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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acelynlee

我是一名警察,说说我多年来破案遇到的灵异事件 -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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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于是掏出警察证件,给那残疾男人看了看,说道:“警察。你师弟是一件案子的重要目击证人,我们必须将他带到天津去出庭作证。等案子完结,就会送他回来。“
  那残疾男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疑惑地问道:“可既然是证人,为什么要绑着他?这什么案子的证人?他不过是个私营马戏团里卖艺的,怎么会跟案子扯上关系啊。“
  我笑了笑,安慰他说道:“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方便透露。不过你放心,你师弟没事,只是重要人证而已。为什么绑着他么……因为他听说我是警察就要跑,不想跟我去天津,说还要回来养家糊口呢。没办法,我就给他绑了。“
  我随口胡扯一通,勉强也算说得过去吧。我见冷烛华默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苦笑一声,没说话。
  那位师兄沉默半晌,叹道:“没事就好。既然你们不能说,我也不多问,我师弟是个平民百姓,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希望警察同志别为难他。“
  我心想他是没少干啊,你是不知道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您放心。“
  这时候,平房里亮起灯光,小院儿里一阵喧闹,没多会儿,扑扑楞楞跑出来七八个小孩,男女都有,最大的可能也就十岁,纷纷好奇地看着我们。有最大的一个小姑娘跑过去扯着冷烛华的袖子,问道:“二叔,他们为什么绑着你啊?“
  冷烛华难得地笑了笑,柔声道:“没事,你们怎么都醒了?“
  小姑娘笑道:“我们都没睡呢,等着你回来。二叔不是说今晚早回来给素素过生日么?“
  冷烛华尴尬地笑了笑:“可惜今天是不行了。你们都去睡觉,我要跟这位叔叔多聊会儿。“
  说着,冷烛华看了看我。生活于市井里讨生活的孩子们都懂得察言观色,小姑娘默默看了我一眼之后,拉着那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走了。等孩子们进屋后,我问道:“你们俩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孩子?“
  冷烛华冷哼道:“有两个是我师兄的儿女,其他的,不是孤儿就是父母不要的孩子。甚至乞丐。这个世道放他们在街头实在不放心,所以我跟师兄就带了回来。“

  吴聃说道:“什么叫这个世道?这又不是战乱时候,上海没有孤儿院福利院么?你们俩看着也没什么钱,带着这么多孩子怎么养活?“
  冷烛华冷笑地斜睨了吴聃一眼,说道:“孤儿院?那地方有几个好的?!这个世道说不定还不如过去几十年太平呢!你说原本大街小巷那么多乞丐,现在都去哪儿了?难道他们都有地方收留么?“
  “福利院,收容所,哪儿不能去啊。“我嗤笑道:”我说你是不是戏唱多了,活在古代出不来了?“
  “收容所?“冷烛华咬牙道:”现在大街小巷游荡的乞丐少了许多,是因为很多都被暗地里抓去,活体取了器官在黑市卖了。你们做警察的根本不管,不是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事!!“
  我一听这话,刚想反驳,但是转念一想木清萱事件,还是沉默下来。无论时代如何变更,总是有一些龌龊的,黑暗的罪恶隐藏在世界各地的角落里,这几乎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冷伪娘交代完毕,跟师兄告别之后,跟着我和吴聃走。我看他没有逃走的意思,就给他松了绑,找了个小诊所重新包扎一下伤口,换了换药,之后带着他去了我们住的地方先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邹晓楠就神采奕奕地敲门,让我和吴聃来看网上消息。我拿过她的平板电脑一看,或,网上一溜儿的帖子和新闻,爆出木清萱工厂昨晚出现命案等等。不过报纸等地儿倒是没登载。
  邹晓楠这个闹事儿不怕事儿大的,直接把拍的尸体照片给传网上去了。什么天涯猫扑一顿上传,没多会儿,点击暴涨,回复成千上万,我看很有标红上头条的架势。
  我汗了:“得,你这一折腾,木清萱很快就要倒闭了。“
  邹晓楠啐道:“本来就该倒闭!用人体油脂做化妆品,还杀人害命的,这几个总经理董事长什么的都该判死刑!不,绞刑!“
  我愕然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还挺狠。“
  我转头看默默坐在一旁的冷烛华,说道:“你就算为了钱也不该帮木清萱来做人油化妆品吧?那些尸体缸里的人是不是你抓的?“
  冷烛华冷冷说道:“我不管抓人,只管守着他们工厂,遇到来查来闹事的,都赶走。他们做什么我不清楚。不过那泡尸缸里的东西多半是死人的,好像是他们从哪儿买来的尸体。我想大概是死刑犯的吧。反正人体油脂抹到女人脸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们警察都不管,又关我什么鸟事。“

  我被他一番抢白堵得说不上话来。化妆品上市都需要经过某些质检部门的检验,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能通过质检部门的专业检验。一旦发现人体油脂,难道质检部门不会上报么?很显然,某些质检部的被买通了,睁一眼闭一眼甚至不经过详细检验就给通过了。所以木清萱这么多年才没被发现。买卖尸体这种事,指不定片区警察也知道呢,只是大家都为了各自的原因沉默着。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屡见不鲜,我心中也明白。
  想到这里,我倒是有些庆幸邹晓楠发了那种帖子。看来接下来的几天要有一场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全国的媒体热点几乎都聚集在“木清萱人尸泡缸“上。出了问题后,木清萱的产品销量迅速下滑,甚至有些城市出现愤怒群众砸店伤人现象。网上一片口诛笔伐的声浪,木清萱一夜之间臭名昭著。
  刘雨霏也跟着倒了霉,被人骂为“伪神仙姐姐“,其实”绿茶婊“,逼的经纪人不得不出面发表声明,说刘雨霏事先不明真相,也没怎么用过木清萱的化妆品。出了这种事深表遗憾和愤慨等等。可惜声明也是杯水车薪,依旧被淹没在一片骂声中。
  这一次火了的不只是邹晓楠,连带着木清萱历代代言人都被挖了出来。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查线索,市局竟然将新娘连环凶杀案的线索给媒体透露了一点,说是那些死去新娘的嘴里,都塞着夏一梦的一片皮肤。这个又是另一个爆炸性新闻。这新闻出现之后,上海电视台竟然接到一个越洋电话,一个声称是夏一梦老公的外孙女的女人从美国打电话来,说看了新闻后,有一些家族内幕想要提供给电视台,可能还涉及到一桩陈年杀人案。
  由于我是跟进这个案子的,于是欧阳砖家立即派我过去听听这女人说什么,她的身份是真是假。邹晓楠现在红了,也蹭在我旁边想去得什么重要新闻。没办法,我只好带上这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
 事关这种重要的或者敏感的新闻,电视台节目主持人都会事先跟被采访人通通气,看一下什么需要播出,哪些必须被和谐掉。欧阳砖家利用职务之便联络了国际刑警组织,查证了一下这位美籍华人唐莫川的身份,证明她果然是夏一梦未婚夫【因为没嫁就失踪了,所以只能是未婚夫】,已经作古的那位民国富商陆宇辰的外孙女。
  等唐莫川到了电视台,我才发现这位老太已经年过六十了。但是风度气韵很好,口齿清晰伶俐,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我以警察的身份先跟唐老太聊了会儿,提到夏一梦的时候,老太太眉头紧皱,一脸不满和忿恨:“这些事情是我母亲后来跟我提起来的,她还写了日记呢。但是后来国内挺乱,我们一家大多数人都移民了,也就没人追究这些事。“
  说着,老太太给我看她母亲的日记本。我一看,我去,这么厚一沓我可没耐心看,而且里面再有点什么花季少女的隐私多不好。老太太见我没打开,便笑道:“里面只有家里的那点事,其他的内容都没有,警察先生可以放心看。不然我先大体给你说说。“
  说着,老太太跟我讲了她母亲日记里的往事。原来这个陆宇辰早先娶过一个老婆,是个大家小姐。这老婆才是他的原配夫人,也是唐老太太的亲姥姥。唐老太的母亲是陆家的小女儿,是原配夫人最小的一个孩子。

  夏一梦这女人原本就是旧上海一个大型歌舞厅的当红歌女,人很漂亮,属于交际花类型。陆宇辰做生意,难免有些生意场上的应酬往来,经常出入歌舞厅,于是就跟夏一梦认识了。夏一梦这女人有些手段,为了接近陆宇辰,先是认陆宇辰当义父【跟现在女明星认干爹一个路子啊,原来这是优良传统】,经常跟陆宇辰出入各种场合,本来想勾搭个富豪二代,结果花花公子们见她风评不好,没想娶回家的。后来夏一梦干脆打起了陆宇辰的主意,想要父女变夫妻。不过开始她倒是不动声色,跟陆宇辰的原配夫人表面关系也还好。有一次原配夫人过生日,在家里举行生日派对。夏一梦一早就去了陆家。那时候家里的管家仆人多半去采买中午的食材,或者准备生日宴会的饭菜了,也没人太注意她。夏一梦进门之后,仆人送上茶水,就去忙了,留她在客厅独自一人呆着。
  那时候唐老太的母亲也才十几岁,很显然这小姑娘并不喜欢夏一梦这女人。那时候陆家的原配夫人在楼上试衣服,没下楼来招呼夏一梦。小姑娘看到绿茶婊来了,也没去客厅,直接躲在了一楼起居室里,偷偷从门缝看那女人的动向。
  只见夏一梦在客厅踱了半晌,突然转身上楼去。小姑娘见绿茶婊上楼去了,也从起居室出来,好奇地跟在她后头,看她上楼去做什么。就在小姑娘走到楼梯半途的时候,听到母亲房间里传来一阵惊呼和破口大骂声。似乎是绿茶婊不知说了什么,母亲开始歇斯底里。随后,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小姑娘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不敢向前。过了一会儿,屋里的声音消失了。小姑娘听了半晌,正想上楼看个究竟,却听到母亲房间的房门吱呀一声响,有人似乎匆忙跑了出来,还绊了一下。
  小姑娘立即跑下楼去藏在起居室,却从门缝里瞧见夏一梦慌慌张张冲了下来,推开客厅的门匆匆离开了。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开,正想上楼去看母亲,却闻到一股烟味儿从楼上卧室方向传来。
  没多会儿,家里的管家觉察到不对劲冲了进来,神色惊恐地冲上楼去,大喊救火。但这时候,陆宅已经浓烟滚滚,火势凶猛地蔓延下来。
  管家跑下楼,抱起小姑娘就往楼外跑。小姑娘回过头去茫然地看着慢慢注满客厅的浓烟。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的母亲被烧死在了楼上卧房里。
我听完唐莫川的讲述,才知道夏一梦老公家里还出过这么一段曲折往事。不过这家里的所谓意外失火,死的也就是原配一个人。火势不大,管家和几个仆人在家很快扑灭了。陆家夫人倒是没救着,被烧成焦尸。
  事后也有人质疑过是不是夏一梦故意纵火杀人什么的,不过干爹加未婚夫陆老爷不让继续查下去,只是说夫人不慎死于意外,举办了一场风光葬礼。夫人的娘家要求巡捕房查案,但是目睹了夏一梦进夫人房间的只有唐老太的母亲。可当时她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经过了这一场变故,精神已经受到了刺激,根本不可能上庭作证。就算是作证,以十岁的年纪,法官是否取信证词也在两可之间。
  这件事平息之后,夏一梦堂而皇之地跟陆老爷子同居起来。当然,她后来接拍各种民国电影电视剧,也是这位陆老爷子的投资,很快就给她捧红了。经过高价包装,夏一梦从一当红舞小姐变成良家淑女,从此红遍全国。后来就跟陆老爷子订婚了,不过为了暂时不影响演艺事业,她跟陆老爷低调定了婚纱照,去一家小照相馆照相。不过那天陆老爷有事不在,夏一梦就先去了。于是有了那照相馆里的黑白婚纱照,应该是照相馆老板跟陆老爷子认识,所以拍了这照片当活招牌。毕竟是女明星来拍婚纱照。
  俩人准备结婚之后,陆家的几个儿女反对无效,也各自离家独自生活去了。陆家大少爷参军,后来成了国民党军官,但是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战死,英年早逝;陆家的二小姐嫁给了一个穷教书先生,举家搬走,离开上海,不知去了哪儿。陆家这位最小的小姐,由于受了刺激,就被送去美国治疗。这一去就是许多年,后来陆老爷死了,她也就留在美国定居,再也没回家。这就是陆家人和夏一梦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听完这些,从这信息里推断一番,我差不多能推测出夏一梦失踪的地点了。凶手很可能跟踪夏一梦到了那照相馆门外,眼见着她进了照相馆,之后埋伏在外面。那灵异照相馆我跟赵羽去过两次,比较熟悉周围的情况。那是一片挺老的小区,小岔路多,方便藏身。如果凶手早到了那地方,先找地方藏起来,之后再出现抓走夏一梦,这倒是很可能。但我转念一想,这也挺不靠谱。
  那地方在几十年前也算是繁华地段,夏一梦拍照总不能深更半夜自己去吧,应该是在白天去的。可大白天的怎么会被一个人抓走而不被周围的行人发现端倪?再就是那第一任照相馆主人,为什么会被人杀死关在阁楼里?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时隔几十年又发生的案子,很可能跟当时的那个凶手有密切关系。否则不会作案手法细节都完全一致。如果是同一个人作案的话……我想了想,觉得有点扯淡。那人活到现在都得一百多岁了吧,一百多岁的老人还有什么力气去杀人。这种道法保持容颜的秘技也不是人人都会的,起码不会那么巧,都被我遇到。
  我跟唐家老太聊完之后,询问是不是可以将这个日记本带回去做物证用用,等案子结了之后就归还。老太太爽快答应了。我琢磨着她是心中希望由这个案子揪出夏一梦的丑事,给自己的先人报仇。
  查了这线索之后,我便带着这本日记,跟吴聃和邹晓楠回了天津。伪娘冷烛华也作为重要证人跟我一起到了天津。虽然他跟新娘被杀案没什么直接关系,可我总觉得木清萱事件跟当年的夏一梦是整个案件的导火索。
  到了天津后,我将查到的线索跟欧阳砖家汇报了下,并跟赵羽聊了聊,看看他都查到了什么。赵羽这几天也没闲着,说是查过照相馆的所有资料,又跟着市局的同事做了大量的明察暗访工作,才摸到了一点关于夏一梦的线索。通过当年的报道和各种民间消息,以及我们俩自己的推测,还原了当时照相馆的来龙去脉。原来,当年夏一梦来天津拍一部言情戏,正巧陆老爷子认识的一个年轻人在天津开照相馆,就介绍给夏一梦,让她去拍婚纱试试看,如果满意,两人会一起来这朋友的照相馆拍。
  但是夏一梦的行踪一直被凶手所熟知,也许凶手跟着她到了照相馆门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制住夏一梦并带走。但这个过程也许被那照相馆的老板看到了,记住了凶手的脸,所以被杀灭口。由于这次去上海发现了夏一梦和陆家的纠葛,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憎恨夏一梦的人,那就很可能是陆夫人的那几个儿女的后代。
不过陆家的三个儿女,大儿子死了,二女儿下落不明,三女儿一直在国外没有回过国。那么凶手也许是二女儿的某些相关亲属。毕竟当年他们都怀疑夏一梦纵火杀人。于是接下来我和赵羽开始调查陆家二小姐的下落。
  但是,调查的结果却让我们有些失望。陆家二小姐很早就去世了,唯留下一个儿子,现在也六十多岁,是中央民族大学的客座教授。我和赵羽坐车去找这位岑教授,但是当我们见到这老头的瞬间,立即否决了他是凶手的可能性。
  这老大爷腿脚不便,现在就开始做轮椅了。交谈过程中,发现老大爷虽然头脑清晰精神头儿不错,但是行动确实不方便,起来坐下的都得助理扶着,基本上走路都靠轮椅和双拐。我跟赵羽提到夏一梦的时候,岑教授竟然全不知道,吃惊地说道:“我以为我外祖父不过是个讨生活的货郎,没想到还是个民国富商?“
  “敢情您连这都不知道?“我吃惊地跟赵羽互相看了一眼,仔细盯着这清瘦的老人。
  岑教授摇头道:“真不知道,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吧。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前些年也病故了。父亲也没怎么提起外祖父的事,只说他去世了。母亲小时候偶尔提过,说他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可没说过是富商。“
  我仔细地端详他的神色,不像是说谎,于是一时间愕然不已。看来这位陆二小姐对当年母亲之死耿耿于怀,觉得都是父亲的错,所以一直没再回过家,也没给自己的儿子提起过他亲姥爷的事儿。那看来这位“凶手“嫌疑人可以完全被排除在外。
  岑教授倒是借机追问了一下陆家的事,于是我将他还有个表妹在美国的事儿告诉了他。岑教授一听,感慨万千,表示自己活了六十多年才知道家族内幕,才知道自己还有其他亲人活在世上。我于是给了他唐老太太的电话,便向教授告辞了。
  我跟赵羽苦笑着出门,心想这一番调查倒好,搞成了年度家族苦情大戏。失散多年的兄妹远隔重洋,五六十年后却因为一桩奇案再度相逢。听上去就一股琼瑶味儿。
  我问赵羽道:“怎么办?看来跟夏一梦有仇的陆家人都可以排除了。不明真相的不明真相,在国外的在国外,死的死,好像没有人会有这机会和能力报仇。“
  赵羽站在原地,沉吟道:“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你对当年那纵火案的复述。如果陆家人可以排除掉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人也许有嫌疑。“
  “还有谁?“我疑惑地问道。
  “陆家的管家。“赵羽说道。
“陆家的管家?不可能吧。“我说道:”死的那女人是陆家人,就算管家跟陆家的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而杀人害命,还做得这么凶残。再者,管家也未必能活到现在啊。“
  赵羽说道:“我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但不一定是。你联系一下那陆家的后人唐老太太,让她找找她母亲带去美国的遗物里,是不是有陆家一些资料还是照片什么的,都要来我们仔细看看。”
  我琢磨半晌,确实也没别的嫌疑人了,那干脆就这么着试试看,说不定有意外线索呢。于是我立即给唐老太太打了电话。老太太说,她母亲倒是真的有一个很古旧的檀香木梳妆盒,貌似就是外祖母的,为了怀念外祖母带来美国。不过她从未打开看过,因为母亲生前也不准她碰。
  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了查清楚案子,就先给我们警方用用啊。
  唐老太太犹豫半晌,声称她也没钥匙开,因为那是一把古式的大锁锁住的。但是可以寄给我们警方看看,只是里面如果有涉及到母亲隐私的东西的话,要求警方不能对外公开。我于是保证,里面的东西只有我跟一个同事看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不妥,我们也不会跟外人说。再三保证后,唐老太太于是答应回国就给我寄过来。之后我又问了几句关于陆家管家的事儿。老太太只说,母亲在日记里提过,管家马来人叫马坚。其他的倒什么也没说。我见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道谢后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问赵羽接下来要查什么?陆家这条线索,就只剩下查证管家是不是杀人凶手这一条了。可这位马管家又不是陆老爷子那么有影响力的人物,民国时期不会有任何的资料留下来。
  赵羽想了想,说道:“那就先等着唐老太太的消息,咱们先去会会那个冷烛华。我觉得凶手之所以一直对木清萱代言人下手,可能不光是为了让木清萱的尸体制造丑闻暴露,还应该有深层的意思。有可能这跟夏一梦也有关系。”
  于是我俩往冷烛华的住处而去。为了保护冷伪娘,我们将他安排在市局旁边的旅馆里。派人一直暗中保护,有任何变故方便第一时间知道。我们赶去见冷烛华之后,见他正在屋里吊嗓子练唱戏。
  冷伪娘看到我俩,抚了抚长发,冷哼一声说道:“又有什么事?”
  我笑道:“木清萱的案子,上海那边差不多结案了,不少高层被抓被撤职,你家里人也平安无事。我们的人已经在保护他们。”
  冷伪娘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俩来不会就是为了邀功的吧?我可没钱给。再说了,既然木清萱的案子结案了,我是不是也得有个处理结果?死刑?绞刑还是什么?”
  赵羽说道:“如果你配合我们查案,也许你还能回家跟家里人团聚呢。”
  冷伪娘抬眼看了看他,问道:“你说的算么?你是谁啊?这二逼警察的上司么?”
  “怎么你也叫我二逼?”我有点儿恼。
  冷伪娘闻言笑了:“看来不少人发现你这特点啊。不过你们让我协助破案,我可能做不到。因为我除了收钱保护木清萱工厂以外,什么都不知道。雇主不会告诉我,我也不会去问。这是江湖规矩。”
  赵羽说道:“那总方便告诉我们雇主是谁吧?是木清萱工厂的管事么?”
  冷伪娘看了看我俩,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我坐到他跟前,劝道:“我说冷伪娘,你想想啊,你这雇主肯定不是好东西,用人尸体做化妆品,这多缺德啊!还想把那姑娘给杀了做原料,你说你讲江湖规矩,那总不能是非不明吧?对这种人就不能讲业界良心!说不定这货看你被我们带走了,转身就去找你家人报仇泄愤了呢!”
  冷伪娘想了想,说道:“其实我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雇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个子不算矮,好像还是个练家子。他也没说姓名,只给了钱,让我守护工厂,说只要把闹事的人赶走就行了,也不用问别的,不能多管闲事。我看钱多,就答应了。”
  赵羽问道:“那木清萱跟那几个代言人有什么别的私下交易关系,你知道么?”
  冷伪娘好笑地说道:“你觉得我会知道么?我并不关注这些。不过……有一次我倒是见过现在那个代言人叫什么雨霏的。她去过工厂,大概是参观吧。”
  “刘雨霏?她参观工厂?”我愕然道。连木清萱的化妆品都不用,还关心木清萱的工厂做什么?
  冷伪娘说道:“是,应该是她。木清萱的广告大街小巷都有,我当年也看到刘雨霏什么样子。她去了工厂好几次,所以我记得。”
  赵羽沉吟道:“既然不用木清萱的化妆品,那刘雨霏应该对木清萱不怎么感兴趣才对。她接这个代言广告,无非就是为了赚些钱和名气。”
  我说道:“但是她又跑去木清萱的工厂做什么,参观访问?那也不用去好几次啊。”
  赵羽问道:“冷先生,刘雨霏是不是也知道工厂人尸泡缸的事情?”
  冷伪娘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来来去去这么多次,总应该能发现点问题吧。或者她直接参与其中也说不定呢。”
  一个女明星参与这些龌龊事?怎么可能!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赵羽沉吟半晌,突然说道:“坏了,该不会凶手还没停手,还会继续杀人吧?!”
  “不能吧,这都过去大半月了也没见动静。你觉得他会杀谁?”我问道。
  赵羽说道:“我只是猜测。”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之前我们认为的是,用过木清萱化妆品的女明星都死了,没用过的活着。不过这个规律实在太薄弱,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这倒也是,谁能为了你用过某个牌子的化妆品就杀了你啊。”我点头道:“那这些女明星被杀还有什么其他规律?”
  赵羽说道:“如果说,那些参与过木清萱工厂投资的女明星都死了,没参与过的还活着呢?”
  我想了想,说道:“现在就一个梁晓倩和现在的刘雨霏活着。赵羽,你是说凶手下一个目标是刘雨霏?难道刘雨霏参与过木清萱工厂的投资经营活动?”
  “有可能是这样。“赵羽起身道:”上次我们见过梁晓倩,你还留着她的联系方式吧?那就这个问题调查一下。我去联络刘雨霏的经纪人问问。“
我俩不敢再耽搁,于是从伪娘的住处出来,各自分头行动,去查这件事。果然的,调查完梁晓倩,发现她是没有参与过木清萱的任何经营活动,也从来没去过工厂。赵羽那边联系了刘雨霏的经纪人,询问这件事。由于前阵子木清萱爆出的丑闻,经纪人矢口否认,说刘雨霏根本没有参与到任何的木清萱工厂经营活动里。赵羽虽然强调了无数次,这跟刘雨霏的性命息息相关,这经纪人还是不松口,说根本没有的事儿,刘雨霏连去过那工厂都没去过,也没用过木清萱的化妆品。
  赵羽气得挂了电话,对我说道:“经纪公司看来是注重自己的利益和名声,他们是不会管旗下女明星的死活的。咱们得暗中监视保护一下刘雨霏,防止她成为又一个被暗杀的对象。“
  我听了这话有点紧张,问道:“那现在刘雨霏在哪儿呢?“
  赵羽说道:“现在北京,不过经纪人说她明天就要去横店那边拍古装戏。就怕路上出什么问题。“
  我俩于是又联络了一遍刘雨霏的经纪人,不过这货死活不肯跟我们合作。估计在经纪公司眼里,明星的性命还不如他们公司的信誉重要。可这要是死了棵摇钱树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幸好我俩跟经纪人要来刘雨霏的档期安排,查了下时间表,发现刘雨霏今天已经在天津了,目测是来见“干爹”【这一点倒是继承了夏一梦的好传统】。明天早上十点半的飞机,从天津飞往横店影视城拍戏。我跟赵羽商量了一下,心想不然就去机场给她直接拦住,晓以利害,同时让她同意我们派人保护。
  于是我跟赵羽商量决定,明天一早去机场拦住刘雨霏。商量完毕后,我俩就下班回家了。晚上,阮灵溪一通电话打过来骂了我一顿,说明知道木清萱是人体油脂制作的,还带她去买,就觉得我没有那么好心。
  我笑了半晌,说道:“恶女,这你就不懂了。人体油脂不一定不好用,你看人为了美容还吃婴儿胎盘呢。木清萱很可能是利用人体油脂做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化妆品,用了之后女人们都无法自拔,然后疯狂抢购,比如说你……喂喂?挂了??”
  我听着电话那端“嘟嘟”的响声,知道恶女被我逗生气了,便想了想,自己对着镜子拿着签字笔在脸上画了几笔,画成黑猫警长的样子,翻出我一套备用的制服穿上,拍了张照片发给阮灵溪看。
  半晌后没动静,我不由有些郁闷,心想这会儿玩脱了,给恶女整生气了?想到这里,我拨了一遍恶女的电话,也没人接听。于是我放下电话,百无聊赖中打开电视机。翻了几个频道之后,听到手机一阵响,立即拿起来看。原来是阮灵溪发来的一则短信,只有两个字:二货--!
  我瞧见这个,暗中松了口气,看来恶女是不生气了。恶女这一点倒是让我很喜欢,不小气,不娇气,不像是现代的姑娘们,生起气来就闹分手,天天折磨得人生不如死。我正想给阮灵溪回短信的时候,突然见电视上开始播出一部玄幻武侠电视剧:《神仙侠侣》。我仔细一瞧,或,女主角正是那位刘雨霏。
  我摇了摇头,实在无法将电视上飘然若仙的这个古典美女跟违法经营者的形象联系起来。所谓人不可貌相,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我冷哼一声,实在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于是关了电视上床睡觉。纵然不怎么乐意,明早还得去保护这个假模假样的刘天仙。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跟赵羽很早便去了机场,等着这位刘大小姐经过。不过这位刘小姐由于比较有名气,又有干爹罩着,出入都从贵宾通道,根本不鸟记者和粉丝们的求合影。我跟赵羽在通道外等,还尼玛被机场保安瞪了几眼,上前盘问。我看丫的表情不爽,没理会,直接甩了警察证件出来:“警察办案!”
  保安一看,立即怂了,缩到一旁不再上前过问。
  等到十点的时候,我果然瞧见刘雨霏在助理等人的簇拥下走进机场。很快的,几个疯狂粉丝在机场开始尖叫,想要拦住她上前求合影,不过都被刘天仙的保镖给挡回去了。刘雨霏也是一路半低着头戴着墨镜,不怎么看人群,估计是前阵子的负面新闻搞得,比较低调。
  我跟赵羽跟上去,正想拦住她的时候,却见刘雨霏突然停在贵宾通道的入口处,一动不动。这一点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怔了一怔。助理和经纪人忙上前问怎么回事,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刘雨霏突然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赵羽跟我也愣了一下。刘雨霏的保镖们见状,赶紧上前拦住她,但是她依然尖叫不已。
  赵羽问道:“我没看到这儿有什么可疑人和事,你看到了么?机场有什么问题?”
  我四下打量了一番,心想能有什么问题,这破地儿连个鬼影都没有,一切正常得很。我摇头道:“没什么异常,我说这位刘小姐不会是嗑药了吧?”
  就在这时,我突然惊见刘雨霏冲破保镖们的阻拦,向前继续疯跑。我跟赵羽一惊,心想就凭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力量,绝不可能撞开人高马大的保镖,除非是撞邪了!想到这里,我跟赵羽默契地向前追。
  这时候我才知道僵尸体的赵羽动作有多快,就跟电视剧里的瞬间移动法术一样,竟然两步就将刘雨霏拦住。我随即跟上来,一把扯住刘雨霏,就见她墨镜早就在刚才拉扯的时候掉了下来,双眼有点翻白,身体颤抖,跟得了癫痫一样,就差口吐白沫了。说实话这形象真心不咋地,看了之后我就有种拍下来的冲动,发网上看看还有谁喜欢这表里不一的女人。
  刘雨霏的举动已经惊动了周围的行人,甚至有人开始惊呼:“哎哎,刘雨霏!!”
  “是啊,仙女姐姐!!”
  此时,手机拍照声此起彼伏,议论声纷纷响起。我也顾不上驱散周围的人,便让赵羽抓住刘雨霏的胳膊,然后睁眼细看她身上是否有什么邪物。凝神静气之后,我瞧见她身上有阵阵黑气散出,但是却并非有鬼附身,却隐隐有稻草人的影子在她身上流转。
  厌胜之术?!我皱了皱眉,这阵子什么古老法术都被人翻出来了,这次又不知道是谁干的。大概因为我们警方一直在保护刘雨霏,所以凶手自己没法下手,就用邪术害人。这时候经纪人和保镖已经冲了过来,有人想拉开赵羽,赵羽掏出证件,大声喝道:“警察办案!!都给我退后!!”

  大概是赵羽的凛然声色震慑住了在场的人,行人不敢靠前,议论声也淡了下去。保镖们见状,赶紧将人群疏散,同时留在外围清场。助理和经纪人看了看刘雨霏,又看了看我和赵羽,不知所措。
  经纪人问道:“警官,咱们怎么也得先打急救电话吧?我看她这是得了羊癫疯?”
  “羊癫疯你个头,转过身去,离我们一步远,一会儿我就给她治好了!”我喝道。
  那俩人没法子,只好狐疑地看了看我们,默默走远。赵羽此时低声问道:“怎么样,她身上有什么鬼附体么?”
  我摇头道:“不是鬼,而是有人在施法,一定是想让她出丑。就像是巫蛊之术一样,她身上或者哪儿的一定是有什么邪术的引子在。我得想办法逼出这玩意。”
  赵羽点头道:“那你开始吧,她跑不了。”
  我点了点头,转到刘雨霏身后,正要施法,却见刘雨霏此时突然低头去咬赵羽的胳膊。我撇了撇嘴,问道:“赵羽,你得坚持个十五分钟,能行么?”
  赵羽笑了笑,说道:“让她咬吧,反正我没事。”
  我苦笑一声,凝住心神,回想着吴聃教给我的破邪之法,咬破舌尖,拈了剑指,将血涂在指尖上,对准刘雨霏的后心画了一道破邪符。我没想到过在机场刘雨霏就会出问题,所以也没带什么道符之类的东西。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用血来试试看了。
  这血符一粘身,刘雨霏突然开始惨叫起来。这惨叫凄厉得很,倒是更像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在这时,我瞧见有一道冷光从我们头顶落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我们仨正站在一盏偌大的花式顶棚吊灯之下,由于机场里空间大,光线不足,所以所用的顶灯都是不分昼夜亮着的。这盏灯也不例外。原本的白炽日光灯灯光,此时不知怎的,变成了盈盈的蓝绿色,直打在刘雨霏的脸上,将那一张原本柔美的脸映成翻着白眼的惨绿色厉鬼样貌。
我们头顶这盏灯比较特别。这盏灯体积很大,呈现一个倒扣的漏斗形状。白底蓝花纹,那花纹如今看来竟然像是一团团燃烧的蓝绿色火焰。
  这“鬼灯光”笼罩下来,竟然将我们三个跟周围的人群隔开。我从灯光笼罩中看出去,居然发现那原本停留在远处的人群面容模糊扭曲,须臾间竟然变成一幅幅狰狞的面貌出来。
  我定睛一看,发现周围的情况不对劲。明显我们周围多出不少“人”,是原来围观的两倍。赵羽也发现端倪,说道:“怎么好像引来很多鬼?”
  再看刘雨霏,似乎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变了一张鬼脸,脸色跟中毒一样泛着很明显的青绿色,眼翻白,表情诡谲,唇角带着森然微笑,正反手抓住赵羽的胳膊,长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肉里。
  “镇邪符好像没起什么作用!”我擦了把冷汗,说道。
  赵羽此时一瞬不瞬地盯着刘雨霏的眼睛。我见他的眼眸渐渐变成紫色,脸色逐渐惨白,知道这是又要变成僵尸完全体,这是要爆大招的节奏啊。难道是因为这邪术气场的影响么?
  我喝道:“赵羽!你醒醒啊!别变僵尸咬人啊!”
  赵羽没搭理我,只是对着刘雨霏一瞪眼,喝道:“滚出去!!”
  谁?!我纳闷地想,可就在这时,我瞧见刘雨霏身上有影子一闪,赫然有一道高大的鬼影从刘雨霏的身上分离出来。我见那也是一只长发女鬼,只不过样子干瘪,像是生前被烧死的,脸上五官都不怎么分明,脸皮几乎是一片焦黑。我倒抽一口凉气,这时才知道这盏灯是一处人为的聚阴口,灯上一定是做了手脚使了法术,周围这些恶鬼都是被这法术吸引而来为刘雨霏身上厉鬼补充怨气和阴气的。难怪这附身的鬼如此难对付!
  很多人不知道,鬼附身其实不是完全的与活人相贴,他们是后来者,跟生魂抗拒,虽然能够压制生魂,但是毕竟不能完全相融合,于是就跟这人体有一定的“衔接点”或者说是距离。当这个人被施法逼出恶鬼的时候,符咒一定是贴在那衔接处,才能有所效果。比如后心,天灵盖等,被传统道家认为是人的“灵台”之处。灵台清明,则阳气盛,鬼不能近身。刚才后心符咒没用,我见那鬼出现,于是速度在刘雨霏的灵台处重新用血画了符咒,阻挡住他的退路,随即对着那鬼开了一枪。
  不过这鬼倒也反应挺快,见我开枪,一溜烟爬到那偌大的灯盏上面去,倒悬着头,没有眼珠的眼白冷冷地泛着寒光。我见它正巧趴在那灯泡处,于是干脆对准那灯泡扣动扳机。这时候,赵羽正扶着昏过去的刘雨霏放到一旁,刚要回来找我,却见我对着那灯泡开枪。
  赵羽大惊,喝道:“别开枪!”
  可惜他这话说晚了一秒钟。只听枪声一起,那灯泡连同那恶鬼被战神喷出的火焰即刻吞噬。我完全没想到这枪喷出的火焰竟然比以前强大不少,一时间被那烈焰晃瞎了钛合金狗眼,于是立即蹲下身去。可这一枪真心非同一般,居然像是一枚小型炸弹,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将灯盏连同周围一处广告牌炸得粉碎。恍惚间,我感觉灯灭了,有什么巨大的碎片砸中我的脑袋,立即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过了一阵子,我觉得周围陷入一片昏黑之中。慢慢动了动,好像自己还能行动自如。起身再一瞧,四下活着的那些人都晕倒在地,偌大的机场大厅一片死寂,只有盈盈的蓝绿色光芒在闪动着。
  我起身摸了一把自己,发现我现在是离魂状态,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我这是被炸死了么?
  正当我纠结自己是生是死的时候,却见头顶破败的灯盏下方悬浮着一只小巧稻草人。这稻草人被吊在空中,绳子勒在脖子上,脖子歪着,头顶还缝着黑色的丝线。走近了看,居然还画着简单的眉眼。身上扎着几根针,后心上一根挺粗,简直就是一枚钉子的粗细。上面刺着一张纸条,写着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我盯着这稻草人琢磨半晌,心想这难道是刘雨霏的替代物?有人想杀了她?盯了一会儿,见那稻草人倏然一变,真的变成了刘雨霏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一瞧,见原本吊着稻草人的绳子变成了一根粗麻绳,绳子系在刘雨霏的脖子上。刘雨霏脖子是歪着的,昏迷不醒。长发垂下来,就像是被人吊死了一样。
  我看到这个,突然明白了刚才刘雨霏为什么冷不丁地发疯。原来这稻草人夺走了刘雨霏的一魄,三魂七魄缺失,刘雨霏于是一时间迷了心智,疯疯癫癫。如果救下这一魄,那应该就能救了刘雨霏。看来那盏灯里是藏了一只小巧的诅咒稻草人啊。
  想到这里,我举起战神,正要对着那麻绳开枪,就听到身后一阵笑声传来,随即感觉到一股阴风向我后背袭来。我赶紧转身回头,扣动扳机就是一枪。却见我身后站了一排恶鬼凶灵,全部冷冷地看着我。在那凶灵之后,一个女人的脸若隐若现。
  “什么人藏头露尾的,出来!”我喝道。
  那女人不答,轻轻打了声呼哨。于是,群鬼前后左右对我开始夹击。我心中愤怒,边躲边开枪,却见鬼越来越多,跟虫子一样。我恨得咬牙切齿,又不能请神。离魂状态下,请神是不可行的。
  正在我为难之际,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马络羽给我输送道法的场景。没错,还能用役鬼之术!想到这里,我回想了一下马络羽的捻诀手势。她的手势并不复杂,很容易模仿,也没什么咒语,直接灭鬼。虽然每次都看到她长袖一拂鬼就死,但其实她也有一定的捻诀手法,我曾偷偷观摩过。如今也不知有没有用,便照着葫芦画瓢,对着那群鬼学了马络羽的捻诀手法。可我觉得这样不够拉风,因为嘴里没有什么咒语,总觉得缺点啥。比如高手打架都要喊几嗓子“吼吼哈嘿”,于是我干脆补了一句:“诸鬼伏藏!”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听我命令,却没想到,捻诀过后,两道黑气从手心胳膊处如巨蟒一样盘桓而去,扑向那些恶鬼。更恐怖的是,那黑气分出几股,每一股都变成骷髅的形状,一秒内一口一个,将那些恶鬼全部吞噬消化!
  吞掉恶鬼之后,那黑气更为强大,我只觉得一股冰冷之气直达心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就是鬼吃鬼吧?!不对,这简直是贪吃蛇!
  看明白了马络羽的道法基本原理,我只觉得全身发冷。这像是养蛊一样啊,同类相残。不过这鬼功的反作用力也足够强大,如果没有强悍的控制力,怕是会被反噬。想到这里,我不由更为佩服马络羽。
  当那些恶鬼被消灭之后,我瞧见鬼群身后的女人。当我看清这女人的容貌之后,不由有些意外:这女人就是那晚抢我镜子的人!
  “又是你?!”我俩异口同声。
  那女人语气森然:“你竟然懂役鬼之术?!”
  说着,我见她身形如鬼魅一般蹿到我跟前,长剑一横,点住我的咽喉之处,喝道:“你跟马靖城什么关系?!马络羽是你什么人?!”
  “我跟他们没关系!马靖城还是我仇家呢!!”我立即说道。这女人尼玛动作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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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女人却没松手,很显然是不信我的话,继续追问道:“马氏兄妹现在哪里?!”
  我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据我所知,马络羽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那女人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怪异,像是有些惋惜,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忿恨。趁着她心神恍惚之际,我冷不丁挣脱她的钳制,举枪对准这女人,冷哼一声,问道:“你是谁,上次为什么要抢我的铜镜,这次又要邪术害人?!”
  那女人冷哼一声,说道:“你跟妖女一路,竟然还有脸面来指责我?!你这小子,我今天不给你点儿教训,看来你还不知道是非对错!”
  说着,这更年期老女人提剑又冲了过来。我也顾不得枪是否能伤人,直接对着老女人开了一枪。这一枪过去,居然爆出一团火光,像是魔术里的喷火表演一样,冲着那女人的面门而去。
  我当时就给吓出一身冷汗。这战神的火焰平时只对邪物或者鬼灵显现,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是人的话,应该不会出现火焰反应,打出去的依然是子弹。如今产生反应,那就说明这女人不就是鬼物就是身上带有邪气十分强大的东西,才能让战神有这样的感应效果。
  那女人也微微吃惊,速度向后退去,险险躲开这一枪。我趁着她后退的空儿,立即转身就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异度空间,先跑再说了。可跑了半天,我觉得自己一直处在一片蓝绿色光芒笼罩之中。我停下脚步,猜测这是不是那女人设计的什么阵法。但是又觉得不像,像是施法者另有其人。
  在道行高深者的阵法中,我的幽冥眼会遇到判断障碍,比如分不清对方到底是生魂还是恶鬼。这是因为幽冥眼并不是我天生的,而是后天偶然移植的。这样幽冥眼的潜能就大打折扣了。起初我并不知道,后来见了马络羽,才知道正品跟山寨始终不一样。就像卡卡西的写轮眼总不如宇智波鼬的牛逼。
  现在想来,刚才战神对那女人有反应,大概是那女人也是离婚状态,而且是这个邪恶阵法的帮凶。一定是有人引渡她过来的,想看看谁在破他的阵。想到这里,我心神安定了些,想起吴聃说的“任何阵法都有阵眼或者破绽,就像是缝制一件衣服,不可能天衣无缝。只要有接缝,就有生机。”
  想到这里,我稳定了一下心神,闭了闭眼,然后再次睁开,向四下看去。平静下心情之后,似乎幽冥眼发挥了不错的效果。这时候,我瞧见周围的蓝绿色光芒好像是一团团火焰的影子。在那火焰之中隐然有几张奇怪的鬼脸。说是鬼脸却还不像,更像是一种民族图腾。我盯着其中一个细看,发现这张脸像是一张猛虎的脸,但是身子却是人类的,十分怪异。这种虎头人身的怪东西一共有五个,正巧将我围在中间。
  我估计这五个跟那吊着的稻草人一样,应该就是做法的法器了。这时候,我隐隐见那女人已经提剑追来,身影越来越近。我来不及多想,念咒捻诀,喝道:“冰魄!”
  须臾间,手中鬼气凝出五把泛着森然白光的冰刀。说到这里我应该感谢马络羽,有了她的几分鬼道功力,我的冰魄法术竟然能在离魂的状态下进行。五把冰刀飞向那几个怪异的影像,正中那几个长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虎头人身像。
  我见冰刀刺入虎头人身像口中的时候,似乎周围的火焰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跳跃不定。那怪异的影像也跟着明灭不定起来。我见那女人已经冲到我身后,冲着我一剑刺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是接触到那火焰的波纹之后,顿觉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感传来,就像是身体被火点燃一样。我冷汗顿时下来了。我这不丢冰刀还好,一丢怎么火势不减反增,还能烧伤我的灵魂?这尼玛就是灵魂烫伤的力量啊!
可我也没有退路。后头是鬼火,前头是那女人的剑尖,往前一步,就会被刺死。她能带着古剑而来,看来那剑也有灵气,跟我的战神一样,能杀灭魂灵。左右都是死,怎么办?
  眼见着那古剑就要刺中我的咽喉处,我正要再用冰魄凝出冰刀硬碰硬地挡住这一剑,却突然觉得身后一凉,周围的火焰突然没了。那诡异的影像也随着火焰的熄灭而消失。我心中大喜,心想艾玛,这下是瞎猫碰个死耗子,撞上阵眼了!破了这古怪的邪术!
  我大喜,正堪堪躲过这女人的一剑。剑风刮过我脸颊,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厉害的剑气!
  这时候,周围的景象逐渐恢复正常,四下是我熟悉的机场,我跟那个女人站在大灯下面,但是机场里面依然寂静一片,因为人都晕迷着,我甚至看到我自己的肉身也躺在那里。不过赵羽正在我肉身旁边,我瞥了一眼,顿时放心。他很聪明地将几张定魂符贴住我的灵台穴,后背前心,护住心脉也就是保护我的生魂不能轻易离开肉身周围。再看赵羽正一手扶住刘雨霏,另一手覆盖在她天灵穴上,默念符咒,在给刘雨霏招魂。
  我突然记起吊在大灯上的稻草人,立即抬头去看。果然见那玩意还在吊着。我知道那不是稻草人,而是附着了刘雨霏的一魄。于是我立即跳起来想将那稻草人从灯上拽下来。就在这时,那女人的生魂却还不肯离开,举剑向我砍过来,我只好暂时退开,举起手中战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着她就开了好几枪。
  不过那女人这次变聪明了,我的几枪都被她躲了过去。我见那女人提剑又冲我而来,剑招绵密,若网一般兜头笼罩下来。我心中一紧,心想这简直无懈可击没法躲啊!我手中一无长物,不可能拿着枪柄迎战。而那女人剑招厉害,我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古剑法,我的那点儿跆拳带黑带功夫在她面前就是个战五渣。
  我眼睛一闭,心想小爷估计这次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喂!不是说好主角一定不会死的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一阵劲风从我脸上扫过,传说中烫伤灵魂的疼痛没有抵达,我不禁有些奇怪,睁眼一看,却见僵尸体的赵羽狠狠盯着那女人,双手却握着她的古剑。赵羽是僵尸体,所以这些法器对他有不小的伤害。这一剑已经深深扎进赵羽手掌,我瞧见暗红色的血已经滴滴答答留了下来,透过我的生魂,落到地面上去,很快汇成一小片血水洼出来。
  那女人吃惊半晌,想要拽回古剑,但是僵尸体赵羽气力超越常人,她根本就拽不动。僵持之下,那女人森然一笑,将那古剑意图翻转,割下赵羽手掌心的肉来。赵羽对我喝道:“愣着做什么,回魂!否则拖得时间久了你要等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过来!”
  我如梦初醒,立即扑回肉身,心想等老子醒过来,请神灭了你这更年期老女人。不过我的理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有点残酷。因为回魂之后,身体跟灵魂需要经过几分钟时间的相融合才能真正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就好像人睡醒了必须停顿几秒钟,才能真正清醒一般。
  我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爬起来,却见赵羽已经松开手掌,赤手空拳跟那女人相斗。我见地上都是他的血迹,不由一阵感动。关键时刻看出基友情深,竟然为了救我空手接白刃啊!
我站起身,正要去帮赵羽,却见那稻草人摇摇晃晃,像是被风吹动了一样。我心中预感不妙,回头见刘雨霏开始抽搐,脸色有点发白,看来是有人在从她身体里抽取剩余的魂魄!
  我见赵羽尚且能够抵挡那老女人,便上前继续用道法护住刘雨霏的灵台穴,抬头看了眼那稻草人,正想故技重施,将那稻草人用冰刀给射下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桀桀怪笑。这笑声十分难听,就像是钝器在隔骨头,又像是没开刃的刀在锯木头,让人听了从心里泛出一种不舒服感。
  可这笑声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我忍不住回头,用余光一瞥,却惊见疯婆婆出现在机场大厅里,就在我们的斜后方。疯婆婆依然那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只是这次手中倒是没拖着麻袋,而是举着一把菜刀。
  菜刀……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把寒光闪烁的菜刀,见那刀倒是挺新,看来是新磨过的,泛着耀眼的寒光。我心想这啥意思啊,疯婆婆不会一阵心血来潮,要把我们几个的头跟切西瓜一样切掉吧?
  正这样想着,疯婆婆已经提着菜刀走了过来。我手中却不敢停,因为一停下来,怕刘雨霏的三魂七魄就此拜拜了。我见疯婆婆先是站在我身后停了片刻。这片刻里,我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但是并不怎么怀疑她会举着刀来砍我。之前疯婆婆救过我很多次,如果她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心中期待疯婆婆去砍那个更年期老女人,而我以为她拿着菜刀就是来找那老女人算账的。可没想到,疯婆婆并未向赵羽他们那走过去,反而举着刀冲着我走了过来。我皱了皱眉,心中有点紧张,心想难道疯婆婆今天心情不好,想砍我玩玩?
  我于是忍不住问道:“疯婆婆你怎么来了?你拿着菜刀这是要……?”
  疯婆婆怪笑一声,菜刀突然向刘雨霏的脖子上砍过去。我“啊”地手一抖,下意识地缩了回来,但是这时候已经再无机会去将刘雨霏拖到身边来。我闭上眼,心想疯婆婆这次是要砍刘雨霏啊。这锋利的一刀下去,加上疯婆婆本就会功夫,力道足,刘雨霏的头非变成西瓜飞出去不可。
  可神奇的是,我居然听到一阵清晰的金属声响,哐啷刺啦一声,就好像菜刀砍在了电线上。我睁眼一瞧,见疯婆婆的那一刀确实是砍在刘雨霏的脖子上,只是在那刀刃接触到脖子上的时候,刘雨霏脖颈上突然平白多出一道锁链。这道锁链绕着她的脖子,发出微弱的荧光。刀刃触到锁链,电光火石一闪,发出一声巨响。
  我蓦然想起稻草人脖子上的麻绳,心想我居然没看出刘雨霏脖子上的端倪!看来这施法人法术很高明,居然骗过了我这半吊子的幽冥眼。
  疯婆婆一刀没砍断那锁链,于是立即来劲,甩开膀子抗抗抗几下死命砍下去,那金属碰撞声十分刺耳,震得我都觉得耳膜疼,却见刘雨霏就一直不醒。不过到底是疯婆婆的菜刀更厉害,不知道几下之后,那锁链哗啦一声响,从刘雨霏的脖子上掉下来,落到地上瞬间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我见灯上吊着的稻草人突然着了火。一阵烈焰将那稻草人吞没,烧成一堆草灰扑落下来。那女人见了大惊失色,也不跟赵羽继续揪斗下去,立即提剑溜了。

