燈初上時刻展露無
遺。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彫車香滿路,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
魚龍舞。台北,夜未央,屬於草綠服的,軍隊的,流汗粗礪的記憶,似乎暫時淹沒遺忘
於這京華煙雲中。
她給了我份篤定,不須尋尋覓覓,在燈火闌珊處,她正凝眸迎風而立。
而我深深知道,縱便我夢裡尋她千百度,終不如一個忘我的擁抱來得真實。
見面的時刻總是恨短,即便再盡力留佇珍惜,往往不經意間,又是歸去時刻。從
未要求她來車站送我。一個人離開的苦,勝過兩人的依依不捨。是罷!?是罷!?送君
千里又有何益!?兩情若是久長時,且讓相思化做夢中的靈犀相通吧!無須在歧路,兒
女共沾襟。就這樣,我們的情感在平平緩緩柔柔順順中慢慢地走了過來。
惱人的春雨過後,便是近端午。那年夏季特別炎熱,加上台灣甫自戒嚴的桎梏
中解放了出來。沛然無禦的社會力爆發出來,形成一場場集會請願遊行,社會似乎動
盪於這一波波旺盛爆裂的解放禁忌運動當中。
一個豔陽天的午後,從外頭督訓回來,看到幾個少校圍著電視,面目凝重地圍觀
著。我好奇湊了過去,卻看到一大堆老農民戴著斗笠綁著布條,集體坐在台北火車站
前的忠孝西路上;遠方則是層層警方部署的鐵絲網及鎮暴部隊。鏡頭所帶處,棍棒石
塊齊飛,示威群眾與警察終於起了激烈衝突。常在電視上看到韓國學生的示威運動
景象,在台北街頭重演。我熟悉的故鄉,台北街頭,已經淪為一片殺伐喋血所在。我
看到鎮暴警察拿著棍棒猛揍"暴民",我看到一個個流血滿面的血腥鏡頭。在我不忍
再看的間兒,一位少校開口說話了:
"他媽的!!...只要給我一個戰車營,我就把這些暴徒全給斃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寒意自心中生起。
我不明白什麼原因讓樸實誠懇的農民變為走上街頭的暴力群眾?
我不明白何以我們的警察我們的百姓會演變為在街頭的喋血追殺?
我也不明白這些問題的背後,原來是四十年來壓抑隱忍的結構性問題。
我只知道,不該以暴制暴,以血還血,來對付同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無論你的
理由有多冠冕堂皇。
我深深思索著政權,壓迫,革命,與結構犯罪暴行的種種,卻越想越混亂,茫然,
無知,害怕...
我感到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焦慮氣氛,彷彿現有的一切即將淪亡不見,而
自己所能抓住掌控的,竟是如此稀少可憐。
那是五二○事件。台灣第一次爆發的大規模街頭請願暴力事件,也是台灣政治
走向成熟自立所歷經的一次大陣痛。
而我,只是個蒼白無力的小少尉,數著我的饅頭,心中牽掛著的,只是與她的種
種情事。街頭暴力事件的衝突,終究只是他人之血,除了報上有限的報導及莒光日口
徑一致的譴責外,自己所站的時空彷彿獨立於外,無從了解真相甚至參與。我不知道,
就是這樣一場場衝突暴力,流血抗爭,經由探索與學習,使台灣慢慢走了過來,一如學
步的嬰兒,在血的教訓與洗禮下,艱苦但有信心地走出桎梏,迎向九○年代。
我更不知道,台灣社會至此衝突將息,趨於和緩;
而我感情的風暴與衝突,才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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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8-2004 10: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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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春天走來 你在秋天說要分開
說好不為你憂傷 但心情怎會無恙
為何總是這樣 在我心中深藏著你
想要問你想不想 陪我到地老天荒
如果愛情這樣憂傷 為何不讓我分享
日夜都問你也不回答 怎麼你會變這樣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 像你說過的那樣的愛我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