  我顾不上那女人,赶紧去看赵羽的伤势。这一查看,才发现赵羽着实伤得不轻。虽然没什么严重外伤,但是身上小伤不断,手上更是伤得严重。我问赵羽道:“怎么样,疼不疼?我给你包扎下。”
  由于我跟赵羽出任务难免有外伤,所以神仙姐姐经常给我包里塞点绷带和应急的药物。我从口袋里发出一小卷绷带,又洒了药粉在上面,给赵羽暂时包扎起来。抬眼看赵羽神色轻松,便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疼吗?”
  赵羽笑了笑,说道:“僵尸体也会有感觉,只是这感觉来得比正常人迟钝许多。也许你觉得很难忍受的疼痛,可在我这里就会觉得跟针扎过一样,并没多大感觉。”
  “那这伤口是否会愈合?”我问道。
  赵羽说道:“会,不过也比正常人慢一些。”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确认赵羽没事,我回头去看疯婆婆和刘雨霏。这时候疯婆婆依然提着那把寒光闪耀的菜刀站在刘雨霏跟前,低头冷笑地看着她。我见刘雨霏气色慢慢恢复,估计邪法已经破除,现在是慢慢回转的时候,没多会儿就应该会醒了。
  趁着其他人尚在昏迷中,我问疯婆婆道:“疯婆婆,你这是从哪儿来?又是来救我的么?”
  疯婆婆笑而不语,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看刘雨霏。我见她不答话,便对赵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赵羽看了看周围的人,提了提鼻子,皱眉道:“我就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原来机场的大门锁了,大厅里有迷药的气味,你闻到了么?“
  听赵羽这么一说,我往大门处一看,靠,果然的,机场大厅外的防盗门已经锁了,窗户也照旧锁住,机场出了这种怪事,不知外面是不是有警察在。大厅里确实也弥散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难怪周围的人睡得那么死,也难怪我起身的时候觉得头疼,原来早就中了招了。
  就在这时,刘雨霏慢慢苏醒过来。我刚想问问她感觉如何,结果她睁眼看到疯婆婆,又瞧见菜刀,立即嗷地吼了一嗓子,又晕了过去。
  我跟赵羽面面相觑。赵羽说道:“没事了,听叫声底气那么足,多半是脱离了危险。“
  疯婆婆此时将刀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抹了两把,插到腰间破烂的腰带上,对我笑笑,就要向后门走去。我一把拉住她,说道:“疯婆婆,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为什么要救我?你认识我吗?“
  疯婆婆笑着摇摇头。我不懂她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如果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疯婆婆又笑着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似是故人来。“
  之后,拽掉我的手,向后门走去。我想再拦住她,赵羽则摆手道:“算了,老前辈不想说,我们不必为难人。知道她是友非敌,这就够了。“
  “可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感觉很奇怪啊,很好奇啊。“我咂舌道:”我们难破解的邪术,她一把菜刀就搞定了,这让人很无语啊。“
  赵羽笑道:“那一定不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是杀生之刃。茅山术中有一种以毒攻毒的办法,就是用煞气来压邪气,比如用杀过人的刀来镇鬼。“
  我皱眉道:“我靠,你这话意思是疯婆婆拿菜刀杀过人?“

  赵羽说道:“我相信她不会乱杀人。不过以她的能耐,去找一把杀人凶器应该很简单吧。“
  我想了想,这倒也是。疯婆婆刚才走的时候说,似是故人来,这又是什么意思?暗示她身份?于是我问赵羽,觉得这似是故人来,什么意思?
  赵羽想了想,沉吟道:“你说,老婆婆这句话会不会重点在‘故人’两个字上?“
  “故人?“我愕然道:”那怎么可能,我之前真不认识她。“
  赵羽说道:“如果假设,老婆婆本身不是这个样子呢?“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问道:”洗洗打扮一下会变好看?开玩笑,疯婆婆怎么看都有九十多岁了。“
  赵羽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躯体是一个人,灵魂是另外一个。而住在这躯体里的灵魂,是你的故人。就像小幂一样,他躲在灵狐的身体里,所以鬼差找不到,冥界也就不能给他的去向记录在案。“
“你这意思是疯婆婆借尸还魂?如果是故人,那会是谁呢?”我疑惑道。
  “疯婆婆本身似乎有道法,也有一定的预言能力,你之前认识这样的人么?”赵羽问道。
  “认识啊,没死啊,还没成年呢。我认识的只有小满有一定的预言能力,难道小满的灵魂还能到疯婆婆身体里,这么成熟地跟我拽古文言文么?”我汗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某个前辈高手,修行无聊,出来帮我们升级打怪的?”
  赵羽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毫无关系她为什么要救你这么多次?”
  我俩聊了几句也没什么主意,见其他人不过就是昏迷而已,便从里面打开机场大门,果然见外面围了警察和医护人员。
  简单将里面的情况跟警察同事们介绍了一遍,我跟赵羽便筋疲力尽地想回市局去。走到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赵羽身上不少伤口,便带着他先去找吴聃,想看看吴聃是不是有办法治好赵羽的伤。
  等到了吴聃书店,无一例外地发现他又在看郭德纲。一边看一边儿吃葡萄,我担心吴聃继续看下去,就要跟郭德纲长差不多模样了。就现在这身材,基本上也是毁品牌的STYLE,LV都能穿成地摊货的范儿。
  我跟赵羽一进门,见书店里的顾客不多。吴聃瞥了我俩一眼,见赵羽身体上好几处缠着绷带,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愕然走过来,问道:“怎么,小赵你怎么伤成这样?”
  我将吴聃拉到一旁,低声道:“师父,这僵尸体还能受伤么?这要受伤了怎么破?”
  吴聃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之前没遇到过这种事。这得看小赵的恢复情况,从而观察一下。”
  说着,吴聃走上前检查了一下赵羽的伤口,皱眉道:“这还真不好说,我瞧着小赵的伤口也在愈合恢复,你看血都不流了。这个到底怎么搞的?”
  于是我将机场发生的事情跟吴聃讲了讲。吴聃沉默半晌,问道:“你说看到了五尊虎头人身像?”
  我点头道:“是,我觉得像少数民族图腾。师父你怎么看?”
  吴聃点头道:“有个民族叫彝族,想必你们都知道,崇拜火。彝族有一种邪术,就是引地狱之火烧人的魂魄,被这种火烧过的阴魂基本不能再度投胎,会流浪在三界之外,也就是你遇到马络羽的那种地方。多半那种幽魂都变成了三界之外的怪物。”
  我打了个哆嗦,想起了马络羽之前所在的那个血池,血池里那些怪人鱼让我记忆犹新。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了疯婆婆,于是问吴聃对那个“似是故人来”怎么看。
  “故人?”吴聃重复道:“如果是借尸还魂的话,那肯定是你的故人朋友了。”
  “如果死去的人逃过地府的追捕留在阳间,那他生前就是道法高手,同时还要有预言能力。这我也不认识啊。”我说道。
  吴聃想了想,说道:“有没有预言能力这可不一定。其实未必要有预言能力的才能说出你的过去未来。”
  “那还有什么人知道?”我追问道:“最厉害的占卜师,中国人叫麻衣神相吧,全国能有几个啊,一般的道法高人也不可能看破别人的未来。”
  吴聃说道:“厉害的阴魂可以自由出入阴阳路,虽然未必能够闯过那十八层地狱,但是在外围徘徊应该没啥问题。奈何桥边是三生石,三生石上有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只要这个人的魂魄站在三生石前,他的过去未来就会慢慢在三生石上呈现。如果有一定的法术,就能看到跟这个人相关的其他人的前世今生某些事情。但是如果透露天机,到了一定程度,这个人也难以再度轮回成人,最后很可能魂飞魄散。”
  我吃惊道:“难道是道法高深的故人阴魂附体在了疯婆婆身上?”
  吴聃点头道:“很可能。”
  赵羽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你想起这个故人是谁了么?”
  我回想了一下,亡故的道法高人,我似乎只认识一个!那就是我早亡的前任师父老赵!
  “老赵?”我问吴聃道。
  吴聃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很可能是。这老东西瞒我瞒得也挺苦,我还清明节给他烧纸了呢,真不够意思。”
  赵羽问道:“老赵是谁?”
  我苦笑道:“之前我的师父。”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赵羽的师父很可能也是老赵,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聃沉吟道:“是与不是,只要看看他给你的那个箱子就知道了。”
我想起老赵之前给我的那只旧箱子,自从我带到天津后,直接就扔给吴聃保管了。因为箱子里剩下的无非是一张罗刹鬼的画像,很可能是封印图。
  吴聃此时去了小屋,将那旧箱子翻了出来,对我和赵羽说道:“如果是老赵附体,那他的阴魂一定是跟着你到了天津。你来的时候带了这口箱子,我看了,其他的没问题,只有这幅画,当时我没怎么注意。如果阴魂藏在画里,那多半画中有玄机。”
  说着,他将那箱子打开,而里面也只有一瓶子朱砂,几张道符,和那一卷卷轴画。吴聃展开那画卷,放在我俩面前。
  我见那画上依然是那个妖娆的罗刹艳鬼,只是似乎少了许多神韵。吴聃翻着那旧画纸,突然说道:“这画纸有点奇怪,好像还挺厚。”
  赵羽接过去看了看,说道:“是被裱过的,画卷下应该覆盖了别的东西。”说着,他直接将那罗刹鬼的画像从画纸上撕了下来。等他开始撕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玩意是贴在另一张画上的。等罗刹鬼画像彻底被撕掉,我才吃惊地发现,这画卷下面是老赵的工笔画。画着老赵穿着警服的样子,气宇轩昂,很得神韵,栩栩如生。
  再度看到老赵的容颜,我有些感慨和伤感。赵羽问道:“这就是你以前的师父么?”
  我心想这也是你的师父,不过不知怎么说出来才好。
  我点了点头。吴聃说道:“得,这就是藏着老赵的画像了。这货居然把自己扮成画中仙了嘿。八成老赵阴魂没散,借着疯婆子的尸还魂了呢。难怪他什么都知道。”
  我唏嘘万分,不知是哭还是笑好。可是我现在竟然不知道疯婆婆住在哪儿,如果知道的话,一定去探望,并问清楚他是不是老赵。
  我们从吴聃店里回去之后,虽然累得不行,但也得继续查这案子。现在机场事件搞得这乱子更大了,欧阳砖家几乎要跟我们俩跳脚了。为了早破案,欧阳砖家也加入了我们的调查,知道我从陆老爷子后人唐老太那里取来日记本,便拿过那日记亲自翻看。不过砖家这一翻倒是真的翻出了线索。
  原来在那日记本的封皮和首页之间,还有一页纸,只是被胶水粘住了。欧阳砖家取过裁纸刀小心地将那纸张给割开,却见从那里面掉出一张相片来。我从地上捡起那相片,见那是一张泛黄的民国时期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样子,三十多岁仪容端庄的夫人,高大俊朗的丈夫和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女儿。
  “这是陆老爷子跟他老婆不?”我问道。
  “不是。”赵羽说道:“我查过陆家的资料,这跟以前的老照片上留下的陆老爷子长相差很多,身高似乎也不一样。”
  “那这谁啊?藏在陆家老爷子小女儿日记本的,不就是全家福么?”我说道。
  欧阳砖家说道:“我怎么见这照片后有字,你们翻过来看看。”
  我翻开一看,果然是有一首诗,名字叫《子归歌》:“妾步长安路,心作相思涯。所望烽烟处, 系君黄金甲。 惟闻金戈声, 马蹄溅黄沙。 坚关十三年, 何日可归家?”
  虽然我的诗词功底不咋的,不过仔细一品,似乎这是写了一个将军的夫人,或者妾侍,红颜知己什么的在深闺,盼望在外征战的夫君早日回家。这好像跟陆家没什么关系似的。
  “会不会是陆家小姐没事写的?文艺青年都好这一口。”我说道。看这字迹娟秀,应该是女人写的。
  “不对,这首是藏头诗。”欧阳砖家拿着那照片说道:“你们看每一句的开头一个字。”
  我凑过去一看,每句诗句的开头连起来读是:“妾心所系惟马坚。”
  马坚!这不是当时陆家管家的名字么?!
  “马坚是陆家的管家。”我对欧阳砖家说道:“这难道是马管家一家么?”
  “一个管家未必有钱拍照,当时西洋照很贵。”欧阳博说道:“你们再看这几个人的衣着。男人的衣着虽然整齐干净,但是看这布料,应该是普通的麻布。但是他身边这个女人穿的旗袍可是丝绸做的。再看这个小姑娘,脖子上带着项圈,这项圈上挂着玉石,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这女人也是有钱人的夫人。我推测,这女人是陆家的原配夫人,小孩很可能是日记的主人,陆小姐。这男人就是马坚马管家。”
  “我靠,陆夫人跟管家有暧昧?”我吃惊道。
 这简直就是民国版喜当爹啊!不过这算不算屌丝逆袭高帅富?为什么陆家夫人会喜欢一个管家?之前看过陆老爷的照片,虽然不够帅,也不算年轻,不过风度不错,多金有钱,比一个只有长相还不错的管家好多了吧。
  我揉了揉眉心,说道:“就算陆小姐是马管家的小孩,这个消息好像也没用。陆小姐去了美国多年,基本没回来过,她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回来报仇。”
  欧阳博说道:“这个马管家有没有什么后人?”
  赵羽说道:“这个不好说,因为查不到他的详细资料。他不过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而已,也许当时国民政府有过户籍资料,可现在距离当时都快一百年了,更没办法去查找。”
  欧阳博沉默半晌,说道:“如果马坚不只是个管家呢?”
  我问道:“这话什么意思啊?”
  欧阳博说道:“这个连环杀人案,无论是死去的新娘还是代言人,我都查过她们的底细。那些木清萱的代言人都参与过木清萱的投资。而那些死去的新娘子,无一例外的都是小三上位,二奶扶正的货色。”
  我愕然道:“这你都能查到?我跟赵羽去查的时候没人提到这茬啊。”
  欧阳博冷哼道:“谁会将这些丑事轻易说出来?总之,陆家的后人既然排除嫌疑,那只有马管家的后人有嫌疑了。也许马管家和陆夫人有其他的私生子女,为母亲报仇,杀了夏一梦,又剥了她的皮。由于母亲的过去,这个人对二奶上位的女人特别痛恨,所以就接连杀了这几个新娘。”
  “可他干吗烧了那几个新娘的四肢?这心理变态啊。”我撇嘴道。
  “这个我还没弄清楚。但是马管家后人的可能性很大。”欧阳砖家说道:“想办法排查一下。”
  我心想你这话说的倒是轻松,排查,怎么查?马坚死了还不知多少年了,又历经了两个“朝代”,要查的话还不知要费多少天。
  心中虽然吐槽,但要做的工作也还是得做。首先我们的人将刘雨霏给彻底保护了起来。为了防止巫术师再度趁机行凶,我说服刘雨霏,送给她一面吴聃施过法的八卦镜。刘雨霏也受了不少教训,回去大病一场之后低调了不少,八卦镜也乖乖收下,基本深居简出,最近的拍戏通告也取消了。
  我见搞定刘雨霏,于是就跟赵羽开始查马坚这个线索。在调查过程中,我跟赵羽发现一个问题。木清萱倒闭之后,另一家国货叫云如梦的,开始大肆宣传,做公益活动,木清萱的地位已经逐渐被他取代。
  “够巧的啊赵羽,”我看着大街上开始多出来的广告,对赵羽说道:“你说这一家会不会是设计了木清萱的幕后‘推手’?”
  赵羽说道:“也许是,可他们怎么说都跟木清萱的人尸制造案没什么关系,我们也不能去查他们。还是先集中精力调查马坚吧。”
  于是我俩在天津和上海两地跑,连社会福利院这种地方都查过了,最后列了一张名单出来。我们估摸着马坚的年纪,将百岁多的老人和亡故的名为马坚的人列成一张清单,这一瞧,我去,上海和天津加起来就有两百多人。幸好这个名字不算太大众,如果是叫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那我跟赵羽得查吐血了。
  我俩对比了照片,其中也只有几十个人留下过零星的照片。但是排除了他们之后,还剩下几十个叫马坚的,没有详细记录。不过这几个老家倒都是上海的。我们俩联络了上海民警,让他们帮忙走访调查。大概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才慢慢摸清了这几个马坚的资料。这几个百岁老人,只有不超过十个还活着,可都住在养老院,医院或者儿女家里了。剩下的都死了。有的是孤寡老人,有的有过儿女。上海警方将这几个人的儿女和社会关系也发了过来。
我跟赵羽翻看着资料,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端倪,都像是普通正常家庭里的子女,没有一个有案底记录的。
  “这些人里有老师,有教授还有普通工人,可都是良民,没有任何犯案记录,实在不好判断。”我对赵羽叹道。
  赵羽不言不语地盯着那几份资料,仔细地浏览。突然地,他将其中一份送到我跟前,说道:“你看看这个。”我接过去一看,资料上也是一个叫马坚的人,男性,没有照片。年龄很符合我们要找的人,可他的职业是军人,跟大户人家的管家不搭边。
  这人有个儿子,现在是散打培训班的教练,去过全国各地好几家武术馆或者培训班。不过由于快六十了,已经退休。教练还有个女儿,貌似在外地上大学。
  “这人有什么问题?”我问道:“军人的话,说不定是个老兵,抗日英雄呢。你怀疑军人家属?”
  赵羽沉吟道:“我一直在想,那家照相馆二楼上的画,只能够取走人的魂魄。如果一个人失去魂魄,那她先是意识不清楚,浑浑噩噩,可能还会有一定的意识。如果超过一定的时间,那她就真的变成了活死人,或者是死人。那些新娘子都很苗条,虽然一般人都有能力弄走她们,可如果想不被楼下的人发现,那只好从二楼消失。咱们假设一个人背着昏迷的新娘从二楼窗户下来,那这个人肯定得有一定的力量和技巧,否则会被楼下的人发现。那这个人很可能是个身手不错的男人。这个马坚是个军人,他的儿子又是个教练,我感觉有这种行动能力。”
  我皱眉道:“就算他有这个能力,这些新娘子多半是在白天消失的,难道他背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跳下二楼不会被人发现么?”
  “那我们就再回去看看现场。”赵羽说道:“去看看怎么才能把新娘子弄走。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丁半点的线索。因为当时新娘子一定是穿了婚纱,婚纱繁复,体积又大,并不好侍弄,有可能会留下线索。”
  于是我跟赵羽又返回那照相馆。到了照相馆楼下,我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这窗户面朝大街,虽然街上行人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少,人来人往的,一个大男人背着新娘子不可能不被发现。就算他用了什么工具装走新娘子,那也够显眼儿的。
  于是我跟赵羽又转到侧面的窗户。这窗户对着二楼的走廊,在侧边小巷里,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对面是一家西餐馆的墙,西餐馆的窗户跟照相馆的正好错开,相信里面吃饭的人未必能看到照相馆这边的小窗户。小窗户旁边是水管管道,这水管管道暴露在外,已经锈迹斑斑了,看上去不少年头,很可能早就废弃不用。
  “这些水龙头管子被拆掉一半,你发现没有?”赵羽指着这些破旧的水龙头管子说道:“好像原本是想全拆了,但是工程只进行到一半就停顿了。”
  “这会不会是民国时期的水龙头管道,那时候照相馆是在花钱装自来水管,可是馆长突然失踪了,于是这管道就没装成呗。”我说道。
  赵羽点头道:“没错,很可能是这样。在这照相馆楼下就是酒店设的垃圾桶,好几个都一人多高,如果说有人从这个窗户将新娘子装在一只大黑袋子里拽出来丢进垃圾桶,路过的人即使发现了,也只当作是丢垃圾吧。”
  “谁会从二楼丢一袋垃圾下来,”我汗道:“再怎么说也是有点突兀。”
  赵羽说道:“如果他穿着自来水公司的制服,装作修管子,很可能是假装顺手帮忙丢了一袋子垃圾下来,那就很自然了不是么?”
  我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是穿着自来水管公司制服,假装来修水管的人?”
“也有可能就是个修水管的工人。”赵羽说道:“先问问前一个照相馆老板再说。”
  民国时期那个照相馆老板死后,这个照相馆就空置了,直到前阵子有个胆儿大的盘了下来,结果死了几个人之后又荒废了。幸好这货倒是没死,还活着,上次调查新娘案子的时候,我跟赵羽留下了这老板的地址和电话,这次直接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他就住在这照相馆附近,走过两条街也就到了。前任老板是个叫陈彦的年轻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学艺术的海归,看样儿家境不错。敲了半天门,这长发艺术男才起来开门,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们找谁?”陈彦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是陈彦吧?警察,想跟你调查一点事儿。”我说道:“之前见过,还记得我们么?”


  陈彦一听警察,愣了愣,无奈地说道:“不就那案子么?真跟我没关系。我去,这下真没法过了,左邻右舍的都怀疑是我杀人,你说我杀我客户干嘛啊我?”
  赵羽说道:”既然不是你,那就请你配合我们调查,早一天找到凶手,你不是早一天能摆脱嫌疑么?这样也就不会让人对你说三道四不是?“
  陈彦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将门敞开,说道:“行了,进来吧。“
  我跟赵羽笑了笑,跟着他进门。这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家里布置得很文艺范儿,沙发上还躺着一只加菲猫。我一瞧,立即凑上去逗了逗,那猫白了我一眼,带着独有的一脸吐槽的表情跳下沙发,默默钻进了卧室里。
  文艺男拉开冰箱,问道:“两位警官们喝什么?”
  赵羽说道:“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你不用麻烦了,谢谢。”
  文艺男也不跟我们客气,自己取了一瓶饮料拉开喝了,坐到我俩对面的沙发上,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呢?之前我录过好几次笔录了,什么细节都告诉警方了,你们再问我我也还是那些话。”
  赵羽说道:“我只想问几个小问题。你买下那照相馆之后,有没有请自来水公司修管道?”
  陈彦似乎没想到赵羽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随即点头道:“请过,因为我收拾好照相馆没几天,二楼洗手间的水龙头就坏了,好像哪儿堵了。我确实打电话到自来水公司请他们派个修理工来,起初还没人肯来,不过最后倒是有个师傅过来修好了。”
  “那修理工什么样子?”赵羽问道。
  陈彦回忆半晌,说道:“就那样呗,四十多岁,男的,不是很高,普通人长相,我真记不住。“
  我说道:“你最好仔细回忆回忆,这个人对案件侦破很重要。“
  陈彦一听,吃惊道:“难道是水管工干的?我靠,不会吧,我想想啊,他一直在窗户外整理那些什么废弃的水管,基本没进屋啊。“
  赵羽说道:“是你让他整理的么?“
  陈彦摇头道:“不是,是他自己说,这些废弃的水管放这儿太难看,又没用。反正他那天也没事,就给我拆了吧。我见这师傅还挺热心,又不多要工钱,就答应了。答应之后我就去忙了。不过后来他拆了一半就走了,说公司有事急着回去,我就让他走了呗。”
  我说道:“那之后你们就发现新娘子不见了是么?”


  陈彦回忆道:“那天来拍照的女的……好像是,差不多吧,我们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也不见她下来,这才上去看看,结果哪儿都没找到。这个时候那水管工也早就走了吧。“
  我跟赵羽互相看了看,心想这水管工八成有问题。于是我们问他是否能回忆起那人的长相,陈彦摇了摇头,叹道:“真记不住,都过了半个多月了,再说,你们谁会去特别记住一个普通工人啊?”
  我们见陈彦确实也提供不出别的什么线索,也便跟他道了别,嘱咐他想起什么就一定告诉我们。随即在陈彦不耐烦的目光送行下出了门。
  出门之后,赵羽说要去自来水公司查查看。不过我们俩都不对此行抱什么希望。果然的,查过之后也没啥线索,因为自来水公司根本没这么个人。很显然是冒名顶替。当时确实是有人打电话来喊维修人员,但是大家都很忙,后来忘了这回事儿了。既然对方没再打,也都作罢。
  “看来照相馆水管问题很可能是凶手做的手脚,他是为了找个机会能够进去照相馆而不被人怀疑。”赵羽对我说道:“只可惜这照相馆是民国时期留下的,根本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否则还能拍到这人的样子。
  “水管工的线索似乎也查不下去。”我有点泄气。
  “那就查查看那个散打教练。他叫什么名字?我记得是叫马诺。”赵羽说道。
  “马诺,撞名《非诚勿扰》那个拜金女啊。”我说道,心中十分佩服僵尸体赵羽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觉得他的可能性比较大,试试看吧。”赵羽说道。
  于是我们让林宇凡这个技术宅尽可能地调出马诺的所有资料。同时调动其他同事对马诺一家进行暗中监视调查。不过调查发现,马诺居然没结婚,也没任何儿女。他四十多年来到过的地方倒是不少,其中也包括上海和天津,不过都是去带队打比赛,或者亲自参加全国散打比赛,成绩真心不错。如果早生几年,也许我能知道这个人,毕竟咱也练过散打。
  这人的经历看上去算是单纯,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唯一比较特别的是,有一段时间他曾经求助过精神科医生,开过抗抑郁的药物。对此我们调查了他当时的主治医生,医生说是马诺输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所以有情绪上的低落也抑郁现象,不过通过治疗已经痊愈了。
  医生的说辞轻描淡写,我们对此也并不完全采信。但是通过这一阵子对马诺的监视,倒是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每天的生活就像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定期去小区附近的广场跑跑步,偶尔去钓钓鱼,看看别人下棋。然后就自己去旅行什么的。不过他倒是没什么好朋友,性格很孤僻。虽然当过这么多年教练,跟学员的关系居然也很冷淡疏远,平时也没有徒弟记着回来看看他。
  查到这里,我跟赵羽有些怀疑是否查错了方向,因为马诺确实没啥可疑的地方。但在调查他的这一个多星期里,那连环杀手也似乎收手了似的,再也没出现其他的新娘子被杀案件。调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市局倒是多了个常客,邹晓楠。这货为了挖掘新闻线索,整天缠着我跟赵羽问来问去,简直跟苍蝇一样让人无比心烦。
  就在这天,我跟赵羽正在市局办公室研究案情,苏淩突然到市局里来找我。
  我到接待室一看,见苏淩难得的神色忧愁,忐忑不安。
  “神仙姐姐,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灵溪被人抓走了。”苏淩说道,上前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有人放在我店门前的,我看到就立即拿来给你了。早上灵溪出去送货就一直没回来,到了中午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接,以为她又找你玩去了,直到晚上的时候,我听到门外有人停了下来,以为是客人,出门一看,人没有,却有这封信。”
  “什么?!恶女被人抓走了?!”我心中咯噔一声,赶紧展开纸条,见上面居然写了几个毛笔字:“要救阮灵溪,今晚大寺村村后坟地见。”
  “这是谁?!”我忍不住咬牙骂道:“难道是那个凶手狗急跳墙?!看来我们是查错人了!”
  赵羽接过字条看了看,说道:“你先冷静下来。这个年头用纸条传递信息的已经不多了,写毛笔字的更少。我这就去找市里的笔迹鉴定专家鉴定看看,还有这纸张,也许有指纹……”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就怕恶女等不起!今晚我就要去看看,看谁跟我们玩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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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赵羽见我神色慌乱,便说道:“先别着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记得你说起过,那个疯婆婆还告诉过你一些信息,现在我们整合一下,也许她是在帮你应对未来的变故。”
  赵羽的提醒让我想起疯婆婆两次传递给我的隐晦信息。第一次是说的“白坟”,第二次是说“小心身边人”。可现在看来,这两处信息完全是摸不着头脑。
  赵羽想了想,说道:“白坟这个问题,之前吴叔不是说要给你查么?他查得怎么样了?”
  我想起上次去见吴聃,他正在店里吃葡萄看电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于是叹道:“也许什么都查不到吧。”
  赵羽说道:“我们再去问问。”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开始早上上班,距离约定时间早了去了。于是我跟赵羽去找吴聃。到了吴聃的书店,却见他今天根本没开门。打电话问过才知道,吴聃正在家里翻看什么资料,也招呼我们俩前去看看。
  我苦着脸说道:“师父,恶女被人抓走了,我们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你还有心情在家看书啊?!”
  吴聃在电话里惊道:“徒弟媳妇被人拐走了?我可不是看闲书,我刚弄到两本古书。你前几天不是问我白坟的解释么?我这几天找了几个卖古董的朋友,四下里寻找跟白坟相关的解释和书籍,终于被我找到两本。”
  我想起疯婆婆的提示“白坟”,不由眼前一亮,立即说道:“师父你在家等着,我们立刻去找你!”
  说着,我挂了电话,拉着赵羽打了车就往吴聃家去。进门之后,果然见吴聃拉着窗帘,在客厅里翻书。我见屋里一片昏暗,皱眉道:“师父,大白天你干什么拉着窗帘?”
  吴聃指了指沙发上的红雨伞,说道:“端午节快要到了,那是阴阳之气交接转换的最迅速时刻。阳气逐渐转盛,阴魂就开始受不了了。这不这位躲雨伞里头么。”
  “还有半个月就端午节了啊。”我感叹道:“时间过得够快。可魔女姐姐大白天都敢出门,还怕端午节么?”
  “白娘娘端午节还现了原形呢,何况是个鬼。别的日子也许还好点儿,过了端午节就没事了。”吴聃说道。
  此时,就见马络羽从雨伞中现身,冷哼道:“我哪儿有那么娇气!”
  吴聃苦笑道:“是没有,不过就算你不怕开水烫,你伸手进开水里也能起一手泡的话,能避免还是得避免不是。何必自讨苦吃呢?”不怕开水烫……我偷眼看了看马络羽,心想这形容略显犀利啊。不过马络羽倒是没什么反应,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没智商。
  吴聃将两本古书递给赵羽,说道:“看得我眼都花了,里面主要不光是汉字儿,还有彝族古语。这两本虽然都是翻译本,但都是竖版的,还用了繁体,注解直接在那些彝族语言后头,看得我老眼昏花的。这样,小赵你们俩来翻翻看,里面似乎有几章节是详细讲述白坟的。我怀疑这白坟很可能跟某些彝族巫术师有关系,这些人抓了徒弟媳妇,不知道是让我们停止调查这个案子,以防止给他们牵扯出来呢,还是另有所图。”
  我闻言立即接过来,翻开一看,头大了。里面果然密密麻麻的字,汉语和少数民族语言搀和着,看得我眼睛晕。两本书的封面上没有标注汉语,直接是鬼画符的彝族语,不知写了什么,简直比茅山道符还难理解。
  我接过去的那本,大篇幅地讲述了彝族人民对火的至深崇拜。这本书的作者认为,一切火的崇拜都起源于太阳崇拜,火时常是太阳的代表。彝族祭火,其实质也就是祭太阳。  彝族视太阳神为至高无上之神。凉山彝族观念中认为日神高高在上。彝族也有一些巫术师,大概也跟平时人们说的黑魔法白魔法一样,巫术师也分正邪。但是很奇怪的是,无论正邪,都维持着对火的崇拜。比如巫师做法的时候都要呼唤太阳神:“伙布过很拉,格尼过很拉。”(伙布,音意为“太阳”;格尼,音意为“太阳神”;过很拉,音意为“来看”。)我感觉意思是: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边念咒语,边拍打手中的头帕,艾玛,这很像是中国的跳大神。巫术师无时无刻不想着召唤太阳,借用他的能力。像很多意外发生的事情,如:死人、垮房子、遭窃等等,都要喊太阳神来看,太阳在彝族地界里头比杜甫和元芳还要忙。大概因为太阳领导觉得太忙了,就将火神提拔为公务猿,代替自己用一定的力量给彝族巫师效命。所以,后来就演化为彝族对火的崇拜。另外也有巫师做法的时候,不必对着太阳,只要燃起火就可以。就像如果需要半夜做法,你总不能去天上云层扒开,喊太阳出来看看吧。
由于对火的崇拜延续下来,彝族自古以来行火葬。有些巫术师会在人火化后对其用法超度,让灵魂随着烟气升天,进入另一个世界。不过这书上也写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说巫术师也能通过火,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召唤回来。不过这种召唤需要一定的条件了。但是火葬却排除非正常死亡者。如横死的人或者夭折的婴儿,这种怨气极深的横死的人必须挖地三尺土葬深埋,做法用以消除怨气。
  由于很多彝族巫师认为火神拥有跟太阳神差不多的力量,便将做法点燃的火种特别保护。比如:做法的时候,小孩不能上前耍火,也不能耍火钳,不能靠近。人,特别是妇女不能从火塘上跨过,不能将脏东西拿到火塘里烧烤,不能将污水泼进火塘里,这都是破坏火神能力的致命要素。
  彝族巫师做法需要一个特别的“火塘”,就像是我们所说的阵眼。火塘里火的熄与燃被认为法术的成败,甚至巫师的姓名,所求的未来休戚相关。做法的时候火塘里的火不能让它熄灭。当然,一般的东西也不会灭掉巫师燃起的火。同时做法的时候也禁止一次在一个火塘里点多把(包括两把)火把,认为这样不尊敬火神和火塘神,这样做法不会成功,自己还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看到这里,我已经没了耐心,将书一扔,说道:“师父你这借来的什么书啊,跟白坟没关系,我想跟恶女的失踪更没关系!”相比较我的不耐烦,赵羽倒是看得很投入,甚至那本书已经翻下去一大半了。我看了一眼时间,这才过去半小时,这货居然快看完了一本晦涩难懂的书。这要是放在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是一终极学霸啊。
  吴聃冷哼道:“你忘了你告诉过我,自己在某个阵法里看到了火焰的虚影?那很可能是邪火崇拜,是一种彝族的古老巫术。”
  “邪火?哪儿来的?”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是这样,这就一定跟阮灵溪的失踪有关系么?”
  吴聃说道:“有没有关系但看小赵的结论吧。看来你看的这本书是关于邪火巫术的简单介绍,小赵那本上有白坟的解说。一会儿等他看完了,我们汇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我见赵羽依然在用心细看,于是也拿起书准备继续看下去。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马络羽突然说道:“邪火崇拜我知道,你不必看了,一会儿我讲给你们听。”
  我苦笑道:“魔女姐姐,你倒是早说啊,刚才我耐着性子看了半晌,一点儿有用的都没有!”
  马络羽说道:“白坟的事我虽然不懂,但是彝族的邪火崇拜我知道一星半点。传说两个上古神灵打架,撞开了地狱之门,于是凉山附近的一座山顿时变身为火山,有地狱邪火从那火山山体喷薄而去,常年不灭,燃烧于山顶。那火焰呈现蓝紫色,隐隐有骷髅的影子映现其中。所以当时的人称其为幽冥邪火。有修炼邪法的巫术师会去那山上引来火种,放于自己做法的火塘中,力量蔚为壮观。可是那火焰过于邪气,周围山川干涸,生灵大批死亡,所以凉山彝族长老们到处求问,请来几个高人设法压制下燃烧的邪火。不过,仍有蓝紫色的雾气从山顶冒出,长年累月下来,山顶上的山石变成了奇怪的火石,随意捡起一块敲打几下就能点火,但是燃烧出来的火焰依然是地狱邪火,只是能量小了许多。”
  “这传说倒是让我想起水神共工跟火神祝融打架,撞倒不周山啊。”我听完后说道:“看来各民族的传说都差不多套路么。”
  马络羽说道:“但是那凉山的幽冥邪火真的存在,有巫术师会用虎头人身的特质陶罐存下火石火种,随身携带,用于做法。”
  “魔女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赞道,心想这下我算是知道做法那货是什么人了。又是蓝紫色火焰,又是火塘,还有虎头人身像,这不就是彝族的黑巫术师么?天津极少彝族人,多半是回族和汉族的天下。如果按照这个线索来找,会不会事半功倍?
 马络羽看了眼吴聃,冷哼道:“吴聃喜欢研究古怪的东西,我也就跟着看看喽。不过这些事倒是我生前,我哥哥讲给我听的。他也喜欢研究民间秘术。”
  我一听马靖城的名字,心中有点小忐忑。这个终极大BOSS至今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搞什么。他的存在始终让我们如鲠在喉,想起来就别扭。可吴聃又十分肯定他当年就该死了,那又怎么解释他活着?除非是这货变成了什么怪物,比如不老不死的僵尸!
  但又是什么东西让他变成了僵尸?陈法医留下的照片上来看,他那种僵尸体也能够在白天自由出现,可他为什么躲着不见这些旧日的故人?仇恨没报利索,吴聃还活着,他想必是知道。不过却迟迟没有杀过来。还有马络羽,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收回思绪,心想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吧。就在这时,赵羽也看完了。我见他长出一口气,便问道:“怎么样,知道白坟什么意思了么?”
  赵羽点头道:“知道,也知道邪火崇拜是什么意思了。”
  “那快说!”我催促道,心想但愿能跟恶女失踪联系起来。
  “要了解白坟,得从彝族的传说说起。”赵羽说道:“传说很久以前,彝族人跟异族发生战争,对方以数倍的兵力跟彝族人较量,经过十几天激烈的战斗,彝族人终因敌众我寡,抵挡不住,退往凉山群山中。敌方紧追舍,为了迷惑敌兵,彝族首领心生一计,他命令士兵们打草鞋。草鞋要比平常的大一倍,然后丢异在路边。追兵发现后,心里非常害怕,以为穿那么大草鞋的人肯定了牛高马大的人。于是放慢了追赶的速度,给彝族人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但是,这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于是到了晚上,彝族几个首领聚集在一起筹划如何打退敌人。以现在的兵力,跟敌人硬拼,那无异以卵击石。就在这时,有个随军的将领带了一个神秘黑巫术师来。这个人自称是在深山里修行的巫术师,想助首领一臂之力。但是事成之后,要当族里的正统巫术师,掌管所有祭祀,庆典等活动。说白了,就是要名利和地位。鉴于当时的困境,首领答应了这个巫术师。于是巫术师带着他们连夜赶路,找到了一处高山。这座山很奇怪,是斜着的,山体上有裂纹,就好像要随时四分五裂一样。首领仰头望去,见山顶上浓雾缭绕,四下气温灼热,简直想让人脱掉所有衣服。可一阵山风吹来,又带来一股阴寒之气,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置身冰火两重天。于是首领问巫术师,这里是什么山。巫术师说,这山叫做‘邪山‘,一方面是谐音,因为这山体是斜着的。另一方面是因为山顶的邪火,传闻来自幽冥地狱。”赵羽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我立即想起刚才看过的故事,愕然道:“这山是真的存在?不是神话传说?”
  “可能真的存在,因为这场战役应该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总之,那巫术师选择了一块大平地,随后从邪山取来火种,在平地中央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燃起来之后,居然有几个提着兵器利刃的勇士从火场中走出来。首领定睛一看,这几个勇士竟然是已经故去的彝族七大勇士。只见这七个人提着武器冲入敌阵,所向披靡。其他士兵们惊得目瞪口呆。那晚山高风大,火乘风威,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士兵们为勇士助威,跟在七个死而复生的勇士背后杀敌。山下的追兵很快溃不成军,于是就放弃追剿,败退回去。等这战役结束之后,大家才知道,巫术师召唤出来的不是真正的勇士,而是死去勇士的鬼魂。这是巫术师的一种‘复活术‘。其实就是亡灵召唤。”赵羽说道:“这几个勇士当时也是死于战争,没有尸骨。下葬的时候只在虎头人身陶罐里放了他们的战衣。他们的坟墓被做成白色的,貌似在当时是表示一种崇敬。由于无法超度亡灵上天,只好尽可能地表达对他们的崇敬和敬仰。白坟被埋在凉山内,正好处于邪山附近,于是巫师用了这个办法,将亡灵召唤来对抗强敌。”
  “等等,你说到这里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皱眉道:“虎头人身像,我靠现在又出现了这玩意,是不是说这几个亡灵又得回来?”
赵羽说道:“我猜测是有巫师挖出了这几个人的衣冠冢,也就是放着战衣的陶罐,想用召唤术再度把几个勇士找回来。”
  “那这又跟绑去阮灵溪什么关系啊?”我急道。
  吴聃突然说道:“对了,灵溪在巫山长大,是不是也常年服用巫山的一些药物?用以顺应巫山的高寒天气,修炼冰魄法术?”
  我苦笑道:“她那根本没什么法术。不过应该是跟神仙姐姐一样吧,吃的东西和修炼的法术,都应该是一回事。”
  吴聃说道:“那就是了。有些邪术,尤其是需要引导地狱邪火这种玩意,多半是需要童男童女献祭。由于这是邪术,必然晚上进行,需要的祭品也得是阴寒体质的,或者命格属阴的人。我想他们也想引你过去。你这一去,对方也不会放了徒弟媳妇,还会设计把你也抓去一起烧了祭祀勇士。这样的话,就能够召唤来那勇士的亡魂,也会让亡灵勇士更为强大。”
  “我靠这帮变态,他们为什么要复活死人?”我愕然道。没想到这些彝族巫术师抓恶女还不算完,还敢打老子的主意。
  赵羽说道:“这就难说了。这得看这个巫术师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如何,灵溪有危险,我们今晚必须要去救人!”
我们三个于是开始准备晚上赴约,可是谁心中也没底,因为从来没见识过彝族的邪术。如今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问马络羽,是不是懂如何克制彝族暗黑巫术里的邪火。马络羽表示不知道,当时马靖城看不上彝族这点儿旁门左道,说并不十分厉害,战斗力不强,也就没去深入研究。我心想这倒也是,马靖城研究的都是段老大那一族的绝密神术,这类估计他是看不进眼里。但说他看不进眼里吧,还对彝族巫术挺了解。
  我们仨研究了一下彝族的复活术,也就是灵魂召唤术。我们估计这种东西跟升级版的借阴兵差不多意思,借来的兵很牛逼,能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毕竟是阴魂,应该按照厉鬼来处理会比较有效果。
  我们仨各自带了符咒,等到入夜后,赵羽开了猎灵局的车辆,带着我跟吴聃往大寺村而去。可到了大寺村才发现,人家这地方已经规划了简单的公共墓场,有院墙有大门,门上还上着锁。后来拦住一个从田野里做活儿回家的老人一问,才知道这村子里重新修建了自己的墓地,村里去世的村民和各家的祖坟都被迁徙到这个地方。
  我看着这村里的坟地,心想不对吧,这神经病应该不会撬开门进去让我们在这里面见面。
  于是我们问老人,这村里还有哪儿有坟场。老人狐疑地看着我们,问我们仨是打算来干嘛的。吴聃笑道:“大爷您别多心,我们这仨就是来考古的,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古战场的还是怎么着,心想反正今天正好路过,就问问呗。”
  我心想师父行啊,扯谎的本事真心越来越高明了。那村民想了想,劝我们不要半夜往那荒芜的坟地走。确实这附近是有一处坟地,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一片儿乱葬岗。那里多半是无主的野坟和随意抛尸的地方。自然灾害年间,加上抗日战争时期,还有日本鬼子进过村子,抓了什么地下党关在村头的磨坊间里,让他们饿着肚子日夜不停地推磨,所以不少人饿死或者渴死在村头那间小屋里。后来尸体也就被拖到乱葬岗随便一丢,日积月累,那乱葬岗就被空置了,荒草满地,孤零零地竖着几处孤坟。有时候夜行的路人还能看到坟地间跳跃的鬼火。
  我跟赵羽面面相觑,心想这就是要找的坟地了。于是跟老人家问清楚该怎么去,便将车停在村口处,徒步前行。这一路走,感觉路程还挺远。真正走到坟地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我抬头看着眼前的这片乱葬岗。只见这乱葬岗距离大寺村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回头去看,只能瞧见村里星星点点的灯火余光。
  乱葬岗无非是一片旷野平地,夜风吹拂,野草瑟瑟发出声响。月色迷蒙,隐隐照见四下散落的坟头。没有石碑,有些坟头上甚至长出歪歪扭扭的树,就像是一具僵尸竖在那似的。
  我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阮灵溪的影子,也没瞧见我们设想中的祭台。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四周都没什么东西呢?”
  吴聃想了想,说道:“我们走的应该对。这破地方也就这么一片儿坟地了。等等看罢。”
  于是我们仨在这乱葬岗边儿上等。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回头见大寺村的灯光都熄灭了的时候,我才听到草丛中隐隐有声音传来。好像是一个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师父,身后有人。”我低声道。
  吴聃点了点头,悄声说道:“知道。”
  于是我们仨一并回头去看,却见一个苗条的人影提着一把古剑一样的东西,从远处走来。
  又是那个女人?!我皱了皱眉,心想难道她是个彝族巫师?难怪总觉得气质上有些怪异。
  那女人走到我们跟前,一双眼睛亮得跟夜里的狸猫一样:“跟我走吧。”
  我们仨默不作声地互相使了个眼色,跟在那女人身后慢慢地走。从乱葬岗的荒坟间走过,我感觉脚底一股股寒意冒上来,全身说不出的发麻。走过乱葬岗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到了一处斜向的山坡前。往山坡下一看,我顿时心中一紧。就见那山坡下搭建了一处简易的木头台子,上面居然铺了像死人用的白布;阮灵溪就被绑在那高台中央插着的木杆子上,垂着头,也许是昏迷不醒。
  在她周围的地上插着几面白幡,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奇怪的文字。看到那鬼画符的东西,我估计是彝族文,毕竟我跟赵羽看了一下午,字儿虽然不会念,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彝族文。这几面白旗或者是白幡总共有七面,绕着阮灵溪所在的祭台围成个问号形状,我看了之后真想吐槽,这特么行为艺术么?
  我定睛去看阮灵溪周身的气场,见生气旺盛,于是放下心来。看来恶女没死,只是晕过去而已,貌似也没受伤。就在我盯着山坡下那几面白幡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有莹莹光亮闪过。定睛一瞧,见那白幡上的文字居然闪闪发光,就像是蓝紫色荧光笔写上的似的。
  “师父,这什么东西还摆成这阵势?”我不解地问吴聃道。
吴聃指了指天空,说道:“你看看天上就知道了。”
  我抬头一看,见月亮已经被云层遮盖,夜空繁星的光芒顿时突现出来。今天的夜空不甚晴朗,但是也能隐隐看出星光闪耀。
  “倒着的北斗七星?!”我愕然道。原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差不多跟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下对应,地上那七面白幡正好跟天上北斗七星的位置相反。
  “又是北斗七星,难不成这彝族人跟马靖城的七星有什么关系?”我低声道。
  就在这时,那女人走下山坡去,对我笑道:“你不想要带你的姑娘走么?跟我来吧。”
  我看了看,没看出下面的白幡有什么异常,便想靠近瞧瞧这女人搞什么鬼。吴聃却一把拉住我,拽到一旁去,自己则走下山坡,对那女人笑道:“哎你是不是看我徒弟帅啊,你怎么不喊我去啊?还是你想把我徒弟也一起骗走啊?”
  我见吴聃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下山坡去了,心中有些担心。那女人脸色一变,喝道:“让你徒弟下来,否则我烧了那姑娘!”
  说着,她手中长剑一指,阮灵溪脚下的白布突然真的燃烧起来,冒出蓝紫色的火焰。
  “恶女!!你快醒醒!”我心中着急,想跑下去,却被赵羽一把拉住,说道:“等一会儿再说!”
  “这怎么等啊,火都烧了!”我咬牙道。
  这时候,我就见吴聃将背包往地下一丢,抽出背后古剑冲着那女人刺了过去。我大喊道:“师父,那老女人武功很厉害,你小心!”
  吴聃未答话,依然提剑大战老女人。那女的没想到吴聃突然袭击她,便举剑迎上,古剑相交,突然爆出一阵龙吟虎啸的响声。我见一道亮光从两剑相交处冒出,随即赫然见吴聃和那女人周身都围绕笼罩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宋炎,我感觉这周围应该还有一个人。”赵羽说道:“因为我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跳声。他的心跳虽然比一般人慢,但是确实在场,就躲在附近。”
  “在哪儿?”我见高台上的火焰只是烧掉了白布而已,这才松了口气。阮灵溪虽然被绑在木杆上,但是距离高台地面还是有点距离的,火并没烧到她的身体。听赵羽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吴聃的意思。他是想杀这两个彝族巫师措手不及。牵制住一个,让我跟赵羽寻找另一个出来,借机破了他的法术。
  赵羽此时的目光落到了高台处。那高台应该是个木头钉出来的,呈现梯形,有一人多高。赵羽对我轻声道:“那个木头台子应该是空心的。我听到里面有心跳声,应该藏着人,但是这个人什么样子我却看不到。应该是用了一定的障眼法挡住了人的身形。”
  我见吴聃跟那女人打得激烈,却不见女人的帮手出来帮忙,不由有些奇怪:“不对啊,如果是有同伙,应该跳出来帮忙啊。”
  赵羽说道:“下去看看。”
  于是我俩向那高台凑近了去。赵羽盯着下面,我却看着台上的恶女,忍不住一个纵身上台,将恶女身上的绳子解开,将她抱下来。恶女依然在沉睡中,呼吸均称,看来没有性命之忧。我正想将她叫醒,却听赵羽在台下喝道:“宋炎,快跑!”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几乎条件反射的,使尽全力施展小腾挪从高台上跳下去,之后又往前跑了几步距离。就在我刚刚跑出几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阵巨响,那木质高台四分五裂地轰然倒塌,木头碎块扑棱棱地砸到我的后背上。
  我紧紧抱着阮灵溪,感觉有一块碎块划过我的脸边儿,火辣辣地疼,心中不由暗骂:八成爷是破相了。等这爆炸声一过,耳鸣慢慢消失,我才回头去看,却见高台已经被炸飞了,高台下出现一座通体洁白的白坟。
果然有白坟!我立即想起疯婆婆的预言,心想是有白坟啊,可是疯婆婆你咋不说明白点儿这白坟对我来说有啥意义啊?
  但是当那白坟呈现在眼前之后,我觉得这玩意似乎跟我们在书上看的不太一样。书上记载,白坟是白色的坟墓而已,也就是说不知这族人是用了石灰粉还是白色涂料什么的,将表面的土层染成白色。可这眼前的白坟,更像是骨骼和贝壳甚至是玉石堆砌而成,并不像是土层。
  不过联系到白坟的“复活”作用,我觉得那是人体骨骼堆砌出来的可能性很大。此时,那女人发现白坟露出,虚晃一招退开,立即念咒做法。这时候,我赫然瞧见那七面白旗间阴风大作,有蓝紫色的火焰从旗面上燃烧起来。可奇怪的是,那旗子竟然没有被烧毁。
  与此同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就见那旗面上的邪火突然间汇聚成一条三头火蛇,冲着我和阮灵溪就扑了过来。就在这时,吴聃的古剑也刺中了那女人,但是那女的居然忍住剧痛没放手,似乎就想将我和阮灵溪烧死。
  我赶紧抱着恶女就逃,可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火蛇,很快的,我感觉后背火烧般疼痛,回头一看,衣服冒烟儿了。赵羽在山坡上伸出胳膊,喊道:“宋炎快,我拉你们上来!”

  我刚想将恶女扛在肩上,腾出一只手去抓住赵羽,却突然觉得后背疼得更加厉害,而且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我向后拽去。我回头一看,见那火蛇居然真的变成一条蓝紫色的三头怪兽,全身燃烧着蓝紫色的火焰,其中一张血盆大口正咬着我的肩膀,将我死命向白坟的方向拖去。我倒退了两步,对赵羽喊道:“灵溪先给你!”
  说着,我用尽力气将阮灵溪丢到赵羽怀里,这时候则忍不住被那火蛇又拖回了山坡下。这奇怪的火蛇却也凶猛,不仅攻击我,甚至还隔三岔五地去骚扰一下吴聃。这就是有三头六臂的好处,能一下干不少事儿。我忍着背后的疼痛,念了冰魄咒,却没想到杯水车薪,冰魄凝成的碎冰块落到那火蛇身上,很快便被蒸发成水蒸气,消散于空中。
  冰魄不好用,战神估计也没用,那我只有请神了。想到这里不敢耽搁,立即稳住心神念咒捻诀:“权斩邪魔独为尊……”可惜我的“请神”俩字儿还没出口,便被那火蛇一头撞飞,撞到那白坟坟头上去。我听到身后哗啦啦一阵响,貌似那坟塌了。在这一瞬间,我感觉突然那火蛇扑了过来,冲着我张开嘴喷出一道蓝紫色火焰。我下意识地用胳膊一挡,眼睛虽然没事,但是我感觉胳膊上滋滋一阵响,火烧火燎般的剧痛蔓延开来。
  这一阵疼痛让我觉得头晕目眩,瞬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似乎听到有人轻轻走到我的身边来。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见四下一片昏黑,自己身上依然燃烧着蓝紫色火焰。我心中有点哭笑不得,心想怎么还烧呢,烧得痛感都没了。
  没了?!我头皮一麻,摸了摸自己的脸。艾玛,这次出现的根本不是实体,是虚体,也就是说这邪火是在焚烧我的魂魄。难道我死了?!我心中咯噔一声,随即又有些安慰:幸好刚才将阮灵溪丢给赵羽。

  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只觉得黑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滴水的声音。这声音十分熟悉,我总觉得哪儿听过。等集中精神一瞧,周围这情景很熟悉,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水潭,冰棺,苏暮雨的冰棺……
  我几乎能猜到接下来一定是有蛟龙穿水而出,于是干脆盯着那水面,心想我都已经知道冰棺材里的女人是谁了,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出现呢?
  可这次让我意外的是,蛟龙没有出现,冰棺也没从水底跃出,黑暗中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宋炎……”
  “谁在喊我?!”我愕然道,听声音是个女人,柔柔细细的,不像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那声音忽而清晰了些,隐隐间见有个白衣女人飘然而至。我吃惊地打量着黑暗中浮现出的白衣女人,见她一袭白袍,衣服款式很像是巫山派神仙姐姐们的长袍。再看她的容貌,也是一个古典美人,柔美的眉眼,身形纤细,貌似真的是我在梦里多次见过的苏暮雨。
  我心中一凉,心想死了八辈子的人都能看到了,我这不是死得透透的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狐疑地问道:“你不是早就去世很多年么?又不是横死的冤魂,为什么不去转世投胎?”
  苏暮雨笑了笑,说道:“是师父将我的魂魄封印在冰棺里,大概是想我能有一天死而复生吧。”
“死而复生?”我苦笑道:“那怎么可能。天地间最基本的法则不可能被逆转。”
  苏暮雨笑了笑,说道:“你有过深爱的人么?”
  这一问突如其来,让我为之一愣。条件反射般的,我想起了恶女,呵呵笑了笑,说道:“这位神仙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生死离别虽然是人间常事,但是很多人无法释怀。那是因为他们有深爱之人,万般难以割舍的人。就像是师父对我视如己出,始终无法接受我已经死去的事实。”苏暮雨轻叹一声,说道:“师父用了很多年的时间研究复活丹药,可穷其一生始终不能如愿。就算复活,也只能变成没有心跳,缺乏体温,依赖他人的性命而活的傀儡。”
  “啥,没有心跳和体温?”我立即想起了赵羽。但是赵羽的样子还算正常啊,基本没问题啊!于是我追问道:“那你师父研究成功的是不是连心丹?”
  苏暮雨叹道:“原本是叫暮雨丹,为了救我而研制的。可是并未成功,便放弃了。没想到师妹阮青芜觉得可惜,就留了这张药方下来,从巫山传了出去,便有了后来改进后的连心丹。”
  说到这里,苏暮雨看着我,说道:“你不是也吃过么?”
  这一句话似乎惊醒了梦中人,我突然感觉心脏一疼,似乎听到赵羽隐隐的喊声传来。我闭上眼睛,等着那心脏的剧痛过去,才开口问道:“神仙姐姐,我感觉心口很疼。”

  苏暮雨笑道:“那是因为有人在尘世间牵挂着你。我挡在阴阳路上,原本也是因为这连心丹的一段孽缘,和你与巫山派的缘分。”
  “阴阳路?”我头皮又开始发麻:“那我还是死了?”
  苏暮雨摇头叹道:“你体内除了连心丹外,还有一颗蛟龙内丹,你难道忘记了么?”
  我恍然想起确实吃过一颗什么玩意,是苏淩给的。说是蛟龙内丹,能够提升功力,不过基本对我来说没啥大作用啊。我点头道:“确实是有,但是这能救命吗?”
  苏暮雨轻笑道:“能,算你命大,这次的邪火,必须得靠蛟龙内丹救命。”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命门处,另一只手轻举到唇边,捻诀轻声念咒,我听不清她念了什么,只是见到一股股清气从她手臂之上盘桓而出,汩汩地注入我的身体之内。与此同时,身上那火烧一般的灼热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通透无比的清凉之意,周身清爽。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低头一瞧,则见身上汩汩白光冒出,闪耀不定。忽而,一条银色蛟龙的光影从身体内冲出,呼啸盘桓于周身,看得我瞠目结舌。
我盯着那蛟龙的神像看了半晌,被那龙的卓然身姿所吸引。不知古代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龙这位祖宗,但是那身姿和风度,真心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怎么看都是一股贵族范儿,不是美剧里熊样子的外星人所能比拟的。我心想让你们中东土豪晒宠物,养虎养豹子的,还给十二只老鹰买全球免签护照。可你们知道么,爷身体里养了一只龙,你们能比我吊么?
  那蛟龙盘桓半晌之后,俯首帖耳地像是打了个呵欠,随即歪头看了看我,须臾间又钻进我的身体里去。我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心底蔓延开,再一瞧,身上的蓝紫色火焰完全熄灭了,不禁心中雀跃不已。看来爷这次的小命又保住了。
  苏暮雨松开我的手,随即笑了笑,将我轻轻向外一推。这一推看似轻柔,却好似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我感觉我的魂魄向高空飞去,瞬间已经看不清苏暮雨的面容。我刚想说点临别赠言,比如感谢神仙姐姐救命之类,却觉得眼前一黑,撞进了什么东西里去。
  “宋炎,宋炎!”我清晰地听到赵羽在我耳边喊。我皱紧眉头睁开眼,赫然见赵羽正掐我的人中,手劲儿尼玛够大的,我嗷一嗓子就坐了起来,叫道:“行了,这没死也给你掐死了。我又活了?”我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掐了一把,这次是实体的,嗯,放心了。

  赵羽吃惊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又拽了拽我的胳膊,说道:“奇怪,刚才你明明烧伤很严重,现在看来只有一些皮外伤而已。你刚才晕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赵羽这一说,我赶紧举起胳膊看了看,还真是,胳膊上原本应该有一大片的烧伤,现在却只有一溜儿的水泡。虽然水泡也够疼的,但是比起烧伤总要好太多吧。后背虽然疼,但是赵羽说也只有一点水泡,没什么重伤,不过衣服是被烧了一大片去。我心中暗自庆幸,心想若不是我体内真有蛟龙内丹跟那水下蛟龙的邻居苏暮雨阴魂呼应,我这次就真的难逃一死了。
  我来不及跟赵羽详细解释,环视四周,瞧见吴聃正给那女人绑了个结实,阮灵溪似乎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靠在山坡上的树底下,问道:“二货,你还好吧?”
  “你醒了?”我顿时放下心来。阮灵溪点点头,说道:“只是头晕,让我先歇会儿。”
  我想起那座白坟,回头一瞧,坟裂开之后,里面是个中空的,但是却有一副棺材。这棺材很奇怪,也是骨头打造成的,通体白色。我走上前去摸了摸,透骨的阴寒。
  “棺材里是什么?”我问那受了伤被吴聃绑起来的女人。
  那女人皱眉道:“是亡故的先人,你们不能把这棺材运走。”

  我啐道:“不运走就让他暴尸野外?你先告诉我,这里面是谁,你为什么想要烧死我和恶女?是为了复活这棺材里的人?!“
  那女人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吴聃擦了把汗,骂道:“这火倒是挺热。我说你这娘们儿叫什么名字?抓了半晌还不知你叫什么。“
  女的假装听不见。吴聃乐了,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开棺了啊,开了棺看看你棺材里放着谁。“
  那女人骂道:“你们这群混账,不知道死者为大么?!“
  吴聃说道:“我不知道啊,我就好奇呗,你整一骨头棺材,还是人骨头的,放在那儿,你说我徒弟他们都是警察,看到这怪事儿不去查查么?万一你是杀人狂魔呢?杀的人抽了骨头都做成棺材,满足你的变态欲望……“那女人冲着吴聃就吐了口唾沫过去。吴聃一躲,笑道:“没吐着。“那女的气的唇角抽搐,几乎背过气去。
  我无语地摇了摇头,跟赵羽商量这怎么办。赵羽冷笑道:“能怎么办,棺材跟人都带回去,交给欧阳长官处理。我想很快她就会说实话了。“
  无视那女人的大喊大叫,我跟赵羽给欧阳博打了电话,立即就有人开着卡车过来。我于是跟赵羽将那白色棺材抬上车。我心中十分好奇,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赵羽只说是一个男人的尸体而已。其实我俩刚才没开棺是因为那棺材根本就没有任何缝隙,就好像焊死的铁盒子一样。估计当时也是被一种秘术封死的。这人要被复活的话【如果真有复活术这一说】,那得砸了棺材才能出来,这多费劲。
我扶着阮灵溪,吴聃拽着那女人上了猎灵局的车。一路上那女人面如死灰,问什么也不说。于是我们仨放弃了。开车到村口的时候,却瞧见两人……确切地说是一人一鬼站在村口的小路上。我让赵羽停下车一看,却见苏淩和马络羽等在村口。苏淩见了我,立即走上前去,问道:“灵溪呢?“
  我指了指后座,恶女对苏淩打了声招呼:“师姐,我没事,只是现在还有点头晕。“
  苏淩松了口气,说道:“说好要一起来,你们却先跑了。我在这附近找了好久,也在公墓里找了一圈,都没瞧见你们。”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问苏淩身后的马络羽:“魔女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马络羽冷哼一声,指着苏淩问道:“她是谁?!”
  我想起马络羽还没见过苏淩,便说道:“她叫苏淩,是灵溪的师姐。魔女姐姐是来找我师父的吧?一时半刻不见都不行嘛……”
  马络羽冷哼一声没说话。就在这时,那被抓的女人见了马络羽,突然激动起来,喝道:“马络羽,是你?你是马靖城的妹妹?!“
  这震耳欲聋的一嗓子,把我给吓了一跳。马络羽皱眉端详了她半晌,蹬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坐在吴聃身边?!“
  那女人顿时更加激动,脸色因为失血有点发白,现在是青筋暴露犹如厉鬼:“你,我要杀了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一家!!!“这声音极其凄厉,我听了都觉得胆寒。幸好我们开出了那村子,否则在村里这一声尖叫,八成人家会以为是闹鬼了。

  吴聃扯住那女人按回座位去,骂道:“你给我安静点儿!!有什么恩怨回去再说!“
  我见那女人气喘吁吁,牙关紧咬,眼瞪着马络羽,神色扭曲可怕,就像是要将马络羽撕碎一般。马络羽哪儿受过这种吆喝和闷气,拉开车门进去,抬手给了那女人一巴掌,一把将那女人拖出来丢到地上,骂道:“什么烂东西敢骂我,我跟你认识吗?!说,你是不是吴聃的情人?!“
  听了这话,我们几个顿时满头黑线。看来马络羽自己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仇视她啊。那女人啐道:“你难道忘了么?多年前我们族里那么多人都是被你和你哥哥杀的!!“
  “你有病吗?!我杀你?!你配吗?!“马络羽一脚踹过去,正好踢到那女人的肚子上,疼得那人惨叫一声,额头顿时渗出冷汗。我和吴聃等人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拉住马络羽。
  吴聃无奈道:“我的小姑奶奶,这可不能下狠手啊,这要弄死这女的,就不知道谁要害我徒弟和徒弟媳妇了!“
  马络羽冷哼一声不说话。吴聃将那女人从地上拖起来,扶进车里。不过经过这番折腾,那女的倒是没力气骂人了,我们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不少。
  马络羽扯住吴聃的袖子,难得地嘟嘴冷哼道:“那你说,你跟那丑女没什么暧昧。“
  我一听这话,差点儿喷了。
  吴聃汗了:“真没,真没啊小姑奶奶。这都半夜一点了,咱有事儿回去说?“
  马络羽这才胜利般笑了笑,原地一个转身,化为一道虚影,躲到吴聃的古剑剑鞘里。苏淩在一旁看了半晌,愕然道:“刚才那是……一个姑娘的鬼魂?“
  我苦笑道:“哪儿是一个姑娘啊,那简直是一个鬼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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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将这女人带回去之后交给欧阳博。之后将恶女送了回去。恶女倒是没什么大碍,无非是被人下了点儿迷药。我身上的水泡也没什么严重,就是行动起来有点疼。回去之后也快凌晨三点了。我敷了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心中惦记着抓来的那彝族巫术师,我便打电话问林宇凡,那女人是不是交代了什么。林宇凡则说,那女人拒不交代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其实就算这女的不交代,我们也知道得差不多。这货就是彝族某部落的巫术师,但是看上去跟马靖城和马络羽有仇。可是马络羽又不认识她,似乎哪儿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中午我借机找吴聃吃午饭,顺便问马络羽道:“我说你真的不记得这女人?她貌似信誓旦旦地说认识你啊。”
  马络羽啐道:“我是死了,可我脑子好用的很,只有死之前的那段记忆是断层的,活着的时候我都记得,我哪儿去见过她,这女人是疯子吧?!”
  “你哥哥马靖城也不认识她么?”我问道。
  马络羽说道:“我活着那几年,反正哥哥是比较少出远门了。就算出去也会跟我讲。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云南,凉山彝族地界并没去过,况且,他去那儿干吗啊?“
  吴聃说道:“警察局这种地方审问个犯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问了大半天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苦笑道:“师父你是暗指我们刑讯逼供哈?“
  吴聃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左右思量了会儿,于是又去见了那女人。猎灵局的办公室在天津鉴福观音寺的厢房,简单的扣押室则是观音寺的仓库。里面装修得倒是很好,在外面看来就是一座不起眼的仓库,但是里面跟警察局的审讯室差不多,各种高科技设备俱全,也有几个专门的人员在那儿呆着,八成都是欧阳砖家的跟班。他们的小头目是林宇凡。这个技术宅正在用高科技扫描白骨棺材里的东西。
  我们扣押这女人已经一夜外加大半天。猎灵局的同事连夜审讯,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老女人简直软硬不吃。欧阳砖家皱了皱眉,冷哼道:“没想到这女人还挺嘴硬。“
  一直笑呵呵的刘大叔笑道:“那也无所谓,现在小林子在扫描那个白骨棺材,只要知道了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这女人的身份也就知道了。“
  欧阳砖家点了点头,转身看到我,问道:“你也来了?“
  我说道:“长官,让我去跟这女人聊几句试试看。“
  欧阳砖家犹豫道:“虽然老刘暂时封印了这女人的道法,可你得小心点儿,这人道法修为不低,用的也是我们不常见的法术。你要想去问她也行,不过你有把握问出个所以然?“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就试试看呗。“
  欧阳砖家见里面人也没什么进展,于是让那俩同事出来,让我进去试试看。我推门而入,那女人看到我,顿时脸色狠厉起来。我呵呵笑了笑,坐到她对面去。见白炽灯照射下,那女人脸上留下很重的阴影,眼睛从下而上盯着我,眼神冷厉怨毒,一股咒怨的即视感。
  我咧了咧嘴,说道:“我说这位阿姨,您别这么瞪着我行么。我真的跟马家兄妹没什么关系……哦也不能这么说,马络羽生前差点儿成了我的师娘。“
  我边说边瞧着她,见她神色依然没有放松的意思,俨然是盯着仇人的样子,估摸着是把我跟马氏兄妹看成一丘之貉了。我见这女人唇角干裂,微微抽搐,不由轻声叹了口气,接了杯水,慢慢推到她面前,说道:“先喝点儿……“
  “水“字还没出口,就见那女人被铐住的双手突然有了动作,冷不丁地冲着我的手腕就削了下去。我见状速度缩回手来,就见这女人一削之力十分强悍,跟刀斧似的,将那桌子给削出一道大口子来,木屑纷纷落下,前面的木桌摇晃半晌,几乎要散架。那杯水也被这一劈给震翻了,水流到裂口处滴滴啦啦地淌落到地面上去。我和我的小伙伴顿时惊呆了。一时间,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滴滴啦啦的滴水声响在我们周围。
我定了定心神儿,说道:“我说这位阿姨,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嘿。你说你跟马氏兄妹有仇,是有什么仇?“
  那女人脸色森冷,咬牙切齿地说道:“灭族之仇!“
  “灭……“我顿觉无语。这仇恨可够大的,不过话说回来,马氏兄妹怎么跟不少奇怪的民族都有灭族之仇呢?马靖城这货咋专捡犄角旮旯的少数民族去打击?
  “恕我多问一句啊,那马靖城是什么时候去你们那地界的?大概多少年前呢?“我问道。我想起马络羽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这倒是让我有点诧异。
  “十一年前。“那女人咬牙道:”我记得很清楚,整整过了十一年了!“
  十一年!这个答案让我彻底怔住了。马络羽死于二十年前,此后被封印了许多年,这怎么可能在十一年前溜出去杀人?
  我笑了笑,说道:“其实马络羽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你昨晚看到的是她的鬼魂。你也知道的,一身鬼气……“我想只要是修道人,就算是没有阴阳眼,他们修道所产生的特殊感觉或者说是开启的”天眼“,也能大体分辨出人与鬼的不同。
  那女人冷哼道:“她从来都是一身鬼气!“
  额,这倒是也对……马络羽练的是鬼道秘术,所以就算是生前,应该也是一身鬼气,跟死后没啥区别哈。
  我想了想,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你见过的那个马络羽是人是鬼吧……比如鬼是没有影子的,大家都知道。你见的那个马络羽是……?“
  那女人想了半晌,似乎突然明白过来,眨了眨眼,蹦出几个字:“应该是人。”
  “那就对了,昨晚你也看到了,跟在我们身边的马络羽是鬼魂。”我说道。昨天马络羽在众人面前藏到吴聃的古剑之中,我就不信她没瞧见。
  那女人冷哼一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阴谋诡计?”
  我无奈道:“我说阿姨,如果我们要跟你玩阴的,现在你不是早就死了么?何必还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你带过来问来问去。因为我们也一头雾水,并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明白你们跟马靖城兄妹的仇怨到底是什么。如果你肯告诉我,也许我们会放了你,或者帮助你。这是我们的职责。”
  “职责?”那女人表示疑惑。我只好简单跟她介绍了一下猎灵局的事,表示我们这个组织的职责就是打压邪恶魔教组织,保护无辜平民,维护世界和平云云,吹得乌丢乌丢的。不过那女人倒是没怎么认真听,最后只是“切”了一声,再不做声了。不过我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后发现,这女人比之前和缓多了,不再对我有很大敌意。我松了口气,借机问她的姓名。这女人沉默了半晌,才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曲比阿依。
  “曲比阿姨?”我笑道:“您也不用时时刻刻提醒你比我大嘿……”
曲比告诉我,她是想要将我跟阮灵溪绑走,以我俩的命祭天,让自己族里的前任族长复活,带领他们找马靖城报仇。复活仪式需要七种凶物为引子,埋在那七面白旗下。她第一次去找铜镜的时候遇到我,本想夺走镜子,却被疯婆婆拦住。但是在见了我之后,她发现我也有幽冥眼,本以为是马家后人,但是查过资料才知道,我好像跟马络羽和马靖城兄妹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不过我的生辰倒是祭天的最佳人选,所以这货就惦记上我了。
  除了我之外,她选中了阮灵溪,因为巫山派的女弟子体质偏阴寒,修道人心性又纯净,是极好的祭祀人选。之所以没找苏淩下手,很简单,估计是不敢动神仙姐姐。
  我问她是否跟木清萱的凶手有来往?木清萱的凶手也会引魂,也喜欢放火烧人,这跟曲比阿姨的习惯略显相同啊。但曲比却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那个凶手,再问下去,就什么也不说了,反而问我跟马络羽什么关系,马络羽到底是死是活。
  我苦笑道:“我真不知道你见到的那人是什么东西,反正真正的马络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我想你见过的应该只是跟她十分相似的人吧。”
  其实这番说辞我自己都不信,且不说这世上相似的人有几个,就算是有十分相似的人,也未必有马络羽这功力。况且既然不是妹妹的真身,马靖城留着那女人做什么。说实话这终极BOSS马靖城真心让我很疑惑,办事儿总是云遮雾绕,让人想不明白前因后果。

  我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便从审讯室中走出来,对欧阳砖家耸耸肩,说道:“只问出这些。”
  欧阳砖家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还行,不错,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顿时满脸黑线。就在这时,林宇凡突然慌慌张张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嚷道:“老老师,棺材,棺材!”
  欧阳砖家瞪了他一眼,喝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像什么样子!棺材怎么了?!”
  林宇凡咽了口唾沫,这才一口气说完:“棺材里的人活了!”
  “什么?!”我跟欧阳博都吃了一惊,心想那女人的邪术难不成真起了作用?死人复活?扯淡的节奏啊。想到这里,我跟欧阳博和刘大叔随着林宇凡进了那技术室。只见那白色的棺材还放在实验台上,扫描仪器,电脑什么的也都安在,但是我听到棺材里似乎真的传来了动静,轰隆隆作响,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砸棺材四壁似的。
  林宇凡此时哆嗦着手指向电脑屏幕,让我看电脑里显示的棺材内部情景。我凑过去一看,就见电脑上映出棺材里的东西。电脑成像当然不能跟监控似的,能看到人的五官和衣服。这个电脑成像只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正从棺材里半坐起来,抬手敲打着棺材顶。
  “真活了?”我吃了一惊。死人真能复活?
  “复活什么,怕是诈尸了!”欧阳博喝道。他对刘大叔使了个眼色,于是二人拈着镇尸符一左一右地靠近棺材,口中念咒捻诀。
  这时候,我见那棺材里的东西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压力”,不停地撞击棺材顶。就在欧阳博和刘大叔手中的镇尸符贴到棺材上的时候,那浑然一体的白骨棺材竟然被里面的东西给凿出一个大洞来。我见那洞口中伸出一只长了长指甲的枯手,忍不住一阵作呕,想起在封门村见过的那些地下僵尸。
不过欧阳博和刘大叔到底是很有些道行的,这尸没诈成,被镇尸符又给压了下去。没多会儿,在强大的道法金光打压下,那僵尸的手又慢慢缩回洞里。我跟林宇凡看着电脑上的显示,放下心来:那古尸又安静地躺了回去。
  欧阳博和刘大叔收了法术,皱眉道:“这怎么回事,棺材密封着,应该没有任何诈尸的机会才对。”
  我说道:“会不会是彝族的巫术做法做到一半儿的时候中断了,这死人就变成僵尸了呢?”
  欧阳博说道:“有可能。这个女人暂时先放了她,得派人跟着,看她去什么地方。老刘,这一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我怕这女人道行高深,年轻这一代斗不过她。你将这个棺材给她,让她走,然后跟着她看看,是不是会去跟木清萱事件里的杀人凶手见面。”
  刘大叔点了点头,应下来。没多会儿,我见他将曲比带了过来。曲比看到裂开的棺材,立即热泪盈眶,扑上去呜呜啦啦一阵哭,好像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是她说的是彝族语言,我一句没听懂。一旁的林宇凡倒是突然很感伤地撇了撇嘴,抽了两下鼻子。
  我无语地看着他,问道:“你干什么呢,这是想哭么?“
  林宇凡撇嘴道:“宋大哥,你不知道,这女人是说,棺材里是她情郎,本来想着复活他,还能再带着族人一起战斗,还能再续前缘。谁知道现在被我们几个打断了……“
  “我靠,原来是她相好的,难怪这么执着。“我皱眉道:”不过技术宅,你竟然听得懂彝族语?“