像我這樣為愛癡狂 到底你會怎麼想
-- 陳昇。為愛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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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8-2004 10: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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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9)
秋去冬來。跟蘭的感情很穩定的維繫成長著。這種細水長流型的戀情是一種
幸福。因為感情生活有了重心,有了篤定;飄泊的心可以暫時安頓下來,所以我埋首
於書本,希望退伍後能重回學校,一圓專科生普遍會有的大學夢。
愛情的鼓勵,幸運,加上無數夜的苦讀,我於當兵期間通過了高考。因此我得以
利用同等學歷報考研究所。若說要感謝的話,我要感謝蘭給我的堅貞戀情,使我免除
被兵變的心理威脅,全心全意為退伍後的日子做打算。
1989年,大陸發生六四事件。所謂的國家的、體制的、政權的暴力赤裸裸的施
行在人民身上的鏡頭在媒體上重演著,挑釁著我們的良知與感官。在這樣全島彌漫
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下,我退伍,考上研究所,並進入新竹的T大就讀。而蘭,換
到另外一間大公司過著上班族的日子。
就這樣,因為學業的緣故,暫時按捺下與她共赴紅毯那一端的衝動。反正我倆
覺得一切都是可以掌握的,等學業告一段落,再結婚不遲,她會等我,我會等她,這是
默契,不用多說。
若說故事到此告一段落,也許是個最好的結局。
但是,生命中偏偏會有許多轉彎,有的是令你驚喜的轉折;有的則是令你神傷的
變卦。正因為生命中充滿了種種不確定性,你才會驚訝發現,自己能掌握控制的,竟
是如此稀少可憐。
話說回來,也不能將一切全然不負責任的歸因於命運。你走的人生歷程,你做
的選擇。人生是一個處處你要make choice的過程,在每個關節上如果你作了一個不
同的選擇,你往後的生命或許就是個全然不同的故事了!!遺憾或幸運的是,我們永遠
不知到自己做的這個選擇對不對?有沒有更好的路走?影響的層面有多大?
正是因為生命不能重來,每個人的生命才是個獨特的存在。
正因每個人做的選擇不同,所以展開不同的人生。
如果說蘭是我生命中的特瑞莎,使我這個自命風流的湯瑪斯收斂起自己的濫情,
專注於單純的喜悅與滿足。接著,在T大的兩年,我碰到了生命中第二個對我意義重
大的女人。
她是莉,我生命中的莎賓娜。
莉是和蘭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蘭個性沈穩理性,甚至帶點酷;莉則活潑熱情,
柔情似水。蘭認真篤實;莉則才氣洋溢。蘭遠在台北;莉則近在身邊。她們之間有太
多太多不同,讓我無從比較選擇起。她們之間的交集,大概是同時與我陷入了情感的
漩渦吧!?
自己審視這段故事,猶會自責怨歎起自己的濫情薄倖。自己也說不上來何以能
辜負蘭對自己的一番信任與托付,容許自己陷入情獄當中。自己也說不上來何以自
己要去背棄這與她訂下的神聖的盟約,容許第三者的介入。
是不再喜歡蘭了?不是,絕對不是!!我仍深愛著她的。
是莉比蘭好?也不是!我說過,她們是不同典型的女子。
是因為讀書生活無聊?受不住外界誘惑?是自己太濫情?或許吧!?
是身不堅,可惡如賊,既知如此,何以放蕩!?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愛情誠然沒有誰輸誰贏,沒有是非對錯,但卻有背棄可言。
跟蘭有太多共同回憶與過往,她的堅貞癡情,在在使我感激心動,這份平穩但甘
甜的戀情我無法割捨。但莉對我的癡心一片又使我重嚐初戀的喜樂,對日子又驚又
喜的期盼與希望,又在在使我癡迷不已。
我像個走鋼索的人,偏向一方即掉入萬丈深淵。我更像個玩火的人,為絢麗奪
目的火光所吸引誘惑;卻又受烈焰焚身的威脅與恐怖。
你當然可以罵我是腳踏兩條船的薄情郎。我早說過,我不是癡心漢,只是花心
為蘭所降服收斂,並不是就此打住。莉的出現使那顆花心又蠢蠢欲動起來,我想嘗試
另一種戀愛的可能性。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什麼是輕?什麼是重?蘭比較重,抑或是莉?
我不知道,也無從抉擇。我只是一個優柔寡斷又濫情無比的可憐蟲,一恁自己
被解放的心到處奔竄飄蕩,無從止歇;我只是春日裘飛蝶舞的無情薄倖,恁自己的有
心無意辜負多少花兒垂青。
蘭花高貴,茉莉芬芳,遺憾的是,我僅能取一。
梁祝協奏曲在耳邊響起,我忽幻做彩蝶,再次飛舞於那個多情多傷的春日過後,
那永遠令我心醉神馳卻又不忍回首的時光。
台北愛情故事,在台北新竹間上演。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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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04 10:0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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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草階前初見 穿針樓上曾逢 羅裙香露玉釵風
靚妝眉沁綠 羞臉粉生紅
流水便隨春遠 行雲終與誰同 酒醒長恨錦屏空
相尋夢裏路 飛雨落花中
-- 晏小山。臨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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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8-2004 10:0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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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10)
故事的發生,還是要從<布拉格之春>這部電影說起吧!?
那是一個春日的傍晚,夏日的腳步近了,鳳凰花將開未開,倒是晚春的杜鵑遭春
雨打落一地,恨西園,落紅難綴。因為忙著寫個程式,錯過了實驗室開飯時間,只得自
己踱著去吃飯。飯畢看看海報牆,才知道今天大禮堂放映<布拉格之春>,小說<生命
中不可承受之輕>的改編電影。雖然程式還沒寫完,實在難忍這部電影的誘惑,很想
看看導演透過影像的處理跟自己對小說理解與詮釋的差別,遂買了票入場。
由於接近開演時間,好位子全沒了,只好坐最後一排。位置旁邊有一件薄外套,
還有本淡綠色筆記本。一向對占位子的舉動頗不以為然,好在自己搶到了個位置,也
就算了。不久,電影開演,約莫演了十分鐘,一位女子,一頭青絲及肩微捲,靦腆的向
我借過。我不耐煩地望望她,斂起雙腿,她側著身子挨進來,坐下,竟是那件占位子外
套的主人。我不理她,繼續看著電影。電影帶出湯瑪斯還有特瑞莎的邂逅,接著莎賓
娜出場...。我專注於電影的情節起伏,全然為這故事的內涵深深感動著。
突然之間,一股淡淡好像茉莉花香的味道飄了過來。微微分散了我看電影的集
中。覓著香味的來源,應是臨座的這位女子吧!? 我稍稍分神,以眼角餘光捕捉她的
臉龐,由於燈光太暗,實在看不清長相,只是一對黑色的眸子反射著電影的光芒,目光
似乎有點熟悉。電影繼續上映,動人的影像與她淡淡的茉莉花香相互輝映,又似在競
爭著,使我再難定下心來看電影。
隨著湯瑪斯為特瑞莎重返布拉格,受排擠迫害,被迫到鄉下隱居。莎賓娜接到
他們夫婦車禍的死訊。鏡頭倒回湯瑪斯夫婦在小酒館跳舞,喝酒,上樓...此刻他們
終於明暸想要追求及逃避的是什麼?生命的愛情的輕或重,原來只是如此單純,說不
可承受,是因為要逃避,此時,輕已變重;若努力去承擔接受生命必有的嚴厲考驗,重
不復為重,因為有與你心靈相通的愛人與你共同承擔著。電影最後以他們夫婦開著
車,在車上笑談風生,然後前方大霧...車駛入霧中,鏡頭淡出。好美的結局,不像走
向生命的終點,倒似迎向相知相守的新生。
剛才的分心再為鏡頭拉回。The End的字幕昇起,燈光大亮,人群開始流動。我
猶自坐在位置上,嘗試去回味一下剛才觀影的感動。如果我是湯瑪斯,至少以前是的,
蘭該是我的特瑞莎吧!?個性,感覺竟是如此相同,理性、沈穩、執著所愛。我當回報
她什麼?怕只是小酒館中那種平實溫暖的人生吧!?那我生命中的莎賓娜呢?