  林宇凡冷哼道:“宋大哥你也太不关注我了,我虽然道法基本为零,但是对于语言艺术,电脑程序,基本是过目不忘,五十六个民族的语言不说全会吧,十几个不成问题……“
  我一听到这儿头大了:“得了你是学霸,别显摆了。“我能说我外语和语文基本都挣扎在及格线上下么。
  等这曲比哭完了,听说我们要释放她,有些不信。后来欧阳博再三承诺当场释放,说我们只是在追查凶杀案子的凶手,既然她跟凶案没关系,我们也没必要抓着她不放。
  曲比听到这里,立即要求抱着棺材走人。欧阳博当场同意了,解开她的手铐,让我们的人帮忙把棺材搬走。曲比倒是摆手表示不用,自己直接扛着那棺材走了。当时我就惊呆了。这简直是女壮士啊。
  等她出了门,我也想跟着刘大叔去看看,于是我俩悄悄跟踪在她身后。刘大叔也是高手,跟踪术自然很牛逼。我练过小腾挪,跟踪个把人也算是轻松。我俩跟着她,见她的身形动作居然也很速度,很快地跑出去很远。等她转过几条街,到了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突然动作慢了下来。
  我跟刘大叔也慢慢停下步子,仔细看着她的动向。就见她将棺材放在地下,四下张望半晌。我对刘大叔轻声道:“你说她在干嘛?“
  刘大叔示意我噤声,然后指了指我们后方。我见一个戴着帽子和眼镜,穿着运动装的人从我后方走了过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大背包。那人也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挺可疑。但是,当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突然冷不丁认出了那人是谁。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了疯婆婆的那一句意味深长的预言:“小心身边人,小心身边人!“
  身边人,难道就是他?!我有些激动,心跳也加速了起来。我盯着那穿着运动装的人,见他慢慢走到那女人背后,抬手去拍她的肩膀。曲比回过头来看了看,脸上的神色也很奇怪。本来她看到这人的时候很平静,突然的,却冷不丁一扭他的胳膊,喝道:“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那人顿时大叫:“喂喂,我就是路过而已……“
  我皱了皱眉,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被刘大叔拽住了,说道:“继续看看再说。”
我见曲比抓住那人,那个穿运动装的人试图挣脱,却在那一瞬间掉了头上的鸭舌帽,长马尾顿时从帽子里掉落下来。再听那声音,我立即分辨出是邹晓楠。怎么会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仔细看着曲比和邹晓楠,见曲比似乎并不认识邹晓楠,一个劲儿地问她哪儿冒出来的。邹晓楠嚷道:“我还奇怪你是哪儿来的呢,我又不认识你。我来找人的!”
  “你找谁?”曲比喝道。邹晓楠四下张望半晌,皱眉道:“奇怪了,人呢,不见了。”
  曲比冷笑道:“我说你就是骗人吧,是不是跟踪我?!你是警察?”
  邹晓楠立即摆手,从身上口袋摸出一张工作证递给她:“我不是警察,我是记者,不过我倒是真的跟着一个警察过来的……可转过一条街就不见了。”
  跟踪警察……我心想这姑娘不会是在跟踪我吧?我低声问刘大叔:“咱们出去看看?我怕曲比万一不相信这姑娘,她就要倒霉了……“这要给邹晓楠下个降头邪术的多不好,就算是下点儿迷药也是麻烦啊。
  刘大叔沉吟道:“看样子这俩人是真不认识,不像是演戏。你认识这姑娘?“
  我苦笑道:“认识,就一实习小记者,天天想着采新闻。“
  刘大叔点头道:“哦,那咱们去解围吧。“
  我见两人依然争执不下,只好跟刘大叔现身,说道:“喂,邹晓楠你怎么在这儿?!“
  邹晓楠一看到我,立即甩掉曲比,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宋警官,宋大哥,这女人谁啊,奇奇怪怪的还扛着个白箱子。我是来找你的,可是你的腿脚太快了。“
  “你找我干吗?!“我板着脸问道,同时见曲比的脸色也不甚好看。
  邹晓楠立即拍了拍自己身后的背包:“新闻呀!我都带着相机呢,还以为你又出门办案。跟你说啊,上次我那新闻稿瞬间通过,还上了日报的头版头条呢。主编说让我负责社会新闻,报道些案件什么的最好了,现在人喜欢看这些。如果要有新闻,我当然是追着你的步子走了。“
  “你竟然跟踪我?!“我皱眉道,心想我怎么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不过也倒也有可能。一路上我俩只注意前方的这个扛着棺材的曲比,并没分神多看别的。加上现在是大白天,路上车来人往,动静也不小,如果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也很正常。
  邹晓楠笑道:“别说得那么奇葩,我不过就是跟着来看看,如果有案子我就采一下新闻呗。“
  我见曲比已经不再搭理我们,而是走进了前方一处小院落。这是一处西式仿古建筑,小庭院,院子里植树种草的打理得挺小清新,不过这楼看上去有些年数了。院子里坐着几个闲来无事下棋听曲儿的老大爷,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手中牵着一只杂种小卷毛狗,呆呆地看着我们几个进门。
  曲比竟然租住在这种地方,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这院子里人不少,虽然都是老眼昏花的老头老大娘,但是一个单身女人整天扛着奇怪的东西来来去去,很多人都会觉得奇怪吧?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为什么大家都习以为常。
  “小曲回来了,或,这还扛着什么呢?能扛动吗?“一个围观下棋的老头回头招呼她。
  曲比笑道:“没事,马戏团演戏用的道具,很轻,木头板子的。“老大爷笑了笑,继续观棋去了。
马戏团演员,这个身份用得不错啊,我心中暗想。马戏团的演出白天黑夜不定时,道具也古怪,这样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出门倒是都不会惹来邻居的怀疑。我看了看四周,全是老楼老房子老人。跟老年人相处还算容易,只要不吵,也就没人来上门找麻烦。看来这曲比倒是挺会挑地方。
  曲比走进楼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们,冷哼一声:“怎么,还要进来坐坐?“
  我摆手道:“没事,您忙着先。“说着,我拽起邹晓楠,跟着刘大叔出了院子门。邹晓楠一出门就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又有案子?跟刚才这个马戏团的女的有关?对了,上次那个新娘子杀手还没找到呢,怎么结案啊?我都写了大半月的连载了!现在网上也有很多人在猜谁是凶手,艾玛,我简直就要成小说家了哈哈。“
  我斜眼看着她红光满面的得瑟样,知道这货因为报道了木清萱的案子肯定得了不少好处,升职加薪,当上部门CEO,踢掉黄脸婆,成功上位,成为一代名媛……额,好像奇怪的东西看多了。
  我警告邹晓楠道:“你别瞎写啊,如果写出事儿来你丢工作我也得受处分。如果要新闻,找林宇凡就是了,那个宅男整天没啥事儿,他会提供给你。“
  邹晓楠冷哼道:“他一问三不知,话也说不利索,没劲。不如跟着你跟赵队长好玩。“
  “玩儿你个头!哪天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我啐道。
  刘大叔笑呵呵地打断我们:“好了,咱们先回去吧,出来这也大半天了,没见着什么进展。回去商量商量再说。“于是我们仨各自分道扬镳。
  路上,刘大叔沉默半晌,对我笑道:“小宋啊,这个邹晓楠姑娘看上去不简单啊。“
  “她?“我听这话好像话里有话,便问道:”您看出什么了?“
  刘大叔笑道:“一个小记者却有很不错的功夫底子。看样儿还挺伶牙俐齿。可她的年纪挺小吧,怎么看着也才二十出头。这么小的年纪有那么高的功夫,那算是世上少有的了。结果她就当个小记者,我是觉得挺屈才。“
  我听了这话沉默下来。刘大叔这人比较和气,说话很委婉。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比较怀疑邹晓楠的目的,可又不知道我跟邹晓楠的交情深浅,于是用了比较温和的表达方式。相对于邹晓楠来说,我更怀疑曲比鬼鬼祟祟的行为。比如如果她真住在那个小院子的话,其实有另一条近得多的路途可以直接到达,她却绕远了不少。难道是为了甩掉跟踪者?但是我们毫无证据,也就没法确定。
  我跟刘大叔回了猎灵局,感觉事情还是千头万绪,案子依然没破。欧阳博见我俩的脸色不佳,也大概猜出了跟踪的结果。不过砖家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沮丧,也没像很多领导一样大声痛斥下属办事不利,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们俩也不用丧气,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现在也不是十分糟糕么,还有一个人咱们没仔细问问。“
  我一听这个,立即问道:“谁啊?马诺?如果他是凶手,就算我们去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不是。“
  欧阳博摇头道:“不是他,是那个会魔术的,叫的名字很拗口,什么冷烛华的。“
  “冷伪娘?他还没走啊。“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扣着一个伪娘证人:”可是他根本一问三不知。“
  “但是他起码知道一件事。”欧阳砖家故作深沉地说。说了半截特么不说了。我顿时瀑布汗,领导们就喜欢装深沉,这时候你必须要给他个台阶下,让他能够继续装下去。
  “什么事?”我咬牙切齿地问道。
  “冷烛华知道雇佣他的人是谁,也就是说知道跟木清萱尸体工厂相关的人的模样。找一个肖像画专家过来,让冷烛华详细描述那人的面貌,并画出来,咱们就可以查查雇主的身份了。”欧阳砖家说道。
  “对,这也是个切入点哈。”我点头道。
于是我喊上赵羽,联系了市局的一个画像专家,我们仨便去找冷烛华。冷伪娘依然住在那宾馆里。起初几天闹着要走,这几天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之前还在附近很有兴趣地逛街,但是这几天却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怎么见人。
  起初我和赵羽以为他要计划偷偷溜走,但是观察了几天也不见伪娘有所动作,一直很是纳闷。
  我跟赵羽走到冷伪娘住的旅馆房门前,见猎灵局的同事和市局的同事加起来有四个人在轮流保护伪娘,四人都说伪娘这几天老实得很,基本都在房间睡觉。我们上前敲门,半晌后,冷伪娘开了门,长发散着,一脸不耐烦。
  “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告诉你们啊,这是非法拘禁,你们得放我出去!”冷伪娘愤愤道。
  我呵呵笑道:“这是证人保护计划,你个二逼。”说着,我跟赵羽推门而入,将门关好。我奇怪地发现,一向整齐好像有洁癖类似处女座的冷伪娘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整理床铺,桌子上还团了几团纸,虽然脸洗了,睡衣也穿得整齐,可头发好像忘记梳理,有点凌乱地散在肩膀上。别说这冷伪娘还真有点柔媚的韵味。
  赵羽说道:“你只要帮我们完成一件事,就可以回家了。”
  冷伪娘闻言一怔,问道:“什么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啊。”
  我说道:“雇主的画像。我们这儿都把肖像画专家请来了,只要你详细将你的雇主描述出来,我们画完了画像,那就放你走。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当然也追究不了,总不能以邪术害人的罪名抓人。
  冷伪娘立即老老实实坐了下来,说道:“你们说话要算数。”
  我苦笑道:“算数,当然,我们是警察。”
  冷伪娘吐槽道:“警察说话才坑人呢。”虽然嘴里嘟囔着,冷伪娘倒是比较配合,详细地描述那人的面貌,回忆那人的样子。在专家的手绘之下,大概过了两个小时,那雇主的面貌跃然纸上。
  “对,就是这人,很像,画得不错啊兄弟。”冷伪娘赞道,同时抓起一盒口香糖,抽出一条来撕开纸放嘴里嚼。瞧见我盯着他,冷伪娘笑了笑:“戒烟省钱。”
  赵羽拿过那画像看了看,皱了皱眉,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我次奥,这货我认识!这不是杨锐么?
  “怎么又是这货?”我揉了揉眉心:“阴魂不散。他为什么要搀和木清萱的事?”
  赵羽想了想,说道:“我猜测马靖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用尸体研究僵尸。但是失败的未成品不好处理,而木清萱正好需要尸体,用来熬制人体油脂。所以干脆做了笔生意,将尸体卖给木清萱工厂,同时提供一定的道法辅助,比如如何让人体油脂更能起到维持青春的力量,比如防止诈尸等等。这也是给自己组织赚钱的一种途径,我猜测是这样。而这个事情的中间人正是杨锐。”
  我靠这帮人很会做生意么。”我叹道:“看来知道中间人也没用,很可能情花组织并没参与到杀人凶案里,只不过跟木清萱工厂有一定的非法交易而已。”
  赵羽点头道:“是啊,杀人凶手还是要从马管家的后人查起。”说着,赵羽对冷伪娘说道:“冷先生,你可以走了,谢谢你这些天来的合作。一路上小心。”
  冷烛华顿时雀跃地站起身,接下来做了一个让我们瞠目结舌的动作。这货居然一把搂过赵羽的脖子,嘴对嘴地亲了上去。这一亲还尼玛是个法式深吻,顿时我就石化了。我想赵羽当时也石化了,身体僵硬地呆在原地。那个肖像画专家默默退了出去,还很体贴地关上了门。我擦,这是什么情况,你退个什么劲啊喂!还带着一脸知道了什么似的神情!!
  我赶紧上前将冷伪娘拉开,说道:“我说我还真没发现你真是GAY啊?”
  冷伪娘似乎一脸意味深长意犹未尽,看着赵羽笑道:“赵警官,我的口香糖味道不错,好好看看哦。”我一听这话顿时恶心,这货居然在深吻的过程中将口中的口香糖送赵羽嘴里了。我呸呸呸,差点儿上去就抽这不男不女的家伙。
冷伪娘则看着震惊呆掉的赵羽一会儿,随后挤眉弄眼一番,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收拾完东西,拖着行李箱走了。半晌后,我瞧见赵羽默默吐掉口里的口香糖,一脸沉思相。
  路上,赵羽一言不发。我转脸看着他,问道:“喂赵羽,你不会真被一吻定情了吧?我还真没看出你取向不同一般嘿。”赵羽瞪了我一眼,突然在路口一个转弯,开进了一条老旧的小巷子。
  “哎,你怎么进这儿了?不是要回市局么?”我问道。
  赵羽示意我噤声,下车后则前前后后检查半晌,翻了翻车座下,垫子,车底下等等犄角旮旯的地儿,确定什么也没找到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找什么呢?”我好奇地看着他。
  “监控监听设备,看来没有。”赵羽说道:“你知道冷烛华为什么吻我么?”
  我打了个寒噤,心中一阵恶寒:“看上你了?”
  赵羽无奈道:“不,是为了传递消息。”说着,他张开手掌心,将手心里冷烛华的那块口香糖拿了起来,慢慢展开,取出口香糖里包着的一张纸条。我靠居然有这么奇葩的传递消息办法!我汗了一把,凑到赵羽身边去看那纸条上的字。只见上面潦草地写了一行字,很小,好像是眉笔写成的:“有人让我顶罪。”
  “让冷伪娘顶罪?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问道。
  “不知道。“赵羽摇了摇头,随即给猎灵局的同事用内线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仔细查查看,那旅馆里有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是不要把摄像头取下来,要当作不知道的,以免打草惊蛇。果然的,没过十分钟,电话打了回来。冷伪娘的房间里不止一个摄像头,他们都没动过,问赵羽怎么办。赵羽说了句“等指示“,便挂了电话。
  “有人监控冷伪娘?为什么?“我开始相信了纸条上的话。这案子的凶手可能怕自己身份败露,居然想让人顶罪?那一定是抓了冷伪娘的某个亲人,用以威胁吧?同时有监控监听设备,他们也觉得冷烛华不敢跟警方传递消息。我抓了抓头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冷烛华突然犯神经了。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在他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暗中让人跟着冷烛华了。“赵羽说道:”至于他在纸条上说的是对是错,那就得等跟踪结果。咱们同事说除了送餐的服务生,没人进过冷烛华的房间。那么一定是凶手打扮成送餐人的样子,给冷烛华发送威胁信息,并安装了摄像头。“  难怪这货这几天一反常态一直在屋里憋着。“我皱眉道:”可凶手为什么不让他直接认罪呢?“
  “那太假了,“赵羽说道:”我想凶手是要制造给他一个‘人赃俱获‘的情景,让我们彻底相信他是真的凶手。所以我让人跟着冷烛华。“
  “那怎么制造?难道……去杀人?!“我吃惊道。
  “没错,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相信,这个凶手一定是找好了对象,逼着冷烛华杀掉,随即要我们警察亲眼看到。“赵羽皱眉道:”所以我们得立即制定一个计划,让这件事不要发生。无论冷烛华说的是真是假,都说明要有一个女人再度被害。“
赵羽的话确实十分有道理,可是全天津那么多女人,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正在出轨,哪个已经出轨?就算是知道了,我们又怎么确定这些女人里,凶手认识哪些又不认识哪些呢?
  于是我问赵羽,对于这个怎么看。赵羽说道:“如果他只对一个籍籍无名的女人下手,我们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那他也就不能轻易栽赃嫁祸给冷烛华。所以,如果冷烛华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凶手下手的目标一定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这样,这个人一出事,我们才会知道。”
  “你说的对啊。”我连连点头道:“名人的话,在天津会找谁呢……”
  赵羽摇头道:“未必要在天津找。这个案子里有一个涉案的名人,我想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她。”
  “你说是刘雨霏?”我恍然道:“刘雨霏并不在天津吧,现在不是去拍戏了么?”
  赵羽说道:“在北京参加新戏的开机仪式。不过咱们的同事已经暗中跟去保护了。凶手还没抓到,现在不敢放松。”
  我长舒一口气,说道:“但愿你的推测是对的。咱们这就去北京看看。”
  赵羽点头,直接跟我开车去了北京。路上,赵羽跟刘雨霏的经纪人联系了一下,问清楚开拍仪式在哪儿举办。经纪人很显然十分反感我们接连的追踪,由于木清萱工厂丑闻,刘雨霏经纪公司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雇佣水军洗脑刷帖,表明天仙姐姐真的跟这件事情完全无关,这才保住了天仙的形象。当然,刘雨霏只是投资了尸体工厂而已,并没参与尸体买卖,警方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拘留她。
  我们到了刘雨霏开机仪式的会场之后,见多家媒体已经都到了。主席台上没有人,看来刘雨霏还没到。我跟赵羽商量,琢磨着会不会冷烛华或者别的什么人在路上对她下手。不过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一则是,如果冷烛华是被人陷害,那他既然给赵羽传递了信息,就希望我们注意到他对刘雨霏下手,同时让我们有机会抓到真凶。真凶当时一定会在某处看着这一切,要确定冷烛华真的被抓才能放心离开。那我们只要当时在暗处观察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二则是,众目睽睽之下下手,警方才能“知道”凶手是冷烛华,这个栽赃嫁祸才能做实了。
  我跟赵羽和另外几个便衣警察混迹人群,仔细观察着人群里的人。幸好这种开机仪式出现的人比较单纯,不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人一并涌进来。现在会场里的人多半是媒体记者,该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剩下的就是酒店工作人员和几个资深的“粉丝团”代表。
  我和赵羽扫了几眼粉丝团,立即否定了那凶手会混迹其中的想法。这粉丝团里的成员多半是少年男女,十几岁二十出头的,看起来都是学生。我们怀疑的凶手应该是那个马诺,这老家伙怎么打扮也不可能改装成二十出头的嘿。
  “赵羽,我看这会场很难混进来啊。媒体记者都有工作证件,粉丝团也都青少年,我们几个是混在酒店工作人员里,都认识这几个工作人员。你说这凶手会怎么出现?”我问道。
  赵羽说道:“仔细盯着看,他一定会出现。相比较媒体和粉丝团,扮成酒店人员更容易混入。所以我们要多注意是否有陌生的酒店工作人员路过什么的。”
  我跟赵羽仔细盯着来往的人,却没发现可疑的人物。就在这时,我听到前方粉丝团一阵激动的尖叫。我跟赵羽向大门一看,见刘雨霏在经纪人也助理的簇拥保护下走了进来。粉丝团疯狂尖叫,震耳欲聋。一时间保安们开始维持秩序,我简直想要捂住耳朵逃走。真不明白这群人的热情从何而来,就为了一个假装天仙的女人?
  我瞧着刘雨霏带着如花笑容走进大门,坐到主席台上的位置。这一过程里倒是没发生任何变故。记者招待会,或者说开机仪式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二十分钟过后,我有点怀疑赵羽的推测是否正确。
  “赵羽,二十分钟了,这场会议所耗费的时间一共也就一个小时而已。会不会我们猜错了?”我问道。
  赵羽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再等等看。”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大厅里的灯闪了闪,瞬间熄灭。虽然是在白天,但是酒店大厅空间太大,窗户的光线不足以供给会场的照明,所以大厅里开着日光灯。现在,所有日光灯一瞬间都熄灭了,话筒也失去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大厅里有人喊道。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立即掏出战神。同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看着周围气场的变化。我记得冷烛华周身带着的磁场颜色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一般的道法高人周围气场为纯白色,但是冷烛华则是带着略微的绯红色。这种颜色倒是不常见,只出现在少数修炼奇异法术的人身上。
  我推测冷烛华会利用障眼法隐身,然后将刘雨霏掠走。在正常人看来这是万无一失的。但是他知道我有幽冥眼,一定能分辨出他的气场。于是在一片混乱中,我始终盯着刘雨霏周身,果然瞧见一抹绯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来了!”我低声对赵羽道。我拔腿追了上去,赵羽紧跟其后。我俩跟着那抹红光一路从会场追了出去。但那抹红光就在酒店之外停住了。我跟赵羽互相使了个眼色。现在冷烛华不知用了什么障眼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隐去了身形。当然,他没有将刘雨霏一起隐掉。就算是这样,一般的目击者也会认为是刘雨霏自己从会场里跑了出来,就算是最后死了,也会被认为像韩可儿一样的离奇自杀。如今刘雨霏也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我见红光一闪,冷烛华现出身形来,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刘雨霏的脖子。刘雨霏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我握住战神,端详着冷烛华的脸。我见他的目光越过我,冲着赵羽眨了下眼睛。随即,手中的匕首一闪,位置下移,冲着刘雨霏的小腹就刺了下去。
  只听“砰”地一声枪响,赵羽先我一步开了枪,居然毫不犹豫地打中冷烛华的小腹。我吃惊地瞧着冷烛华捂住肚子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流了满地。
  “赵羽!你怎么就开枪了?!”我喊道,心想这一枪下去够狠的,这么多血怕是冷烛华活不久了。
  赵羽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上前就毫不客气地给冷烛华的匕首踢掉,将他双手铐住拽走了。一旁的刘雨霏吓得要死,脸色跟死人差不多。经纪人跟助理赶紧围了上去,将刘雨霏扶走。我定了定神,仔细看着人群,就见在围观的人群里面有一个穿着环卫工人衣服的老人。这人戴着帽子和眼镜,看身形,很像是马诺。那人看完这一切,默默转身,拖着扫帚推着车子往回走。我想立即跟上去,却见赵羽不知何时到了我身后,一把拉住我,低声道:“跟远点儿,别被他发现。”
  “赵羽,你明知道冷烛华是做做样子,干吗下这狠手。万一他真的死了怎么办。”我低声道。
  “冷烛华死不了。”赵羽边拽着我走,边低声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皱眉道:“我看他流了很多血。”
  “那根本不是真血,是红色颜料。”赵羽说道:“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刚才冷烛华如果真要杀刘雨霏的话,直接隔喉就是了,为什么要将匕首移到小腹部位?很显然,他是在给我发信号,让我开枪打他的腹部。可见他早就做了准备。”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说你俩什么时候能够这么默契地心灵相通了?这都能明白。”
  赵羽笑了笑,不作回答。我撇了撇嘴,见马诺突然在前面一座巷子停了下来,于是赶紧跟赵羽停下脚步,躲到一旁的一家小五金店里。这是一处挺老的居民小区,很多楼体上都写着拆字,大概很快就要拆迁了,住户比较少,四下挺安静。我见马诺将推车和扫帚丢在一旁,往一处楼门走去。
  我跟赵羽跟了上去,隐约见他并未上楼,而是去了地下室。等我俩下了地下室后,见马诺推开一间小地下仓库的屋门走了进去。
  赵羽盯着那门看了看,对我说道:“里面有两个孩子被绑在椅子上,昏迷。应该是冷烛华收养的那群孤儿里的两个。”
  “那还等什么,赶紧下去救人啊!”我说道。
  我心想老BK的你敢拿板儿砸我,看我不收拾你!正想冲上去一顿暴揍,却被赵羽拉住推到一旁。只见赵羽两招挡回马诺的攻击,我见他也没躲,木板直接拍到双臂上。借着阳光,我瞧见空中飞舞的尘埃,听到木板发出脆响,忍不住心底都觉得疼了一下。对于练家子来说,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给人以最大程度的身体伤害。
  马诺是个散打教练,自然知道如何下手。这要是真砸到普通人身上,胳膊都得折了。僵尸体的赵羽对此无动于衷,直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马诺的衣领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马诺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茫然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吃惊地看着赵羽。赵羽上前,几下将马诺的双手给铐住,对我说道:“愣着看什么,把孩子给叫醒了!”
  我赶紧上前将俩孩子身上的绳子给解开,将他们摇醒。我认出其中一个小姑娘正是那晚我们去找冷伪娘时见过的,是几个孩子里最大的那个。我跟赵羽将马诺和孩子带上车,又打电话叫了市局的同事来马诺家里搜查,看是否能找到跟谋杀新娘案子有关的蛛丝马迹。
  路上,赵羽开车,我跟马诺坐在后座。这货被赵羽摔了半晌,现在回过神儿来,一个劲儿地骂我们神经病,随便抓人。我没理他,只是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两个孩子。一个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她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我见两个孩子都很安静,甚至带着一股超乎年龄的镇静,不由有些讶异。
  “你们还好吧?”我俯身上前问道。这俩孩子倒是没什么外伤,唯一的伤无非是胳膊上腿上被麻绳捆绑留下的青紫。女孩子冲我回头一笑,说道:“谢谢警察哥哥,我们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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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就不怕么?”我忍不住问道。正常小孩遇到绑架事件一定是哭天抢地吧,甚至还有吓傻了进精神病院的。这小姑娘也太强悍了。
  小女孩耸耸肩,说道:“没什么好怕的,之前遇到过更糟糕的事情。冷叔叔说,无论如何都有他保护我们,让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也不需要怕坏人。”
  我愕然道:“你们还挺勇敢嘿。”但心中却一阵了然。想必这几个小孩生活艰难,跟着冷烛华走南闯北受了不少苦,以至于小小年纪有了这份波澜不惊的镇定。这到底是人生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胡思乱想着,见车子到了市局。赵羽停下车,将俩孩子给带了下去。我将马诺给拖下了车。下车后,瞧见冷烛华从市局奔了出来。俩孩子见了他都很高兴,直奔着他跑了过去。冷烛华一边儿一个,抱住俩孩子亲了亲,揉了揉头发。
  马诺一见冷烛华,脸色极其愕然:“你……你怎么?!”
  冷烛华笑道:“我怎么出卖了你是么。老小子,不想想老娘本就是个戏子,能跟你玩真的么。”说着,还夸张地拈了个兰花指,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恶寒。
  马诺冲着他吐了口唾沫,便被我给带去了审讯室。赵羽随后跟了进来。我俩跟局长汇报了下,说抓到了新娘连环凶杀案的嫌犯。局长将信将疑地问道:“是真的?找到证据了?”
  赵羽说道:“其他人已经去查了。就算没有证据,有口供也可以。”
  局长看着他,说道:“这件案子拖了挺长时间,现在确实社会舆论压力很大。不过你俩也不能因为这个动用刑讯这一套啊。这如果被人知道了对咱们更不好。”
  我皱眉道:“局长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干这种事是不。”揍了人也不能给你说啊,我心中嘀咕道。
  我们俩进了审讯室,见马诺一脸不耐烦地坐在位置上。见我俩进来,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赵羽冷冷地将资料往桌子上一摔,坐到他对面说道:“犯了什么罪,恐怕就你自己最清楚。第一,绑架儿童;第二,用残忍手段谋杀了好几个即将结婚的新娘子。”
  马诺冷笑道:“绑架小孩这件事就算是我干的,可这谋杀新娘子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哦,我知道了,你们警察抓不到凶手,所以就随便抓个人来顶罪是么?好增加你们的破案率?警察就这么办案的?”
  赵羽冷冷看着他没说话。马诺得意地笑了半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嗤嗤啦啦的响声,不由皱了皱眉:“赵羽,好像审讯室的监控和录音设备出问题了。”
  赵羽点头道:“我故意干扰了信号。”
  “什么?”我不解地看向他。道法高人,僵尸和鬼魂都带有特殊的气场或者说磁场。如果人为控制这磁场,也就比如用一定的道法,就可以调节周身气场干扰别人的磁场,让周围产生一定的灵异现象。比如闹鬼现象就是鬼魂故意为之。
  现在赵羽居然用道法干扰了市局的录音设备,这倒是让我有些不解。这时候,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赵羽说道:“进来。”那人一推门,我见是后勤技术人员。技术人员问道:“是不是审讯室的录音设备出了问题?”
  赵羽点头道:“是,你去检查一下吧。我们先进行着。”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尽快。”之后便关门而去。我听他走远了,才问赵羽道:“你这什么意思?”
  赵羽对我摆了摆手,之后看着马诺,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坦白说,我和身边这个警官不只是市局的普通刑警。”
  马诺端详了我们几眼,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我知道,能看得出。所以呢?”
  赵羽说道:“我干扰了市局里的录音信号,任何人都将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当然,我也不想我们的对话让别人知道。我和身边这位警官都懂道法,所以能看出你杀人是用了旁门左道的邪术,是么?”
  马诺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们,半晌后说道:“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什么道法什么鬼神的,这世上有么?”
  赵羽冷笑道:“不用跟我装糊涂。你烧掉新娘的四肢,但是一定在头顶处取了新娘的魂魄给曲比阿依做复活术的引子用。之所以在新娘子嘴里塞上夏一梦的人皮,是想世人都将那陈年旧案翻出来,让夏一梦纵火杀人的过去暴露在世人眼前,以泄你的仇恨。”
  马诺脸色先是惊讶,随即慢慢沉静下来,冷冷地看着赵羽,说道:“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夏一梦什么的是谁?”
  赵羽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当年陆家管家马坚的儿子,是么?”说着,赵羽从资料里抽出那张马坚跟陆夫人和陆小姐的合照,推送到马诺跟前。马诺看到那照片,眼睛微微眯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明显。生着老茧的手将那照片拿起来,微微颤抖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赵羽轻叹道:“你以为这是你的父母亲,是么?”马诺沉默不语,依然看着那照片。
  赵羽继续说道:“这是当年的马管家和陆夫人。可很遗憾,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不过是在骗你,利用你报仇而已。”马诺闻言神色怔了怔,豁然抬起眼睛盯着赵羽。
  赵羽说道:“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小孩。那才是马坚跟陆夫人的私生女。她是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你呢?也许你会说,陆夫人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这儿子就是你。可很遗憾,陆夫人在这张照片拍完后没有再怀小孩。你是马管家收养的,根本不是他俩的儿子。“
你说什么?!“马诺神色开始激动起来。赵羽继续说道:”经过我们的查证,陆夫人跟马坚才是一对有情人,这张照片后头写了一首藏头诗,说的就是陆夫人和马坚的情分。我们推测,陆夫人原本跟马管家是一对情侣,却因门第等原因被家里拆散。事后马坚从军,退役回来之后却又鬼使神差地在陆府当了管家,见到了陆夫人。两人旧情不忘,偷偷生下一个小女儿,就是陆家三小姐。这才是马管家的亲生女儿。陆夫人被烧死后,马管家从陆府辞去管家职务,从此再没婚配。我想马管家告诉你,陆夫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是么?“
  马诺的神色开始不淡定了。我心想尼玛赵羽你什么时候查出来这么多东西,也不告诉我。不过这桥段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这不天涯明月刀么,白给人干活的傅红雪,最后发现帮别人复仇,跟自己屁事儿没有。艾玛,没想到狗血剧情在现实中也会上演。我怕马诺一激动再给那照片撕了,于是立即将照片抢救过来。马诺憋了半天没说话,赵羽也沉默了几秒,随即缓声道:“其实你算是受害者。在这个事件里,很多人的不幸最后构成了现在的凶案。马管家痛失爱人,加上自己又跟亲女天各一方不能相见,久而久之,沉郁的性格转化成暴戾,残忍杀掉夏一梦,并将她的人皮剥下来存在家里。在这之前,我相信他调查过夏一梦的身世背景,也知道她参与了木清萱人尸制造投资。马管家杀了夏一梦之后,并不觉得解气,所以他想将夏一梦的恶行暴露于世。可惜他的身体后来越来越糟糕,应该没活多大年纪就去世了。他将这股怨恨留给了你,让你去杀人,完成他的心愿是么?所以你杀了参与木清萱尸体工厂投资的女明星,又跟彝族巫师达成协议,给他们提供怨灵阴魂,而他们教给你如何让这些女人死得痛苦,设计如何让世人再度关注夏一梦,让那件陈年旧案再度展现在世人眼前。“
  马诺嘴角抽搐半晌,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女人呢?穿婚纱的新娘。“
  赵羽叹道:“我们对你做了大量的调查。之前你领过结婚证,名义上结过婚,可是后来又快速离了婚,是么?那个女人是有钱人的情人,本来是被踢出局的二奶,可后来怀了男孩,所以有钱人准备接受她,跟她结婚,然后将自己未生育的原配抛弃。想必那二奶就是你喜欢的女人,但是后来你发现她早就背弃了你,拿你当退路。“
  我擦,又一次喜当爹事件!我心中感触万千,冷不丁地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吴聃。喜当爹如马诺,生气之后居然变成了连环变态杀人凶手。可看人吴聃师父啊,被老婆甩了依然活得挺开心,这就叫……心大。真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马诺脸色变换不定,半晌后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何必再问我?说吧,你跟我废话这么多,想怎么样?承不承认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我无牵无挂独自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人生就这样了。“听了这话,我忍不住生出一股人生凄凉之感。
  赵羽耸了耸肩,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这个身世的真相。其实你沦为杀人凶手,真的是件很遗憾的事。“
  马诺冷笑一声,面带无比的凄然之意:“那又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律师准备上庭?“
  赵羽笑了笑,拽了我一把,推门而出。关上门之后,我皱眉道:“你刚才废话半晌也不录音,万一他到时候上庭怕死了,临时反口怎么办?咱们不是白忙活了!就算现在同事们在他家里搜查取证,万一找不到杀人证据,这怎么办?“
  赵羽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说道:“刚才我都录下来了,你以为呢?我为什么后来重复问话,就是为了录下他的亲口认罪。“
  “你行啊,连你都学会骗人了!“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赵羽笑了笑,跟我一起回局长办公室,打算将结果汇报一下。走到接待室门口的时候,见冷伪娘正倚门而立,一股子妖娆味儿,简直跟青楼女似的。
我笑道:“我说伪娘,你这样子不像是红手绢门的,倒像是兰花门的。一副卖笑的皮相。“
  冷烛华白了我一眼,一把拽住赵羽,笑道:“谢谢你……“说着就往人身上蹭。赵羽赶紧伸手推开他,笑道:”谢谢收下了,就别再来一次吻了。来回这么多人,回头我就被传得不是人了。“冷烛华笑了半晌,跟赵羽和我道过谢,带着俩孩子出门。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货倒也不是太糟糕嘿。
  处理完新娘杀人案,我们又去找了曲比。两件案子连起来,虽然知道曲比跟马诺合作,是要用死去新娘的恶鬼凶灵和七个凶恶之物复活某个彝族族长,但是其中依然有几处不解的地方。比如马靖城到底带了谁去灭了曲比的族人?他的目的是什么?马靖城身边到底有没有一个跟马络羽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这女人的来历是什么?但是当我们去找到曲比的住处之时,却见她早就人去楼空。好几个人在她家周围监视,却没人发现她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心中极其郁闷,不过由于她也跟新娘凶杀案没关系,市局也没法派人通缉追查这女人的下落。我们也只好暂时作罢。
  后来,我跟赵羽和吴聃在大寺村荒坟挖出了七个凶物。这七个凶物就是曲比做法用的引子。挖出来一看,都是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只诅咒木偶,一个断了的匕首。一瓶装了人骨的小瓷瓶等等,好像都是古物。这些古物多半应该来自古墓,或者黑市贩卖。可其中有一个凶物让我们十分不解:一只七八年前的CD机。
  “我靠,格格不入啊。“我将CD机上的泥沙去掉,打开CD,发现里面还有一片CD碟片。这碟片是流行歌曲的收录集,大部分是当时流行的影视歌曲。我看了看,上面多半是梁朝伟和张国荣的歌。还有当年张艺谋大片《英雄》里的一首叫做《风沙》的主题曲。
  “这玩意奇怪,打开看看能不能有声儿。“吴聃说道。
  “这么多年了,电池也未必有电吧。“赵羽说道。
  我打开电池盖子,取出电池捏了捏,说道:“确实够呛,都老化了,很软。“说着,又将电视随后放了进去。可就在我重新放进电池之后,那CD机突然自行开了按钮,唱起歌儿来:”风骚扰著森林,我一夜不得安宁。院子里那口井,倒映被恶梦惊醒的表情。
  我动身回北方,四处打听。她身世飘零。那时间的幽灵,穿越爱情……“
  歌声幽然,带着嗤嗤啦啦的杂音,就好像是时间的回响,又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我打了个哆嗦,低声道:“师父,这好像是《风沙》的歌词……这玩意儿怎么自己开始唱了?“
  吴聃拿过去看了看,随后按掉开关,那歌声戛然而止。吴聃皱眉道:“这玩意儿有意思,咱拿回去看看。回头研究明白了再说。既然是凶物之一,八成也不是什么吉利东西。“
  我皱眉道:“那你还拿回去?“
  吴聃满不在乎地说道:“总比丢别地儿让它害人的好。其他的都是古物,多半是归国家博物馆了,那不用怕,有事儿猎灵局会管着。这玩意他们哪儿能要,肯定随便一扔。扔了就害了别人,不如咱们管管闲事。“
  我立即敬仰了:“师父你还真有侠义之心。“
  吴聃厚脸皮地说道:“那是,谁让咱是一代宗师呢。“
带回去这奇怪的CD机之后,我跟吴聃和赵羽研究了半晌,没看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玩意是金属的,就像是之前说过的那样,金属不透阴阳,鬼也不可能住在这玩意里面。马络羽凑上来看了看,说道:“这圆形的东西上有血迹。”
  “什么圆形的东西?”吴聃问道。
  马络羽将里面的碟片取了出来,好奇地放到眼前端详半晌:“就是这东西。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血迹?”我吃惊道。我将那碟片使劲放到眼前看,果然隐然瞧见一抹血光。但是这抹血光很浅,加上被金属的光芒遮盖,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会被忽略掉。
  “魔女姐姐,还是你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有问题。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感叹道。
  “那是你瞎。”马络羽一箭刺中我心窝。
  我无语地捂住心口,将目光再度落回这碟片上。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碟片上一阵反光,慢慢的,一张木然的少女的脸从那碟片上呈现出来。这张脸脸色青白,目光呆滞,披肩长发,虽然只能看到领口的位置,但是能确定这少女是穿了运动服,或者说是校服。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我看错了。明明这东西上没有鬼,不可能连马络羽也看走眼。当我继续盯着那碟片的时候,突然瞧见那少女的脸变成了白墙一样的石灰白色,眼珠慢慢消失,只剩下白眼球,嘴巴大张,居然有一大团乱草一样的东西从嘴里吐了出来。
  这个情景着实让人头皮一麻,我立即手一哆嗦,将那碟片给丢到地上去。吴聃一愣,问道:“你发什么神经呢这是?”
  “师父,这上面有鬼脸!”我说道。
  “不可能吧,这玩意上不可能附着有鬼。再说了,有鬼我旁边这个鬼王能不闻出味儿么?”吴聃说道。
  马络羽起身捡起那碟片左右看了看,说道:“没什么东西,除了血迹之外。鬼是没有,不过既然你能看到而我看不到,那也许是跟鬼没有关系,而是跟人类有关的东西。那些东西你比我能够感知得到。而我跟你们已经隔着一道奈何桥了。”
  “什么东西我能感知得到?”我问道。
  吴聃接着说道:“那这张碟片上很可能寄存着活人的情感,比如,执念。”
  “执念?要不要这么抽象。”我皱眉道。
  “不抽象,执念也能够成形。”吴聃说道:“不过未必所有人都能够感知。碟片上出现鬼影,你详细描述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鬼影?”
  于是我回忆着刚才见到的那张鬼脸,将那鬼脸的样貌详细讲给吴聃听。吴聃停了半晌,说道:“光凭这个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再看看吧。这个CD机给你算了,我看这主人是看上你了,想给你说点什么,或者让你帮点什么忙,之前不都这样么。”
  说着,吴聃将那会唱歌的CD机塞到我手中。我看着那老旧的机器,心中一阵发麻。大晚上再给我唱一段,枕头边儿再出现那么一张鬼脸,那我不给吓失眠了啊。就算是已经习惯了鬼怪,可也经不住这隔三岔五的惊吓。
  但是吴聃执意将这玩意塞我手里,我也只好拿回家去。吃完晚饭之后,我盯着那CD机发呆,仔细看了看它的型号等等。这玩意怎么说也得是七八年前的老东西了,不过质量还行,索尼牌的,银灰色,上面还贴了几个KITTY猫的小贴纸,看来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我按下按钮,居然发现那CD机又开始唱。我心中好笑,这电池八成南孚牌的,七八年了都能用嘿。
  小幂听到声音凑了过来,问道:“你听什么呢?”
  我将CD机放到他面前,笑道:“你见过这东西么?”
  小幂抬起前爪按了按CD机的按键,摇头道:“没见过,不过这东西怎么一股怪味。”
  我想起马络羽的话,于是问道:“你是说你也闻到了血腥味?”
  小幂摇了摇头,歪头看了看,然后低头凑了上去,对着CD机嗅了嗅。随后说道:“不止是血腥味,还有海水的咸湿气味,泥土味,香水味。这股香水味我觉得很像是桂花香。”
  “我靠,你鼻子堪称警犬级啊!”我吃惊道。
  小幂冷哼一声,说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苦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就那彝族女人,不是说要集起七个凶物才能做法么?这就是其中之一,可见这东西上面的怨念有多深。”
  小幂看着我,问道:“你想管闲事,查查这东西的来历?”
  我说道:“能不管吗??谁让我有个坑徒弟的师父呢?我师父拿回来的,现在在我手上了,我能不管么我。”
小幂说道:“可是从哪儿查起呢?这东西没什么特点,你也不知道它原本出自哪儿。”
  我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有大海的气息,会不会是主人生前住在海边儿?”
  小幂说道:“不知道,这我哪儿知道。天津也有海,全国各地有海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叹道:“这就是我纠结的地方。没办法查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那个曲比也不见人影儿了。这种修道人氏很难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除了她应该也没人知道这玩意是哪儿捣腾来的了。”
  小幂说道:“那就先放着呗。既然你能看到鬼影,那说明这个前任主人想跟你聊聊。你就坐等吧。”我听到这里,心中下意识地一阵发毛。虽然见鬼之类的我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冷不丁出现一张鬼脸跟你聊天,任谁也受不大了。想到这里,我将CD丢到小幂窝里,笑道:“那就让她跟你聊聊吧。“
  小幂一脸嫌弃地拽了出来,丢到地板上,说道:“我才不要这么臭的东西。“
  我跟小幂贫了会儿,感觉困顿了,于是洗刷完毕躺床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小幂在床下咔咔咔搞出一阵响动来。我皱了皱眉,想睁开眼看看这货在干吗,却觉得眼皮很沉,始终睁不开。就在这时,我觉得那响声好像变了。之前是像有东西在木地板上跳来跳去。但是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之后,我听到一阵叮叮当当,像是刀斧锤头凿在石头上的声音。就在声音逐渐清晰的时候,我睁开眼,看到眼前一片浓雾,我躺着的地方由舒服的软床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平整的岩石,似乎是正好处在一处山洞的洞口位置。
  往后看,后面山洞里隐隐有一座神像,可是我看不分明那神像是谁。平整如石床的岩石前方是一处悬崖,由于大雾弥漫,看不清周围的情景和山崖下的东西,只能听到四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头声音,甚为奇葩。再凝神聆听,还能听到远处有隐然的海浪翻滚声,惊涛拍岸声传来。
  “什么破地方,我又做梦了?!“我喊道。四下里响起我的回音:”做梦了?……梦了……了……“
  我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眼前的浓雾慢慢消失,悬崖对面处有另一座洞府显露出来。我定睛细看,见那洞口上方似乎有仨字儿。
  “水帘洞,盘丝洞?“我好笑地想道。
  等雾气逐渐散去,我看清楚了那仨字儿是什么:神仙洞。
  神仙洞?不熟,没名气啊。我略显失望,心想这也许是我梦里杜撰出来的地方吧。就在浓雾散去之后,我突然听到远处有一阵歌声飘来,仔细一听,居然又是那CD机里的声音!
“风骚扰著森林 我一夜不得安宁
  院子里那口井 倒映被恶梦惊醒的表情
  我动身回北方 四处打听
  她身世飘零
  那时间的幽灵 穿越爱情
  听哀嚎的声音
  风沙 要带我去哪……“
  原本这首歌曲调悠扬很有古风的特点,但是出现在这种诡异的梦境里,当了背景音乐,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我听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很快地发现,梁朝伟的歌声里搀和了一种和声,好像是有人在跟着这首歌一起唱。我凝神细听,觉得那声音像是一个女孩低沉的嗓音。音质很不错,清甜的感觉。
  我向四下看了看,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我身后。冷不丁回头一看,艾玛,身后果然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应该说,站着一个少女的鬼影。这少女正在幽幽地唱着歌,眼神好像是在看着我,又像是在看着我背后的悬崖。我见她慢慢向我靠近,手中正抓着那只贴了KITTY猫贴纸的CD机。
  我盯着她的脸,却见她的脸慢慢发生了变化。随着少女的轻轻移动,她的脸好像被无形中的什么利器切割开一般,一道,两道,三道……乃至无数道的小血痕出现在脸上,到了最后,脸上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你很难想象一张原本娇美的容颜在你眼前变成血肉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从心中泛出一种恶心欲呕,却又恐惧的感觉。我眼见着那女孩的鬼魂走到断崖边,突然一个纵身跳了下去。我忍不住伸出手一抓,却抓了个空,身子摇晃半晌,也跟着坠了下去。
  就算是在梦中,那高空坠落的恐怖感也如此清晰。周围是呼呼的风声,浓雾弥漫,甚至有伸出悬崖的枝桠不住地划过我的身体。我忍不住“啊——”地大叫一声,却“噗通”一声坠入悬崖下的沼泽里。
  “喂喂喂,二货主人!!”我突然感觉耳朵一阵疼,冷不丁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还躺在床上,只是很莫名其妙地倒了个个儿。本来是头对着窗户睡的,现在却是脚对着窗户。小幂正咬着我的耳朵,见我醒了,松开口,骂道:“半夜鬼叫什么,吵得我都睡不着觉。”
  “真是做梦啊。”我放松下来,这才惊觉冷汗湿透了睡衣。但翻身起来一听,听到了跟梦里一样的歌声!
  “谁在唱歌?”我问道。
  小幂将CD机从我床下拖出来,说道:“CD机啊,你大喊大叫的睡不着,我就打开CD听听歌了。”
  “很奇怪,刚才梦里我也听到这首歌。”我沉吟道。
  小幂说道:“那八成是我放的呗。”
  我摇头道:“不对劲。喂,你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幻术是能够通过音乐传播的?”
  小幂想了想,说道:“这种东西也有可能吧。声音,影像的产生也会跟磁场有关系。如果有的歌声能够改变周围磁场,那可能就会让对方感觉到幻境。你是说这东西?可是我觉得很普通啊。”
  我沉吟道:“我师父说,这上面附着的不是鬼魂,很可能是人的执念。这种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额,也包括鬼。”
  “那怎么查,就算是有人给你传递信息也没用啊。”小幂说道。
  “谁说没用,梦里和现实的结合起来看,现在我起码知道了几点。第一,七八年前死过一个女孩,肯定有莫大的冤情。第二,她是死在一个靠海的地方,但是不像是天津,像是很远的地方……对了,梦里还提到了神仙洞。你知道有哪个城市或者山区有这么一处洞府么?”我突然想起梦里的情景,问小幂道。
  小幂摇头道:“我不知道,虽然我去过的地方也不少,可是没听说过神仙洞。”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想了想,翻身起床,走到电脑桌前开了电脑,在网上搜索“神仙洞”这三个字。这一搜,还真有。网上说神仙洞在河南省新密市,古称崆山洞,又称“仙宇灵源”。传说是神仙广成子的居所;轩辕黄帝曾到此向其问道。听上去很牛逼。于是我翻了翻河南这个神仙洞的图片。图片不少,从图片上看,神仙洞内沟壑纵横,林木修茂,环境清幽,竟然还有各色钟乳石造型,虽然很漂亮,可是跟我看到的那神仙洞完全两个风格。
再搜索下去发现,除了这个神仙洞的介绍外,网上别无其他。我有些失望,又想起那洞府靠近大海,这样的话更不可能是河南省的神仙洞了。可是天下这么大,我去哪儿寻找神仙洞?我盯着电脑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人。邹晓楠,这货是个记者,天津日报又有旅游专栏,如果让她查查很可能就会查到符合我梦境里的那个神仙洞府。于是我给邹晓楠打了个电话,简单描述了一下要找的那个山洞,问她是不是知道还有什么景点,或者名山大川里有这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邹晓楠在电话里说道:“宋大哥,既然不为人知也就是没怎么被人开发的地方。那些地方旅游不会发达,我们同事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就去找我的同事们问问。这儿有几个驴友,就喜欢钻没开发过的地儿。”
  我对她表示了一番感谢,挂断电话。就在我刚挂掉电话的时候,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我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电话是市局打来的,顿时有点郁闷。看来又出大事了。
  “喂,怎么了?又死人了?”我没好气地问道,估计电话那端是赵羽。
  果然的,赵羽在电话里说道:“是死人了,不过这次凶手是段清水。”
  “啥?!”我顿时吃惊道:“段清水……段老大杀了谁?”
  赵羽苦笑道:“杀的人倒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逃犯。可是他这行为也够血腥的,现在在警局呆着呢,你过来看看吧。局长想问问咱们俩的建议,是放人还是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杀了个逃犯就杀呗。”我奇怪地问道:“段老大又那么有钱有势,估计没少打点局长这边。难道咱们头儿还能扣着他不放?他也不敢啊。”
  赵羽叹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放下电话,心中很是好奇,赶紧简单洗刷出门,想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儿。等到了市局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段老大没被立即释放。
  事情的起因是,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段老大跟神仙姐姐在公园散步聊天。这时间段挑得够奇怪啊。那时候天色还没亮,结果一个下夜班回家的姑娘也路过那公园。这时候,一直潜藏在公园里的一个强奸杀人犯看到了姑娘,故态复萌,想要将姑娘给奸杀了。就在拉扯的时候,被段老大看到了。段老大这一拳当时就凿到了人犯的腿骨上,立即给人犯凿折了,血肉什么的溅得到处都是。可没想到他还不住手,接连下了十几次手,将那人犯活生生砸成了肉饼。
  这情况把那姑娘也吓傻了,当即惊叫不已。这惨叫声惊动了一个早起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那大爷一看这情况,立即报警。这下好,段老大被拉警局来了。
  我无语地打量着段老大,尼玛白色外套上一身血,裤子上也飞溅了不少。雪白的裤子鲜红的血迹,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我说那个段老大,听说你杀了个人犯。”我无语道:“你何必要下那种手,我知道你嫉恶如仇……怎么平时就没看出来嫉恶如仇?!”
  段清水瞥了我一眼,斜倚着椅子背,问道:“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看了看站在他身边不做声的神仙姐姐,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段老大怎么发那么大火?他应该是泄愤吧拿着那倒霉的衰货?“
  苏淩轻声叹道:“不,只是因为他的病情有点加重了。暴躁是征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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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起段清水一族的奇怪病症,不由有些担忧:“难道是说段老大他?……“
  苏淩说道:“我研究了大半年也没找到解决这种怪病的药物。我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被谁下了毒,但是那下毒的人手段太高,连我这个常年浸淫毒药和解药里面的人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不是诅咒么?“我愕然道:”不是以前确定了是马靖城下的诅咒术么?段老大找那钥匙不也就是为了打开什么山洞,破解这个诅咒或者降头术?“
  苏淩摇了摇头,说道:“即使施法的降头师再高明,被下过降头术的人还是会有一丝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特征。或者是眼睛里会有微不可见的细线,或者他周身笼罩着一丝黑气。之前我让你帮忙看过,你说看不出来他和云遥身上有什么不同。所以现在我怀疑,没有什么降头术,他们都是中了不知名的毒。“
  “中毒?“我愕然道。我的目光再度落到段清水身上,仔细打量,确实没发现他周身的气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对于修道者来说,疾病这类小事不会影响自身磁场的变化。除非是在临死那一刻才能看出端倪。一般的小病或者慢性中毒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挺严重,但是对修道者来说,从气场和周身磁场是看不出有任何变化的。不过道法邪术就不同了。这些东西直接干扰人的磁场,即使是修道者也不例外。
  “没错,我以前倒是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我回头对苏淩说道:“段老大不像是中了邪术。如果他真是中了毒,可连神仙姐姐都无法查出来的毒素,天下还有谁会查出这东西?”
  苏淩微蹙眉头,说道:“这就是我忧心的事。没办法查出身体里有任何毒素,只知道这种热毒很厉害。”
  “连你都不知道,别说现在的中西医了。”我叹道。医院不用想了。并非藐视现代医学和高科技,但实话来说,西医的很多东西不如中医完善和精细,中国医药中很多秘方都已经失传了,否则现在西医没有办法的疑难杂症,中医能够解决不少。如果真有一个出神入化的下毒高手在害段老大,就连神仙姐姐这样的解毒“中医”高手都看不出来的话,那这人得多厉害?
  “马靖城懂毒药么……”我沉思道。其实按照马氏兄妹的风格,我感觉用点邪术或者直接来讨伐还比较可能。下毒什么的不像是马靖城的风格。况且从以前的多方面了解来看,马靖城这人对各路邪术和道法很感兴趣,可是没听说过他研究毒药。
  苏淩叹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来延缓他的病情。就怕以后暴躁起来,再出什么乱子就很难收场了。”
  “神仙姐姐,你没有办法了么?之前不是一直在给段老大吃一种药?”我问道。可别再打死人了啊,幸好这次打死的是人犯,万一伤了无辜百姓,就算我们想给他脱罪也很难。
  苏淩蹙眉道:“这就是我担心的。现在药效已经越来越减弱,好像并不能完全压制他的热毒了。就像是我们吃药一样,经常服用一种药的话,身体会对这味药物产生一种抗体。这样下来,药效就减弱许多。”
  “难道说段老大没救了?”我问道。
  苏淩说道:“也不全是。我在师父当年的笔记上找过一则记载,说是宋元时期,钟南山全真教有全真七子。全真七子各有专攻,但其中之一的丘处机善于炼一种丹药,正是克制罕见热毒的。我记得师父说,在他的《大丹直指》一书中记载了这丹药的炼制过程,分九步炼法,有小成、中成、大成三个层次,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合道,如果真能成功,说不定有奇效。”
“全真七子?世上真有这人?”我心想我还以为是金庸杜撰的呢。不过全真教在《神雕侠侣》里被金老爷子黑出翔了,说实话虽然我知道事实没有金庸写的那么操蛋,但是听到丘处机什么的,还是忍不住有点反感。
  苏淩点头道:“全真七子在历史上真实存在,并且丘处机开创了龙门派,后来流传下去。他有一个徒弟叫做刘长生,这个人虽然不如丘处机有名气,却是一个炼丹奇才。传闻他将师父的《大丹直指》保存下来,并传承下去。只是刘长生这人喜欢云游四方,从终南山全真教离开后,就不知所踪。我这一阵子查了许多的古书,又跟吴师父请教,才知道刘长生曾经在山东呆过一阵子。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居然是一处不知名小山里的寺庙。可也正因为他,那寺庙和他住的地方略有了些名气。”
  我愕然道:“神仙姐姐,你不是想去找这个刘长生的后人吧?”
  苏淩点头道:“他确实还有传人,我想如果找到那本古书上的丹药秘方,也许能够救守护神族。”
  我心中暗想:你是想救你的情郎吧……
  “这几率有点小啊……”苏淩生在深山,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各种动荡变化。就算是真有这么神奇的书,你丫的能挨过文革么……说不定早就给烧了。
  苏淩说道:“无论如何也得去试试看。所以这阵子我想拜托你看着他,我去一趟那山林寻找刘长生的传人。”
  我立即拍着胸膛说道:“神仙姐姐,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们谁跟谁。说吧,你要去哪儿找?上山入地的我都陪定你了!”
  苏淩笑了笑,说道:“我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我知道那地方是在山东一个不太知名的小城市。寺庙所在的山叫云峰山,刘长生的传人如今还活着,住在云峰山一处叫做神仙洞的地方。”
  “噗……”我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立即喷了出来。当时段老大正录完口供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没留神被喷了一身,脸色立即更难看了。
  我无视段老大想揍人的心情,立即追问苏淩道:“什么什么?哪儿还有神仙洞?山东哪儿?“
  苏淩诧异地看着我:“山东……莱州。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那里是不是有海?“我问道,虽然不知道莱州是个什么地方,不过山东是沿海地区,又有神仙洞,怎么着也比较符合梦里的情景。
  “是有海……”苏淩很惊讶于我的激动。
  “艾玛,这也太巧了。”我说道:“这几天我做梦就梦到过这个神仙洞,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想到神仙姐姐一出现就解决了我的疑问。“
  苏淩讶然道:“你找这个地方做什么?“我于是将最近捡到一个总半夜唱歌的CD机的事儿说给苏淩听。
  苏淩愕然道:“就因为一个梦,你就要千里迢迢去找神仙洞?“
  我苦笑道:“那能怎么样,为求心安,我得弄明白这玩意怎么回事。“
  苏淩感叹道:“你真是一个好人。“
  我一听这话乐死了。神仙姐姐最不会说谎,夸赞就是百分百不掺水的夸,于是我忍不住挠了挠头发,得意地说道:“那是,这不算……“
  “什么“俩字还没出口,只觉得腹部突然剧痛,段老大一抬胳膊给我打了出去。幸好丫的使劲儿不大,我倒退了三步撞到桌角,后背一阵疼痛传来,心中暗骂。
  段老大走到苏淩跟前,说道:“你真要去,我也不拦你。不过,一起去。“
  苏淩微微笑了笑,说道:“嗯,一起。“
  我揉着肚子和后背心中暗骂:尼玛的段老大当自己在拍神雕呢,这眼里无视他人的神色要不要这么实在啊喂!!
既然决定要去,我便跟欧阳砖家和局长请假。两人虽然不怎么乐意,不过鉴于这几天没什么古怪案子需要处理,便准了我的假。
  于是我跟神仙姐姐和段老大准备去那个什么云峰山神仙洞的行程。如果不是苏淩提到,我怕是根本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再一查这个小城的历史,才惊觉原来是个千年古城,沿海,有一座不高的山,叫做云峰山。云峰山背面向海,顶峰不算高,周遭围绕着其他小山头。神仙洞就在这群山里。资料里确实也提到了刘长生,但也寥寥数笔带过,似乎这个刘长生是个挺低调的人,不像他的师父师祖们那么高调,各种国师做着,名垂青史。恶女听说我要去山东,立即表示要跟着我去玩。我说这可不是去玩,很可能会牵涉到一件多年悬案里去。不过始终没挨得住她软磨硬泡,于是答应恶女一起前行。
  赵羽留在天津待命。走之前,吴聃叮嘱我不能大意。这旧机器是曲比选来的凶物,想必背后牵扯了一桩陈年血案。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先调查线索。再不行就跟欧阳砖家和师父求救,否则深山老林里死了也没人救你……
  我听了吴聃的话,好笑道:“师父,那地方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你就放心吧。”
  吴聃说道:“嗯放心,带好东西和狐狸。有段老大跟着,我倒是挺放心。”尼玛到最后是因为段老大在而放心。
  由于这次出发是“私事”,所以欧阳砖家并未赋予我什么特权,也没跟当地警方打招呼,一切让我看着办。我们一行四人坐飞机到了青岛,之后转车去了这个闻所未闻的小城莱州。
  等到长途车站下车之后一看,这地方果然很小,感觉跟安徽的宿州大小差不多,不过城市建设倒是比宿州好多了。我们跟着段老大在市中心找到一家碉堡的旅馆。这旅馆名字很牛叉,叫白宫。更碉堡的是,旅馆的风格还挺西洋化,类似于童话里的白色城堡。这在周围老旧的建筑里显得异常突兀。
  “这旅馆有点意思啊,段老大你决定要住这儿?”我笑道:“你也太有少女心了吧,这外形看着整个一童话城堡啊。”
  阮灵溪倒是很开心:“住吧住吧,我觉得附近就这家旅馆还挺新。”说着,这货拽着我就要往旅馆里走。我刚想迈步的时候,冷不丁抬头一看,却见那旅馆的上空有炫目金光闪烁不定,就像是探照灯一般,又像是红外线扫描器,不断地从我们身上扫过去。
  这什么玩意,有镇邪的法宝?我心中好笑,但觉得后背背包一阵动荡,小幂从里面钻了出来,骂道:“下冰雹了么?”
  “下你妹的冰雹啊,现在都五月了。”我苦笑道。
  “那为什么我觉得后背很疼?”小幂皱眉道,抬眼看到那金光,立即又钻进背包去:“那是什么东西!”
  我吃惊道:“你怕这玩意?我看这金光应该是什么法器的光芒吧,或者是佛光。也许里面供奉着高僧开过光的佛像。不过,你之前从来没怕过这些东西……“
  小幂又从背包里钻出来,趴住我的肩膀低声道:“快换一家,这玩意真受不了。“
  我觉得好奇,于是将小幂连同背包都塞给阮灵溪,自己进门去看了看。等进门之后,赫然在酒店大厅看到一尊关二爷神像。不过这神像跟一般的关二爷泥塑有点区别。神像虽然是泥塑彩雕,但是关二爷身上的长袍披风却不是雕塑上去的,而是真正的披风。金光是从这披风身上散发出来的。
  此时,一个年轻的服务生小姐走了过来,问道:“请问先生要住宿吗?“
  我呵呵笑了笑,问道:“那神像上的衣服是你们自己做的么?“
  服务生没想到我还能这么问,愣了一会儿说道:“不是,是特别请人做的。“
  “请谁做的啊?“我追问道。
  服务生顿时没了耐心,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真奇怪,到底住不住啊,大厅里有什么东西跟你有关系吗?!“
  她这一喊,另一个服务生也走了过来。这一个是个圆脸儿的姑娘,看上去性格很温和,眼眸带笑地拦着这货,对我笑道:“不好意思啊。您是住宿吗?还是吃饭呢?“
  我苦笑道:“本来想来住,可我女朋友不乐意,我就进来看看酒店怎么样,结果瞧见这座神像。好像还真没人把这么高的神像放在正厅吧……“
  圆脸儿姑娘笑道:“这个说来话长了。这神像是我们这儿一个寺庙的主持送的,有意思的是还要我们给这神像穿上他亲手做的衣服。所以客人你才看到这神像还穿着真正的袍子。我们经理很信这个,这才放这儿的。“
  我闻言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下关二爷身上的披风。这件披风倒是没什么奇特,无非是麻布做的,简单上了色。但是闻起来这披风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仔细辨认,才发现是香火味儿,朱砂味,和其他什么怪味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我心中一动:这披风上难道有符咒?于是,我上前掀起披风看了看,果然见上面有一层里子,里子上金光更盛,貌似是写了什么符咒在上面。不过我也不好意思扯下来看,只好在服务生奇怪的目光下尴尬地走开。问了问圆脸姑娘这东西谁做的,那姑娘表示她也不知道,这是经理亲自弄来的。
  问完之后,我出了酒店门,见段清水已经选好了斜对面的一家酒店,恶女在门口招呼我过去。我三两步过了马路冲过去,恶女问道:“你在那里墨迹什么呢?“
 “这白宫旅馆里面有一尊关二爷的神像,很有趣,穿了麻布衣服,上面还写着符咒。“我说道。
  小幂吐槽道:“那八成就是符咒让我难受。奇怪了,这小破地方还有高人?“
  我听了小幂的话也很吃惊。一般来说,道法高深的人所画的符咒才有强悍的辟邪力量。可这也因鬼而异。有些鬼灵力高强,一般级别的道符都不害怕。就像小幂的“灵魂“宋扬,一般级别的道符根本不惧。可他都觉得头疼的道符,这施法人的道法得多高?想到这里,我想起神仙姐姐说的神仙洞刘长生后人。难道会是那个人?否则这小破地方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有这么强悍的道法。
  我们找到地方先住了下来。从天津过来,再找住处,吃饭休息等也耗费了大半天。旅途劳顿,到了晚上,阮灵溪先去睡了。神仙姐姐跟段老大不知躲在房间里研究什么【请不要想歪了】,我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于是起了出门看看夜景的念头。
  背着包随意坐上一辆计程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小伙子?“
  我想了想,说道:“您开着开吧,我就想看看这小城的夜景。“
  司机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我们这小城市有什么夜景,晚上八点街上就没人了。你确定要去看?“
  我笑道:“横竖睡不着,您就带我去看看呗。“
  司机笑道:“那你坐稳了,咱们走了!“
  隔着不断往下淌水的车窗,我隐约看到一张在视线中扭曲的少女容颜。由于车窗上雨水过多,视野太模糊,我看不清那姑娘什么样子,但是看她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像是个女学生。此时,天空轰然一声巨响,一道响雷亮起。雨随之似乎更大了一些。我见司机没有停车,便说道:“师傅,路边儿停一下吧,捎着这个小姑娘,送她回家。”
  没想到司机疑惑地停下车向车窗外看了看,问道:“哪儿有小姑娘?我怎么没看到?“
  “没有?“我扭头向车窗外观看半晌,居然也没看到刚才的少女。四下只有雷雨声,空无一人。
  奇怪了,难道刚才看到的不是人,是鬼?我撇了撇嘴,这也有可能。虽然我能看出鬼气,可这如墨的雨夜加上模糊的车窗玻璃,我也分辨不清外面的是人是鬼。算了,也许是某个孤魂野鬼雨夜寂寞出来溜达玩儿呢。
  我叹了口气,说道:“可能看错了,师傅,咱们走吧。“没想到司机半晌没反应。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前座,却正好瞧见司机驾驶座右上方的后视镜里映出他一双惊恐阴骛的眼睛。这眼神吓了我一跳,我不禁问道:“司机师傅,你看什么呢?“
  司机的声音有些发抖,问道:“你,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
  我无语道:“刚才您没看出来啊?我……“我刚要说自己长着幽冥眼,可转念一想,他知道什么是幽冥眼啊,干脆撒谎了:”我戴了美瞳。我们90后就喜欢这些。“
  “是吗?“司机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笑道:“那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真的啊。“
  司机盯着我嬉皮笑脸的神色观察半晌,这才说道:“吓了我一跳。“说着,他发动车子,问道:”那接下来你想去哪儿呢?下大雨了,不然我就送你回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也搞得很郁闷,于是点头道:“行啊,那就回去吧。“司机于是掉头想往回开。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只觉得周围一片黑蒙蒙的。虽然有路灯,可那路灯的光也不甚分明。
  “这是哪儿?“我问道:”怎么黑乎乎的不像是在市区呢。“
  司机边倒车边说道:“这就是市区。这条街是一条老街了,前面是两家书店,咱们斜对面是一所高中,从这条街出去就……”
  司机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前车窗玻璃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立即看向司机前方的窗户,却吃惊地看到那窗户上贴了一张鬼脸。这鬼披散着黑色的乱发,脸色青灰色,眼睛无眼白,嘴唇呈现黑紫色,双手贴住窗户,尖尖的长指甲清晰可见。
  “啊——”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司机发出一声惨叫,手在方向盘上乱转一通。我直觉不妙,果然见车头斜着向前方冲去,咣当一声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我赶紧抱住头,感觉自己身体撞到前座,又弹回后座,摔得有点发晕。
等车停下来之后,我赶紧起身去看司机的情况,却见这位司机大叔已经趴在方向盘上被撞晕了,额头渗出血迹来。我心中暗骂,顿时来了火气,推开车门下了车,去找那女鬼算账。我心想你丫的是不是刚才没载你回家心中不爽啊?!惹老子头上来了!就算你是未成年少女鬼,也没这么害人的!!
  但下车之后我却没发现那女鬼的踪迹,只好回到车里看了看司机的伤势,感觉他无非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而已,伤势不重,只是皮外伤。我将他挪到副驾驶座上,本想开着车直接载着他去医院,却发现这车被撞坏了,怎么都发动不了。
  我无奈地打了120急救电话,拨通之后才发现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只好下车冒着大雨观察周围的地形,据司机说这是一所学校附近,我下车后果然瞧见马路边儿是一处学校的院墙,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是一所学校的大门。出租车是撞到了学校门口的石狮子上。学校门口有石狮子……我纳闷了几秒钟,心想这玩意儿不常出现在学校门口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学校的名字是什么。走到近前瞧见学校校门侧边儿立着一处大牌子,牌子上是几个大字:莱州第一中学。
  “我在莱州第一中学附近。”我看清牌子之后,跟急救中心的接线员说道。对方回答了一句:“好的稍等,马上就去。”之后,挂断电话。就在我想回到车里继续避雨的时候,天空一道霹雳响起,骤然的亮光闪在我的头顶,将那学校的校舍映得分外清晰。我无意间瞥了一眼,见那校舍居然很陈旧,正对着门口是一处低矮的红色尖顶平房,房子墙上浮雕着四个数字:1938。
  “这么老的学校。”我咋舌道。在耀眼的闪电照耀下,那老旧的校舍透出一股森然阴冷的气息来。我皱了皱眉,仔细盯着校舍看了半晌,并未看出鬼气。可是这老学校里居然隐隐有死气飘了出来。我打了个寒噤,死气代表有死尸或者有僵尸,难道一所高中里还有这玩意?
这时候雨势不减,我只好先回了车里躲雨。就在我坐进后座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我身体一僵,手握住腰间带着的战神。我见鬼见得多了,知道这是阴风,而不是自然界的凉风。
  就在这时,我瞧见我身边的座位上突然多了一道鬼影。这鬼影貌似刚才拦车的那个少女。白衬衫,牛仔裤,细碎的长发披肩。我定了定神儿,仔细看了看她,本来以为她或许跟我梦里那个姑娘是同一个人,但是从容貌上来看,并非同一个。这是切切实实的女鬼,鬼气森然,怨气极深。
  在我看着她的时候,我见她那张素白的少女容颜突然变成刚才车窗上出现的样子,随即猛地扭头冲我扑了过来。我本想开枪,却在一秒内改变了想法,掏出一道随身带着的普通镇邪符贴到这鬼的身上。那少女鬼尖叫一声,从车内慢慢散去,道符也随之烧掉散落成灰。
  逃走了?我四下看了看,生怕突然一回身,有个女鬼的脸贴在我肩膀上。但这次却真没发现她的踪影。我缓了缓神儿,思索刚才那少女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是这座学校闹鬼?
  正当我不解之际,蓦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凉意。这透骨的冰凉感觉从后背蔓延到全身,我忍不住往后背一抓,却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此时,闪电再度亮起,通过后视镜,我瞧见自己抓到了一只长着长指甲的青白色鬼手。这只手正想扒开我身后背着的便携包。我头皮一麻,将手中的鬼手丢了出去。当那鬼手撞到玻璃后便又消失了。我下意识回头去看我的包,却见眼前视线突然一黑,抬眼一看,见后面的车窗外垂下凌乱的长发来。一张倒挂着的肿胀的鬼脸从后车窗盯着我。翻白的眼睛和诡笑的唇角,在闪电的照耀下尤其触目惊心。
  我心中暗恨,想着要不要给她一枪打死这丫的。可去推车门的时候,却见车门被锁住了。更夸张的是,不知哪儿来的水从车门底下慢慢地渗透进来,很快地将我的脚淹没掉。我心中一沉,赫然明白了自己是遇到了淹死的水鬼。这鬼现在正在车窗外看着我,想必是想当着雨水吞没了整辆车,她再出现将我按到水里憋死。
  随着雨水越积越多,我也不再迟疑,用手枪柄砸开车玻璃,从车窗玻璃破洞处开了一枪。战神爆发出的火焰瞬间扑向那女鬼。我见女鬼的头发被烧着,尖叫着消失于夜空中。我也无意再找她,赶紧打开车门,将雨水放了出去,随即去看司机的情况。还好,依然是晕过去而已,并没出现别的症状。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犀利的鸣笛声,随即我看到救护车从巷子外开了过来,赶紧下车招呼。救护车停到出租车旁边后,我跟医护人员将司机师傅给扶下车,送进救护车里,之后跟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经过一阵子的急救,司机很快醒了过来,只是头脑有点发晕。听说是我给他送来的,立即千恩万谢,说道:“真不好意思,还让你跟着这么折腾。”
  我笑了笑,问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机想了想,说道:“我还真记不清,好像是撞到什么东西……开车这么多年,还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我一向挺仔细的。”
  我盯着司机师傅看了半晌,确信他没有说谎,刚才的事情是真的忘了。可能这就叫做短暂性记忆缺失,有的人在受到严重伤害或者极度惊吓而昏迷之后,会忘记某些经历过的片段和事情,这是一种人体自我保护能力。
  忘了也好,我心想,如果记着的话,还到处跟人讲,那不让人当成蛇精病才怪。
  我笑道:“师傅,那个莱州第一中学什么的,出过什么命案吗?”刚才所看到的死气让我耿耿于怀。难道那学校还埋着尸体?
司机师傅想了想,说道:“命案……我们这小地方出不了什么大事,要说谋杀案没有,不过这个一中好几年前有个学生失踪了,家长来闹了好几天,最后不了了之了。再就是前几天有个学生在新校区跳湖自杀了。这算不算命案?”
  “自杀?确定是吗?”我好奇地问道。许多谋杀都伪装成了自杀。跳湖而死,这倒是很像刚才那个水鬼。
  “确定,公安局的说的,自杀的还是个女学生呢。”司机叹道:“现在的孩子升学压力大,真不容易啊。”
  自杀么?我望着窗外依然下着的大雨沉思半晌。如果是自杀,虽然也有怨气,但是怨气不会这么重。看来这个学校也挺有意思的。司机说好几年前有个学生失踪,于是我随口问了问,才知道失踪的也是个女学生,至今下落不明。这事儿当时很多人都知道,闹得还挺严重,最后被校方压下去了,不知是不是赔钱了事儿的。
  我见司机师傅没什么大碍脱离了危险,便向告辞离开。现在也都半夜十二点了,再不回去睡一觉明天就爬不起来上不了山了。司机师傅听说我要回去,又听说我是天津过来旅游的,立即热心地留下电话,说如果有什么地方想去找不到车的话,就免费载我过去。我道了谢,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便从医院里出来。
  出了大门,发现夜雨小了许多,空气清新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凄然之意。我缩了缩脖子,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便转身向外走去。但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却见一个女人坐在停车场旁边低声哭,雨打湿了头发和衣服也似乎完全无所觉。她的面前横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似乎躺着一具小孩的尸体,覆盖了白布。从身量上看,死去的应该是个少年人,很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儿子或者女儿。