正胡思亂想間,發現人都快走光了。急忙站了起來,一方面懊悔忘了看隔壁座
這女孩一眼,眼光一瞥,卻發現她的小筆記本落在地上。我撿了起來,她芳蹤渺渺,如
何還她呢?將筆記本放進口袋中,走出大禮堂。
沿著湖邊小徑走回實驗室,卻聞到剛剛熟習的一陣香味,原來是筆記本發出。
再聞此香,心頭起了股異樣情愫。回到實驗室,打開筆記本扉頁,清秀的字跡寫著
「T大人社院 xx所 張曉莉」
曉莉,曉莉..清曉的茉莉,與這芳香多相稱的名字!?我有點莞爾,翻開筆記本。
筆記本記滿了許多札記,我不敢細看,翻到最後一頁,竟有她的分機號碼。嗯,
這就好辦了,打電話給她就行了。正沈思間,老板卻把我找去討論事情。跟老板脫課
完,走出辦公室,上樓寫程式,卻忘記打電話給她。寫了一個半鐘頭程式,下樓,已近
十二點,看到躺在桌上的淡綠色筆記本,才想起這事情。取了筆記本,打電話給她,撥
了兩次才撥通。
"喂~~妳好,請問有沒有一位叫張曉莉的?",接電話是個女生。
"嗯~~我就是。請問您是?",聲音還滿好聽的,是她的聲音嗎?!
"oh..是這樣的,我在大禮堂撿到了妳的筆記本,是淡綠色皮的對不對,想要還妳。"
"真的!!我找了一晚說!",話筒傳來她又驚又喜的聲音。
"嗯..現在太晚了,明天我們約個地方我還給妳好不好?"
"好啊!!我還要謝謝你呢!..這本筆記對我很重要!",她快樂地說著。
"好..那我們約在哪兒比較方便?"
"mmm...明天我早上都有課,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下午2:00約在水木咖啡廳好不好?"
"好呀!",我爽快地答著。
"不過我如何認出你來?總不能叫你站在門口吧!?"
"這個呀~~我會先到,挑個靠窗的位置坐。我身高約175公分,穿Giordano的綠色T恤,
藍色破牛仔褲,我長的..嗯..應該算斯文吧!? 帶副金邊眼鏡"
"嗯...我想我該認得出來的。"
"oh..我還會把你的筆記本擺桌上。我等人時有看書的習慣,你看到有個傢伙看著一
本厚厚的<安娜。卡列妮娜>的大概就是我了,呵~~"
"好的,我知道了。那明天見嘍!!謝謝你,今晚我可以安心睡覺了。"
掛上電話,突然想起,讀了好久的<安娜。卡列妮娜>不就正是湯瑪斯第一次遇
到特瑞莎,她佔了湯瑪斯位子在讀著的書嗎?他們相遇時背景音樂是貝多芬的音樂,
明天,該不會也這麼巧吧!?
回到宿舍沐浴更衣。上床,竟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索性爬了起來,打開桌燈,抽
出了她的筆記本隨便翻翻。
我似窺探她祕密似的讀著她的娟秀筆跡。是本日記式的筆記本,巨細彌遺地記
載著她的一些閱讀,看電影心得,以及一些心情記事。沒想到她看過的幾部電影的感
想跟我如此接近,嗯,明天有話題可以聊了。心中不自主地設計著明日見面的種種細
節。翻到後面有許多男生電話,哇~~,交遊還滿廣闊的。我想起以前自己的那本<群
芳錄>,原來女生也有這種東東。
翻到第一頁開始讀起來。心中窺探他人祕密的罪惡感逐漸模糊;我只是好奇呀!