  人生几大悲之中,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为难受的。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停在担架旁边,听着那女人悲戚的哭声,忍不住一阵心酸。虽然看惯了生死,却还是接受不了这种生死离别的场景。
  看那女人的土气打扮,应该是个农村妇人,抹泪的手背枯黄,有老茧,像是做惯了农活的。看了这个更觉得不忍,正想上前安慰几句,却突然见一抹幽魂从那担架上飘然站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打眼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这孩子长得挺清秀瘦弱,脸色苍白,穿着校服,好像是个高中生。我不解地看着那覆盖了尸体的白布,见那白布早就湿透了,可见这女人已经坐在这里哭了很久。但是魂魄现在才离体,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这说明刚才少年人很可能没咽气,直到现在才是真正死亡,所以灵魂无法再逗留在肉体之内,被迫分离出来。既然没死,为什么早早地给抬出来?医生不抢救么?
  我忍不住去盯着那少年的阴魂看,却见他正眼神悲伤地盯着一旁坐着哭泣的母亲。少年走上去摸了摸母亲的头发,却摸到了一抹虚空,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的视线让那少年的鬼魂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轻声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点了点头。少年叹道:“可我舍不得妈妈。“
  我轻声叹了口气,上前蹲到那妇人跟前,说道:“阿姨,天下着雨呢,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哭呢?“
  那中年妇女抬起脸来看了看我,沧桑的脸上挂着泪水,眼睛浑浊,布满了红血丝。
  “我儿子死了,被车撞死的——“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他学习那么好,还上了重点班……这让我怎么办……“
我叹道:“既然孩子走了,那也不要让他在这儿淋雨啊。“
  那妇人哭得更加伤心:“送来的时候明明还有气,可我没钱给他交手术费,医生让我先交钱后手术,就这么给死了……“
  我擦,没抢救啊?!我吃惊道:“医生没有及时抢救?我靠有这样的吗?!“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想起现在不少新闻提到的紧张的医患关系,不禁有些汗颜。这种事儿还真说不定,医德什么的在现在已经跟狗屎一个价格了。
  妇人提到这个哭得更伤心了。这时候,我瞧见几个人从住宿部里出来。其中三个是一家人的样子,一对儿穿着光鲜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个打扮得跟嫩模似的女儿。三个人出门撑了伞,向妇人这边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走了。
  妇人一看到他们,顿时跳了起来,冲过去就想拽那一对儿夫妇。这时候,一直走在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拉住她,喝道:“行了行了,人家都赔钱了,还想怎么地?!“
  妇人破口大骂道:“赔钱就算完了,啊?!我孩子值他那几个臭钱?!明明是他闺女撞死人还不承认,欺负我们没权没势的人家,这什么世道,我让你遭天理报应!!得不了好下场!!“
  这妇人凄厉的喊声响彻夜空,安静的夜里远远传了出去。那少女受了惊吓,尖叫着奔回自己家的车里,关上车门。那对夫妇也赶紧走了。等他们的车开走后,妇人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让人闻之悲痛不已。
  我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那少年的幽魂,见他依然没离开,而是默默地看着妈妈的背影,表情很悲伤。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时间长了就好了。原来你是意外身亡的。“
  少年叹道:“我怕我走了,妈妈没人照顾。“
  我愕然道:“你不是还有爸爸么?你妈妈身边的人不是么?“

  少年摇头道:“是我后爸。他对我妈妈……不算好。“我顿时有些了然。少年突然反手抓住我的胳膊,恳求道:”你能看到我,那就帮我转达几句话给我妈妈行么?我寒假打工赚了些钱要留给她,现在钱就在我屋里枕头下,我怕被我后爸看到会拿走不给她。“
  我愕然道:“这个……如果你妈问我我怎么知道的,我怎么说啊……“
  少年怔了怔,叹了口气,失望地放开我的手:“不好意思,我有点唐突了。“
  我笑道:“你别怕,反正你现在没去阴阳路,说明有尘缘未了,也许就是老天可怜你,让你多跟你妈妈说说话。还有头七回魂夜,那时候是阴魂灵力最强的时候。我可以帮你见到你妈妈,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告诉她,好好道别。“
  少年讶异地看着我:“我之前从未想过……真的有阴阳世界这一说……死后才知道。“
  我问道:“看你还是学生,是哪个学校的?死因是?“
  少年说道:“我叫丁晨,生前是一中的学生。“
  “莱州第一中学?“我问道。
  丁晨点头道:“是啊。“
  我苦笑道:“邪门了,又是这学校的。“我话音未落,突然见周遭的气场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有一道诡异的防护罩一寸寸地遮住现实的景致,夜雨,花草,行人,一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混沌里翻滚的黑浪。
  “生有生路,死有死路。人鬼殊途!”似乎有喊声从遥远的方向传来。
  我心中一惊,赶紧将丁晨的幽魂拽到身后。丁晨问道:“怎么了?哪儿的声音?”
  我苦笑道:“看来鬼差不太喜欢你逗留在阳间,黑白无常锁你回地府来了。”
正说着,就见两股浓郁的黑雾席卷而来。没多会儿,便在我们俩眼前幻化出两道鬼影。这两道鬼影是两个黑衣人的模样。跟我在奈何桥边见到的鬼差甲乙丙丁差不多,通体黑色,戴着黑色的高帽子,像是古代的蓑笠。脸色惨白,眼圈发青,嘴唇黑紫,手上一双勾魂钩。我看这根本不是黑白无常,而是一般的鬼差。估计黑白无常是他们的部门经理,或者说是科长处长什么的傻傻分不清楚。
  由于千百年的发展,想必地府公务猿系统已经发展得相对完善,在古代经常出来跑业务的黑白无常已经升职,只处理一些恶鬼凶灵。对于这类小鬼小怪,就交给手下的公务猿处理。我怀疑黑白无常也是看鬼下菜碟,比如我就怎么没见他们敢去找马络羽呢。
  我见是普通的鬼差,心中有了点儿底气,上前笑道:“两位鬼差大哥辛苦了。你们这是忙什么去啊?”
  其中一个骂道:“让开!我们要带那幽魂回地府!”
  我说道:“鬼差大哥,能不能让他多留几天。我有个案子需要他帮忙调查。”
  另一个鬼差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还命令起我们俩来了?人活着归你们管,死了就得归我们管。天地阴阳,万物秩序,难道还因为你一个凡人改变?”
  我听这货语气不善,也沉下脸来:“万物秩序是不能改变,但是阳间有种说法,叫做法不外乎人情。一则这少年突然离世,让他逗留阳间几日多陪伴母亲了却生前牵挂有什么不好?再者,我确实是在办一桩陈年旧案。这个少年生前在案发的学校上学,如果让他帮忙调查,我想很快会让另一桩冤案真相大白。这是积阴德的好事,希望两位鬼差能够明白。”
  鬼差冷笑道:“就凭你还想改了我们的规矩?如果不让开,别怪我们动手了!”说着,俩鬼差撸胳膊挽袖子,还真要上来揍我。丁晨拽住我的胳膊,声音中透着丝丝恐惧:“他们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我将他推到一旁,说道:“有我在,我就不信这俩BK的能给你带走了!”小样,黑白无常老子打不过的话,你俩小喽罗还不放在眼里。让你们俩一脸城管范儿。
  说着,那俩鬼差手中的勾魂钩脱手而去,带着丝丝黑气冲我旋转飞来。我想起马络羽的役鬼术,于是念咒捻诀,将周遭的阴气幻化为自身法力。在那勾魂钩即将飞到我面门之时,我但觉得两股力道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来,越来越强,最后汇聚于双臂。于是双臂之上突然有黑气盘桓凝聚,幻化为两条黑色的龙,呼啸而出,冲着俩鬼差扑了过去。我心态良好地估计着,以我这半吊子学来的功力,应该是能给这俩鬼差赶走击退了。
  可没想到,实际上这黑气幻化为的巨龙居然直冲着那勾魂钩飞过去,将那钩子给撞了个粉碎,变成了一缕黑烟。那俩鬼差见状大惊失色,俩鬼本来就轻敌,没想到我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没及时应对,结果被那俩巨龙一口一个,拎起来甩了出去。
  我眼见那俩鬼差被巨龙这一甩,顿时如流星划过天际,忽悠悠地不见了踪迹,大概是被摔回阴曹地府去了。我手搭凉棚看了半晌,没见那俩鬼差回来,心中一阵心虚。这算不算闯祸了?
  鬼差消失后,原本被阴气笼罩下的景色恢复了正常。远处依然传来那妇人的哭声,和一个男人的劝说声。我见自己将鬼差赶跑了,多少放心了些,回头看丁晨,却见他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道:“不用太崇拜我,这只是小意思。”
  丁晨愕然道:“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笑道:“我是个警察,不过经常通过灵体或者说鬼魂来破案。现在你们中学有一桩陈年旧案,可能需要你帮忙,你愿意留下来帮我么?还可以多看你妈妈几次。不过以后时间到了我也得送你走。”
  丁晨立即点头道:“我乐意。可我什么都不会,我怎么帮你呢?”
  我想了想,问道:“我听说你们学校前几天有个女孩跳湖自杀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丁晨点头道:“我知道,原来你是要查这个?“
  我点点头,说道:“从这个开始查起。你现在先回家吧,带着这张纸。”说着,我从包里抽出一张白纸。其实这张就是普通的A4纸,但是上面不小心沾了小幂的灵狐尿。灵狐的尿液似乎有一种很强的“遮盖”效果,让鬼差短时间找不到阴魂所在。于是我将这张纸折起来,写上丁晨的名字,随即又想起吴聃教给我的通灵咒,便心中一动,对着那纸念咒捻诀。随即才将它掏出打火机烧掉。
  没多会儿,这张纸便出现在丁晨手里。他疑惑地举着白纸看了看,说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么?”
  我笑道:“有用。这张纸被我施了通灵咒,如果你想找我,就用笔在上面写下想说的话和我的名字,我就会听到。除了这个,随身带着它,鬼差不容易找到你。白天阳气盛,建议你躲在家里不要出门。如果想找我,晚上再说。”
  丁晨疑惑地将纸收起来,点头道:“谢谢,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宋炎。”我笑道:“叫我宋大哥好了。”
  丁晨对我道谢后走到妈妈身边去。我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了。这一晚上过得够倒霉,又是打架又被雨淋,还遇到好几个鬼。
  无奈之下只好走出医院门,打了个车回酒店,洗了个热水澡睡下了。可躺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直重复着同样的情景:雨夜车窗,车窗上突然撞上的鬼脸……
  到了凌晨三四点钟,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可感觉还没睡沉稳,便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给吵了起来。小幂从客厅沙发上翻身起来,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骂道:“一大早的警察就出门,出什么大事了?”
  我起身拉开窗帘,往楼下一看,见楼下是这小城的主街道,貌似往前不远处是公安局,我们住的酒店跟公安局距离个几百米而已。现在两三辆警车在马路上鸣笛呼啸而过,早起的环卫工人和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我望着警车远去的方向,蓦然发现那方向是昨晚我去的第一中学方向。又死人了?我有些愕然。
  警笛声消失后,我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说话声:“宋大哥,宋大哥?“
  我一听这声音,似乎是丁晨,于是立即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昨晚我去了学校,看到了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丁晨说道。
  “什么事?“我问道。
  “我昨晚想回母校看看,但是到了图书馆的时候,却看到几个女生没回宿舍睡觉,而是呆在图书馆里玩碟仙游戏。“丁晨说道:”不过她们的表情很不自然,就好像是被迫在玩似的。脸色都很差,问的问题也很奇怪。没多会儿,我就见她们放在碟子上的手中间多了一只鬼手。可我看不清那只鬼手的主人是谁。但是我走不到她们身边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挡着我……因为其中有一个女生是我同学,所以我多看了几眼,然后就呆在教室里。第二天一早,我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当时玩碟仙的其中一个女生死在了湖边儿。“
  “又是跳湖自杀?“我愕然道。
  “我不知道,因为有早起的学生报了警,现在警察到了一部分,我靠近不了。“丁晨说道。
  我心中了然。警察身上带有正气,或者是煞气,一般灵力很弱的阴魂确实无法近身。但是听到这里,我的睡意也早就被赶走了,只好穿衣起床,拍了拍阮灵溪的房门,喊她起来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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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3: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才六点半,你起来干吗啊?“阮灵溪被我拽起来,一边洗刷一边抱怨道。
  “是你说的啊,这次要跟着我们来破案。“我笑道。
  阮灵溪从洗手间探出头来,冷哼道:“我想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死了的是女学生,想让我混进去问问情况呀?”
  我呵呵笑道:“差不对嘿……”
  阮灵溪立即将手中的梳子丢了过来:“就知道你专门来让我干活的!!”
  我一个闪身躲过,笑道:“好了,等查明白了这些事,我带你去玩就是了。“
  等阮灵溪收拾妥当,我也背上背包出门,将小幂塞进包里。小幂立即钻了出来,抗议道:“现在都初夏了,你还塞我到包里,是想热死我啊?“
  我说道:“那你也得低调,咱们这次来是暗中查案的,不能太惹人注意。“
  小幂无视我的话,趴到我肩膀上去。我摇了摇头,眼睛瞥见放在茶几上的CD机,想了想,拿起那东西塞到包里去。虽说这是个凶物,可我也没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特别,除了隔三差五半夜唱歌让我做噩梦之外,也没出现什么怪事。
  到了那所高中之后,我见警察已经在学校门口拉起警戒线,不让我们进去。我先是跟校园门口的民警扯了半晌,还给他看了我的警察证,说我是里面学生的某个家长,想进去看看。可惜这一套对人家不管用。以前在天津畅行无阻,是因为有欧阳砖家罩着。这次砖家不管,我立即发现了没关系没门路的坏处。走哪儿哪儿碰壁。
  阮灵溪干脆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前门咱们也别费劲了,根本走不进去。不然我们依旧从后门翻墙怎么样?“
  “又来这一套?这学校后门靠近大街,我怕有人看到不好解释。“我说道。
  阮灵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撇嘴道:“这才七点,路上人不多。就这院墙的高度,咱们俩两分钟必过。“
  我想了想,觉得此计可行,于是绕道到学校后门。学校后门外是一处大街,街道对面是一座剧院。其他无非是各家店面,确实还没开始营业,路上行人也少。我先将小幂放了进去,见小幂这货三两下翻墙进去,在墙里喊道:“快点,没人!“
  于是我跟阮灵溪后退一段距离,来了个简单的助跑,随即翻墙而入。落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学校后头的一片小树林。不远处还有亭台轩榭,有流水声和说话声响起。
  晨光初露,树林里除了我们仨,没有别的人在。我跟阮灵溪悄然绕出树林,寻找那个出事的湖。等走了一阵子才发现,这所高中占地面积着实很广,简直堪比一所大学的面积。从建筑风格来看,貌似是分了新老校区,后头这些树林啊轩榭啊是新建的,走出小树林,视野豁然开朗。
  我和阮灵溪站的地方居然还是个小山坡。山坡下有一处偌大的人工湖,现在湖边拉着警戒线。从我们这个位置看过去,隐约看到湖边围着不少警察,还有学校老师一样的人也在。湖边地上躺着一摸白色身影,不知是不是那个女学生。
  “可惜看不清楚。“我皱眉道:”如果赵羽在就好了,他那眼睛简直是透视千里眼。“
  “千里眼啊。“阮灵溪想了想,随即开始翻她的背包。
  “你找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我还真有个千里眼,给你,望远镜!“阮灵溪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的望远镜递给我。
  “你怎么还有这个?“我打开镜盖,好奇地问道。
  “段老大买的,“阮灵溪笑道:”还说什么跟我师姐看星星。艾玛,我怎么觉得他在这方面的情商为零呢。追女孩的手段基本照搬偶像剧。“
  “噗……看星星……”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心难以想象一个猛男壮汉跟韩剧娘炮花美男一样看星星说台词的囧样。不过对段老大来说,台词什么的是不会说的,八成又是百度了之后背下来的。
  我将望远镜举到眼前,果然将湖边的情景看得十分清楚。现在法医正在对着地面上的尸体拍照,正好给我视线挡住了。我只好耐心地等着他挪开背影,这才看到地上的尸体。
  死去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学生,穿着白色的短袖睡衣。她半趴在湖边,眼睛圆睁,瞪着前方,嘴张得很大。这种僵硬的神色配上无神的眼睛,惊悚之中让人心生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别扭之感,似乎是死者死前竭力在喊叫。
  可如果真是喊叫的话,怎么没人听到呢?我又将望远镜移动了下,突然,那死者的手映入我的视野之内。只见那女孩子有一只手是伸向前方的,但是其中一个手指头却好像被生生磨掉了小半截,血肉模糊,露着白骨,看的我打了个哆嗦。在她手的下方是一处石头台阶的最后一阶。上面用血写了一行字:“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那几个血色大字很狰狞,看的我从心底生出一阵恶心欲呕感,就好像看到了一道穷凶极恶的诅咒。我将望远镜放了下来,沉思半晌。
阮灵溪转头看着我,见我面色凝重,便问道;“你看到什么了?那女孩死的很惨么?还是有异常?“
  我撇嘴道:“何止很惨,还很奇怪。难道是碟仙杀人? “
  “什么碟仙,这几个女孩子玩过碟仙?“阮灵溪讶然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做梦?梦里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啊。“
  我笑了笑,将昨晚的奇遇跟阮灵溪简单讲了讲。阮灵溪听罢,吃惊半晌,随即一脚踢了过来:“二货,以后出去要告诉我!万一出什么事呢!!“
  我无语:“我哪儿知道能遇到鬼和鬼差,我本就想随便散个步啊。“
  阮灵溪冷哼一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又不能近前去问问人家调查出了什么。“
  我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咱们白天不好调查,晚上跟鬼一起调查。“
  阮灵溪说道:“晚上还来?“我点了点头。这时候,小幂突然插话道:”哎,你们发现没有,有一座楼好像不大一样。“
  “哪儿?“我问道,随即举着望远镜向校园里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一处高楼之上。这是全校园最高的楼,但是造型很奇特,远看像是个祭坛。看方向应该是东南方,但又不是正东南。我目测了一下位置,发现那座楼应该是处处向阳,在那位置是一天中能吸收到阳光最多的。不仅如此,楼的正前方竖着三根旗杆,但是旗杆上没有旗子。从这旗杆底下似乎还有三道道法的金光闪烁而出。我又仔细用望远镜将那楼的前前后后查看一遍,才知道那是一座办公楼,也就是各年级老师办公的地方。办公楼居然还有道法的金光,够神奇啊。
  “好像那座楼还被人布过局,”我放下望远镜说道:“说明这学校不怎么太平。因为那局不是为了求运势,而是为了辟邪而布下的。”
  “学校还需要辟邪?”阮灵溪说道:“都说学校可以建造在乱葬岗之上,因为小孩子阳气足,能够压制鬼魂邪魅。”
  “某个地方和某个人的运势都是变化不定的。学校闹鬼凶杀之类的也层出不穷,灵异案件不少见啊。但是看这样式,我们白天没法调查,还是先回去,晚上出来再说。”我说道:“段老大不是要去找神仙洞么,咱们先去跟神仙姐姐和段老大混。”
可等我们回到住处之后,发现段老大半裸上身躺在床上,身上被苏淩扎满了银针。我无语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段老大,问道:“怎么一夜不见你变成刺猬了?”
  段老大瞪了我一眼,说道:“这叫针灸。”
  苏淩叹道:“早上我见他的情况不妙,就先用针灸的法子控制一下。不过看来他今天是出不了门了。为了效果长久一点,还是要多休息一天才好。”
  阮灵溪看着我,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我耸耸肩,说道:“这也好,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去查查一中的旧案,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于是我俩商量了一下,先去一中周围走了走,发现有两家书店和一个旧居民小区。学校最近戒严,校门不可能进得去。于是我跟阮灵溪转去查看了两家书店的情况。两家书店里,其中一家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沉默寡言。我试着跟他打听一中的事,他并不多说。于是我作罢,去看了另外一家书店。这家书店店主是个年轻女孩,据她说自己是外地嫁过来的,婚后新盘下这书店,根本不了解一中的事。
  我从书店里出来,不由有些丧气。现在是大中午,阳光明媚,甚至有点初见暑热的感觉。走得时间长了有点出汗。这样的天气,丁晨的幽魂不可能出现。于是我跟阮灵溪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学校正门斜对面的那个老旧小区。门口有一株洋槐树,树下坐着几个打扇闲聊的白发老太太。
  阮灵溪说道:“走,咱们去看看那群老人家怎么说。”
 我心想一般来讲,老大妈就喜欢讲个家长里短八卦秘闻的,如果问问她们说不定会有线索。于是我跟阮灵溪走上前去,本想找个理由搭讪挑起话头,却见几位大娘更加好奇地盯着我俩看。
  我笑道:“打扰几位大娘,我们是学生家长,孩子就在一中上学……”
  其中一个打断我的话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说什么呢,恁们家的孩子现年也就上幼儿园吧……”
  阮灵溪脸色微微愕然,随即脸色泛红,说道:“哪儿啊,不是我俩的孩子,是我们的妹妹。这不是听说她们学校出事了么,我们上下学都来接,没事也过来看看。”
  我立即附和道:“对,我们俩正好来这边儿探亲,反正这几天没事。听说这学校出过不少事呢?”
  此时,另一个胖乎乎的白发老太问道:“你俩不是本地人吧?本地人多半都知道这事儿。”
  “多半都知道?”我吃惊道。看学校这个戒严的架势就是不想消息散播出去。看来还是防不住悠悠众口。
  “哪儿能不知道,莱州城就这么点儿大小的地方。”另一个说道:“这个学校邪门啊,连着死了两个学生了。还听说前天又被车撞死了一个。真不知道怎么了。”
  我一看大娘打开了话匣子,于是赶紧拉着阮灵溪坐下细听。老大妈们闲来无事,看我们俩这么捧场,也来了兴致,于是将最近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跟我们说了一遍。连带着我问的多年前的失踪案,也都提了起来。
  原来这所一中是全市最牛逼的重点高中,每年培养出不少清华北大的高材生,文理科状元更是年年都有。由于连年教学成绩好,政府拨款下来,给学校扩建校舍,重点打造一中的名气。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处还能看到一座偌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北大的航空母舰云云【有本事你写哈佛啊】。
  由于名声越来越响,一中的校长也开始倍受重视,据说还享受国务院津贴,待遇高得很。本市的孩子们以能考上一中为荣。由于扩建之后教室空间大了不少,学校也计划开始扩招。当然,这种扩招是有些门道的。比如,设定一个较高的分数线,真正过线的成绩好的学生可以免费读一中,但成绩较好,又跟分数线差着十分或者二十分以内的,也可以交一部分钱读一中。大概是每人三四千块钱。这样的话,十个人来交钱,学校就有三四万的收入。但是据说除了每年级的五六个重点班之外,其他许多个普通班级里面有将近一半的学生都是交钱来读的。一个班大概四五十人,这样算起来,每年的中考之后,学校就有一笔不小的收入。而家长为了孩子能读重点,也都心甘情愿去交钱,竟然没有任何人反对这一扭曲的潜规则。
  当然,这行为并不算犯法,各地高中也都存在这样的现象。可是这种收钱行为却让学校的整个氛围有了转变。听说不少老师也跟着势利起来,家长给暗中塞红包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会着重培养。其他学生便无所谓了。每半年的成绩都要全年级排名,公布,随后重新分班,形成一种“竞争”氛围。除此之外,学校每周都会开大会【由于校园广播声音大,周围小区居民都听得见】,都会表扬一批成绩优秀的同学,进步大的同学,同时给予物质奖励。当然也会批评成绩差的落后的同学,或者早恋的学生。这些学生的名字都会被当场点出,还要写检查,下一次大会当着全校人的面来读保证书。这就给全校学生制造了一个高压的,紧张的学习环境。
七八年前,正是这所学校初见名气的时候,也是学校刚扩建完校舍的时候。据说那年夏天,大概也是五六月份,有个女生由于跟同班男同学早恋,被老师发现,警告后不但不悔过,反而在办公室跟老师吵闹起来。后来的年级大会上,级部主任当着全校师生点名,批评这女生早恋的事。后来的校长发言上,也将这孩子的早恋事件当作“反面教材”反复提及。由于自己在学校倍受批评和嘲笑,这女生一时间没想开,从学校里留书“离校出走“了,说自己不想呆在这种变态学校云云。不过这一走就再也没了消息。
  由于孩子是在学校失踪的,伤心欲绝的家长来学校哭闹,求老师一起寻找学生,被保安从门里多次轰了出来。孩子母亲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整个大街都听到了,当时居民小区的很多老人都出来劝。后来闹了多次,保安直接不让她进门了,于是她就坐在门口的树下哭,有时候发呆就一坐一个小时。警察也来过,孩子家长报了失踪。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找到。学校怕担责任,立即将这女学生的学籍开除,不承认这女生是一中的学生。
  七八年过去了,学生换了一届又一届,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却经常会在学校大门外的树下呆坐半晌,然后喃喃自语,有点精神失常的意思。
  “现在那个孩子妈妈还会过来?“我心中一震,突然联想起那个古怪的CD机。这个失踪的少女会不会是CD机的主人?
  一个老大妈叹道:“当然会来,经常的。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也没人去劝她。反正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劝过多少回了,也就当平常事儿了。“
  “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阮灵溪问道。
  “那闺女叫安小双,是我孙女的同班同学呢。“另一个老人说道:”当时我孙女跟她关系还挺不错的。“
  “那您孙女现在哪儿呢?“我追问道,心想如果有知情人最好了,省得我自己没有个头绪。
  “在外地读研究生呢,我孙女学习可好了。“老太太提到这立即高兴起来:”在南开大学呢。“得,不在本地。不过听到南开的名字,我倒是心中安慰不少。在天津就好办啊。
  问过老太太们之后,我跟阮灵溪起身离开,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个小饭馆吃饭。阮灵溪说道:“二货,你说你那个CD机的主人会不会就是安小双?“
  我苦笑道:“如果是的话那就惨了,这孩子八成死了。可怜的是孩子的妈妈,天天来这儿等着,却不知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我俩见小区旁边就有一家拉面馆,便推门进去,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点好饭坐等的时候,就见一群穿着校服笑闹着的男学生涌了进来,很快占满了一半的位置。
  我抬眼打量着他们,见几个人都穿着运动服,像是刚下了体育课。又过了一阵子,我见四个女孩子也相伴走了进来,坐到我和阮灵溪身后的位置去。阮灵溪背对着她们,我却能看得到四个女孩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其中一个女孩子气色不是很好,眉头也微微皱着,脸色冷冷的不说话。其他三个倒是相谈甚欢。
  我留意了一下,这个一脸愁容的女孩子居然是四个里最漂亮的那个,身材也最为高挑。她正好坐到我的斜对面。坐下之后,我听到对面那群男学生有人对着她们吹了几声口哨。
  那三个女孩子转过头笑骂了几句,貌似是同个班级的,都认识。但那愁眉苦脸的姑娘却依然不为所动,冷淡地坐在位置上。就在这时,一个个子很高长得满阳光的男孩子绕过来,给那冷面姑娘打招呼。那姑娘看了看他,不耐烦地说道:“我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你心情不好什么啊,考得不好?又不是分班考试,你怕什么。“男孩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成绩那么好,还怕去不了重点班?“
  这时候,另一个姑娘收敛起笑容,说道:“陈皓,你别来烦人。你知道敏静是因为谁心情不好。我们高二师姐出事了,你知道的吧。“
  “哦,“男孩子挑了挑眉:”听说过,但是没看到具体怎么回事,不是警察来了给封锁现场了?“
  “你怎么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啊,“那女孩继续说道:”到底是死了个人。“
  “那个师姐我又不认识,也就是看她迎新晚会上演过节目而已,我伤心什么啊。再说了,咱们学校学习压力大自杀的又不是她一个。“男孩子无所谓地说道:”所以要想开点……“
  “行了!“那个叫敏静的姑娘恼了:”你滚远点儿,别烦着我!“男孩子听了这话,顿觉面子上挂不住,冷哼一声转头走了。其他三个女孩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对敏静说道:”你别太往心里去,陈皓这人就是没大脑。琳师姐的事应该是个意外……“
“意外?“敏静冷冷一笑,唇角嘲讽地挑起来:”大半夜女生宿舍都锁门了,宿管阿姨都说没人半夜出去,那她怎么开门去湖边的?我看就是谋杀,说不定凶手就在我们那座宿舍楼里住着。“
  另一个女生说道:“可我听说她们是玩碟仙玩的被杀了。说是碟仙杀人。“
  敏静冷笑道:“你们信吗?哪儿有鬼,根本就是有人害人!“
  “你怎么这么确定?“另一个姑娘问道。
  那个敏静翻了翻白眼,从运动服口袋里摸出一只爱疯手机来:“你看,有人给我发了恶作剧短信。“
  说着,我瞥见她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去。三个女生围了上去,看完后默然不语。我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同时看到三个女孩的表情都不咋好看。半晌后,其中一个说道:“李琳师姐不是……死了吗,怎么凌晨还发短信……听说昨天半夜就死了。“
  另一个说道:“肯定是有人偷了她的手机发的,就为了吓唬敏静。“
  “添加碟仙杀人游戏软件……让你一起玩碟仙,她不是死了吗,怎么玩?“第三个女生说道。
  “所以说,这肯定是恶作剧短信,不知道谁偷了师姐的手机。“敏静冷笑道:”还要我去图书馆玩,真可笑。“
  “可是,师姐的手机不会被警察收走么……电视上都会演,犯罪现场的手机被警察拿走。“
  “现在不好说是谋杀还是自杀啊。学校不是不让瞎猜么。“
  “我觉得是碟仙杀人游戏杀的人。有人还说请来的碟仙一定是当年莫名失踪的安小双。说她已经死了,鬼魂回来杀人呢。“
  “呸呸,这都是传闻,你信鬼么?我倒是觉得一定是学生干的,咱们年级里藏着一个心理变态呢。她肯定是个女的才这么小心眼,觉得人家成绩比她好,就要杀了这些人。你们可都小心点儿,注意着宿舍里的同学。“那个叫敏静的斩钉截铁地说道:”好了,吃完午饭回去上课了。“
  几个女孩子不再说话,各自埋头吃饭。我跟阮灵溪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默默吃饭。等这帮孩子散去之后,我问阮灵溪道:“你怎么看这些问题?”
  阮灵溪耸耸肩,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前年看过的一本恐怖小说,说的是人的怨念通过游戏软件传播,如果通不了关就会被杀,然后死者会给通讯簿上的第一个人发一条信息,让他下载这个软件继续玩。同样的,通不了关的又得死。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我摇头道:“不太像。关键还是图书馆的碟仙游戏。今晚我们潜入图书馆去看看怎么样。”
  “你确定会有人晚上去图书馆玩碟仙游戏?”阮灵溪愕然道:“万一没呢?我们岂不是白等一个晚上。”
  “就算没有也去看看图书馆里是不是有脏东西。”我说道:“反正咱们翻墙越户干这种事不止一次了。”
  阮灵溪说道:“那就晚上试试看。”
  于是我俩吃完饭逛了逛街,之后就回去补眠,准备晚上的行动。九点之后,小幂将我喊起来,我跟阮灵溪收拾停当,带上小幂出门。轻车熟路地到了学校后门,三两下地翻墙而入,从小树林里走到湖边。图书馆在湖对面不远处,隐然能看到里面尚有灯光。
  “学生还在上晚自习呢。”阮灵溪说道:“我们来早了。”
  “那就在湖边儿等会儿。”我说道。今夜月色不错,借着月光,但见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洒落了碎银一般。现在天气已经有了夏热的感觉,湖面上几朵睡莲含苞欲放。如果这湖里没有发生过命案,那这番景象倒是很不错,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我回忆着那天看到女尸的位置,找到了那处台阶。血迹如今已经被洗掉,白色的台阶反射着森冷的光辉。阮灵溪走到我身边说道:“不是说有个女孩跳湖自杀了么,在这里你有没有看到水鬼?”
  我回头看着那湖面半晌,摇头道:“没有,好像那天遇到那女鬼的时候,是她死了之后没多久……她想杀我,无非是找替身,怨气重,或者是寻求解脱,想让鬼差将她带走。鬼也跟人一样,在阳间如果犯了刑事案,灵力又没有马络羽那么厉害的话,很容易被鬼差带回地府关押。不过也是件好事,毕竟会在处罚过后安排未来,比如转世投胎。”
  “但现在她不在这里?”阮灵溪无意识地低声问道。
  “不在,这里很平静,什么也没有。”我说道:“这倒是很奇怪,前几天还怨气极深,现在倒是没了踪影。”
  阮灵溪说道:“会不会是被鬼差抓走了?”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看来跳湖自杀的女学生是玩碟仙游戏之后被杀的。现在虽然千头万绪,不过有一点很明白:碟仙游戏是导火索。也就是说图书馆应该有问题。”
  说着,我仔细盯着图书馆看了半晌,却没发现鬼气,但是感觉图书馆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出不一样的气场光芒。灰中带红,这是很罕见的煞气。我突然想起之前看过这学校有死气散发而出。那想必就是女生跳湖自杀前后,死尸死气弥散。又或者是这股诡异的煞气,雨夜天暗没看清楚,所以看成了煞气。
  但现在图书馆还有人,我们也不方便过去,只好在原地等着。一阵夜风吹来,阮灵溪的长发发丝扬起,拂过我的手臂,顿时心中生出一丝微妙的痒痒感。我侧过头看着她,却见恶女正专注地盯着图书馆的窗户,若有所思。月色下,恶女的神色居然十分清美,我一时间不由看呆了。

  阮灵溪注意到我的凝视,侧过头来看着我:“二货,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我笑道。
  阮灵溪冷哼道:“看我干什么,我还以为你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不对劲的东西,这个说法有点有趣。通过这个说法,我感觉到恶女也在心里有点害怕,所以不敢说出“鬼”这个字。这个学校的气场整个都很错位,煞气,死气混在一起,体质敏感的人在这地方呆久了会有难受的感觉。不过人处少年时期,阳气最盛,也就不容易被这些邪门鬼气入侵,所以生病的人还是在极少数的。
  想的这里,我一把揽过阮灵溪的肩膀,笑道:“怎么,害怕了?”
  阮灵溪推了我两把,冷哼道:“我怕?开玩笑啊,我什么事儿没见过。”
  我见她神色可爱,忍不住俯身吻了她一下,低声笑道:“真的不怕?”
  阮灵溪微微愕然,随即垂眉笑了笑,环腰抱住我。我难得见她这么柔顺的样子,忍不住抱紧她,一时间心中被柔软的情愫所充斥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远处的灯光灭了,月色更加明晰起来,柔软地洒在我俩的身上。阮灵溪难得的柔声道:“图书馆灯灭了,咱们进去吧。”
  我回头一看,果然图书馆的灯光灭了,看来晚自习的学生都回宿舍了。我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还是早了点儿,于是跟阮灵溪坐在湖边又等了会儿。微风徐来,阮灵溪靠在我肩膀上没有说话。
  我问道:“你在想什么?”
  阮灵溪说道:“想这一年多的时间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就算是在和平盛世,也有这么多的云诡波谲的丑事发生。突然感觉有些茫然。”
  “茫然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笑道:“我就不信一个早就该死的老家伙马靖城还能给我们折腾成啥样。”
  阮灵溪听了这话,笑道:“也对,这老家伙怎么着也不会活得比我们还长。”
  等我俩挨到了十点,这才向图书馆而去。等走到门口台阶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立即拉住阮灵溪,将她拽到图书馆门边儿藏了起来。
  我探头向外看,见月光下,一个女学生正冲着图书馆这边走过来。明亮的月光照到她的脸上,我惊讶地发现这是白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叫敏静的女学生。这姑娘如今神色有点呆滞,取出门卡打开图书馆的门。
  “奇怪,图书馆的门据说晚上都会被锁住,只有图书馆的老师和学校的领导有门卡能打得开。普通学生根本不会有这玩意。”我低声道。
  阮灵溪想了想,说道:“也许她不是普通学生呢?”
  “什么意思?”我问道。
  阮灵溪说道:“也许这姑娘是个学校领导的孩子。”说着,阮灵溪抬起胳膊,用了那许久没用过的神女弩,飞起一箭射入图书馆大门未关闭的门缝中。门缓缓关闭,正好被那弩箭卡出一道缝儿。
  “你这是?箭法不错啊。”我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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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4: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省的我们还得爬到二楼开窗进去,这下从大门就可以进图书馆了。”阮灵溪说道,确定那女孩进了门之后,拉着我开了图书馆的门进去。进门之后,我见那姑娘像是毫无所觉一样,茫然地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这姑娘好像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迷惑了?好像一点知觉也没有。”阮灵溪说道:“你看她的样子,很僵硬的感觉。”
  “跟着去看看。”我们俩跟着这个叫敏静的上了二楼。二楼是个很大的阅览室,有很宽阔的空间。另一部分则是排列整齐的书桌。
  敏静就在那个偌大的空地中停下,很机械地向右手边看了看,走到其中一个书桌前,伸手向书桌抽屉里掏了掏,居然取出一只白色的碟子和一张纸。
  “她是想玩碟仙。”阮灵溪低声道:“可是她自己一个人怎么玩?”
  我突然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苦笑道:“也许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来陪她一起玩儿了。”正说着,我瞧见几缕黑气汇聚而来。没多会儿,敏静的旁边出现好几个身穿校服的阴灵。我皱了皱眉,发现它们身上的校服似乎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看来是无意间身亡的孤魂野鬼,居然能够汇聚在这地方。
  这时候,敏静坐到地上,将白色碟子跟纸张铺在地板上,之后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上面,口中喃喃自语。我见那几个穿着校服目光呆滞脸色惨白的鬼魂次第坐在敏静旁边,每一只鬼都冷冷地盯着她的脸,但是她毫无所觉。
  就在这时,我看到那碟子开始转动。我心中恍然,难怪之前玩碟仙只死了一个女孩子,原来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活人在玩,其他的都是鬼。
  我跟阮灵溪站在旁边,发现那些鬼的注意力也并未在我们身上,只盯着面前的敏静和白色碟子。我见它们跟敏静一起转动白碟,目光却自下而上地冷冷盯着敏静。敏静依然无所觉,眼睛空茫地看向前方。
  在他们转动碟子的时候,我突然瞧见白色碟子上好像是多了一只鬼手。我以为看错了,但是数了数“人数”,最后确信确实是多了一只鬼手。那只手也放在碟子上,似乎正主导着白色碟子运行的方向。
  这才是真正的碟仙!我吃了一惊,立即循着这鬼手往上看,发现这只鬼手是从敏静身后伸出来的。她正对着我跟阮灵溪坐着,那只碟仙应该是躲在她身后。我几步上前,掏出战神对准那鬼手,就在这时,我见一个散着头发的头颅从敏静身后慢慢伸了出来。一张脸也半遮半掩地露了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张脸着实很恐怖。眼睛已经没了眼睑,嘴唇也没了,但是露着一口森然的牙齿。脸色发黑,眼睛往上看着敏静,脸上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鬼样子来。
  自从这碟仙出现之后,我发现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鬼气更盛,同时,敏静身上的生气开始消弭流转,有点慢慢失去生机的意思。脸色也开始变成青白色,全身发抖,眼睛上翻,简直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阮灵溪低声道:“怎么了二货,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道:“碟仙通过这个游戏吸收人的精气,让他们死亡。”说着,我举起手中战神对着那碟仙开了一枪。枪声过后,那古怪的碟仙竟然似有所觉,疏忽间躲开。战神的子弹于空中爆出一团火光,将周围的鬼魂烧尽。敏静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手机从她口袋里扑棱棱掉了出来。
  阮灵溪见状,赶紧上前去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即对我说道:“还好,有气息,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我闻言松了口气,见她的手机依然亮着,便上前捡起来看。只见她的手机上居然开着一个游戏,游戏场景跟图书馆一模一样!
  我吃惊地对照了一下,真心跟眼前这阅览室丝毫不差,地上的白碟子和纸张也都一样。我回想起下午几个女孩子说过的话,估计这是碟仙杀人游戏。我举着手机看了半晌,见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游戏尚未结束,是否继续?
  随后,出现了从十开始的倒计时。我十分好奇这游戏,是不是有人通过这玩意对人进行催眠,然后促使它们来玩碟仙?不过进入这游戏肯定不怎么好玩,我身边还带着一个阮灵溪,还是不要冒险。于是我干脆给她关了机,让阮灵溪跟敏静先呆在原地,我去找找那碟仙在哪儿。碟仙游戏里,如果不送走这玩意,它必然会回来杀人。想起刚才那怪物,我不由心中一阵恶寒。
  我沿着书桌一排排地找,没发现任何黑气和鬼影。正当我转身的时候,突然听到阮灵溪传来一声惊叫:“鬼,鬼在这里!!”
我皱了皱眉,赶紧跑到她的身旁,却见刚才那怪异的碟仙正拽着阮灵溪的腿,将她向书柜底下拖。我这才看清,这东西居然只有半截身体,一直是在地上爬行的。虽然只有一半儿,但是这碟仙力气很大,很快将阮灵溪拖了过去。
  我见书柜一阵晃动,似乎要倒下来,便赶紧冲了上去一把扶住。就在这时,我见碟仙的另一只鬼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使劲踢了丫的两脚,使劲抬腿试图甩开他,却发现这东西如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掉。但是我松手的话,书柜就会倒下来,于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阮灵溪此时抬手给了那碟仙一箭。我见那弩箭穿过碟仙的一只眼睛,钉在它身后的书橱上。神女弩是上古避邪神器,虽然阮灵溪法力为战五渣,但是神器过体,还是让碟仙疼痛不已,一时间发出尖利古怪的惨叫声。
  不过它竟然还是没松手,反而抓着阮灵溪的那只手越收越紧。这时,小幂突然从背包里钻了出来,跳到地上,对着碟仙呲起牙齿,发出低叫声。碟仙那双古怪的眼睛瞪着它,不为所动。小幂奋起一跃,跳到那半截碟仙的身上一阵撕咬。
  灵狐具备灵性,加上宋扬本身的道法,这一顿攻击还是蛮有效果的。我瞧见几道道法金光从小幂的爪子下冒出,抓在碟仙的身上,但见一缕缕黑气飞散出来,飞到空中消失不见。
没想到小幂这几招夺命狐狸爪还真奏效,没多会儿,那碟仙连声惨叫,松开了我跟恶女的脚踝。我见状立即扶正书橱,同时举起战神对着碟仙来了个爆头。“噗”地一声,火焰爆开,小幂“呜”地一声跳开,前爪摸了摸狐狸脸,骂道:“开枪的时候看着我啊,别把我一起打死了好吧?”
  我缩了缩脖子,笑道:“没想到你怕这个。”低头再看那碟仙,却被刚才那股焰火烧得尸骨无存。
  “这个有点弱啊,碟仙不都是挺难缠的角色么?”我疑惑道。
  阮灵溪从地上起来,骂道:“我的脚脖子疼死了,我可没觉得这玩意好对付。”
  小幂此时提了提鼻子,说道:“我怎么闻到这图书馆里一股怪味?”
  “怎么样的怪味?”我也嗅了嗅,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再看其他鬼魂,早就没影儿了,更不可能留在这儿被我们虐。
  “好像是有醋,有药,还有腐烂的气味。”小幂说道。
  “这是做饭呢?”我无语道:“你能找到是哪儿传来的么?”
  小幂说道:“我找找看。”于是我们俩跟着小幂在阅览室里转了一圈,最后他在后排的一个杂志书架面前停了下来。
  “在下面这个柜子里。打开看看。”小幂说道。我扫了一眼书架上的杂志,见多半是经济学类和哲学的,杂志挺新,看来没几个人翻阅过。我打开手电看了看柜子,见上面挂着一把小锁,不过锁是虚挂着的,并没上锁。
  我上前将锁卸下,拉开柜子门,向里照了照,见里面也是一堆杂志。我在杂志中间翻了翻,最后在柜子最里边发现一只古怪的陶罐。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于是我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放到眼前一看,我顿时愣住了。这陶罐我之前见过,虎头人身,是那个彝族女巫术师曲比阿依做法的时候所用的东西。
  想起这个,我倒是心中突然泛起疑惑。首先,这玩意怎么会在这一所小学校的图书馆出现?第二,我突然想起当时那个离魂状态下的女巫师。这不科学。曲比如果是做法的,那以她的水平貌似没有能力又离魂跟我们斗,又要做法复活那白坟里的勇士。也就是说,这货还是有帮手,可这个帮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露面。
  “小幂,这个好像是曲比用的巫术陶罐。”我将陶罐放到小幂跟前说道。
  小幂嗅了嗅,说道:“药味儿和醋味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打开看看吧。不过要小心,先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我端详了几眼,觉得那上面虽然有煞气,但煞气并不重,更像是从陶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上面浮雕着一些彝族咒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见那陶罐上是一个可以拔出的盖子,便小心地将盖子慢慢拔出来,闪出一道缝儿,没觉得有什么变化,这才将盖子完全移除。此时,一股醋味和药味从这陶罐子中飘散出来,让我一阵犯恶心。
  “艾玛,这里面放了什么,这么臭!”阮灵溪顿时后退了几步。我捂住鼻子凑上去一看,吓了一跳。正巧我就瞧见一只骷髅被塞在坛子里。森然白骨在手电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更为森冷的光。我手一哆嗦,差点儿就给那坛子丢地上。这么大一人骨骷髅是怎么给塞进坛子的?
  何况这坛子里不只是有这一只白骨骷髅,更有其他的散碎白骨,好像还有半坛子药汁。
  我看这陶罐不大不小,差不多是古装戏里那种小酒坛子的大小。里面居然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这里好像是一副人的骨骸。里面的药汁不会是腐蚀人尸骨的药物吧?”我将陶罐放到地上,差点儿吐出来。
  “开什么玩笑,人身上两百多块骨骼,怎么可能塞到这个小坛子里?还有那么大一骷髅,坛子口也够呛啊。”阮灵溪说道。
  小幂摇头道:“不一定,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凶杀案,凶手就将人的骨头用醋软化了,然后塞到了一个罐子里。说不定这人也是这么干的。”小幂凑上去看了看,继续说道:“我看里面的骨头并不多,好像只有一半儿的样子啊。”
  “总不会是塞了个半截尸体进去?”我心中一阵恶寒。
  “可这什么目的啊?”阮灵溪问道:“为什么把人塞到这地方?”
  小幂说道:“这坛子是巫术用的。但是也能用来养鬼。我猜那个半截鬼很可能就是被人腰斩了之后腐蚀掉皮肉,将骨头塞进坛子里的。有一部分没扯掉的烂肉就被连带放进坛子里了吧。”
  “我靠,这得多大仇。”说着,我将那陶罐的盖子盖上去。
  小幂说道:“养鬼的话,这鬼怨气越深,死后的能力越大,可能养鬼的人求的是这个。不过也给养鬼的人有关。如果那人道法不怎么地,他也不敢让鬼的灵力太深,比如这陶罐上的巫术文,很可能是牵制恶鬼的。”
  “在这地方找到彝族的巫术陶罐,这倒是很奇怪啊。”我说道:“普通的学生教师会玩这东西么?”
小幂冷哼一声,说道:“这可不一定,不过那个女学生应该没死吧?”
  阮灵溪说道:“还躺着呢,晕过去了。”
  小幂点头道:“那就是了,养鬼的人多半是为了杀了这几个女学生。她没死,凶手一定很纳闷,纳闷的话就会来阅览室找这个东西。大白天人多,她肯定不会来。一定是在晚上来看。只要明天晚上来看看是谁就知道了呗。”
  我觉得小幂的话倒是很有道理,于是跟阮灵溪收拾了一下阅览室,将白碟跟白纸放了回去,又将陶罐也放回柜子里。收拾停当之后,我跟阮灵溪将敏静扶了出去。走到门外,吹了吹清风,我掐了掐她的人中穴,很快的,这姑娘醒了过来,看到我们之后极为吃惊:“我怎么睡在外面?你们俩是谁?”
  我笑了笑,说道:“我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听说最近学校不太平,送孩子回来呢,结果看到你躺在图书馆门口,担心出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姑娘,你躺在这儿做什么呢?”
  敏静疑惑地坐起来,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问道:“我的手机呢?!”
  我将手机递给她,说道:“我看上面还有一款游戏开着。”
  “对,碟仙杀人游戏。”敏静喃喃自语道,目光有些呆滞。阮灵溪见状,柔声道:“你别害怕。我们送你回去吧。”
  敏静点了点头,简单道了声谢,被阮灵溪扶着往女生宿舍方向走。我随手摸过她的手机,打开那游戏看了看,却见游戏还停留在那个页面上。我仔细找了找游戏资料,发现上面没有提到任何研发公司的名字,只有一个游戏名:碟仙杀人游戏。
  将敏静送回宿舍,我对小幂说道:“商量个事儿吧。你留在这儿看着敏静,一旦有事就想办法通知我。”说着,我将一只小巧的对讲机挂在小幂脖子上,笑道:“有事就呼我。这是猎灵局设计的对讲机,就算是在深山老林里也有信号。”
  小幂冷哼一声,很不情愿地答应了。于是我跟阮灵溪回了住处。回去之后也已经到了深夜。我俩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起床去找段老大,却见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跟小幂联络过,小幂说一切如常,等晚上的消息。于是我跟段老大和神仙姐姐决定去神仙洞寻找那位全真七子的后人。

  去神仙洞并不难,很多人知道那地方。我联系了来小城第一天遇到的那位司机师傅,让他们带我们四个人去。司机师傅欣然答应,并在路上兴致勃勃地介绍神仙洞。
  神仙洞是在当地唯一的云峰山的半山腰中,洞府附近有座小寺庙。小寺庙所在的山叫做寒同山,寺庙历史倒是悠久,据说为金元时期所建造。传说开洞之时,忽然大雾遮山,貌不可辨,只闻凿锤之声,传至数里。40天后,雾散天晴,洞府、神像奇迹般地出现。人们以为这是神仙所为,故称神仙洞。
  听到这介绍,我突然想起梦里见过的那场景。大雾弥漫,有开山之声,悬崖寺庙,我靠,果然是来对地方了,貌似就是这个神仙洞。于是询问了一下司机师傅,这寺庙里是不是有个修行的全真七子的徒子徒孙。
  司机师傅笑道:“什么全真七子啊我不明白,我只知道神仙洞寒同寺就有一个道士,也是主持,姓王。其他的么,就有一个跟着道士修行的怪人,聋哑人,也算是个小道士吧,负责院子前前后后的粗活,脑子有点不好使。其他的就没别的了。”
  “这么惨淡啊,那有人去寺庙进香么?”阮灵溪问道。
  “还真不少。听说那个寒同寺挺灵验的,当地不少做生意的都去求财算卦什么的。你们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一些邪事儿。比如市中心那个白宫饭店,前些年有个勤工俭学的高中生在饭店当服务员,好像是被一个男的喝醉了怎么着了,一时间没想开就从楼上跳下来自杀了。后头饭店给家里赔钱了事,因为喝醉的那男的是个有钱老板。结果呢,女学生死了之后酒店就闹鬼,酒店老板就请了这寺庙的王道人给看。他就建议酒店在门口放一尊关帝像,批了做过法的外袍,从那之后还真没再出过事。”司机师傅说道。
  “随便做个法就能压住恶鬼,这道长有点小犀利啊。”我愕然道。虽然说高手在民间,但是这么个小地方居然有这样的高人,着实让人很赞叹。
  司机师傅笑道:“还不止这些呢,你看一中那办公楼的风水选址,也是王道长给选的,建造风格也是他建议的,说能够镇住邪气。你们不知道,那学校原本是一片乱葬岗,我小时候那地方还是一整片儿的荒坟呢,大下坡,还有那湖,原来是个臭水沟。晚上放学时候,我同学当时还遇到过鬼打墙,在荒坟里睡了一夜。因为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就那么一点儿,在荒坟边儿上,每次回家得经过乱葬岗。后来学校扩建了,将这一整片的乱葬岗给占据了。建校的时候也出过怪事,当时的校长就找王道长给指导下。后来他就给设计了布局,说是镇压鬼气什么的,还能靠鬼气旺人运。”
 “靠鬼气旺人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正道。”段清水突然说道:“这道长多大年纪?”
  司机笑道:“正道邪道什么的我也不明白。反正都传得他挺神乎的。很多外地人也去算命上香,寒同寺很火啊。这个王道长按理说怎么也得八九十岁了,不过看上去真不像,身体好得很,像是五六十岁的。可能修道的就这样吧。”
  “这道长很低调么?这么厉害怎么也没人给他出出名呢。你看现在网上,这个大师那个道长的,炒得挺火的。”我笑道。
  司机笑道:“真正的高人哪儿在乎这些,可能人家就看淡了吧,也不怎么在意,就守在那寺庙里不出来,一住好多年了。现在还健在呢。”
  说话间,车子出了市区,开上一条荒无人烟的大马路。开了半小时左右,我果然瞧见远处群山连绵,仿佛是到了那什么云峰山。到了山下之后,司机师傅让我们下车,指了一条山路说道:“你们沿着这个台阶走上去,得走一阵子才能看到寒同寺。俺们这不比大城市的风景区,有卖水卖饮料的。脚程快的话,你们得走四五十分钟,路上没什么商店小摊,只能自己带水防止路上口渴。我车上有,要不给你们几瓶?”
  我连忙摆手道:“谢谢师傅,我们带了。”说着我要给车钱。司机师傅连忙摆手不要,说什么命都是你救的还要这个算什么,之后直接开车走了。
  我看着出租车的背影,叹道:“小城镇就是民风淳朴。”
  段清水看了看眼前的山,冷笑道:“那可未必,我看这山上的老道士就有问题。”
  “你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利用阴气来增运势是不怎么光明正大,不过也不能说人家穷凶极恶。”我说道:“毕竟也算是做了好事。”
  段清水说道:“是,做好事没少收钱吧。”
  我无奈道:“你这人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
  一直沉默的苏淩说道:“好了,我们快趁着有阳光上山去看看吧。那个道长是个什么人,见了不就知道了。”
  于是我跟段清水闭嘴,一路沿着山路往上爬。这路上风景倒还不错,路上随处可见古时候留下的残碑,碑文详细记载了神仙洞的开凿建造及金元之时道教在当地的活动情况。古松苍翠,巨石林立,走到半山腰,我突然停下脚步。只见眼前山路越来越窄,山腰上出现一处山洞,规模宏大,幽深静谧,窟顶为深浮雕云龙,张牙舞爪,雕成了一个浩瀚深远的天宫景象。这山洞在我们左手边,对面是一处断崖。海涛声远远传来,山风呼啸,让我为之心中一动。
  “这是我梦里见过的那个场景。就在这里!”我喊道。
  阮灵溪皱眉道:“这什么地方?山洞好像很大。”我指着断崖对面的隐然洞府,说道:“对面那就是神仙洞,应该是通往山寺的。”
  苏淩说道:“但是这断崖之间没有通路。我们想过去的话,可能得原路返回,下山一趟。”
  “那不累死啊,还得下山?”阮灵溪苦着脸说道:“司机大叔指得什么路啊。”
  “我们好像是走错了山路。”段清水说道:“前面出现过岔路口,但是由于拦着铁丝网,咱们就走了这条。可能是这个原因。”
  “得,下山吧。”我叹道:“不然咱们也没那轻功飞过去啊。”
  阮灵溪苦着脸坐到地上,说道:“累死了,歇会再去啊,现在还是中午呢。”
  段清水点头道:“也好,歇会吧。”
  于是我们几个刚想坐下,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山洞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喊声。这声音很轻微,只响过一声后就没了。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段清水说道:“身后山洞里有人。”
  “进去看看。”我说道。我们四个于是走进那洞口,却见里面还算宽敞,洞中11尊石像,或盘、或坐、或立,肃穆飘逸,各具神态,都为雪花白大理石雕刻。山洞不深,虽然暗了点儿,但是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没有人。
  “是不是我们听错了,声音是从对面的山洞传来的?“阮灵溪说道。
  “不可能,我也觉得咳嗽声近在眼前。“苏淩说道。就在这时,我忽然见石像后飘出一段衣角来。我对段清水使了个眼色,一个箭步上去,将那石像后的人拽了出来。
  拽出来一看,却见是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道士,半边脸儿不知是烫伤还是怎么,被疤痕给覆盖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被我冷不丁一拽,他的神色有些慌张,却直愣愣地不出声。
  “是个道士。“我松了口气,问道:”你是寒同寺的么?“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发出“啊啊“地声响,手有些发抖,还握着一只扫把。
  “得,八成是那个聋哑道人。“阮灵溪说道:”也许是他是在打扫佛像吧。“
  我松开他的手,笑道:“吓着你了吧?我是来找寒同寺的,没想到走错路了。”
  那道士也不吱声,也不正眼看我们。段老大此时蓦然走上前,冷冷地看着道士,突然将他的手腕抓起来,冷然道:“是普通的道士么?那你衣角上的新鲜血迹是哪儿来的?”
段清水这一说,我的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下意识去盯着那道士的衣角。果然在他的道袍下摆处发现一抹血迹,但是血迹沾染的面积不大,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会忽略。我不由暗叹段老大眼神儿真毒啊。
  再看那道士,全身上下没什么伤口,血迹不可能是他的。这种山里修行的道士应该也不会跟吴聃一样吃肉喝酒,更别提杀生了。于是我问道:“是啊,你身上的血迹哪儿来的?”
  道士喏喏半晌,指了指其中一座神像后面。我摸过去一看,见一只死去的野鸡正歪着脖子倒在神像后,像是被棍子一下砸碎了头砸死的。我撇了撇嘴,抓过那道士的扫帚看了看,见那扫帚柄上也沾染了血迹,于是问道:“你身上的血迹是因为打死了一只野鸡?”
  哑巴点了点头,畏惧地看着我们。我无语道:“不是说出家人不能杀生么?”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人家说不定是被突然出现的野鸡吓了一跳而已,你们俩太敏感了吧?”
  段清水冷笑道:“他这把戏骗你这没见识的小姑娘还行,骗我,好像没那么容易。”说着,段清水让我看住这个聋哑道人,自己则转身去了刚才那个山洞,没多会儿便走了出来,手上抓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你在神像背后烧什么?“段清水手心微松,将手中的灰烬慢慢撒下地下:”还有余温,这东西看上去是人的衣服吧,有一点碎片没烧干净。“说着,我见段清水的手掌中果然落下一片衣服纤维的残片,不由一怔。上前拈起来一看,衣服料子是粉红色的,像是雪纺纱的料子,应该是个女孩的。可是山上住着两个男人,哪儿来的女孩?
  我也沉下脸来,冷哼道:“怎么回事?!“
  哑巴道人摆摆手,指了指他的咽喉,“啊啊“叫了半晌。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阮灵溪叹道:”这怎么办?“
  苏淩此时说道:“那就说明这个寺庙有问题,我们带着他下山,折回去往寒同寺看看。“
  于是我们四个也没了休息的兴致,带着这个哑巴道人下山去。走之前我回到那山洞看了看,果然在石像背后发现一堆烧掉什么东西的灰烬。大概这货正在专心致志地烧东西,结果一只山里的野鸡闯了进来,惊吓之余将野鸡给打死了。
  不过这就有几点让人疑惑的地方。首先这道人能准确无误地打死一只野鸡,说明劲儿不小,准确度也高,不像是啥都不会的乡下道人。第二,他在这儿烧什么东西?看上去是女人的衬衫,或者外衣,裙子。如果是这样,那烧掉的是谁的衣服?为什么要烧这些人的衣服?
  这聋哑道人倒是一问三不知地摇头,我们也不能让他说话。那就只能找到寒同寺的主持再说了。下山之后,我们从另一条山路上了山,这才走到寺庙门口。等到了门外的时候听到一阵人声鼎沸的喧嚣声。只见不少人正进进出出寺庙,香火味弥散于整个山野。
  “今天好像是十五,都来上香呢。“阮灵溪说道。
  我从人群里张望了半晌,没瞧见什么道人一样装扮的,便问哑巴:“主持呢?是不是姓王?“哑巴点点头,指了指大殿。
  “他的意思可能是主持现在后殿呢,咱们进去看看。“阮灵溪说道。段清水一把拽起哑巴,我们四个越过大殿,往后院里走。走到后院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寺庙可真心小,只有这两重院落。整个也没什么雕梁画栋,但是别有一番古朴的韵味。
  进了后院之后,我居然看到几个年轻乞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的在阳光下睡觉。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多半年纪不大,而且女的居多,不由有些诧异。有几个乞丐来求施舍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年纪普遍年轻,醒着的那些疯疯傻傻,直愣愣地看着人,也不说话,像是有精神问题。
  “二货,你看这儿居然有五六个乞丐啊。其中四个都是年轻人。“阮灵溪低声道:”有些古怪。“
  我笑道:“连你这傻妞都觉得古怪了,那当然古怪。这几个也像是有点精神问题……“
  阮灵溪狠狠拍了我胳膊一下,啐道:“说正经的呢,你觉不觉得很有问题?“
  “是,先去看看主持再说。“我低声道,随着哑巴道人和段老大走进后殿。后面的这殿堂里供奉了不少神像,好几尊神像。正中三个貌似是三清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详见《封神榜》三清天尊是道教对其所崇奉的三位最高天神的合称。指居于三清仙境的三位尊神。
  旁边是一道侧门,挂着麻布帘子,里面隐然有说话声传来。段清水喝道:“有人在么?!“
  他这一嗓子就算是聋子也听到了。只听麻布帘后脚步声响起,有人挑帘而出。我们几个转向那来人,但见出来的是一个老道士。须发花白,那是纯正的银白色,没有一丝杂毛,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脸上满布皱纹,眼角下调,表情冷然。身上的道袍是藏蓝色的,也很陈旧的样子。
  “请问你们几位是?“老道人淡然问道,声音很沉稳。
  我正想说话,段清水却突然拦住我,笑了笑:“没事,我们几个是外地来的,是道门俗家弟子,来拜访一个同门中的前辈。“
  “同门?“老道士问道:”你们是哪门哪派?“
  段清水立即将我推了出去,笑道:“茅山派后人,宋炎。我听说这寒同寺是当年全真七子之一刘长生修炼的地方,他的后人依然在寺庙里修道,不知是不是道长你。“
  老道人这才恍然道:“哦哦,原来几位是来找我的。我就是这寺里唯一的主持。”老道人笑道,一脸和蔼:“你们几位稍坐会儿,我送走这位客人就来。”
  老道人说着,又进了里屋。到了自己地盘了,聋哑道人倒是轻车熟路地给我们搬出几个木凳来,放在阳光下,指着那凳子,意思是让我们坐。我道了谢,让阮灵溪和苏淩坐下歇会儿。阮灵溪大喊着“累死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捶腿去。
  苏淩跟段清水则没动弹。我见两人神色有异,便凑过去低声问道:“段老大,神仙姐姐,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苏淩说道:“我是在看这几个乞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笑道:“一会儿问问这道长不就是了。也可能是精神病人,家里治不起,就给丢出来了。农村这种事情挺多见的,大家都没钱,这种病也不是绝症,也都不怎么治。段老大,你好像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架势,怎么见了那老道人突然客气了?“
  段清水倚在门框上,默默抽出一根雪茄点燃,抽烟不说话,当我是空气。我对他的傲慢和我行我素见怪不怪了,也只好无奈地闭嘴。
  苏淩说道:“原本咱们以为这山中寺庙里不会有外人,问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了。可现在来往这么多人,一旦有什么冲突会误伤他人。咱们先暂时观察看看,问问那道人,看他怎么说。“
  我点头道:“还是神仙姐姐机智。“这时,就见那个聋哑道人默默提出一桶水和一兜子水碗来,挨个放在那几个乞丐跟前,倒上桶里的白开水,示意他们喝。有几个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道人走过来看着我们。我看了看那破碗,心想还不一定什么人用过呢,立即摆手道谢。他也不多墨迹,提溜着水桶又进屋了,不知忙活什么。聋哑道人进屋没多久,那老道人的客人出了大门。我扭头一看,见那人是个穿了对襟复古白外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儒雅的模样挺像是个学者。
我仔细打量了几眼那中年男人,看他也是一脸和气的微笑,跟我们打过招呼,又跟道人道别,穿过后院走了。
  老道人对我们笑道:“我先让哑巴准备午饭去,你们几位留下吃饭吧。“一说吃饭,我顿时觉得肚子很饿。这走了大半天山路了也没怎么吃东西,于是我看了一眼段清水,见他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立即点头答应了。
  聋哑道人做饭的时候,我们几个跟老道人聊了聊,询问了下这些乞丐的来历。老道人说,这些都是附近山村里过来的乞丐,精神病人什么的,家里养不起的就直接“放养”,丢他们在街上,附近村民民风淳朴,基本都会施舍一些吃食给这些乞丐,或者精神有问题的流浪者。有时候寺庙也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然后让慈善机构送他们去福利院等等地方。
  “那么刚才那位就是某个慈善家了?”段清水若无其事地问道。
  老道人笑道:“是啊,他是在这儿投资办养殖场的一个台商。喜欢道教文化,经常来我这里喝喝茶,下下棋。”
  “哦,是么。“段清水点了点头。老道人将我们带进那里屋去,给我们沏了茶水。我见这屋里设备也很简陋,地上靠窗户的一面摆了一张古旧的矮茶桌,木质的,边缘都磨得很光亮,可见用的年数不少了。茶几上有几个质朴的茶杯。矮茶桌旁边俩放着靠垫的藤椅。我们也不好意思坐那,只好将板凳搬进来说话。
  老道人问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段清水便问老道人是不是姓王,是不是刘长生的后辈弟子。刘长生是不是留了一本古书下来,我们就像看看那本古书。老道人听罢,叹道:“几位来晚了。我确实姓王,但是这古书什么的应该是在文革的时候被烧掉了。你知道,那个年代什么乱事都有,我也被人抓去关了好几天。好在附近村子的一个村长给我保了出来,否则这把老骨头也是没了。虽然我们师祖确实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刘长生,但是我的修为可没那么厉害,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昏庸老道人罢了。几位是找错人了。“
  我见那老道人似乎不肯借,便看了看段清水,心想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段清水也表现出了一脸惋惜,叹道:“没想到我们是白走了这一趟。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我们想在这寺庙中住个三五日,到附近游山玩水几天再回去,你看这不算打扰吧?“
  老道人笑了笑,说道:“我们这寺庙倒是从来没有留宿过外人……尤其又有女施主。“
  我见段清水想赖在这里,琢磨着这货像自己找找看,便说道:“主持,您看这都是同门中人,哪儿有往外赶人的道理么。我们会给寺里出一部分香火钱,您看行不?“
  老道人没说话,虽然脸上没什么神色,不过感觉那沉默就是不咋同意。一时间我们都安静下来,这让我感觉有点尴尬。就在冷场的时候,那聋哑道人却挑帘进来了,跟老道人比划半晌,又跟我们比划半晌。
  “我靠,他这说什么呢?“我问道。
  段清水笑了笑:“好像是说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客房是么。那看来以前有不少访客会住在这里啊。“
  老道人笑了笑:“那你们就留下吧。客房也不多,就三四间,很简陋,你们将就下。我先有点事情,失陪了。“说着,老道人出门去了。聋哑道人开始收拾茶桌,我对段清水笑道:”行啊段老大,赖皮的本事不比我小。“
  段清水冷哼道:“这寺庙好像有古怪啊,仔细查查看。这老道人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昏庸,那给酒店镇压冤鬼,给学校压住阴气,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苏淩说道:“这几天我们仔细观察下再说。我总觉得那道人的行为举止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协调。“
  “什么不协调?“我问道。
  “王道人活到现在,应该是八九十岁的人。可这个人的行为举止,看上去并不那么老迈。“苏淩说道:”虽然修道的人会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但是有些喜好和举止言谈,却始终不能跟年轻人一样。“说着,苏淩起身走到窗边儿,指着院子里一处种着绿色花草的地方说道:”你知道那些绿色的草木是什么吗?“
我仔细看了看,突然记起去年办的一桩骨灰烟草的案子,立即说道:“那是烟草!是种的烟叶?“
  苏淩点头道:“我研究中药,也对世间花草比较上心。听说民间老一辈爱抽烟的人都喜欢种一些烟草,将品质好的卖掉,不好的则自己做成烟丝,放进旱烟袋来抽。如果这些喜欢抽旱烟的人活到现在,年纪应该是八九十岁。看来王道长应该是个喜欢抽旱烟的老人。院子里发芽的烟草说明了这一点。可你看哑巴道人收走的那个烟灰缸里——”
  苏淩将目光落到哑巴的手上,我也随之看过去,见他正将洗好的杯子放回来,将桌上一只小巧的烟灰缸带出去。那里面放着掐灭的几只烟蒂。这显然是市面上普遍见到的烟。我愕然道:“神仙姐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苏淩说道:“现在的王道长居然喜欢抽这种烟,好像跟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我说道:“也可能这是刚才那个台商抽过的呢?”
  “不会,那个商人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并没有很浓的烟味,只有清淡的香水味。可王道人身上则有很重的烟味。”苏淩说道。
  “那也许这老大爷突然喜欢抽现代烟了呢?“阮灵溪说道:”这有什么。“
  “喜欢抽旱烟的会觉得现在的烟草不够过瘾。“段清水说道:”主要是这个年纪问题。如果他不是王道人呢?“
  我愕然道:“那他会是谁?“
  段清水缓缓说道:“这就是我们今天要留下来查明的问题了。“
  我愣了半晌,本来觉得他们多心,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王道人确实神神秘秘的。我们也没来及多说便到了吃饭时间,吃过饭后我见王道人将几个乞丐送走,而来带走的确实是社会福利院的人。
  下午,我们在寺庙附近转了转,除了空山之外,远近都看不到人家。那个台商是养海参的,养殖场倒是在这不远处的海边,距离寺庙比较近。寺庙的台阶下建造了两个小屋,挺低矮,像是仓库一样的地方,拱形门,锁着门。下午趁着聋哑道人忙前忙后的时候,我透过拱形门的门缝向里看了看,确实是仓房,里面放了不少旧东西,不用的被褥等等。
  转了一天,我们几个没发现寺庙哪儿有不对的地方。晚上依然吃过晚饭,王道人似乎不想跟我们多相处,说自己还要去修道冥想,于是干脆将自己关在大殿里了。段清水见他进大殿,问我道:“你真没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道法根基不错,根本不是他表面推脱的那样。“我说道。
  段清水点了点头,对我和阮灵溪说道:“你们俩休息,我跟苏淩出门去转转。“
  “半夜三更的还出去啊?“阮灵溪叹道:”这破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
  “山里你还希望有什么信号啊。“我苦笑道。阮灵溪无奈地打了个呵欠:”我先去睡美容觉了,你们也早休息。“说着,自己开厢房门进去了。
  我睡不着,见段清水带着苏淩出了门,心中疑惑段老大半夜神神秘秘的想做什么去,于是也跟在他们身后出门。不过段清水走出寺庙没多会儿便停了下来,对着月色伸了个懒腰。
  苏淩问道:“你要出来查什么?“
  段清水一脸闲适:“查什么啊,出来散散心多好。“说着,一把抱过苏淩,笑道:”这里四下无人,做点什么也不会被人发现。“
  苏淩顿时有点恼:“不好,清修之地,你不要乱来。“
  段清水低笑道:“我管他什么清修之地。不然我们到那神仙洞里住一晚上,也当一对神仙眷侣怎么样?“说着,段老大居然将苏淩抱紧在怀狂热地亲吻起来。我在一旁看得愕然,心想你俩出来是谈情说爱啊。
  苏淩微微推开他,低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段清水笑道:“回去做什么,不想去神仙洞的话,咱们去那林子里……五月花开正好,月色也不错……“说着,段老大真的抱起了神仙姐姐。
  我立即转身,想向回走,心想这俩是要演真人秀啊。还是别看了我靠,段老大平时一副冷冷的样子,没想到私下很猥琐。
  就在我想回山寺的时候,突然地,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这声音十分凄厉,在安静的山里十分刺耳。
  “神仙姐姐?“我第一反应是苏淩喊的。可我立即意识到,这声音不对,方向也不对。那声音分明是从小仓库附近传来的!我匆忙奔到前方,见那仓库的锁依旧锁得好好的,山风吹拂,花木摇曳,四下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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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4: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四下观望着,却见段清水和苏淩也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我略显尴尬,随即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吧?”
  苏淩点头道:“好像是,就在这附近。”
  我回头看着那小仓库,见那木门是仿古的格子门,上面镶嵌了玻璃。玻璃有点陈旧了,蒙满了灰尘。我凑到玻璃上仔细看里面的动静。昏黑一片,看不清楚。正当我想缩回来的时候,却听到玻璃上“砰”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我吓了一跳,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鬼脸,冷冷地翻着白眼瞪着我。眼前蓦然出现这一张偌大的翻着白脸的浮肿鬼脸,舌头长长地拖了出来,贴在窗玻璃上。
  “什么东西?!”我溜溜地倒退两步。
  “看到什么了?”段清水上前问道。
  “鬼脸,吓死我了,这地方会有鬼么?”我问道。
  苏淩说道:“可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我定了定神儿,再去看那玻璃,确实没再出现什么鬼脸。就在这时,我听到头顶上方有声音传来:“出什么事了?”
  我抬头一看,见旁边那石阶上站着一个人。身后的灯光从寺庙院子里透出来,我看出出来的人正是那个王道人。这老道走起路来根本没有任何声音,简直跟鬼魅一样。可灯光下再看他的身形,个子不矮,身形挺拔,确实不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但是他却偏偏一脸老态。想到这里,我不由满腹疑惑。
  “我们听到 一阵女人的尖叫声,所以过来看看。不知道你听到没有?”段清水说道。
  王道人“嗯”了一声,说道:“这山里不少稀奇的鸟和野猫,有的叫起来声音古怪,有的能发出人一样的叫声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么?”段清水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王道人笑道:“几位晚上不睡觉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山里晚上空气不错,到处走走也好。不过山上也可能有野兽,你们要当心。”
  段清水笑道:“这不劳费心,您继续去清修吧。”
  王道人点了点头,昏暗的天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或者说,我感觉这老头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这难道是修道人的淡定么。王道人再度缓步慢慢踱回寺庙大门,虚掩上大门。苏淩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之后对我们低声道:“刚才他站在那儿的时候,没有驼背的老态样子。可刚才这道人走回寺庙的时候,却突然徒生老态,微微驼背,脚步也满了很多,这就好像是故意装出来似的。”
  “故意装出来,为什么啊?”我问道:“话说神仙姐姐,你好像对人的体态步伐和面貌都很有研究啊,这都能当侧写师了这。”
  段清水说道:“巫山派的弟子擅长易容术,能够敏锐地观察到人的体态和神态容貌特点并不稀奇。”
  苏淩点头道:“我一直怀疑他在假装。”
  “假装一个老迈的道人?为什么啊?据神仙姐姐说,这里最值钱的也只有刘长生传下来的那本古书。可再值钱也不会跟《避邪剑谱》一样惹来天下纷争。为了这本古书着实不至于。”我说道。
  段清水说道:“所以这个寺庙处处透着古怪。比如王道人的身份,后院的年轻乞丐,那个聋哑道人。”
  “年轻乞丐和聋哑道人有什么奇怪的?”我问道。
  “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我怀疑有些乞丐是假装的。”苏淩说道:“尤其是年轻姑娘。皮肤很白皙,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也不错,虽然满布污渍,但是没有什么破烂的地方。这像是乞丐么?脸上的灰尘也像是后来抹上去的。”
  “伪装成乞丐?有什么好处啊?”我茫然道。
  段清水说道:“也可能是被装扮成这样。”
  “装扮成?”我更迷惑了。
  段清水说道:“先不说这个,你听到声音是从仓库传来的?”
  我疑惑地点点头:“也许是,这个我不确定。”
  段清水看着那小仓库说道:“开门进去看看。”
  “你怀疑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我想起刚才的鬼脸,摇头道:“不对,如果真是放了什么东西,那为什么刚才那老道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并不怕我们偷偷进去看看?”
  段清水说道:“也许是以为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开锁进去看看。”我点了点头,打开仓库的锁头。推开仓库的门一看,里面乱七八糟放了不少杂物。
  我们三个在杂物中间翻找半晌,只见无非是破旧的被褥,烂掉的桌椅木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我说道:“这里空间又不大。”
  苏淩说道:“仓库里有很潮湿的泥土味道。”
  “当然,地面是泥土土地。”我说道。
  “可是寺庙外很干燥,仓库里没理由这么潮湿。”苏淩说道。
  “那也许是常年不见阳光,返潮了吧。这地方靠海。”我说道。
  段清水说道:“不,如果是室内潮湿,不可能潮湿到这种地步。”
  “那你说为什么,到底我们为什么要纠结于这种事情。”我问道。
  段清水说道:“如果地上的潮湿是人为的,那么为什么呢?”说着,他拿过我手中的手电筒,在地上照了照,找到一处十分潮湿的地面,用脚使劲踩了踩。地上顿时多出一只很深的大脚印。
 “这地方被人挖过。其他地方的土地都很夯实,这地方的泥土却很潮湿,一定是为了挖开泥土的时候不用太费劲而洒在地上的。”段清水说道:“下面很可能埋着东西。”
  “宝藏,古书?”我畅想道:“神仙姐姐,你不是说这地方有古书,难道这有地道?”
  苏淩摇头道:“不知道。”
  我搓了搓手,从杂物里找出两块桌椅腿脚的木板子来,递给段清水一个:“挖土看看。”
  我俩于是开始动手挖那潮湿的地下泥土。这土地比较松动,段清水又神力无穷,我倒是没怎么多动手,他已经挖出一个浅坑来。
  段清水挖到半途突然停了手,对我说道:“挖到东西了。”
  “什么?”我凑上去顺着灯光一看,擦,原来那泥土中伸出一只人手。这手手指很纤长,貌似女人的手。
  我打了个哆嗦,退后几步,说道:“这是埋尸地?”
  “清修之地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死的好像是个女人。”苏淩动容道。
  段清水冷哼道:“看来这老道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正说道这里,段清水一怔,向后转身喝道:“谁在外面?!”
  我听了他的话,立即回头去看。却见一条人影如灵猫一般倏忽间跳了开去。
  我立即追到门边儿,刚想出去,却突然感觉一股大力将我挡了回来,就像是撞到铜墙铁壁一样,震得我自己的耳朵嗡嗡响。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抱住脑袋往外看。只见一道道金光笼罩在门口,织成一面栅栏一样的大门。
  有人在门外贴了道符!我震惊道,恍然明白了刚才为什么老道并没管我们的行踪。他很可能是在请君入瓮,让我们故意进这个小仓库,然后将我们关在里面!
  这时候,就见那聋哑道人抱着一捆捆柴火出现,丢在门外,挨个摆好。
  我往外看了看,没瞧见那个老道人。我心想奇怪了,怎么没见那老道?难道真正的道法高人不是他,是这个聋哑道人?可我根本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啊。
  我见他开始点火,看样子是想烧死我们。我对段清水喊道:“段老大,带着神仙姐姐快往外冲!”
  段老大拉起苏淩冲到门口,却也被挡了回来,皱眉道:“门口贴了什么符咒,这么厉害!”
  “段老大,你不会也怕吧?”我吃惊道。
  段清水冷笑道:“那倒不是。”说着,他握紧双拳,开始念那奇怪的符咒。我见他全身又变成古铜色,顿时来了信心。这货的金刚不坏之身基本是遇神杀人,遇佛杀佛,就算门外的符咒多厉害,也能闯出去。
  段清水对着门外的道法大门击出一拳,我听到轰然一声,那道法大门虽然闪了闪,却没被他击出破口。段清水再出第二拳,那道法布成的大门还是没有破绽,但是金光减弱,我心中一喜,立即说道:“段老大,继续继续!快成功了!”
  段清水凝气法力准备第三拳。但这个时候,他突然神色一晃,身形一歪,只手扶住门框。
  “你怎么了?”苏淩立即扶住他。
  “好像,热毒又开始发作。”段清水的脸上渗出冷汗来:“情况不妙,我可能有十分钟的时间不能用法力,因为我无法集中精神。”这时候,门外的聋哑道人开始点火了。
  苏淩左手扶住段清水,右手拈诀念咒,一股冰寒之气扑出,灭了那点燃的火焰。聋哑道人似乎也吃了一惊,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心想这是个机会,便掏出战神来,想要对着那聋哑道人开枪。苏淩却一把抓住我,说道:“别对他开枪!”
  “为什么,他要烧死我们!”我说道。
  “要烧死我们的不是他,他是个傻子。”苏淩说道:“不可能有这心机。”
“果然是那个老道人有问题。”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神仙姐姐退开,我请神试试看!”
  苏淩扶着段老大退后,我于是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武钟馗!”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钟馗也有文武之分。我是后来补请神课的时候才知道的,文钟馗手中的武器是扇子,一看就是文艺男;武钟馗不一定,有的带着剑,有的拿着锤子。貌似跟请神的人的意念有关。
  我回身一瞧,果然见身后出现钟馗的神像。身材高大,满面虬髯,身穿一件鲜红外袍,手中两把流星大锤。但见那钟馗将手中流星锤冲着那金光大门甩了过去,轰然一声,金光四射,差点儿晃瞎我的钛合金狗眼。所幸那金光大门敌不过钟馗大锤的连番攻击,终于撞破了一角,那流星锤带着光影就冲那聋哑道人飞了过去。
  我眼见哑巴道人躲闪不及,被这锤子给撞飞开来,飞出好几米,远远地摔到山路上去。我立即冲了出去,见苏淩和段老大也跟着冲了出来。就在这时候,我隐约觉得寺庙中似乎火光一闪,不知是被点了火还是怎么。
  我想起恶女还在里面,立即跑上台阶,推开寺庙大门。但见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火焰的气息,但是院子里却空无一人,只留下那莫名其妙的燃烧气味。
  “出什么事了?”我见阮灵溪从后院跑了出来,问道:“我看有火光就出来看看。”
  “火光?你应该看不到仓库起火吧?”我疑惑地问道。
  阮灵溪说道:“什么仓库起火,分明是前院儿起火。好像还有两个人不知去哪儿了。”
  “两个人?”我说道:“我怎么没看到?”
  阮灵溪说道:“这我不知道。这里前后门,侧门也有几个,可能是从其中一个跑了。关键是那俩人是谁?火光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老道,立即赶往前殿去看。前殿点着灯,但是老道不见了。我们前前后后找了半晌,没见老道,又去看那聋哑道人,见他正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站在原处。
  “谁让你害我们,说!”段老大暴躁地抓起哑巴道人的衣领。那哑巴比划半晌,我们完全看不明白。
  “不用问了,八成是那老道长。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刚才那声女人的叫喊又是哪里来的?那可不是一声鬼叫,像是活生生的人的呼喊声。”苏淩问道。阮灵溪不明真相,听我一转述,吃惊道:“仓库里有尸体?挖出来看看是谁的。”
  我们觉得这倒是个线索,于是回转回去,喝令那哑巴道人拿来铲子等开挖。我和段老大也帮忙,苏淩和恶女守在外面。没多会儿,我们仨将地下的尸体都挖了出来。这一看真心吃惊。原来仓库下面埋了不少女尸,没腐烂的有三具,腐烂了一半儿的有两具,剩下的则成了白骨。我们看着铺满了大半个仓库小屋的尸体,心中吃惊。一股股带着潮湿味儿的恶臭扑鼻而来,我跟段老大忍不住退了好几步。
  恶女进来一看,忍不住一阵干呕,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好像都是女人?谁杀的她们?“
  “而且是年轻女人。“段老大说道,定了定神儿。我见他气色不太乐观,便问道:”你怎么样,能行么?“
  段老大点头道:“现在还好。“
  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问聋哑道人:“这些女人是谁?她们从哪儿来的?“聋哑道人茫然地看着我,一副不明觉厉的模样。阮灵溪皱眉道:”他不是脑子不好么,哪儿知道啊,只懂得人家让他干吗就干吗。“
  此时,苏淩突然转回来,说道:“我听到山崖上传来打斗声,要不要去看看?好像是神仙洞方向传来的。“
  “走,看看去!“段老大说道,说着,立即转身跑了出去。我落在最后,看了看聋哑道人,又看了看他们,最后决定还是先追上去再说。可就在我要迈出仓库门的时候,那聋哑道人突然拽住我的胳膊。
  我愕然回头一看,见他目光森冷,盯着我不说话。月色下,那张毁容的脸尤其狰狞可怖,我不由打了个寒噤,问道:“你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了让我吃惊的一幕。这货居然说话了!只听聋哑道人突然开口说道:“你是宋炎?“
  “你会说话?!“我吃惊道:”还知道我的名字?!“
  “哑巴“道人点点头,从怀里摸了半晌,取出一样小东西来丢到我手里,说道:”有人让我给你。“
  我吃惊地接过来一看,更觉得意外。原来他给我的居然是跟段老大要找的那雪山神钥一模一样的石头!也许就是段老大要找的另一把钥匙。可这玩意怎么在这地方藏着?我有千万种疑问想要问,却听到阮灵溪在外面喊道:“二货,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那“哑巴“道人,他对我说道:”你先去,回头我们再说。“我点了点头,立即追上阮灵溪去。我们抄了近路,不出一刻钟便到了神仙洞外。却见山洞中灯火通明,火光四射,就像是点着了一般。
  我们几个到了洞口一瞧,见山洞里老道人正跟两个穿夜行衣的人打得不可开交。那俩人看身形很瘦,身段苗条,像是女人。那几道火光竟然是环绕于两个女人周身的三昧真火。我靠三昧真火,看来是高手。
  再看那老道也不弱。每次画符便有道法白光形成之太极图案盘桓而出,我听吴聃说这属于一种高端的修为境界,能将自身道法运行自如,关键时刻不用道符也OK。当然缺点是持久性不够好,也许一会儿就力竭败下阵来。但是看着老道年纪不小,却有不错的耐力,跟这俩女人斗了半晌依然洒脱自如。
  “怎么办,帮谁?”我问段老大。段清水沉默半晌,说道:“先看看再说。”
  我心中是想帮这俩黑衣人的,虽然不知道她们的来历,可比较而言,应该比这老道好一些。这货一副清修的世外高人模样,却杀了这么多女孩子埋尸在地下,绝逼不是个好东西。
  想到这里,我干脆挽胳膊继续请神,可我刚捻诀,却见那老道虚晃一招回了山洞,没多会儿居然取了一只坛子回转而来。那俩黑衣女人见状,居然互相使了个眼色,顿时纷纷丢出腰间的绳索,向山崖下跳了下去。其中一个对我抬眼一笑,冷冷说道:“宋炎,如果想知道真相,跟我一起跳下悬崖吧!”
  什么?我心中纳闷:我什么时候成名人了,任何一个路人甲都知道我的名字嘿。正在我这一瞬间愣神儿之际,那俩黑衣女人已经像是蝙蝠侠一样飞向悬崖之下。我再看那老道,却见他手中举着一只全黑色的坛子,上面贴着一只黑底白字的道符。我看到这张道符之后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鬼判组织的人特别喜欢用的邪符么?难道眼前的老道是七星之一?!
  还没等我明白这老东西手中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段清水一阵大喊,抱头痛呼不已。“我靠,段老大你没事吧?”我喊道,这节骨眼有事,那真是死惨了。
  我见情况不妙,只好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但这次我请来的倒不是钟馗,而是水神共工。技能冷却需要一段时间,看来刚才请神耗费了我大量心力。我借此与苏淩一起念冰魄咒,将空气中,山林中的水汽凝结为千万锋利的冰刀,向那老道飞过去。
这时却见那老道也不躲,直接念咒将那黑坛子盖给掀了开来。在坛子盖打开的瞬间,我瞧见无数黑色的东西飞了出来,像是黑色的鸟雀,但是没有眼睛,只有利爪和尖利的嘴。这些奇怪的东西瞬间变得密密麻麻,将我跟神仙姐姐的冰刀一个个啄碎。虽然那些古怪的黑鸟也有伤亡,可架不住数量越来越多,眼见着就挡不住了。
  此时,段清水喝道:“下悬崖底去!”
  崖底……我心想这个决定可是万分凶残,怎么下去?我们可没有刚才那俩女人用的绳子,现在倒是带着唐心给的飞贼专用绳,但是一堵墙的高度能有多高,无非十几米,绳子自然也不长,可这个悬崖怎么说也超过了一百米吧,这下去不是死定了?
  我正犹豫间,却见段老大先一把揽过神仙姐姐便向悬崖而去。我见他下悬崖的方式十分凶残,这货居然是靠着自己双手双脚如铁锤般的力度,在石头和泥土组成的悬崖峭壁上硬生生凿出几个洞来,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段老大背着神仙姐姐下去之后,招呼我跟阮灵溪也跟着下悬崖。恶女显然比较恐高,腿肚子有点哆嗦:“怎么办二货,咱们下去么?”
  “不下去等死吗?”我说道:“下吧!“这时,我见三只黑色怪鸟冲我飞了过来,蓦然想起我在第一次见马络羽的时候,浮游在三界之外的血色大鸟。莫非这些也是冤魂所化?
  阮灵溪见状,立即抬起手腕射出神女弩箭,但是那弩箭只是穿过飞鸟的身体,并非将其击落,无非是让这些怪鸟的动作迟钝了一些而已。我对恶女说道:“我们打不过这老东西,咱们先逃再说!“
  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害怕。我背起恶女,沿着段老大的足迹往下爬,倒是真省了不少事,顿时有种攀岩的赶脚。不过四下雾气腾腾,虽然月色很亮,可我还是看不见崖底,枝桠横空,总让我有一种漫步云端的惊悚感,如果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落下去摔成肉饼。
  阮灵溪用神女弩箭和冰魄冰刀阻挡那些飞落下来的黑鸟。不过我依然挨了这些怪鸟好几下。手背上多出好几道伤口,身上的衬衫也被撕出几道口子。我问恶女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恶女骂道:“这些鬼东西太多了!没办法,你快点儿啊!“
  我只好集中精神往下爬,手心和后背,额头渗出冷汗来。所幸爬了一阵子,但见那些黑色飞鸟越来越少,最后它们似乎飞不到崖底,慢慢消失不见了。
  我继续下行了一阵子,才隐约看到崖底。貌似山崖下并没有水,是一处土地,落满了厚重的落叶。段老大见快到崖底了,干脆纵身跳了下去。我听到沉闷的“噗通“一声,知道他落了地。这一落地,震起一大片落叶轻扬。
  我见段老大扶着山崖不动,看上去病得不轻。我赶紧也跟着跳下去,将恶女放下,走到段老大身边,问道:“怎么样,现在哪儿不舒服?“
  段清水说道:“有点头晕,就像是在发烧一样。你先管管你吧,衣服快被血湿透了。“
  段清水一说,我才觉得双臂双腿传来一阵尖利的疼痛感。仔细一检查,我去,几十处伤口都在发黑流血,虽然不深,可看上去情况不妙。恶女也没好多少,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苏淩赶紧取出丹药给我们俩服下,说道:“我估计那老道用的是鬼蛊的一种,这些黑色大鸟有尸毒。“
  “这很像是情花组织的风格啊。“我说道:”不会是七星之一吧?道法很厉害!“
  苏淩说道:“难说,也许是。咱们先休息会儿,然后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
  我们四个靠着山崖坐下来,苏淩用冰魄法力压制段清水的热毒。这一顿夺命攀爬可不是好受的,坐下来之后才感觉到全身酸麻,伤口疼痛。我歇了十分钟,慢慢回过神儿来,身上的伤也不怎么流血了,这才扶着悬崖边儿站起来四下观看。
  这悬崖底部很普通,四下一片树林,山路上铺满了落叶,看来荒废许久。阮灵溪也站了起来,擦了把汗说道:“二货,这地方怎么跟你说过的梦里的情景差不多?“
  “梦里?“我回忆起梦到一个女孩跳崖的场景。阮灵溪这一说,我倒是觉得这山崖底部越看越熟悉,确实跟梦境如出一辙。
“是很像,没想到真有这个地方。“我咂舌道,心想如果那女孩掉下来,八成是粉身碎骨了。想到这里,我不由蹲下身去,仔细翻找了一下脚下的落叶。阮灵溪跟上前来,问道:”你找什么呢?“
  “尸骨。我梦到那女孩子跳崖,她又不可能有段老大那本事,一般是摔死了。那尸骨肯定是在这附近散落着,找找看。“我说道。
  阮灵溪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俩蹲下去翻找落叶下的东西,里面倒是什么也有。死的鸟雀,野猫,山鸡。我擦各种猎物,不知道怎么死的。
  “啊,二货你过来!“阮灵溪突然喊道。我急忙跑过去,但见在她脚下躺着一只人的头骨。这骨头早就风干了,不知死了多少年。
  “会不会是山上那老道抛尸丢下来的?“阮灵溪问道。
  “不会,如果是抛尸,干吗他还埋尸在自己的仓库里。“我说道。
  阮灵溪说道:“养鬼蛊啊。养完了的,尸骨就丢下来。“
  “也对,你说的有道理。“我点头道。我俩在附近找了找,发现了不少散落的人骨。这只是一百米之内的,不知道远处有没有。
  “大概那个姑娘也死在悬崖底下了。唉。“我叹道。这时,我突然听到耳边有声音喊道:“宋大哥,宋大哥你在哪儿?“
  “丁晨?!“我问道:”你哪儿呢?“须臾间,我见那少年的阴魂浮现出来。
  “你找我有事么?“我问道。
  “小幂调查到了养鬼人的身份,让我来告诉你。“丁晨说道:”他说在这儿能找到你。“
  “什么身份?“我追问道。
  丁晨说道:“很奇怪,那姑娘是我的同班同学。可是我不认为她懂得养鬼……“
  “你同班同学用碟仙杀人游戏杀了自己同学?为什么啊?“我忍不住问道。疑问没解决却又来了一个。
  丁晨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在悬崖底下做什么?“
  “能干吗,逃下来的。“我苦着脸说道:”你知道这儿有没有山路回去么?“
  丁晨摇头道:“我从未来过。“
  我叹了口气,对恶女说道:“你先看着神仙姐姐和段老大,我去找找出路。“
  恶女点头道:“你小心些。“
  于是我带着丁晨往前走。可刚走出一阵子,突然听到这崖底传来一阵歌声。这歌声如诉如泣十分清幽,但是旋律却是我十分熟悉的。那个CD机里的歌!
  我赶紧摸我的背包,翻找半天,没瞧见带着这玩意。我回忆了半晌,想不起自己出门带没带着。四下寂静一片,冷月透过树林照到地上,映出崖底厚重的落叶。一瞬间仿佛只有这歌声在飘荡。
  “地底下有人在唱歌。“我感觉耳边一阵凉意,扭头一看,见丁晨正凑到我耳边儿说话,清冷月色下,他的脸色显出鬼一样的惨白色,眼眸漆黑无边,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我,吓了我一跳。
  半夜鬼吹气就说的是这货!我气道:“你说话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
  丁晨垂下眼睛,低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地底下有人在唱歌,我们好像踩到她了。“
  我不由自主地也将目光垂了下去,看着地面。地底下果然一直在唱歌。我心想到底理会不呢?刚才那俩黑衣女人跳下悬崖消失不见,说明这前后一定是有通路的。如果继续往前,也许很快就能找到一条出路。如果管闲事,也许会耽搁不少时间。如果被那老道给发现了,说不定又得折腾我们。
  不过那首歌越唱越来劲,我忍不住还是蹲下身去,从树叶中翻找半天,没找到那CD机。但是,手指却触摸到了某种凉丝丝的东西。我拨开落叶一看,见手下有一只白色的东西泛着冷光。等我看清之后不禁立即缩回手来:落叶中居然埋着一只骷髅!
  但当我摸到这只骷髅之后,歌声也消失了。我忍不住打量着它,却见一股黑气慢慢从那白骨骷髅中升腾起来。我仔细盯着那黑气,就见她慢慢变成一个人的模样,并从模糊逐渐清晰。最后,异常清楚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惊讶地发现那姑娘正是我梦里梦到跳崖的那位。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失踪的那个姑娘,便问道:“难道你是安小双?”
  那幽魂点点头,没多会儿便消散于空中,不见了鬼影。“喂喂,还没说完呢?”我喊道。但是四下一片寂静,安小双的幽魂已经不见了。
  “宋大哥,她是不是想让你把她的尸骨带走?就是这个骷髅。”丁晨提醒道。我咧了咧嘴,说道:“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说不定早就摔得四分五裂。就算知道这头骨是她的怎么样,身体四肢都不见了。”
 丁晨说道:“那我们就找找看,把附近散落的骨头都找到带回去。”
  我苦笑道:“好像也只能这样,否则这女鬼得天天骚扰我。”说着,我大约估算了一下距离,让丁晨帮我一起在附近寻找人骨。没多会儿,我们找到一堆骨头回来。但是我不是法医,也不确定哪个是安小双的,哪个又不是,只好翻了一只方便袋出来,包了一层塞进背包。顿时觉得后背沉甸甸的。
  说来也奇怪,等我们找完骨头之后,突然这崖底下出现一股阴风,将满地的落叶刮开,闪出一条土路来。沉淀于谷底的雾气慢慢弥散,我心中一阵豁然:这鬼给我们指路!
  我往前跑了一段,听到一阵浪涛声。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片宁静的海呈现在月夜下,夜风徐来,泛起粼粼微波。海浪声轻柔,好似在安睡。
  “沿着海边走,一定有渔家!”我欣喜道,立即返回去找恶女他们。回到半路的时候,见阮灵溪和苏淩已经扶着段老大走了过来。段老大脸色恢复了些,不过冷汗遍布额头,看来还是不咋乐观。
  “找到路了,前边就是海边,应该有渔家。虽然我们不知道怎么回去,只要是找到一户人家打听一下应该就可以了。”我说道。
  阮灵溪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于是我在前面引路,让他们跟着我。等到了海边,我远远望了一下,貌似在几百米开外有一处小村子。正要往村子那边走的时候,丁晨突然说道:“宋大哥,有人来了,我先躲一躲。”
  有人?丁晨隐去身形之后,我向身后一看,确实见海边儿走来一个人。这人健步如飞,看到我回头,居然冲着我挥了挥手。艾玛,难道深夜赶路还遇到一问路的?
  阮灵溪低声道:“二货,那人好像在跟我们挥手。”
  我无语道:“我看到了,可我们在这儿也没熟人啊。看起来不像是敌人,敌人不会正大光明跟我们打招呼的。”我们几个正疑惑间,却见那人飞奔到了跟前。等他跑到跟前,我才发现来人居然是寺庙里那个聋哑道人。我赫然想起他给我的雪山神钥,忍不住满腹疑问又上来了。
  “聋哑道人?”阮灵溪吃惊道,手中弩箭在弦上,抬腕就要射箭。我立即按住她的胳膊,说道:“等等,他有话要说吧。“
  “说话?他不是哑巴吗?“阮灵溪吃惊道。
  “我不是哑巴,只是这些年在见到你们之前没怎么说过话而已。“那人冷冷说道。
  “真的不是哑巴?看上去也挺正常,那你为什么装哑巴?“阮灵溪吃惊道。
  “为了活命,为了真相。“这道人冷然道:”你是宋炎,听说你的师父叫吴聃。“
  “这你都知道?“我诧异道:”这山里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那道人说道:“这倒不是山里消息灵通,而是寒同寺消息灵通。这个主持是假的,真正的主持已经死了。”
  “假货?”我愕然道:“他为什么冒充主持?”
  “他是鬼判组织的人,是北斗七星之一,廉贞。他的目的是在这里守住宝藏,当然,也暗中做了不少坏事。”道人说道。
  “北斗七星,这群人怎么阴魂不散!”我咬牙道:“他都干了什么?”
  “将拐骗来的年轻姑娘假扮乞丐,高价转卖出去。或者当妓女,或者卖给穷乡僻壤做农妇。这些被拐来的姑娘都会被下一种特制的迷药,所以就算你们在后院看到她们,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说着,那道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道:“我偷了廉贞的药给你,回去拿做证据。”
我接过那药瓶晃了晃,见里面沉甸甸的果然有药粉。我不由疑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道人说道:“来不及详细说,我先告诉你我之所以潜伏这么久的原因。多年前我逃来这寺庙,由于受伤极其严重,已经命在旦夕,奄奄一息。主持道长看我可怜,不仅妙手回春救了我的命,还收留了我当一名弟子。可在几年前,廉贞来了寒同寺,将道长杀死假扮了他的模样。主持道长死之前还不忘为我保命,告诉廉贞我是一个聋哑傻子,根本什么都不懂,是寺里做粗活的,让他留我一命,也好做个帮手。就这样,廉贞为了有人帮他打理寺庙前后,就将我留了下来。多方试探,我只好装聋作哑装疯卖傻,才骗过他。我之所以留下这条命倒不是怕他,而是有一桩心愿未了,也就是那块石头。“
  他说到这里,我立即将道人给我的雪山神钥拿了出来,同时也给段清水看了看,说道:“段老大,你家的另一把钥匙。刚才忙着逃命,忘了告诉你。“
  段清水的神色顿时亮起来,接过那石头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另一只雪山神钥,也就是我之前的女娲石对应了一下,却见这两块石头居然像是浑然一体一般,严丝合缝地合并在一起。
  “果然是雪山神钥,看来我找到它们了。“段清水神色欣喜。
  阮灵溪欣然道:“这下好了,段氏神族有救了!“
  那道人看着段清水,说道:“你是守护神族的人,来自云南?“
那道人说道:“我的身份,你师父会告诉你,我且不说。为了省时间,我先告诉你廉贞的秘密。廉贞这个人是个四十多的修道道人,道法挺高,远在我之上。这也是为什么我迟迟不敢对他动手的原因。他假扮主持,名义上是收容无家可归的乞丐,实际上却将一部分年轻姑娘混进乞丐里,由一辆名义上是社会福利院开来的车带走。这车其实是那个台商,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男人派人开过来的。他将这些年轻姑娘带走,按照来买的人的要求,送到各地去。“
  “那你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去举报?“我问道。
  “举报?“那道人冷笑道:”他怎么明目张胆做这些行当,你觉得他会没有官方的关系?我就怕举报不成,我先死了。这样这把钥匙和这些秘密,都会被埋葬在土里,烂成稀泥。“
  我听了这番话,心中一阵发凉。虽然早知道鬼判组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按照吴聃的讲述,似乎马靖城之前还没这么泯灭人性。现在倒是彻底黑化了。这些年看来他是大彻大悟一念成魔,彻底走上魔道不肯回头了。
  “可就算是在这儿进行人口贩卖,这地方也不算多隐秘,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为什么选中这里呢?”阮灵溪说道:“那仓库里的女尸又是怎么回事?”
  道人说道:“只为了一个贩卖人口当然不必选在这种地方。可这地方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我心想这小破地方秘密还真不少。
  道人说道:“你知道历史上有个叫王景的么?”
  我摇头道:“不知道。”
  道人说道:“王景是五代、北宋时名将。历仕梁、晋、汉、周,累破契丹,为护国军节度。后周显德元年封褒国公,次年周世宗即位,加兼中书令。又任西面行营都部署,在上邽大破蜀军,斩首数万,进封凉国公。北宋改元,太祖为其加太保,封太原郡王,死后则赠太傅,追封凉国公,历经数代王朝,一直是宠臣,位高权重。这位王景生前就住在这附近的渔村,家里是打渔为生的。”
  “这个王景跟寒同寺的秘密是?”我疑惑地问道。
  “王景历经数朝,在外征战,每次战胜,都会在当地搜罗一些奇珍异宝留给自己。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他搜罗的珍宝自然是很多。再加上历经多个朝代,战功赫赫,每一朝的皇帝的赏赐也有不少,加在一起,已经是一处很可观的宝藏。”道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景的宝藏就在附近?”我吃惊道。
  道人点头道:“附近本来有座王景墓,但是被廉贞带人挖了,里面没有发现宝藏。但是宝藏应该就在这座小城里。廉贞呆在这里,也是在一直寻找宝藏的下落。”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中生疑。眼前这道人可信么?这货留下来不会也是为了宝藏吧?
  没想到我刚转了这个念头,那道人便察觉了,随即笑道:“你以为老道我是在打这个宝藏的主意?”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
  道人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心思简单很好猜中,跟你的师父完全不同。他看上去玩世不恭头脑简单,却有很大胆缜密的心思。”我听着那道人话里的语气十分微妙,就像是很了解吴聃似的。我刚想追问道人,问他跟吴聃是不是好基友。
  阮灵溪却在这时候插嘴道:“那仓库女尸呢?你还没告诉我们呢。既然是自己人,干嘛想烧死我们几个?!”
  道人说道:“我不可能救走所有的人。之前放了几个姑娘,差点儿被廉贞发现我的破绽。本来我也让人带消息出去,结果那人却被杀,所幸他到死未说是我泄露的秘密,才保了这条命下来。我倒不是怕死,多年前我就差点儿死了,死亡没那么可怕。怕的是我没有信守承诺,将这个女娲石交给段家的后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宋炎的?“我追问道。疑问太多,我一时间感觉脑子极其纷乱。
 “虽然我呆在这山里,不过我经常能听到鬼判组织传来的消息。他们以为我是个傻子,说话的时候并不忌讳我在场。你和你师父已经上了人家的黑名单了。往后可要小心些。“道人说道。我心中早有所觉,知道鬼判组织肯定是知道我的,吴聃的身份怕也暴露了。只是他们似乎不怎么太敢采取行动,这倒是让我费解的地方。
  道人继续说道:“我之前无意间看到过你的资料照片,后来见了真人,又见你请神和那一双幽冥眼,自然更确定了你是宋炎。烧死你不是我的主意,是廉贞。他早就看出你的身份,只是我没机会告诉你,只好在旁边观察他的举动。我想廉贞没有对你动手,是忌惮守护神族也有人在。段清水,是么?段家的道法,应该是在廉贞之上。因此他才想杀你们个措手不及。“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在山洞里做什么?“我不由问道:”身上的血迹到底是不是人血?“想起仓库女尸,我始终存有芥蒂。
  没想到那道人点点头,说道:“当然是人血。并不是所有被拐来的姑娘都会乖乖听话,有的也会拒不服药自行了断。廉贞认为这些女子的怨气能够帮他养鬼蛊,干脆就将她们埋在那仓库里,取怨气和阴气养出能伤人性命的鬼蛊。你们见过的黑色怪鸟就是他养出来的。不过,这些枉死的人的怨气不够重,生前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死后的阴魂也养不出十分厉害的鬼蛊。也正因为这样,你们也才有机会逃走。总之,这些姑娘死后,留下的血衣,廉贞都会交给我烧掉。我也曾经想要送回山下,可听说廉贞他跟当地的警察也都暗中来往,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是鬼蛊!我突然想起林思行那老货也喜欢养这玩意。他更狠,直接把杨问那变态养成了蛊。也不怕哪天被反噬虐死。突然地,我想起安小双,于是问道:“对了前辈,你知道一个叫做安小双的姑娘么?”
  “安小双?”那道人神色吃惊,半晌后说道:“你怎么认识她?”
  “你记得?这太好了。我不是认识,而是这姑娘的冤魂总来找我。”我苦笑道,将梦中的情景跟他简单说了说。
  那道人唏嘘半晌,叹道:“那是廉贞刚来的时候抓来的一个小姑娘。我曾经趁着夜晚将她放走,谁知道她逃到半路居然被廉贞发现,又给抓了回来,毒打了一顿。廉贞本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听话,没想到第二天,我松开她的绳子让她吃饭的时候,她居然拖着满身的伤跳崖而死。由于这是第一个受害的姑娘,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告诉我说,她叫安小双,如果死在这里,让我回去给她父母送个信。可廉贞看我看得也挺紧,日子久了我也就淡忘了这事。毕竟我都不知道她父母在哪儿。”
  我听了这话不禁动容。良久后叹道:“也不必送信了。她妈妈已经疯了。”
  道人吃了一惊,默默良久。苏淩此时说道:“事情我们知道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先走,免得连累道长。”
  我如梦方醒地点头道:“对对,我们得先走,否则被那老东西看到又要找麻烦。还有前辈你,你还要回去么?”
  那道人冷笑一声,抚了抚衣袖,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怕他了。即便我死了,这些秘密你们也会带回去。帮人守住的女娲石也送回原主人手里。现在心愿已经了却,我没了遗憾,自然也就不再怕死。“
  我听了这话,不由从心中生起一股子感动的热血豪情来。江湖人自古藏在骨子里的豪侠之情并未磨灭,而是悄然生长在这些世外高人的身上。
  段清水似乎也被感动,抱拳道:“多谢前辈。这一行回去要小心那老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道人对他笑了笑,随后转身看着我,说道:“告诉你师父,唐焘又多活了二十年。当年一起杀出重围侥幸没死,可今生怕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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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4: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听了这话,心中泛起一阵伤感,同时不详预感涌上心头,于是说道:“前辈,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么久没回去,一旦廉贞那老东西发现说不定会怀疑你,对你下杀手呢。”
  唐焘笑道:“这倒是无所谓,我不怕他。你们沿着海边往前走,会看到一个小渔村。那里会有通往最近镇子上的马路。一路小心。”
  我见劝说不得,也就只好跟着段清水他们往前走。可没走多远,便听到林中呼啦啦飞起一群鸟雀。
  “有人来了。”段清水低声道,显然是也发现了这异常情况。我们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却见有几个人远远地从一条山中小路上下来,冲着我们围了过来。唐焘神色大变,对我喝道:“你们先走!我拦着他们!”
  “他们是谁?”我问道,但再看那赶到近前的几人,都穿了挺复古的黑色对襟上衣,手中提剑,看上去很有些世外修道人的风范。可这几个人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在寺庙的时候并没见到他们。夜色下,黑衣跟周围的夜色融合在一起,唯有那几把寒光闪耀的利刃在泛着森冷的寒光。
  我跑到唐焘身边去,低声问道:“这些人是谁?“
  唐焘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看来廉贞已经发现我有问题,你们怎么还不走!“
  “留下帮你!“我说道。
  唐焘皱眉呵斥道:“糊涂!你们还有个伤者,另外两个还是女人,留下来不是送死?廉贞法力很高,你对付不了他!“
  就在这当口,我听到对面响起一阵清晰稀落的鼓掌声。我抬头向前看去,但见暗影密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人。这老道须发花白眼神阴骛,正是假装寺庙主持的廉贞。
  “不错啊,你们两个才见面几天,就有这份出生入死的情谊。“廉贞冷笑道:”可惜都只能死在这儿了。“唐焘见状,冷不丁大力推了我一把,竟然将我推得后退了许多步,喝道:”快走!“
  我心中着急,想再去帮忙,却被段老大一把拉住,说道:“你想去送死?我道法没有恢复,现在不会是廉贞的对手。何况他带了这么多帮手过来。咱们必须走。“
  “那就看着唐前辈死在这儿?!“我怒道:”不行,我做不到!你们先走,我跟他随后赶上!“说着,我想甩开段清水的手。
  段老大喝道:“你去?他死得更快!不行,赶紧走!”说着,他对阮灵溪和苏淩使了个眼色。阮灵溪上前拽住我,叹道:“二货,咱们先走吧。也许那位前辈能全身而退,我们不能在这儿拖后腿。”
  恶女话音未落,我便听到身后一阵打斗之声。回头看去,但见廉贞和几个人提剑将唐焘团团围住。这场对决不仅是武术对决,更是道法对决。我见廉贞手中长剑上有十分强悍的黑气缭绕,与唐焘周身的白色道法之气冲撞,产生的对抗力如浪潮一样一圈圈地荡漾了开来,林木如遭遇狂风一般震颤不已,落叶萧萧。不远处平静的海浪骤然卷起巨浪,拍岸声不绝于耳。
  我吃了一惊,心想廉贞这货道法不亚于吴聃,不知道唐焘能不能挡住?这时候,有几个人提兵器冲我们冲了过来。我跟阮灵溪各自开枪射箭,不敢再逗留,只好护着苏淩和段清水往小渔村方向逃。
  一路逃的过程里,我见这几个人也不是低手,虽然不及廉贞,但是道法也不错。我的战神只打伤了其中一个,其他人居然都躲过了我跟阮灵溪的攻击。我心想就算是退到村子里似乎也不能解决问题,说不定还牵涉无辜村民受害。但是一边儿是山村,另一边是无边的大海,似乎我们也没的选择。
  就在此时,我听到身后一阵轰然巨响传来,似乎是符咒引发的爆破声。再仔细一看,远远地看到一阵血雾弥散!我顿时打了个冷战。不知廉贞使用了什么道法,居然将唐焘炸了个尸骨无存!
  震惊之余我只能跟他们一起逃命,心跳却如擂鼓一般。前一秒还跟我说了那么多话的大活人现在变成了一团血雾。这个情景让我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我不用回头便知道廉贞带人已经追了过来。我们几个也靠近了村子。
  “我们找个地方先躲一阵子。”段清水说道:“再过一阵我的法力恢复了,就好好收拾他。”
  我苦着脸说道:“段老大,我怕我们藏不了多久。”正说着,我见有几个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我吃惊不小,心想廉贞这货难道还在这儿设了伏兵?
  但仔细一看,这几个人打扮很怪异,手上带着小巧的弓箭,后背背着箭筒,我擦最碉堡的是,居然其中一个还举着老式的火把。借着火把忽明忽暗的光芒,我看到这几个人都带着面具。面具都是统一的猛兽图案,说不上来像什么。段清水见了这几个怪人,下意识地将我们挡在身后。结果,这几个人像是没看到我们似的,越过我们几个到了村口,冲着廉贞带来的那几个人就弯弓搭箭,不由分说地射杀开来。
 这是很有趣的情景,因为显然廉贞的手下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好几个中招,当场穿心而亡。有防备的退后,以刀剑挡弓箭,却又有俩人受伤。到最后廉贞的手下只有四个还安好无损的。我心想这邪门儿了啊,还有主动帮忙杀敌的?
  此时廉贞也赶了过来。这货可不是他手下那群战五渣渣,长袍一卷,我见有黑气冲着那群弓箭手而去,那几个人立即脸色发黑,吐血倒地而亡。不过这倒是真没吓怕那些剩下的弓箭手,一个个继续弯弓搭箭锲而不舍。除此之外,居然另有几个抄家伙上前去跟廉贞拼命。那是真心的拼命,一招招全是同归于尽的架势,看得我目瞪口呆。
  “段老大,这群人哪儿来的?搞得好像跟廉贞有仇一样。”我说道。
  段清水说道:“你管他哪儿来的,我们先躲起来再说。”我们四个于是冲着村子深处跑去。但见这个小渔村并不大,一共不过三四十户人家。但家家房门紧闭毫无灯光,不知是不是知道外面有凶杀打斗,他们早就躲了起来的缘故。
  正当我们要跑出村子跑上通往村外的马路之时,我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宋炎!”
  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我一哆嗦。我停下脚步回头,吃惊地发现身后喊我的人居然是蓦然消失掉的曲比阿依。
  “曲比?”我吃惊不小,见她穿了一身夜行衣,背负双手冷冷看着我,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她身后跟随着俩人,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应该是个男人,不过他也戴着面具。这男人举着火把,火光映照在仨人脸上,我才能看清喊我的是曲比。跟在曲比身边的另一个女人也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是跟曲比不同的是,这女人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戴了黑色面纱,头纱,戴着额饰固定住头纱,露出的一双眼睛也画了浓重的眼妆,就怕人家认出她来似的。
  她一提,我想起那俩围攻廉贞又逃走的女人。难道就是曲比跟这个浓妆女?我好奇地盯着浓妆女看了半晌,发现这装束下我根本看不出对方的年纪,样貌。这女人的眼神暧昧,见我看着她,甚至冲我飞了个媚眼。我无语地收回目光,说道:“廉贞现在带人追来了。”
  曲比笑道:“刚才我救了你们一次。”
  阮灵溪冷笑道:“人家是在跟咱们要报酬呢。”
  曲比听了这话笑而不语,不肯定也不否认。就在我们几个僵持之际,我见廉贞带着剩下的俩人冲进了村子。我头皮一炸,心想这老东西还不死!
  我对曲比说道:“老家伙来了,我们联手能不能弄死他?”
  曲比摇头道:“你我都不行,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谁?”我问道,心想生死关头你卖个屁关子。
  “段清水。”曲比说道,就在她说话的瞬间,我似乎瞧见三道银线从她的嘴里飞了出来,刺中段清水的几处要穴。
  这是闹哪出?我诧异地看着段老大,见他突然神色一变,脸上慢慢变了颜色,青筋暴起,瞳孔收缩,有暴走的节奏。曲比那几针扎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段老大就开始开启了终极暴走模式。我见他双目圆睁,冲着廉贞就扑了过去。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道法气场所营造而出的旋风扑面而来。我觉得脸颊一阵发疼,忍不住退后几步,见段清水如鬼魅一般冲到廉贞跟前,一拳挥了出去。
  廉贞没想到段清水突然向自己扑过来,势头还这么猛。这一击速度太快,廉贞只好避其风头,向旁边一躲,随即将自己的手下推出去当挡箭牌。可想而知,段老大的铁拳有雷霆万钧之势,千钧之力,那货的脑袋瞬间就碎成了渣渣,鲜血四溅,喷了段清水一脸。不过他像是开挂一样,眼睛连眨都没眨,继续冲着廉贞发出接连攻击,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擦,这怎么回事?”我问曲比道:“你用了什么邪术?!”
  曲比笑道:“无非是激发潜能的,你用不着担心。死不了人。”
  “你蒙我呢,你怎么不激发你的潜能?!”我骂道。
  曲比倒是很坦然地说道:“我功力再增加一倍也打不过廉贞。上次你们在仓库的时候,若不是我发现有人要对你们下手才在暗夜中吼了一嗓子,你们早就神不知鬼不晓地死了。”
  我回想了下,骂道:“什么啊,当时那声惨叫是你发出的?谢谢啊,要不是你,我们可能还不会进那仓库,也不会险些被人烧死。”
  曲比冷笑道:“先不要说了,看看他们的胜负吧。”
此时,苏淩也难得地有了怒意,对曲比冷冷说道:“如果他出事,我要你也死。”
  曲比冷笑道:“你放心,咱们这个时候应该生死与共同生共死,我不会害盟友的。”
  “我呸,谁跟你盟友啊,你个老女人!”阮灵溪也恼了,忍不住骂道。曲比倒是满不在乎,冷眼旁观段清水跟廉贞对决。我也将注意力放了过去,但见两人现在旗鼓相当,没什么胜负厉害之分。不过逐渐的,廉贞有了点败相。段老大不开挂就已经很牛了,何况现在是将所有潜能爆发了出来。廉贞的另一个手下也已经被段清水秒掉了。这时候廉贞老家伙自己也不敢恋战,想夺身而逃。
  此时,曲比却从腰间摸出两把飞刀来,趁着廉贞被段清水逼的节节败退之际飞了出去。这两刀一刀是扑向廉贞的后心,一刀是脖颈,都是致命之处。廉贞不敢不躲,却在躲避飞刀的同时分了神儿,被段清水一拳砸在了胳膊上。
  暗夜中,我似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只听廉贞老头一声惨叫,捂住胳膊倒退几步,咬牙从包里抖出一个瓷瓶,似乎要暗算段老大。我见状不妙,立即将段老大要落下去的手拉住,同时念咒捻诀,冰魄飞刀冲着廉贞的面门而去。
  廉贞躲过,随即连滚带爬地往前跑。曲比见状去追,但是廉贞却将手中的药粉冲着曲比撒了过来。曲比只好顿住脚步后退,捂住鼻子半晌,对我们说道:“屋里先躲躲!”
  我们跟着她进了一处农家小院。这时候,我感觉段老大身子一歪倒了下来,连忙扶住。苏淩上前摸了摸段清水的脉搏,说道:“没事,只是昏过去而已。不过看起来像是虚脱了。”
  曲比说道:“你放心,没事。”
  我刚要骂一顿这个黑心恶毒的老女人,却闻到街道上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什么气味?真恶心。”我说道。
  曲比说道:“廉贞善于邪术和毒药,这种气味是他那独门保命毒药造成的。他手中的药粉不仅有迷魂作用,还带有很强的腐蚀性。被风吹过所到之处,生灵无不变成白骨。当然,这得看药粉的剂量。外面有几具尸体,应该是被他的药粉腐蚀掉了。这倒是省我们的麻烦了。”
  我问道:“外面打斗那么久,村子里的人不可能安安静静的,人都去哪儿了?”
  曲比说道:“被我赶走了。给了他们一部分钱,让他们让出村子几日。”
  “就为了对付廉贞?”我问道。
  “算是吧。”曲比含糊说道。我心中暗想,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八成你们也知道了宝藏的下落,留在这里想寻宝吧?
  不过我现在对宝藏没啥兴趣,只想着赶紧离开,跟这个女人最好别扯上任何关系。经过苏淩用药,段老大再度醒了过来,不过这次醒来是真的憔悴了不少。
  “我为什么感觉很累?”段清水晃了晃脑袋,皱眉道。
  “这个一会儿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我说道:“曲比阿依,你们想继续留下么?”
  曲比想了想,说道:“被廉贞发现了踪迹,也不能呆着了,那就一起走,到了城里各走各的路。”
  我立即点头同意,上了他们的车。剩下的活人已经没有几个了,但是这几个人居然很冷淡,觉得战友死了就死了,同族人好像跟他们没关系似的。虽然我对曲比有很大的疑问,还有她身边这个一直不说话的女人也很可疑,但是我知道这货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问了也白问。不如先回去再说。
  很快的我们到了市区,曲比将我们几个在旅馆附近放下之后,开车走了。我和苏淩扶着段清水上楼回到房间里。
  我担忧地看了看段老大,皱眉道:“廉贞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如果再回来,咱们够呛是对手的。不如我跟欧阳砖家和我师父求救。“
  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说道:“不是说砖家不管你的私事么?估计他不会派人来的。“
  我苦笑道:“那就只有我的亲师父了。“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得,打电话还是明天一早吧。我们四个琢磨着今晚廉贞不会回来,因为段清水那一下足够废了他一只胳膊,让他一秒变杨过。廉贞需要时间疗伤,起码今晚不会来。不过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的那些手下,都藏在哪儿呢?寺庙原本只有两个人住着。
  不过随意一联想,便想通了。这几个走狗八成之前是被安插在那台商的养殖场里。靠近寺庙近,有事一个信号就能赶来相助。可惜唐焘没有发现这一点,否则我们还能早做预防。我叹了口气,心想明早还得想想怎么跟吴聃说起唐焘的事情。
  回了房间后,我决定将这些麻烦事儿留到明天解决,便倒头去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扫着我的脸。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翻身坐起来一看,见小幂从我身上跳下来,丁晨也坐在床边。
  “你们干什么呢?”我打了个呵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尼玛才早上六点,我不过睡了三个小时而已。
  “给你说线索。”小幂说道:“我在外面监视别人,你倒是睡得不错。”
  “那么,有线索了?”我努力将睡意驱逐开来问道。
  “我之前不是发给你一个女孩的照片么?”小幂说道:“你给我的微型摄像机我用过了,上面记录了着女孩子去找养鬼坛子的全过程。就是那个虎头人身陶罐。”
  说着,小幂将脖子上的摄像机和对讲机拽下来丢给我:“对讲机没信号,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我苦笑道:“九死一生。”
  这节骨眼上我也懒得说起昨晚的事情,接过来小幂手中的微型摄像机取出内存卡连接到电脑上。里面有段视频,我点开一看,见视频随着小幂的行动而变换,从图书馆门口到阅览室镜头晃动得厉害,看得我有点头晕。
  等镜头到了阅览室之后终于稳定下来。我就见镜头里出现一个长发齐刘海的女学生推开阅览室的门,打着手电直接走到书橱旁。那书橱的位置我记得挺清楚,因为我们在那地方发现了养鬼的陶罐。这女孩子轻车熟路地找到陶罐,从书橱里将陶罐翻找出来,甚至打开看了看。摄像机将女孩的脸由下至上拍了个清楚。
  镜头下这女孩子着实不怎么漂亮,小眼睛,方脸,有点驼背的感觉,长得很瘦弱。这是最为普通的一张脸,如果出现在人群里,多半也就是路人甲的角色,根本不会让人注意。真没想到这样毫无奇特之处的普通女生会懂得养鬼害人。
  “这女孩子是谁?”我问道。
  丁晨说道:“她是我的同学,叫程雯,就坐在我的后座。平时是个很内向的女生,不喜欢说话,跟我也没说过几句话。”
  “这姑娘有前途啊,内向文静,却能养鬼。”我说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养鬼么?针对的是谁?这个养鬼的坛子不常见,是彝族巫术师用的法器。如果我们去跟曲比询问,她一定不肯说实话。”
  丁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我叹道:“这个只能再看看了。对了,有个叫敏静的女孩子你认识么?”
  “李敏静?知道,她是我们校长的侄女,教导主任的女儿。他爸原本只是我们的地理老师,后来由于跟校长关系不错,被提拔成教导主任。学校里是这么传说的。”丁晨说道。
  “原来如此啊,难怪她能半夜去阅览室,她爸是学校领导,她应该也有门卡。”我点头道:“除了这个呢?李敏静跟这个程雯有什么过节么?”
  “不会吧,她们俩平时也没任何交集。”丁晨说道。
  “没有交集为什么要对她下手?这没理由啊。”我关了视频后问道:“你再仔细想想。”
  丁晨摇头道:“我真的想不到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小幂说道:“冲突呢?没有吵架或者打过架么?“
  丁晨说道:“就算是有过争吵,那也只是小冲突,不可能会想到杀人。我相信程雯不是那样的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刚开始还说自己跟她并不熟悉。“
  丁晨愕然道:“就是感觉啊。虽然没说过几句话,我也能感觉到她是个不错的女生。文静内向,没什么小脾气,不跟人冲突,认真学习……还不错吧。“
  “那你说说她跟李敏静有过什么样的冲突?“小幂问道。
  丁晨想了想,说道:“也不算冲突。就是有一天李敏静心情不好,在校园里边打电话边走路,不小心撞到程雯。程雯虽然道过歉,不过李敏静依然跟她吵了一架,大概是她心情不佳,说的话也比较难听。李敏静挺有男生缘的,不少人给她帮腔,结果最后反倒是程雯的不是了。“
  我看着他,问道:“那你最后是不是帮你的同学打抱不平了?“
  丁晨说道:“嗯,我是看不过去,帮程雯说了几句话而已。后来就跟她一起走了。“
  我点了点头,叹道:“话说啊,如果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有杀人之心的话,那多半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为爱复仇;第二,为了给自己争一个好的名次。我以前也办过一个高中的杀人案,有一个高智商犯罪的学生用自己设计的病毒软件侵入几个成绩很好的同学的电脑,获取他们的个人信息和资料,然后给他们发电子邮件和‘灵异信件’,最后一步步设计谋杀,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排名能更靠前,拿到学校的奖学金。你觉得程雯会是后者么?“
 丁晨愕然道:“这个不大可能吧。程雯是个很普通的女生,学习成绩不算高也不算低,李敏静好像比她好一些,但是也不是最优秀的,我想她不应该为了这个原因杀人。说的不好听一些……她如果为了这个原因杀人,那要一下子杀很多人……“
  “那就是第一个原因了。“我说道:”你知道她有什么暗恋的对象没有,或者交往的人之类。这个人是不是跟李敏静和死去的那个姑娘有过节?“
  丁晨苦笑道:“我早说过了,她是个很内向的人,就算她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到处说啊。再说了,在我们学校一旦谈恋爱被老师们知道的话,后果很严重,不仅要记过,还要全校批评,更要通知家长,闹得全校都知道。这么可怕,我们谁敢啊。“
  “你们学校校长是个变态吧。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如果不产生点儿暧昧那才不正常呢。“我无语道。看来这个丁晨也不知内情,可我们又没有理由去喊程雯来问问,这不由让我有点头疼。
  我托着脑袋回想着这几个人,突然的,脑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隐约感觉到回忆中某个片段有点问题,但是却一时半刻想不出关键所在来。
  我忍不住慢慢站起身,踱步到窗户边儿,凝神细想。小幂跳过来,问道:“二货主人,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但是我好像是想到什么了……”我皱眉道。
  “什么?”小幂问道。
  “我得再看看资料!”说着,我从书桌里翻出本案的资料,找到那个死去女生和李敏静的照片。由于她差点儿也被杀,所以我跟阮灵溪在阅览室的时候偷偷拍了李敏静的照片留了下来。
  我盯着她的照片,脑中不断出现闪回镜头,最后停到雨夜医院的片段里。回忆里,我见到丁晨的妈妈正冲着一对儿中年夫妇破口大骂,那对中年夫妇一言不发,护着一个姑娘离开了。
  对,就是那个姑娘,十六七岁的少女。她脸上没有任何懊悔的神色,只有惊恐和不耐烦。她回头瞪了丁妈妈几眼,也许嘴里还骂了几句。我于是将意识凝聚到那个少女的脸上,随即豁然开朗。
  记忆中的少女容颜姣好,留着长发,身穿时髦洋装,赫然正是李敏静。撞死丁晨的少女是李敏静?!我忍不住睁开眼,回头看了丁晨几眼。只见他依然茫然地坐在一旁看着我,似乎茫然无所觉。
  我于是翻看资料,发现另一个死者叫李琳,正是李敏静说过的学姐。仔细一查找拜托林宇凡调出的资料才知道,李琳是李敏静的堂姐。这不单单是学姐的关系。李琳母亲是学校的老师,但是父亲则是山东某市教育局局长。
  “我知道了。丁晨,撞死你的凶手是李敏静,你知道么?”我问道。
  “李敏静?!”丁晨愕然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死后我只想着我妈妈了,根本没想过是肇事者是谁。”
  “那你还记得当时撞你的车上有几个人么?”我问道。
  丁晨回想了半晌,说道:“大概有三个吧。但是我没看清是谁就完全没了意识。”
  “一个是开车的李敏静,一个是李琳,那还应该有一个。”我叹道:“也许程雯是在给你复仇。”
  “复仇,不会吧,我跟她并不熟啊!”丁晨吃惊不小。
  “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我猜程雯有暗恋对象,那个人就是你。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知道你被杀的,但是知道了之后就开始为你复仇。”我说道。
  丁晨愕然道:“不对啊,我们学校死的人可不止李琳一个。在之前也有人跳湖自杀,后来李琳死在湖边,难道不是因为冤死的水鬼找替身?”
  提到水鬼,我回想起第一天来这里遇到的怪事,那个主动攻击人的水鬼,或者说是冤鬼。再对照这个养鬼诅咒术,我突然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话说,也许李琳的死因不是水鬼找替身,而是玩了碟仙游戏被程雯养的碟仙鬼杀死。我曾经见过跳湖自杀那个水鬼的冤魂。我认为它后来消失不见是因为被碟仙给消耗了。可能你不懂养鬼,养鬼需要阴气补给和滋养,而这附近最为便利的阴气补给也就只有那自杀的水鬼,和学校地底下的阴气。那个水鬼攻击过我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赶紧找到替身摆脱深水,去到阴间转世轮回。否则它的下场只有被碟仙吞噬灰飞烟灭。”我解释道。
 推测完案情,天色也亮了。丁晨不能久呆,于是暂时离去了。小幂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感觉眼前一堆乱麻,不知道先从哪儿下手。我坐在床边儿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先给赵羽和欧阳博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欧阳博也许不会管我的私事,但是廉贞出现在这个小城,我想他不会不管。
  想到这里,我先后拨通了赵羽和欧阳博的电话,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跟我的猜想整合一起,告诉两人,随后跟欧阳博说,反正你看着办,廉贞现在受伤,手下暂时都死差不多了,如果他要求援,援兵赶来也得过阵子。现在不趁着机会灭了丫的后患无穷。
  也许是我的汇报起了效果,赵羽虽然没来,但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欧阳砖家带着吴聃来了。带着吴聃来了我靠!我吃惊地看到俩人从山路那边开车而来,顿时惊讶于俩人什么时候变身好基友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我吃惊道。
  吴聃笑道:“你怎么第一时间不跟我求救?怎么,觉得我打不过廉贞那个老家伙?”
  我苦笑道:“我以为欧阳砖家人多势众,会带一批人来对抗情花组织呢,没想到他就带你来了。”
  欧阳博看了我一眼,说道:“后援兵团也有,但是还没到,得今晚之前才能到。我觉得你师父应该比较担心你,所以带他先过来。”我心中暗笑:你是怕根本对付不了廉贞吧,找个高手帮衬着。
  接下来的一天,有欧阳砖家在,我顿时觉得这个小城警察们的办事效率高了不少。欧阳砖家级别很高,比他们市长还要牛逼,所以大小领导都不敢怠慢,甚至全城戒严,不少地方都安置了民警巡逻,生怕欧阳砖家在这儿遭到刺杀市长就此丢了官位。
  除了这些,我顿觉欧阳砖家前前后后围绕了不少人,待遇不亚于保护国宝。我跟吴聃跟在砖家身后,十分无语。吴聃笑道:“得,咱这一走起来,跟耍猴似的。“
  我苦笑道:“那可不是,不过看砖家习以为常,很可能是已经适应了这种官场的排场。“
  吴聃笑道:“那可不是么。他们这种人过得就是耍猴一样的生活。“
  欧阳博在前方听到了,回头瞪了我们俩一眼。我们决定先将学校养鬼杀人事件给查个清楚。配合了当地警方的调查,找了那个叫程雯的女生谈话。在多方询问下,她承认了自己养鬼杀人的行为。并且通过调查,我们竟然发现这个貌不惊人一言不发的小姑娘是个软件设计高手,那个碟仙杀人游戏就是她自己设计并传输到李敏静和李琳手机上的。养鬼的事情她倒是不想多说,不过在她父母配合追问下,查到确实是一个女的教给她如何养鬼杀人。原来丁晨某次帮过她解围之后,李敏静等人多次针对两人制造了些小麻烦和恶作剧。一点一滴的怨恨积累下来,外加丁晨又被几个人撞死,她便萌生了报仇的念头。
  我闻言奇怪地问道:“那你是在哪儿遇到的教给你巫术的人?“让我不明白的是程雯邂逅了谁,才学了养鬼术。看这个陶罐,八成是曲比教的养鬼术。可她为什么要教给女学生这个?看她那样儿也不像是有耐心的货色,况且她怎么知道丁晨会死?
  程雯呆呆地看了我半晌,说道:“就是在车祸现场。那晚我跟在丁晨身后走回家。我经常这样悄悄跟着他走一段路,才回自己的家。“
  我恍然道:“那你看到车祸现场了?是李琳和李敏静,还有另外一个女学生在车上是么?”
  程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不耐烦地问道:“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另外一个是鬼。”程雯抬头说道:“是要帮我的碟仙。她跟在那两个女人的身后。”
  “什么?”我吃惊道:“那她什么样子?”
  “她说自己叫安小双。我知道安小双,听说是以前在学校失踪的女生。”程雯冷冷地说道:“学校骗我们,其实她已经死了。”
  欧阳博在一旁听了皱紧眉头。说这番话的时候,只有我跟欧阳砖家在场。另外就是程1雯和她妈妈。见鬼这件事显然她妈也知道,还以为自己孩子有精神问题。欧阳砖家摆了摆手,让她妈妈先出去,并将校长喊了过来。校长赶紧屁颠屁颠地奔了进来:“您有什么吩咐?”
  欧阳博冷冷说道:“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死过这么多学生却只报个失踪?安小双是谁?”
  校长擦了擦汗,说道:“没有啊,那个安小双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欧阳博冷哼道:“我知道,你们肯定开除了这个学生的学籍,说她不是你们的学生,对么?”
  校长冷汗直流,不敢说话。欧阳砖家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将满脸冷汗的校长赶了出去。我继续问程雯:“你确定看到的是安小双?”
程雯皱眉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她。”我心中疑惑,因为安小双的鬼魂已经不可能成形了。她的灵力弱,尸骨长期曝晒,消耗了阴气,阴魂也不能走远。她将意念传达给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拿了她的CD机。想到这里,我才想起尸骨还在我书包里背着呢。
  我说道:“那你见到的那个鬼魂什么样子?她送了你那个奇怪的陶罐么?”
  程雯说道:“我本来不信鬼神,但是不妨试试看,要是有效果那最好了。幸好我听了她的话。既然你找到那个陶罐,那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你真的相信养鬼有效果?”虽然知道现在也有不少小孩喜欢玩碟仙,但是他们本身心中很可能并不信鬼神之说,碟仙笔仙什么的,无非是闹着玩而已。
  程雯顿了顿,说道:“原本不信,后来通过实验发现是真的。没想到世上真有鬼气这种说法,通过一定的引导居然还能控制。”
  欧阳博此时说道:“以你的年纪来说,算是有些头脑和见地,怎么想着去害人呢?“
  程雯冷笑道:“我害人?!杀人凶手凭什么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我早就看李敏静这个贱人不顺眼了,可惜没弄死她。“
  我揉了揉眉心,心想这学校都教出来什么样的变态啊。撞死人后心安理得的李敏静,头脑冷静智商很高的偏激狂程雯,估计还有更多的学生,表面看上去很正常,实际上心里藏有各种各样的黑暗。
  欧阳博说道:“像你这样的年纪懂得将现实世界以外的力量跟现代科技结合起来的不多。你是个天才,可惜走错了路。碟仙杀人游戏软件我见识过,很不错,可惜简单了些。但是你毕竟害死了一个人,必须要接受国家给予的法律制裁。“
  “法律制裁?“程雯抽着唇角笑了笑:”大叔,别以为我小就糊弄我。凶器呢?人证呢?别告诉我你们会跟法官说,那个陶罐是杀人凶器。里面存放的尸骨跟我无关。好像是死了好多年的吧。我就说是自己捡来的怎么着。“
  我一听,这货挺厉害啊,什么内向文静,根本就是假象。实际上小姑娘很有主见和想法,脑子聪明的很。
  欧阳博笑了笑,说道:“那你认为警察会相信灵异事件?这世上有另外不为人知的法律,就是制定出来处置你们这些人的。我跟旁边这个警官都是这个组织的人。如果你被关起来那就不能上学,也不能跟父母见面。就算是想见见丁晨也很难了。“
  “丁晨?“程雯问道:”他不是死了么?“
  “那你想跟他说话么?“我说道,顺便将与丁晨联络的那张纸拿了出来,推到程雯面前,说道:”你想说什么,就写下来,他会回答你。“
  程雯将信将疑地拿起笔,写道:“丁晨你在哪里?“半晌后,纸上出现一行字:“我躲在家里,想多陪陪妈妈。程雯,虽然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但是我明白,那都是为了我。我理解,你是个很棒的女孩子。“
  我松了口气,看来丁晨始终注意着我送给他的那种施了道法的纸。程雯看到那熟悉的字迹,眼泪落了下来,滴到纸面上留下几滴水印。
  “不要哭,宋大哥在,你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丁晨写道。
  程雯擦了擦眼泪,写下一句话:“我想见你。“
  半晌后,丁晨说道:“那就晚上湖边见。“
  程雯看了这话,似乎松了口气,然后擦干眼泪,说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我问道:“只有最后一个问题。给我们详细描述一下给你陶罐的那个人的长相。“
  “我不知道她的长相,因为她全身灰黑,蒙着脸,眼睛很冷。她说她叫安小双,是个鬼魂。“程雯说道:”就这样。“
  黑衣蒙面,眼神很冷。还有那虎头人身陶罐,这人倒是很像曲比身边的那个神秘女。如果真是曲比的话,也许她知道CD机被我们拿走之后就开始兜圈子将我们几个拉进来。目的很可能是惹我们跟廉贞起冲突,他们好渔翁得利。这个利处,一则应该是报仇,反正马家跟彝族这个部落仇恨不小。二则,说不定他们也知道这里藏着巨额宝藏,并且知道了宝藏的藏宝处。但是廉贞也盯着他们,为了引开注意力牵制廉贞的力量,曲比想起这个主意将我们牵扯进来,保下自己的有生力量去找宝藏。
  这样说来,曲比身边那个女人很可能也是个道法高人。那么上次的复活术真正施法者是这个女人,曲比只是个幌子。想到复活术,我突然想起机场事件,就刘雨霏差点儿送命的那一回。想来想去,刘雨霏当时是马诺的报复目标而不是曲比的,但是机场事件分明就是曲比和那个道法高人做的。如果说他们帮马诺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卖力,不需要自己亲自上。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给刘雨霏取魂,是因为刘雨霏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过阴体。取了这种体质作为引子来进行复活术,那将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种体质放在女孩子身上就容易招鬼,如果不是她太蠢,如果稍微有点灵性的话,应该很容易感应到鬼魂的存在。为了证明这个小猜想,我跟刘雨霏的经纪人确认了下。果然,这货也是鬼节生日,而且实际年龄比官网留下的资料要大出两三岁。女明星都喜欢将自己年龄写小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明朗了养鬼杀人事件之后,欧阳砖家先放走了程雯,之后的处置就属于他要烦心的事情了。我则跟吴聃和段清水一起碰了碰面,商量如何铲除廉贞这个心头大患。
在见到吴聃之后,我突然想起自己还背着一个女孩的骨头呢,于是跟吴聃从这小城的火化场买了个很大的骨灰盒回来,将骨头放进去,查到安小双家的地址,一起送过去。
  找到安小双家的时候,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她家是在市南区的一个小村子里。山东不少小城都是城乡结合,比如城市的高楼里搀和进一片平房区,倒是没有太多违和感。看多了也觉得是特色。安小双的家是在平房区,房子看上去好多年没有装修过,一片颓败的气象。
  敲开木门,一个身材高大鬓发花白的男人走出来开门。我想了想,亮出警察证件,说前些日子一中学生凶杀案告破,现在我们找回了你女儿的尸骨,她是跳崖而死的,死在寒同寺附近的悬崖下。你们看着怎么安葬一下。
  这男人应该是安小双的父亲,接过骨灰盒后手有点发抖,问我们是怎么确定这是她女儿的尸骨。我将廉贞诱拐贩卖女孩的事情告诉他,并简单讲了讲安小双的死因,和在悬崖下尸骨旁找到的遗物CD机。
  我将CD与尸骨一并还给他,之后想拉着吴聃赶紧走,着实不想留下来看这种撕心裂肺哭来哭去的场景。就在将走之际,我见一个女人从屋里跑了出来,惊喜地看着我们,喊道:“小双回来了?!”
  我仔细一看,正是那天我和阮灵溪在学校门口见过的疯女人,也就是安小双的妈妈。我见她早就瘦得脱了相,一脸憔悴。此时,安小双的幽魂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杏花树下,对着妈妈笑了笑,随即转身看向我,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不禁对她挥了挥手,便拉着吴聃逃也似的走了。
  从村子里出来,吴聃说道:“好像这户人倒是没怎么问凶手落网了没有。”
  我苦笑道:“可能觉得问了又怎样,人都死了又不能复生。”
  吴聃叹道:“学校够缺德,廉贞那孙子更不是东西。”
  我们俩回了住处,见过了一天一夜,段清水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八成是暂时脱离了暴走状态。欧阳砖家忙着处理学校杀人案的善后工作和安抚各种暴怒的家长和亲属。不过由于死的都是学校老师或者教育局领导的小孩,这些家属们倒是不会跟学校闹得太厉害。
  我们几个聚齐之后,我瞧见吴聃将马络羽也带来了。我无语地看着倚门而立无所事事的马络羽,皱眉道:“师父,你怎么把她也带着了?”
  吴聃苦笑道:“不是我要带她,是她自己跟着来的,甩不掉。”
  我看着吴聃,犹豫道:“师父啊,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别太伤心啊。”
  吴聃奇怪地看着我,说道:“什么事?你又闯祸了?告诉你啊我可不给你善后。”
  我苦笑道:“不是我。师父你有个师弟叫唐焘么?”
  “唐焘?”吴聃有些吃惊:“你怎么会问起他?”
  “看来是真的啊师父,我跟段老大他们见过他。”我说道。
  “什么?!”吴聃吃了一惊,追问道:“哪儿见的?人呢?当年他不是死了么?”
  “现在才是真的死了。”我叹道:“被廉贞杀的。他让我告诉你,自己当年是活下来了,被这边寒同寺的主持救走,后来就在寺庙里住下来养伤修行,打听你的消息。可你也没了消息,所以他就索性住了下来。直到几年前廉贞杀了主持接管寒同寺,他在里面当了‘卧底’,也就是将廉贞贩卖人口等等证据搜集起来,想找机会彻底赶走廉贞。可他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跟鬼判组织对抗,因此装聋作哑住了好多年,直到后来鬼判组织那边传来我和你的消息,他才在见到我之后,将这些年的秘密告诉我,然后还还给段老大另一把雪山神钥。“
  “对,另一把钥匙……“吴聃似乎瞬间沉浸到回忆之中:”当时我们遭到追杀,分头逃命。我之前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雪山神钥,那人也只跟唐师弟讲了这东西的名字和由来。我们逃亡的日子里,他将其中一个给了我,说这东西是女娲石打造而成,样式正好相反,如果其中一个丢失了,留着另一个,用同样的女娲石来打造,一定也行得通。如果我们中有一个人遭到不测,那另一个也可以将这东西送还给原主人。其实当时我对这些并没走心地听,生死逃亡时刻,我还真没把这回事完全放在心上。说起来我不如我师弟。他在任何时刻都会牢记自己的承诺,唉。“
  段清水闻言,对吴聃说道:“在这件事上,我一直对二位心存感激。你们很可能救了我们全族人的命。“
  吴聃苦笑道:“救什么,你不还不知道这钥匙打开门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就像你都不知道你们族人的怪病从哪儿得来的。“
  段清水笑了笑,正色道:“无论如何,两位信守然诺,着实让我佩服。”
  “对了二货,你刚才说唐焘死了?!他怎么就又死了呢?”吴聃皱眉道:“二十年来没事,为什么突然被杀?”
  “被廉贞发现了他的身份,死了。”我想起唐焘的死状,声音有些发颤:“死得很惨。”
  吴聃双手握紧,顿了顿,问道:“怎么死的?尸首呢?”
  “没有尸体,被廉贞的邪术炸成一团血雾。”我说道:“我们根本找不到他的尸体。”
  “血雾?”吴聃闻言,脸色变了变,沉默下来不再说话。我见他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风云突变,知道吴聃心中气怒交加并不好受。
  阮灵溪看了看我,犹豫半晌也没敢说话。段清水则说道:“吴先生,既然人已经去了,你也不必过于伤感。至少我们知道杀他的人是谁,我们还可以为他报仇。”
  我赶紧附和道:“是啊师父,咱们可以虐死那个廉贞,将他大切八块!”
  吴聃定了定心神,笑道:“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欧阳博的人也到了,正在城中乡下四下搜索廉贞的下落。我们倒是可以听着他的消息。如果有消息了,咱们就去找廉贞算账。可看来到现在廉贞还没现身。所以当务之急是——”
  “是什么,做什么准备工作么?”阮灵溪问道。
  “是吃晚饭啊徒弟媳妇,饿死我了。”吴聃说道。
  我翻了翻白眼。不过吴聃一提,我也觉得饿了,于是提议大家一起去吃。段清水则说自己身体刚好实在没太好的胃口,便不跟我们同行。他不去,苏淩自然也懒得去了。最后我跟阮灵溪和吴聃,外带一个鬼王马络羽,到附近找了一家小菜馆吃饭。
  坐在菜馆里的时候,我见外面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俩巡警。看来这上头命令一下来,全城开始戒严了。吴聃喊老板来瓶二锅头,我听后皱了皱眉,说道:“师父,这都要最后决战了,你还喝酒!”
  吴聃笑道:“喝点儿更精神!”说着,接过店家的白酒满上。
  阮灵溪拉了我一把,使了个眼色。我立即会意。想必吴聃是心中伤心师弟的亡故,可面儿上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好喝点酒压压。我看着他,也干脆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陪着吴聃喝酒吃饭。
  马络羽一直在冷眼旁观。我笑问道:“魔女姐姐,你要不要来点酒?”
  马络羽皱眉道:“我不喜欢人烟太多的地方,一股臭味。”
  我笑道:“那你先回去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好了。”马络羽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我于是继续陪着吴聃喝了一阵子,见他喝得有点多了,便赶紧跟阮灵溪将他架起来,拖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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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4: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吴聃喝了还真不少。出门后被夜里凉风一吹,吴聃更晕了,冷不丁甩开我俩,冲着电线杆就冲了过去。我吃了一惊,心想万一这撞电线杆上再给撞晕了。吴聃可不是段老大,段老大撞上去的话,晕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我跟阮灵溪立即追上去,想将他拉住,却见他直愣愣地盯了电线杆半晌,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之后突然抱住电线杆吐了。阮灵溪“啊”了一声退到一旁。等吴聃哇哇吐完了,阮灵溪递过一把纸巾来:“给吴叔擦擦。”
  我给吴聃嘴上的东西抹掉,却被他一把揽住肩膀,说道:“走走,回家,我老婆还在家等呢。”
  我笑道:“师父,你老婆不是跟人跑了么?师父你差点儿喜当爹吧?”
  吴聃呵呵笑道:“哪儿啊,没跑,在家呢,带你去看看。”我俩觉得好笑,一路架着他回了旅馆。用他的房卡打开吴聃的房间门,还没进门儿呢,就见一把飞刀冲着我飞了过来。
  我吓出一身冷汗,往旁边一闪,却见飞刀在飞到我眼前的时候停下了。刀子在空中顿了半晌,又原路飞了回去。我进屋一看,得,不仅飞刀,几块苹果也飘在半空里,小幂正满心怨恨地看着马络羽。
  我愕然道:“魔女姐姐,你们干嘛呢?”
  马络羽将水果刀收回在手中,将那苹果片儿都丢到盘子里去,推到小幂跟前,无聊地跟我说道:“切苹果啊,给狐狸吃。”
  小幂一边吃苹果一边吐槽道:“什么啊,分明她就不想给我吃。”
  马络羽白了他一眼,走到吴聃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问道:“他喝了这么多酒!!“
  我苦笑道:“是啊,接下来就送给你了,你看着他点儿啊。“
  马络羽点头道:“行了,你们走吧。“
  阮灵溪拽了拽我,低声道:“能行吗?“
  我回头看了看马络羽,也有点担心。这魔女一手扶着七荤八素的吴聃,一手握着一把水果刀。我怕她一个不耐心了再给吴聃捅上一刀。
  吴聃抬起头看了看马络羽,突然地,他做了一个让我跟阮灵溪都很吃惊的动作。只见吴聃冷不丁蹲下去抱住马络羽的大腿,哇哇叫道:“老婆啊,我再也不敢喝多了啊,你可别杀了我啊!!!“
  我跟阮灵溪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石化了。马络羽也没想到,于是将水果刀丢到一旁,给吴聃拽了起来,喝道:“你老婆谁啊?“
  吴聃认真地想了想。我顿时捏了一把冷汗。吴聃在马络羽之后确实差点儿跟一个女的结婚,万一不经意地说出那女人的名字,我看这水果刀就上去了。
  吴聃想了半天,说道:“我老婆啊……好像跟人跑了……“
  马络羽一听吴聃没说她的名字,立即一松手。吴聃顿时又摔地上了。马络羽冷哼一声踢了几脚,转身走了。我跟阮灵溪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幸亏没马上走,否则吴聃晚上就得睡冷地板了。我跟阮灵溪将吴聃扶到卧室放上床,顺便我将吃完了一盘苹果的小幂也拎走了。关上房门的瞬间我打了个哆嗦,想起马络羽抽曲比阿依时候的狠劲儿,特为吴聃担忧。
  第二天一早,我便听到吴聃在跟马络羽吵吵,随即听到摔门声。我赶紧起身打开一道门缝儿去看,小幂也很八卦地钻到门缝里伸脖子往外看。我见吴聃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燃,却见我和小幂在偷看,骂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我往对面一看,得,阮灵溪也打开了一道门缝儿往外看。我于是讪笑着打开门,说道:“师父,要不你先进来坐。“
  吴聃无奈地进门,说道:“怎么回事,一早起来那个马络羽就跟我甩脸色,我还头疼得要死。你说她又不用吃饭睡觉,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撇嘴道:“师父,你忘了昨晚的事?“
  吴聃茫然道:“什么事?“
  “喝多了,然后魔女姐姐问你老婆是谁,你说你老婆跟人跑了。“我说道。吴聃愕然半晌,摇头道:”还真忘了,我昨儿干什么了?“
  我于是将昨晚发生的一幕跟吴聃详细描述了一番。吴聃听罢,叹道:“好几年没喝成这逼样了,太他妈丢人了。难怪呢,我早上起来感觉尿尿都比啤酒劲儿大了,马上又要吐血的感觉。“
  我听后忍俊不禁。吴聃说道:“走,吃了早饭之后咱们也帮欧阳博找人去。你们猎灵局不怎么样啊,这都一天了还没半点儿消息。”
我们正推门而出,却见阮灵溪正站在门口。阮灵溪一看到我,立即说道:“二货,曲比阿依来了,要找你和吴叔呢。”
  “她来找我们?为什么?”我有些吃惊,直觉觉得这女人找我们八成又没好事。
  我们几个到了楼下吃饭的大厅里。这旅店人不多,现在这个点儿吃早饭的更少。我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曲比。她旁边跟着那晚我们见过的举着火把的男人,但是那个蒙面黑衣女人却没有跟在她身边。
  曲比见了我们,还挺礼貌地站起来,笑道:“吴先生,宋警官。”
  我俩坐下之后,我没好气地说道:“我说阿姨,你找我们干吗呢?八成是没什么好事儿吧?”
  曲比笑道:“宋警官不要对我有太多偏见。这次我是来跟两位做笔交易的。”
  我看了看吴聃,见吴聃依然一脸淡然,问道:“什么交易?我们两方还有什么能交易的?“
  曲比阿依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找廉贞,我有办法将他引出来。你们要试试看么?我听说你们到现在还没找到他。“
  “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出来?“吴聃问道。
  “很简单,“曲比阿依笑道:”我已经找到了宝藏的具体位置。现在廉贞应该没有离开,因为他心中惦记着宝藏。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让人暗中散播宝藏藏宝地的消息出去。廉贞听到一定会带人赶来。这时候我们在附近埋下陷阱,一举将这批人歼灭。“
  “你们找到宝藏了?“吴聃笑道:”不错的算盘,让我们跟鬼判组织两败俱伤,然后你们的人渔翁得利,挖走宝藏。你想得挺美。“
  曲比阿依冷笑道:“那么请问你们有廉贞的消息么?“
  我心想确实没啊。欧阳砖家调动起那么多人寻找,可手下人未必个个认真仔细,尤其廉贞懂道法,会易容,查不出来。别说普通民警,就是猎灵局里的同事们也一无所获。找人这方面,也许江湖人,民间高手会更在行。因为他们更懂得如何躲藏。
  吴聃想了想,说道:“廉贞也许现在已经找来鬼判组织的其他高手帮忙。就算是我们两方联手,也不一定能成功。”
  曲比说道:“那么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所以试试看吧。”曲比说道:“总比等死要好。”
  我跟吴聃商量了一下,觉得合作可行。但是欧阳砖家肯定不屑于合作。所以我俩也不打算告诉他。
  曲比见我们同意了,便将一张地形图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展开:“这就是藏宝图。宝藏的具体位置在寒同寺正下方。我猜有人设了道法局,挡住了宝藏的金光,也干扰了探测器的测试,所以廉贞才没找到。也没想到会在寺庙底下。行动贵在早,今晚我们寒同寺集合,带好东西,我会在今天放出风去,我相信廉贞很快就会知道。”
  我看着那藏宝图,发现这图是手绘的,想必曲比等人早就来过这地方,想尽办法找到了宝藏的位置,够上心的。虽然不知道曲比的办法是否奏效,我们也决定试试看,总比等着好。
  回去跟段清水一商量,他也同意。于是我们几个收拾好东西,晚上跟曲比的人汇合,一同去了寒同寺。
  由于寺庙发生命案,门已经被封条封住了。跟着曲比等人躲藏在寺庙附近的密林中,静静等着廉贞等人的到来。但是我们都没底,知道这一等未必能等到,也许空等许多天都没结果。
  到了后半夜,我开始生出睡意。就在我刚想眯会儿的时候,小幂突然低声道:“二货,我怎么觉得这山不大对劲儿?山里起雾了。”
  “有雾气有什么不对,这是常见的现象。”我打了个呵欠低声道。但是当我随意回头一瞧的时候,顿时打了个激灵。只见确实有浓雾从我们身后的密林慢慢靠了过来。这雾气十分浓重,将树木一寸寸吞没,甚至带出一股类似硫磺一样的气味。
我提鼻子闻了闻,顿时呛得不行。怎么一股子北京雾霾的味儿?
  “北京雾霾来了!”我脱口而出,等喊出来之后才想,我呸,什么雾霾,于是问吴聃道:“这东西是什么啊师父??”
  吴聃一看,立即从地上跳起来喊道:“大家快撤,毒雾!”
  我一听有毒,立即从地上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一把拉起阮灵溪就向林子外跑。跑了几步我才想起来,也许这是廉贞早有防备设下的陷阱,万一林子外也有人呢?
  我站在林子边儿上,却没看到外面有任何人影。我犹豫地停下来,再回去一瞧,浓厚的迷雾已经逼近,所到之处,夜归巢的鸟雀飞散,有来不及飞走的鸟遇到毒雾之后,扑棱几下便落在地上,倒地而亡。周边的草木则遇到毒雾之后慢慢枯萎,我甚至能听到落叶凋零的颓败声音。
  阮灵溪说道:“二货,你发什么愣啊,还不跑出去?”说着,一把将我拽出了林子。
  此时,浓雾依然慢慢靠近我们,大有冲出林子继续吞并我们的势头。我着急地问吴聃道:“师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吴聃对我和苏淩说道:“这里靠海,你们能不能用请神和冰魄‘降雨‘,将这些毒雾给压下去?”
  “我靠师父,呼风唤雨我可不懂啊!”我吃惊道,心想你当我姜子牙?
  没想到苏淩说道:“巫山派确实有引水降雨的法术,不过比较难,我怕我不行。”
  吴聃说道:“没事,试试无妨!”
  我听了这话顿觉惊奇。吴聃对我说道:“二货徒弟,请水神!”
  我不敢怠慢,见那浓雾快蔓延到树林边儿了,立即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水神!”
  之前提过,水神没有具体的神像,而是与巫山冰魄系法术相通,请神之后会将空气或者附近的水分凝结成水珠或者水流。寒同寺附近有一片大海,水气很重,这一请水神,我居然听到远处惊涛拍岸声迭起,忍不住一哆嗦,怕我一个暴走给整个儿大海搬过来,直接水漫寒同寺。
  我见周身确实凝结而出两股水流,再看苏淩借机在我身边捻诀道:“冰魄,化雨!”
  突然地,天地间一道闪电照亮密林,随即,一声炸雷响起。我听这雷声正响在头顶,便抬头去看。只见苏淩一只手臂向上伸出,纤指依然维持着冰魄化雨诀的姿势。而她手诀所指的天空上方,正是那炸雷响起的方向。雷声过后,我见周围的水流倏忽间变成水蒸气上升,消失不见。
  我一看这情况,忍不住问道:“师父,神仙姐姐的法术是不是失败了?!”我边问边打量着那毒雾的进程,却见它已经飘出了密林,眼看着就要将神仙姐姐等人吞没。段清水想去拉走苏淩,吴聃立即拦住道:“等等,你们看!”
  吴聃话音未落,我听到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抬头一看,只见天空竟然真的降落下一阵细雨。当然,这“细雨”有点海水的气味。没想到巫山派法术还能“呼风唤雨”,着实碉堡了。
  “雨“越下越大,接连的雨滴串连成线,落到密林中,冲散了毒雾。我们几个退后几步,在雨中观看,见毒雾在雨水冲刷下逐渐消失。浓雾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发现树林中一片颓败。树木落光了叶子,枝干变得枯黑,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化学武器的侵蚀。
  等雨势小了些,我见苏淩收了法术,脸色有些苍白。再看天空,依然有闪电不时地亮起。这是因为道法气场足够强大的话会影响周围的气流,气场和自然环境等,从而造成一些不寻常的自然现象,比如打雷下雨,闪电惊雷。
  段清水扶住苏淩,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到她身上去,自己则就穿个小背心被雨淋。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曲比的人剑拔弩张,正搜寻周围,看是否有廉贞的人。但是我发现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曲比带来的人少了几个,那跟着她的蒙面女人一直没露面。
  我低声对吴聃一说,吴聃对曲比冷笑道:“我就说你这女人不可信,有阴谋。“
 曲比阿依转过头说道:“什么阴谋?“
  吴聃说道:“你觉得廉贞也有防备,所以先让我们跟你们几个人当诱饵,看看廉贞会出什么招儿攻击我们,另外的人则躲在暗处查看。我们还是你的挡箭牌和诱饵。“
  曲比阿依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也不傻,那为什么肯过来?“
  吴聃说道:“就算知道是这样,那也得上。反正都有一战!“吴聃话音未落,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古剑突然对着我和阮灵溪中间的空隙刺了出去。我跟阮灵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两边儿躲开,但见两只冷箭从我们身后射出。吴聃古剑一挥,将两只冷箭斩断于地。
  我擦了把冷汗,如果不是吴聃眼疾手快,我跟恶女都要被来个一箭穿心。可奇怪的是,弓箭射过来,我们几个都没见到射箭的弓箭手。
  “小幂,你能不能听到或者闻到有陌生人的气味?“我问道。
  小幂提鼻子闻了闻,结果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说道:“不行,硫磺的气味没有散开,我暂时闻不到,奇怪的是也听不见。“
  吴聃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坏了,毒雾障眼法!“紧接着,他对人群喊道:”大家小心冷箭!敌人藏在密林中!“
  话音未落,但见几只冷箭噗噗射出,曲比手下的人没反应过来,当场惨叫倒地,气绝而亡。我这时才明白廉贞的用意。毒雾一则是有毒,沾上就会死。现在我们虽然没被毒雾毒死,但是这气味却影响了我们的五官感觉,就连感觉灵敏的小幂都被毒雾蒙住了感官。但是毒雾杀伤面积大,想必廉贞的人刚才也不敢靠近,现在接着雾气散开,慢慢从密林深处过来,于是在不远处暗算我们。
  曲比的族人似乎很懂得丛林战。当然可能跟他们生长于大山这个生存环境有关,说不定平时没事儿就打个猎。曲比阿依等人随身带了方便的箭筒,此时跟着密林深处的人开始各种反击战。前排的人将身上的折叠盾取了出来,哗啦啦展开,排成一排,后面的人则开始弯弓搭箭,根据对方暗箭射来的方向一一反击回去。阮灵溪也加入曲比族人的反击战中。一时间冷箭嗖嗖地飞,林中的树木不时膝盖中箭。
  吴聃皱眉道:“我们根本看不到人影,只能通过对方弓箭飞来的方向回击,这太被动了点儿。“
  我问道:“师父,那你有什么办法?“
  吴聃还没说话,一旁一直扶着苏淩沉默不语的段清水则说道:“你们都退后些,我来试试看。“
  我诧异地看着他:“段老大,虽然你刀枪不入,可你也不用去跟他们一起当盾牌啊。“
  段清水冷哼一声没理我,扭了扭头伸了伸胳膊做了个舒展热身的动作,便稳当当地走到前面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明觉厉,跟吴聃互相看了一眼,表示不懂段清水要干吗。从背影来看,段清水一身肌肉,穿着紧身小背心,身材高大,很像是要登上散打擂台跟对手单挑的。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怎么挑?
  曲比阿依也看到段老大,立即停下动作,对我们皱眉道:“他在干什么?不知道暗箭难防?“我耸耸肩,表示你知道个球。
  就在我们疑惑之际,却见段清水站在那盾牌的前方,开始念起我们听不懂的咒语。对方的冷箭密密麻麻地飞过来,但是在击中他之后,纷纷无力地落下,犹如击中铜墙铁壁一般。
 曲比阿依转过头说道:“什么阴谋?“
  吴聃说道:“你觉得廉贞也有防备,所以先让我们跟你们几个人当诱饵,看看廉贞会出什么招儿攻击我们,另外的人则躲在暗处查看。我们还是你的挡箭牌和诱饵。“
  曲比阿依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也不傻,那为什么肯过来?“
  吴聃说道:“就算知道是这样,那也得上。反正都有一战!“吴聃话音未落,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古剑突然对着我和阮灵溪中间的空隙刺了出去。我跟阮灵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两边儿躲开,但见两只冷箭从我们身后射出。吴聃古剑一挥,将两只冷箭斩断于地。
  我擦了把冷汗,如果不是吴聃眼疾手快,我跟恶女都要被来个一箭穿心。可奇怪的是,弓箭射过来,我们几个都没见到射箭的弓箭手。
  “小幂,你能不能听到或者闻到有陌生人的气味?“我问道。
  小幂提鼻子闻了闻,结果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说道:“不行,硫磺的气味没有散开,我暂时闻不到,奇怪的是也听不见。“
  吴聃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坏了,毒雾障眼法!“紧接着,他对人群喊道:”大家小心冷箭!敌人藏在密林中!“
  话音未落,但见几只冷箭噗噗射出,曲比手下的人没反应过来,当场惨叫倒地,气绝而亡。我这时才明白廉贞的用意。毒雾一则是有毒,沾上就会死。现在我们虽然没被毒雾毒死,但是这气味却影响了我们的五官感觉,就连感觉灵敏的小幂都被毒雾蒙住了感官。但是毒雾杀伤面积大,想必廉贞的人刚才也不敢靠近,现在接着雾气散开,慢慢从密林深处过来,于是在不远处暗算我们。
  曲比的族人似乎很懂得丛林战。当然可能跟他们生长于大山这个生存环境有关,说不定平时没事儿就打个猎。曲比阿依等人随身带了方便的箭筒,此时跟着密林深处的人开始各种反击战。前排的人将身上的折叠盾取了出来,哗啦啦展开,排成一排,后面的人则开始弯弓搭箭,根据对方暗箭射来的方向一一反击回去。阮灵溪也加入曲比族人的反击战中。一时间冷箭嗖嗖地飞,林中的树木不时膝盖中箭。
  吴聃皱眉道:“我们根本看不到人影,只能通过对方弓箭飞来的方向回击,这太被动了点儿。“
  我问道:“师父,那你有什么办法?“
  吴聃还没说话,一旁一直扶着苏淩沉默不语的段清水则说道:“你们都退后些,我来试试看。“
  我诧异地看着他:“段老大,虽然你刀枪不入,可你也不用去跟他们一起当盾牌啊。“
  段清水冷哼一声没理我,扭了扭头伸了伸胳膊做了个舒展热身的动作,便稳当当地走到前面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明觉厉,跟吴聃互相看了一眼,表示不懂段清水要干吗。从背影来看,段清水一身肌肉,穿着紧身小背心,身材高大,很像是要登上散打擂台跟对手单挑的。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怎么挑?
  曲比阿依也看到段老大,立即停下动作,对我们皱眉道:“他在干什么?不知道暗箭难防?“我耸耸肩,表示你知道个球。
  就在我们疑惑之际,却见段清水站在那盾牌的前方,开始念起我们听不懂的咒语。对方的冷箭密密麻麻地飞过来,但是在击中他之后,纷纷无力地落下,犹如击中铜墙铁壁一般。
段清水口中的咒语,我虽然听不懂,但是大概知道那是长绝咒。在念咒之时,我感觉周围的气场都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再看段清水整个身体皮肤变成古铜色,手臂上符咒冒出金光,青筋暴起。就在这时,但见他俯下身,对着地面山体轰然一击!
  我见过段老大的雷霆万钧之力,打起来简直如步惊云的麒麟臂再世。不过对着山地开砸我倒是没见识过。可见这一次他是用了九十成的力道,我觉得脚下一阵颤动,就好像经历了三四级地震。
  这一击段老大只是在热热身,接下来,这货像是开挂了一样,对着这山就开砸了。这几下是绝对十成十的力道了,卯足了劲儿砸山,我都替他手疼。不过很快我就没心情担心段老大了,因为这货手下的力道足以媲美四五级的地震,我跟阮灵溪只觉得脚下有点虚浮不稳,赶紧扶住一旁的树。再看吴聃和苏淩,则稳如磐石,只旁观段老大开挂。我心中佩服,看来功夫底子深的就是下盘稳。但是我却不明白段清水为什么要砸地,他是想砸出什么来?
  没多会儿,我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喝声,紧接着有草木声音响起。小幂眼睛一亮,说道:“二货,我听到有人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得不轻嘿。“
  我立即明白,段清水是想把藏在暗处的敌人给砸出来。曲比阿依也会意,立即喊前方几人进密林搜索,随即自己也循声过去。我跟吴聃等人跟在身后。段清水此时也停了下来,收了法力,跟在我们身边往前走。可刚走了几步,吴聃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不对劲!“
  “什么不对啊师父?“我说道,已经能看到前方掉落在地的几个鬼判组织的小喽啰。我见曲比的族人提刀上前对着几个人一顿乱砍,不由皱了皱眉。当即给几个人活活地乱刀砍死了我靠,这得多大仇。
  吴聃说道:“地底下有情况!“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但见脚下悉悉索索有不少东西爬过。再借着手电光一看,我擦,爬过我脚边的有蜈蚣,蚂蚁,土鳖虫……简直是昆虫世界。一旁的阮灵溪突然”啊“地尖叫一声,我向她脚边儿一照,但见三四只老鼠吱吱叫着跑过她的脚边儿。阮灵溪顿时脸儿都白了。
  更奇特的是,老鼠过后,蛇也跟随其后跑了出来。这俩天敌见面居然没啥反应,似乎各自忙着逃命,蛇根本就没想过去捕杀老鼠。
  “师父,是不是刚才段老大那几下给砸出来的?这些动物以为地震了。“我说道。
  吴聃说道:“怕不只是这样!“