想知道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嘛!!為自己編了理由,理直氣壯的翻下去。看著看著,竟然
隨著她記事與心情的高低起伏,自己的心情也被她牽引著。一個頗有才氣,多愁善感,
卻老是為情所困的女子,不知道自己的真愛在何方,尋尋覓覓卻一在被傷害著。她的
輪廓在心中慢慢勾勒出來,彷彿我曾陪她走過這段歲月。看著看著,許久已為寫程式
看論文所塞滿填充,再難感動的心靈,竟有一絲感傷與不捨。
心中對她起了份同情與疼惜,一股奇異的情愫在心中醞釀糾結著。她,是個怎
麼樣的女子呢?抬頭一看,看到蘭的照片對我頷首而笑著。不行,不可如此。不是拈
花惹草的時節!!決定明天把筆記本還她,就算完結了事。就是這樣,她掉了,我拾起
還她,如同任何一個路人會做的事。我的錯,錯在偷窺她記事本的祕密吧!?
不行!明天拿去還她,當作沒偷翻過,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也不要跟她多說什
麼,不要自找麻煩。還她就走人,不要給她也不要跟她要電話住址,連姓名也不給!!
決定完畢,心中感到一陣放鬆,剛才的壓迫與張力似乎已經消除。上床,試著入
睡,卻翻來覆去又無法入眠。心中所想的盡是她所寫的種種,少女最私密的情事。我
又坐了起來,翻身下床,拿出筆記本,把她的名字電話抄了下來。
闔上那本筆記本時,卻瞥到尾頁寫著一句奇怪的外文句子,還有中文註釋:
「Es muss sein!! (必得如此)」
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書中的句子!!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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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04 10: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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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11)
中午草草吃過午飯,回宿舍洗了個澡,換上衣服。對著鏡子吹起頭髮,鏡中
的自己竟吹起口哨,面溢期待之情。只是個普通會面,把拾得的東西還給失主,就
只是這樣,至多她請我喝喝咖啡,為什麼心中卻有一份期待發生什麼的期望?
不該是這樣的。
只是個普通會面,連約會都談不上。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心中為何會昇起這
股奇怪的慾念。是因為跟蘭太久沒見面(她常出差),對生活單調乏味所生的一種
自然反應!?
是會發生什麼吧!?
不會! 不會!! 絕對不會!!訝於自己心中所生的醜惡念頭。
"還了東西就走人!!",我對著鏡中的自己,以一種令自己信服的口氣說著。
我像個即將跳出壕溝向敵人衝鋒的士兵,心中感到一陣害怕與期待,卻又不
知期待跟害怕什麼? 更不知...敵人是誰!?
從床頭抓起<安娜。卡列妮娜>,再照照鏡子,給了自己一個酷酷的笑容。我,
赴約去了。
到了水木咖啡廳,因為中午的緣故,只有小貓兩三隻。我探頭探腦搜索著她,
沒看到,就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翻開<安娜。卡列妮娜>開始讀,空氣中
彌漫著一股咖啡濃郁的香味,背景音樂是Mozart的小夜曲,還好不是貝多芬,我心
中暗暗說著。隨著約定時間的逼近,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汗早已凝結在額頭上。
怎麼會這樣? 是太久沒跟蘭以外的女孩子約過會了嗎??
再也無心看書,心中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想起了第一次的約會,那女的名字
是叫做張雅若吧!?好久好久了呵~~沒有這種奇異的感覺,彷彿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生命,忽然多了份期待出來。
正沈思間,忽然發現一個女孩站在門口向我望著,面容依稀相似。我朝她一
笑,她朝我走過來。那女孩身材不是很高挑,但還算勻稱。穿了件核電終結者的
白色T恤,加了件牛仔外套,米色長裙。微捲的頭髮披在肩上,五官還算清秀,洋溢
著燦爛的笑意,兩雙大眼珠轉著,流露出一份輕靈。我不確定是不是她,待她走近,
聞到她的香味,方確定是她。
"hi!!你是徐同學吧!?",她大方的朝我打招呼。
"嗯!!妳一定是張小姐吧!?",我也朝她笑笑,剛才心中的不安與焦慮似乎消失
的無影無蹤。
"叫我曉莉就行了!",好燦爛的笑容,如這夏日的綠。
"對不起我來晚了,剛回宿舍去洗把臉,結果一個隱形眼鏡竟然掉到水槽裡面去
了...",她滔滔不絕說著,彷彿我們早已熟識。是呵~~怎麼與她有一份似曾相識
的感覺呢?
"所以最後啊!我只能戴著一隻隱形眼鏡出來,好糗!!現在看人都模模糊糊的"
"那才好!不會被我嚇到!",我不知不覺斂起了自己孤傲冷漠的一面,好像老朋
友似地跟她聊了起來。
"怎麼會呢!?你長的那麼帥!",被稱讚竟然感到一陣羞靦,臉竟然紅了起來。
"要說嚇人啊!我才叫嚇人哩!有一次...",她繼續說著發生在她身上的糗事,我
也接著說起我的。於是,兩個人從隱形眼鏡說起,聊到核電終結者,聊到<安娜。
卡列妮娜>,聊到我的論文,她的paper...天南地北彷彿可以聊個沒完沒了。
我開始忘記去觀察她講話的神情,忘記把她跟昨晚所得的印象連接起來,甚
至忘記我準備的話題,忘記說話。
"哎呀! 你一定想說這個女生怎麼唧哩呱啦說個不完吧!",她打趣著,怕這突然
的冷場造成尷尬。
"不會啦!跟妳聊天很愉快的!",我朝她笑笑,她也回以我一笑。
"看你聽話的表情好專注認真,一定是個很好的聽眾"
"是呵~~平時講話的機會就少,妳知道,研究生都很寂寞的"
是呵~~研究生都很寂寞很寂寞的。
"跟人家聊天又怕浪費別人做學問的時間。"
也是不想浪擲自己時間於言不及義的空談上呀!!
"閉嘴成習慣後就不大愛開口了,只好當聽眾了",我解釋著。
"不會啊!!我覺得你還滿健談的",她笑道。
"哈~~看人吧!?看對象吧!?"
"跟我女朋友在一起時--她住台北--我也是習慣聽她說話。"
"雖然天天打電話,見了面彷彿她就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嗯~~我能理解,大概是寂寞吧!?",她輕聲的說著。
是呵~~她寂寞,我也寂寞,大家都寂寞...誰能不寂寞呢?
我呆想著這句話,冷不防抬頭,看見她也朝我望著。兩個人似乎想到什麼似
的,又說不出來。為了沖淡這短暫的尷尬氣氛,我主動轉移話題。
"嗯..那妳都一個人去看電影啊?",問出來之後才想到有點不大禮貌。
"嗯..現在是,至少現在是。",她稍稍低下頭來,似乎有點感傷,我後悔問這敏
感問題。倒是她隨即揚起臉龐,又給我一個燦然的笑。
"還沒俘虜到我的湯瑪斯啊!!"
"哈~~那妳是特瑞莎嘍!!",我打趣著。
"不! 不! 我是莎賓娜!!",她正色地說著。
"我喜歡當莎賓娜!!"
結束了約會,我一個人沿著湖邊踱回實驗室。夕陽將下,湖面映著金光,波
光鄰洵。我慢慢走著,看這夕陽映在水中的豔麗,如此美麗又變換難以捉摸。我
在湖邊坐了下來,手裡握著是她的名片。
"今天見面算是有緣,我們交個朋友吧!!這是我的名片",她大方的說著。
"哎呀!妳家也住台北啊!!我也是台北人說"
"哈~~那以後回家就有伴了!",她打趣著。我在便條紙上寫上自己的住址電
話。
"這是我的分機號碼,以後有空...或是妳想找人聊天的話..妳可以打來",我心
虛著說著。
"好啊!!",她又朝我笑著,如此無邪大方的笑容,夕陽從窗戶映射進來,撒在她
的髮絲上映著金光,陽光燦爛,一如她的笑意。
"說不定我會打oh!!",她朝我一笑,轉身而去。我像個傻瓜,呆呆的看著她離開,
也忘了跟她搶著付帳。
我坐在湖邊,想著她說過的話。
"每個人都寂寞的!!"