  我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小幂突然扭头就跑,一边逃跑一边儿喊道:“二货主人快跑,地下有炸弹,我闻到火药味儿了!!“
  “我操炸弹!“我立即拉着阮灵溪就往林子外跑。我跟阮灵溪没迈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阵接连的轰然巨响。我一边儿跑一边儿回头看了一眼,但见泥土飞扬,林木倒塌,眼见着一棵树就冲着我俩的头顶砸下来。吴聃在我身旁跑,见状赶紧挥出一剑,古剑寒光一闪,砍下巨大的树头,我才跟阮灵溪侥幸没被树给拍到地上去。
  逃命过程中,我庆幸自己学了巫山派的小腾挪,跑起来能够身形灵活。憋足了劲儿跑出林子外的时候,就听林子边儿上也传来一阵轰然巨响,我跟阮灵溪面前平地扬起一阵泥土尘沙,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我抱住阮灵溪立即扑到地上去,结果这阵尘沙正好给我劈头盖脸盖了下来,呛得我不行。
  等尘沙落定,阮灵溪急忙问道:“二货,你没事吧?“
  “没事,咳咳咳咳,就是他妈吃了点儿泥巴。“我吐了两口唾沫,将泥吐出来,抹了把脸。我们俩起身出了林子,见其他人也都跑了出来。曲比的族人活着的更少了,这一有炸药,死了一半儿。
  曲比阿依也负了伤,腿有点瘸。我对她印象不怎么样,处处暗算利用别人,于是对她受伤还有点儿幸灾乐祸。这就叫现世报。不过没等我们歇口气儿,我就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吴聃似乎也注意到了,立即提剑在手,示意我们隐蔽。可这地方隐蔽哪儿去啊,现在我们面前是密林,身后是寒同寺。所以我们几个只好暂时贴到寒同寺的墙角下。
  “没想到传说里很厉害的冥界警察宋炎,和茅山派曾经的首席弟子吴聃原来也不怎么样么。“有人在黑暗中笑道:”我设了个雕虫小技的局,就将你们打得七零八落!“
  我刚要伸头去看看,吴聃一把拉住我,关了我的手电,悄声道:“这孙子在寺庙的顶儿上呢。“
  我闻言,借着月光看了看前方地面的影子。果然,寺庙屋顶上站着俩人,从影子来看,一个貌似是男人,另一个则是女人。因为影子里能看出她的飘然长裙和轻扬的长发。
  这男人的声音我认得,是廉贞那变态。可这女人是谁?
  吴聃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准备好枪。我默默将战神握在手中。我跟吴聃对段清水打了个手势,让他先跟阮灵溪,苏淩和曲比在暗影里呆着,然后我俩从暗影中走出来,抬头去看寺庙屋顶上站着摆造型的俩人。
  两人低头看着地面,暗影里,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其中那个男人身形和动作很像廉贞,现在他已经不想伪装了,去掉了道士装扮,恢复了本来模样,可从声音和身形来判断,多半是廉贞。
  另一个女人……我看过后顿时吃了一惊。暗影下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的身形,穿着的红色长袍和飞扬的黑色长发,像极了马络羽!
  我吃了一惊,再次仔细打量。见这女人安静地站着廉贞身旁,全身围绕着很奇怪的气场。首先是浓重的鬼气,然后是奇怪的紫气。这种紫气不是很吉利的紫色,更像是黑紫色,看上去让人心中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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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4: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师父,你看那人像不像魔女姐姐?“我低声问吴聃。
  可此时我见吴聃的脸色异常严肃,心中更凉了。心想不会真是魔女吧?昨晚不就是吵了一架么,至于第二天晚上倒戈敌人跟师父生死相搏么?正在琢磨的时候,就见那红衣女人一展身形,飘然从寺庙屋顶飞了下来。那动作简直媲美中国武侠大片儿。
  红衣女人落到地面之后,冷冷地站在我跟吴聃跟前。这回借着月色我看清了她的容貌。我了个擦,真的是马络羽!红色的幽冥眼,微微上挑的眉眼,眼神中的肃杀之气,如出一辙!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两个魔女姐姐?这是谁?或者说她就是魔女姐姐?“我吃惊道。
  吴聃冷冷说道:“不是,她不是马络羽的阴魂。这个人有影子。“我顿时想起来,刚才确实在地上看到了这红衣女人投下来的影子。可我却看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难道,这个是僵尸?!
  我心中一凉,想起了曲比阿依的话。她说“马络羽“跟马靖城灭了她的族人,在十一年前。如果那个马络羽不是跟在我们身边的魔女姐姐的话,那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或者说僵尸!
  可这僵尸除了周身强大的邪法气场之外,其他都跟马络羽本尊一模一样!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丧心病狂的马靖城居然将自己堂妹的尸体保存下来,通过邪术炼成了无敌僵尸战神!