"我喜歡當莎賓娜!!"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湯瑪斯,只是我真的寂寞啊!!每個寫著程式的夜晚,空空
蕩蕩的實驗室,只有音樂聲伴著我。如果是悲傷的歌,是如此令人淒側難忍。我
是寂寞啊!蘭也是的!她也寂寞啊!!我們都是寂寞的人。
或許該回實驗室好好工作,不要熬夜了,因為夜的安靜使人無聊寂寞,人終
究害怕聆聽自己的心跳聲,害怕與自己對話吧!?
或許該找點事使自己忙起來,因為無聊寂寞是閒人的專利,忙碌使人忘情。
或許...我該打電話..給她。
我慢慢踱回實驗室,天空竟然開始飄起了細雨,
把平靜的湖面圈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漣漪。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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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8-2004 10:0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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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起 春雨滴
阮e心情像花蕊
一蕊一蕊開佇咧深夜e窗前
陣陣清香為何無儂來追隨
是按怎春花著愛望露水
東風起 春雨滴
阮來伸手承雨水
一滴一滴阮e夢澹去歸半邊
冷冷淡淡就像生活e滋味
心門啊卜關卜開隨在伊
-- 路寒袖。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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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8-2004 10: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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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愛情故事 (12)
我是蘭。
剛剛打電話給他,說是出去吃宵夜了。悵然放下公共電話話筒,我沿著騎樓
踱回旅社。是的,今夜,我又在這異鄉,在這南都夜曲的音樂聲中,度過一個無聊
的,悶熱的出差夜。
同行來的同事們早已展開他們的夜生活,我一個女孩子家也不好意思問太
多,這是辦公室的默契,男人總有他們的一套排遣方式,女孩子要不裝傻;要不遠
而避之。我選擇了後者。本想到夜市逛逛,但卻覺得無聊起來,彷彿一定要他跟
在身邊,以一副可憐兮兮倦極累極的眼神哀求著我,才能完全體會到逛街的樂
趣。他不在身邊,即使換了別人,似乎就沒什麼興致了。
已經想不起來是何時對他這麼依賴了。
跟他成為同學,是我十六歲的時候;變成情人關係,嚴格講起來,應該是十九
歲的時候吧!?那年我們十九歲,多年輕的歲月!而他,是我的初戀。
我踱回旅館,進了房間,反鎖。整室的孤寂感彷彿排山倒海向我撲來。
為什麼電話不通呢?心中有股失落感,深深的不能自已。
我打開窗戶,希望吹吹風能使焦慮的心情平緩下來。七樓的高度,底下是片
燈紅酒綠,我彷彿置足雲間,底下的燈光閃爍成一片迷離,竟成股詭譎的豔麗。這
夜都市的景致慢慢幻化成大小不等的螢光,飄飛於溪上...是那個初吻的夜...再
往前,時光彷彿可以倒流,回到那個初識他的青澀靦腆的年少歲月...那年,我們
十九歲。
現在試著去回想他的面孔,是如此熟悉;又有點陌生。印象中跟他是兩個世
界的人。他熱情如火,我冷然似冰;他愛出風頭,我卻怕生;他功課很好,我只是平
平;他算俊朗秀挺吧!?我則自認姿色平凡。他永遠注定要成為舞台的焦點,活在
眾人掌聲之下,我卻懼於眩於舞台燈光的不實與閃爍,寧願平淡過活。這樣不同
兩個人,為何會湊在一起,是我們想都想不明白的。
或許愛情這一回事--如果這算是的話--本來就不能也無須想太多的。
對他的感覺,應該是陌生居多吧!只覺得這男孩子聰明有才氣,卻又有點恃
才傲物,有時又孩子氣的厲害。因為我倆的世界不可能重疊,與他的關係只維持
在淺淺的點頭之交。其實,對別人的瓜瓜葛葛我本來就不是很有興趣,加上來自
南部,所以跟班上的同學有點疏離感。台北,在我看來,只是片我無心無意去侵入
探索的都市叢林,其中豺狼太多,我要謹慎而行。他對我而言,是同學,屬於不大
可能深談的那一型。但是說也奇怪,命運卻偏偏把我們如此不同的兩個人的生命
糾結在一起。
都是命吧!?或許我本來就不大會拒絕別人(他說:誰說的!!)
只會以傻笑掩飾心中的不安。(他說我的笑吸引著他來...愛我)
只會以冷漠來築起保護自己的屏障(他說他是拆除大隊,要拆去我心頭纏結
的層層殼繭)
這樣自負又自信的生命熱情,不是我跌入他懷中的原因嗎?
跟他在一起我才學會瘋狂。他說:人不癡狂枉少年。
學會雨天可以不打傘。他說: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笑且徐行。
學會蹺課去看電影。他說:生活所學的絕對千百倍於書本上所學的。又說:
不會反正我可以教妳,保證比那些老頭子教的好。
學會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他總是說:一天到晚care別人怎麼看怎麼想,
動都動不了了,自己活的痛快,覺得高興就好。
是的,痛快,這是他生命的哲學,而他也以行動來實踐他的哲學。
我佩服他可以為了教我功課,自己熬個三天夜,然後若無其事的跟我說這些
東西很簡單,他不用看就會了,然後在我們約會時坐著就睡著。
我愛他可以為了送我回家,陪我走路,然後自己換兩段公車回家。
我愛他可以為了買件我認為難看他卻說不錯的裙子,省吃檢用他的每一分
錢,即使他知道我根本不喜歡穿裙子。
我愛他可以為了我,改變他浮誇愛現的個性,認認真真的陪我踏實的走過這
段青春歲月。
而我們,在班上不是很看好的情況下,成為班上維持最久的班對。
不是為了面子,是為了愛。
或許這是一種註定。他說:他沒想過會愛上我這樣的女子,我回說:我也
是。我絕對不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子,但希望是最後一個。我淡淡答著:你這個
人就是喜歡給承諾,立誓言。我倒要一字一句記下來,看你兌現多少。
他老愛笑我一板一眼,不會放鬆自己。我是不會放鬆,不是自己,是對好男
人,我所遇到的呀!
他老愛笑我太嚴肅,老把玩笑當真。我是不能接受你玩世不恭的態度,很多
事情,只有真心付出認真過,才不會有遺憾。
他老愛誇我這個好那個好,又怨我不會狗腿他。知道嗎?狗腿的話你聽的夠
多,不缺我一句。況且,我實在不能把你的好剝解為一條條的讚美啊!!
我知道有時我表現愛的方式太過平淡不夠熱情,但這就是我的方式啊!我深
信真正的情感是生活中平平淡淡的那種細水長流,炙熱的激情,來得快,去得亦
急。我多願我倆能儘快度過這種牛郎織女式的生活。
我們會有個家,不是太大,有個小陽台可以讓我們喝喝茶,吹吹晚風,看看夕
陽。每天早上陽光會從窗戶瀉進來叫醒我,我一翻身,可以看到你俊逸的臉龐,濃
濃帶著睡意,然後呵你癢叫你起床。我們會推著嬰兒車,在公園散步,恁晨風,花
香,鳥鳴禮讚我們的孩子。我們會窩在沙發上看錄影帶,直到世界末日,屋子外種
種都與我們無關。
只是,今晚我是多麼想你。而你,想我嗎?
你的唇吻彷彿摩娑著我的身體,你的體溫你的重量你的氣味彷彿我仍能感
知。知道嗎?多少個想你失眠的夜我就是靠這些記憶來補償的。
你說你很想我,吾心亦然啊!!只是我不善用那種搧情的方式來表達。我也
不想自己的思念干擾你念書的情緒,只有把自己伴成可以自己過得很好的都會女
子。
少青,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渴望你,想你。
你..今晚, 會來入夢嗎?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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