  我看着眼前的马络羽二号,对吴聃低声道:“师父,这好像是僵尸版的魔女姐姐?是她的……”
  我本想说是“尸体”,但是觉得这么说的话有点不太好。不过她确实是马络羽的尸体成精。
  我见吴聃神色凝重,手上已经握紧了他的古剑。我瞥了一眼依然在寒同寺屋顶摆造型的廉贞,见他手中隐然有了动作。
  如果马络羽是僵尸的话,那她如果发动攻击,那必定是被人操控的。这附近能操控马络羽这个僵尸战神的人,只有廉贞。随着廉贞的动作,我果然瞧见马络羽突然双手捻诀,做了役鬼术所用的指诀。就在这瞬间,我瞧见它周身的鬼气开始升腾汇聚,变成几股黑色毒蛇一样的东西向吴聃急速冲了过去。
  吴聃未动,我见他周身迸发出偌大的强烈道法白光,将马络羽的鬼气挡住。许多道法高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护体白光,这种强悍的白光所形成的保护罩将人整个笼罩起来,形成一种球形的外罩。强烈的鬼气冲击到道法白光之上,就像是撞到了玻璃容器一样,四散开来。
  僵尸马络羽怒目圆睁,像是被激怒一番大吼一声。我立即打了个哆嗦,因为我瞧见她嘴里的那辆颗尖利的僵尸牙。
  “师父小心!”我喊道,在这一秒间,僵尸马络羽便如风似影一样蹿了出去。说起来,我觉得僵尸版马络羽很像是会九阴白骨爪的梅超风,那卷曲的手掌呈鹰爪状,指甲很长,抓过来的瞬间带着一股股鬼气,仿佛她全身有好几处爪子一样,重重叠叠,让人眼花缭乱。
  我心中吃惊,但见吴聃并没沾到这些鬼气的一丝一毫。不过也许考虑到是马络羽的尸身,吴聃也并未下狠手,只是将她的攻击挡了回去。
  我见吴聃能应付得了僵尸马络羽,便想去对付廉贞。此时,我见寒同寺周围涌出不少人。这次这些人也都带着各自的武器利刃,蒙面,看来应该是廉贞的手下。我见段清水跟苏淩和曲比足以应付那些爪牙,便提起精神,准备对付廉贞。我其实一直想试试看我的满级请神能不能PK得过北斗七星……其中之一。七个都想打过,那简直比开天辟地都难。对付一个么,我还敢试试看。
  想到这里,我凝神静气,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随着手势划过眼前,我感觉这次请的神像似乎跟我心神合一。请神有一定的不确定因素,比如如果精神不够集中,或者能力不足,那请出的神像多半是跟我分离的,我只能被动指挥。
  可这次,我惊讶地瞧见我的手上多了一柄“剑”。这剑是以道法白光形成,却有吹毛断发的锋利。一片落叶飘过,触到这道法剑刃之上,居然拦腰截断,断成两截落到地上去。
  我一见甚喜,顿时有了底气,纵身几个跳跃翻上寺庙院墙到了屋顶,手中的剑光冲着廉贞下盘划了过去。
  廉贞的动作不慢,脚下腾空之际,噗地冲我扬出一团黑雾来。我知道这货善于使用邪术,不知又用了什么鬼气做成的暗器,便赶紧向旁边躲开,但是鬼气沾到我周身笼罩的神像之后,却被撞散开来。
  廉贞似乎也颇为意外。我趁着他轻敌之际,刷刷刺出几剑。廉贞这才不再装逼,从寺庙屋顶翻身落到地面,动作利索,宛若猎豹。
  我也随即追到地面,近距离瞧,但见廉贞是个跟林思行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身材高大,但是脸色有点不健康的青灰色。想必是养鬼制毒时间太长,影响了自身气韵。
  我跟廉贞打斗,见他动作跟鬼魅一样快速,让人看不清身形。幸好幽冥眼的视野比普通人要宽广,我能勉强跟得上他的节奏,否则只有等死。
  我用尽全力想将廉贞打败,却发现他根本没这么容易败下阵来。整整过了二十多分钟,我看这老货居然一点儿疲态都没有。可我心中开始没底。我的请神能力平均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过了半小时,灵力越来越弱,再过一阵子怕是彻底完了。到时候岂不是被廉贞秒杀。
  于是我集中精神去对抗廉贞,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他的动作上。可到了半小时的时间,我见廉贞依然没什么败相。可我感觉手中的道法剑光开始变弱。我赶紧虚晃一招逃开,喊道:“师父救命啊,我打不过廉贞啊!!”
  这时候,我见吴聃正跟僵尸体马络羽对峙,古剑架住她的脖子,但是那僵尸却将手掐在吴聃的胳膊上。段清水见我落败,将廉贞拦住交手。我则看着吴聃跟僵尸马络羽对峙,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想干嘛。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眼前红光一闪,有一道鬼影自天而将,落到吴聃身旁。我定睛一看,好么,马络羽的阴魂也来凑热闹了。
  “魔女姐姐?!”我顿时一阵头疼,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郁闷。阴魂跟僵尸体斗起来的时候哪个更厉害?
  “怎么又一个我?!”马络羽吃惊不小。吴聃见她到了,手上一用力,将那僵尸马络羽推出去。僵尸马络羽后退几步站定,怒目圆睁,像狼一样露出僵尸牙,双爪张开,虎视眈眈地看着马络羽跟吴聃。
  “不是我想说你哥坏话,”吴聃对马络羽说道:“他好像把你的肉身炼成了僵尸王!”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这么做?!”马络羽吃惊道。

  吴聃没多话,又向那僵尸马络羽冲了过去。这次却是招招紧逼,一点儿不给对方留逃跑空隙。在此期间,吴聃手指划过古剑,将血涂在剑刃,另一只手念咒捻诀道:“雷火!”
  就在这话音刚落之际,我见天空突然亮过一道炫目闪电,紧接着,霹雳轰响,接连几道劈了下来,正落在那僵尸王的脚边儿。僵尸体马络羽似乎很怕这霹雳,连连退后,最后缩到寒同寺的墙角不敢动弹。
  此时,我见其他人差不多结束战斗,廉贞的手下并不都是多厉害的高手,基本被苏淩和阮灵溪联手消灭了。段老大貌似已经占了上风,一拳将廉贞打退出去。前几天廉贞被他伤了一条胳膊,貌似现在旧伤没好,段老大则又给了丫一拳,我清晰地听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
  小幂原本躲在墙角,见僵尸马络羽也躲了过来,便退后几步,拱起身子,对人家呲牙咧嘴示威。但雷声未消,那僵尸马络羽依然心存恐惧,不敢上前。 “看来她现在虽然是僵尸,但是也有本能的恐惧感。只是应该不认识你我。僵尸就是僵尸,她没有意识,只听从主人的意愿。你跟她已经是两个不同的存在。”吴聃说道。
  马络羽依然吃惊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阮灵溪跑到我跟前问道:“怎么样二货,你受伤了没有?”
  我摇头道:“没有,你们怎么样?”
  阮灵溪擦了擦额头汗水,说道:“还好。廉贞现在败了,我想段老大很快就能制住他。”
  果然,没过几招,段清水一脚踢中廉贞,将他踢飞出去。段清水的一招一式都有雷霆万钧之力,可想象这一脚的力道多猛烈。廉贞哐当一声撞到寒同寺的墙壁上去,将那墙撞凹了一块,随即滚落在地,哀嚎不已。
  段清水上前,正要补上一拳,却突然住了手。我正看他教训廉贞,见他住手,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寺庙屋顶看去。这时,屋顶上居然又出现一个人。你妈的,情花组织的人个个都喜欢爬房顶这怎么破!
  不过,廉贞和僵尸王出现的时候,我们都有所觉。可这货出现之后,我们才发觉。也就是说,这简直像是一只来去无形无声的鬼魅!不过这只“鬼”也有影子,可见是个人。身形很挺拔,微微卷曲的头发,月色下只能看到他还戴着一只金色半截面具,以为自己参加假面舞会呢。
 “师父,这难道又是北斗七星之一?”我低声问吴聃道,却见他根本没回话。转头一看,吴聃跟马络羽的神色都不咋对劲,活像见鬼一样。这样形容略显严重,不过两人的脸色确实十分难看。
  “师父,师父?你们怎么了?”我追问道。
  吴聃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只是默默握住剑柄。此时只听马络羽喊道:“哥哥!你是我哥哥马靖城吗?!你戴着这个面具我也认得你!”
  寺庙屋顶的人轻轻一笑,我突然觉得他的手中有了些微的动作。可就在我眨眼之间,我却见屋顶上的人已经到了吴聃面前,同时一掌拍向吴聃的面门。
  吴聃虽然早有防备,却不料这神秘人速度如此之快,还是没来及完全躲开。这一掌落到肩膀上,吴聃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马络羽见吴聃受伤,立即冲上去扶住,问道:“你怎么样?”
  吴聃摆了摆手,笑道:“马靖城,你还真没死啊。命够大。”
  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头皮忍不住发麻。我靠,终极BOSS面对面!会不会被秒成渣渣?!
  不过马靖城似乎只对吴聃比较感兴趣,也许是因为我们这里面吴聃的道法差不多是最高的,所以先杀强悍的对手,然后再秒杀我们。或者,吴聃是他的旧仇人,当年血海深仇,见了面就先灭他。
  只见马靖城再次出招,可他的动作快得已经超越来自星星的都教授了,我的幽冥眼居然也没看清他的动作!吴聃还没来及拆招的时候,我见马络羽居然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想要抓住马靖城的手却扑了个空,这一掌带着一股股鬼气阴风,结结实实地落在马络羽身上。
  只见马络羽瞬间飞出去,撞倒一棵枯树,摔落在地。我吃惊地瞧见她周身冒出一团团鬼气,原本正常的嘴唇开始变得发黑发紫。
我心中吃惊,仔细端详了一下马靖城周身的气场。那是强大到无法直视的存在,看上去比吴聃更高一筹,段老大貌似也比不过。我头皮发麻,心想如果马靖城此时突然下杀手暴走,我们这一群人加起来能比得过他么?
  说话间,我见马靖城又对吴聃出手!他手中并无兵器,赤手空拳。但是周身的道法形成的“护体”防护罩跟手中的道法剑光,强悍炫目到晃瞎我的钛合金狗眼。吴聃也没躲闪,知道躲闪毫无用处,于是干脆卯足劲儿一剑砍向马靖城的右肩。但是这一剑没能落下去,被马靖城的道法防护罩给挡在半空。我见古剑剑光流转,忽而渗出森冷的杀气。但是杀气居然也破不了马靖城周身的道法气场,只是小小地切开一道裂缝儿,便被那缝隙稳稳地拖住,两人僵持不下。
  我跟段清水见状,立即赶上去帮忙。马靖城立即抽身而退,身形跃起,改为攻击我跟段清水。我根本没看清他手中是否有武器,只见到一道短而耀眼的白光向我跟段清水射过来。这玩意就像是笼罩了亮光的飞刀,说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总之让我想起段誉的六脉神剑,当然这是升级版的。
  直觉这“飞刀”不好惹,于是我急忙躲开去,回以战神的子弹。但是战神子弹爆出的火焰根本近不了马靖城的身,在碰到那发光的飞刀之后便像是蒸腾了一般,变成一团团熄灭的飞烟散去,让我大为吃惊。
  我闪身躲过飞刀,见那玩意堪堪地擦着我的肩膀飞过,刀光居然划破了我的衣衫。可我感觉刚才那飞刀明明隔着我有相当一段距离!这也太牛了吧。这时,我见那些发光体六脉神剑落到丛林中时,居然将几株高大的树木击毁。这还不像是炸药爆炸时那种毁灭的力量,而像是从内部将那树木夺去了生气,一下子枯萎下来,化成一堆灰炭。
  我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心想这是什么霸气的道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在我茫然之际,我见马络羽突然从马靖城身后冲过去,长袖一舞,袖中两条红缎带缠住马靖城的腰。马靖城似乎没想到马络羽还能回击,将那缎带拽了拽,却没拽动,那缎带似乎有生命一般在腰间蠕动,随即使劲地勒进马靖城的皮肉里。我见一股股鬼气化身毒蛇,向马靖城身体中钻了进去。我打了个寒噤,见马靖城皮肤下像是钻进去了几条小蛇,蠕动不已。这小蛇甚至钻过他的脸,那感觉有点恶心。

  这是马络羽身上的鬼气所化之“毒蛇”,钻入人体能够吞噬人的生命气息和精魂,于须臾间将人吃空。对于修道人来说,这种东西也会吞吃他们的内功修为,道法气息,对元神造成极大的损伤。看来马络羽这次是真捉急了。亲戚和情人面前果断选择了后者啊。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两条心。
  段清水见马靖城有了些微的分神,便趁机对着马靖城的右边胸腔一拳打了过去。我们之前知道马家兄妹是镜像人,五脏六腑的位置跟一般人相反。段清水在这纷乱的时刻竟然没忘记这茬,临危不乱地冲着马靖城的心脏就凿了过去。
  不过老马也不是好惹的,居然没躲闪,而是将进攻为防守,左手出掌,接住段清水的拳头。
  这两人都是道法高人,这一招对接简直有惊天动地的撼动力。我只听到耳边轰然一声巨响,正如平地闷雷一般炸开在两人之间。炫目白光闪过,我忍不住以手挡住眼睛。两人的道法气场影响了周遭的气流,我只觉得林间飞沙走石树木崩塌,远处惊涛怒吼,激浪冲天。我拉着身旁的阮灵溪往林子外退了几步,远远眯着眼睛看两人的对决。
  阮灵溪颤声喊道:“二货,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我心想这周围声音还不大么??不过这一声巨响之后,我果然听到不同一般的声响。再低头一看,我了个擦,从段老大跟马靖城脚下延伸出一道裂缝来,就像是地震震出来的缝隙一般。这裂缝延伸到寒同寺下,院墙抖了抖,居然落下了几片屋瓦。
  这时,远处海浪拍岸声更响,我似乎能闻到海水的浓郁气息。我打了个哆嗦,胆儿寒地想道:该不会是这边的地裂引发了远处的小型海啸吧?海边距离这里不远,我突然想起临海的那一片村庄。虽然说村子里现在暂时没人,但是等人一回来发现家被淹了,这得多凄惨。
  此时最惨的是马络羽。我见缠在马靖城腰间的缎带早已经四分五裂地飞散开来。与此同时,我见吴聃冲马络羽倒下的方向奔过去。
  我现在心想,倒是想帮忙,但是我根本靠近不了。这一击之后,马靖城跟段清水各自退开,看神色发现段老大好像挺吃力,因为我看到他额头冷汗渗出,脸色不太好看。马靖城戴着面具,我看不清他是什么样子,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不过从外表看来,这货还是一派闲适的姿态。此时,曲比阿依突然提剑冲了过去,喝道:“马靖城,我让你血债血偿!!”
  我心中打了个突,心想一般来说喊这句台词的都只是个龙套命,下一秒绝逼被秒杀。果然不出所料,曲比阿依还没靠近马靖城呢,就被这货一挥手扫了出去,惨叫一声倒在林子外,又滚了半晌才停下,哇哇吐出两口鲜血。
  苏淩见状赶紧上前去看,封住曲比阿依几处穴道,开始为其止血。我擦了把冷汗,心想不行啊,我的请神根本搞不定这货,连廉贞都搞不定,可况是马靖城!
  想到廉贞,我突然见他正扶着僵尸体马络羽靠墙边儿站着。这货被段老大虐得不行,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力气动弹。僵尸王对着我们示威,但是却始终不肯上前。
  我回头看了一眼脚边儿的小幂,见他跳到我肩膀上低声道:“这个僵尸好像不敢过来,有问题!“
  “这边打得这么厉害,她哪儿敢?“我说道。
  “不,有什么别的让僵尸害怕的东西来了!“小幂低声道。
“什么啊……“我茫然道,却见段清水要跟马靖城再打一场的时候,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诵经声。之所以说是诵经,是因为我听不懂这人在念了些什么,念经不都这样么,让人听不懂。
  就在这诵经声响起之际,我注意到僵尸王向墙角缩了缩,很畏惧地贴到墙上去。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见马靖城居然也有了些戒备的意思,全身绷紧,仔细听着身边的动静。我也紧张地望着周围,就见林子的泥土下轰隆隆一阵响,有什么东西从泥土里冒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见地上的裂缝大了许多,一只没了皮的手从其中一道缝隙中伸了出来,扒住裂缝的边儿,慢慢爬了上来。等这些怪物爬上来之后,我才发现他们都像是被剥了皮的血人,全身通红色,有两只突兀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但是鼻子只剩下两只黑洞,嘴更可怖,正是我在血海黑礁的三界之外见过的那种怪鱼人长的嘴。我心想这些战五渣有个屁用,连我都不怕。这大不了就是那些怪鱼人的升级版呗,能多牛逼。
  可神奇的是!马靖城居然在见到那些怪物之后退后几步,冷不丁地捂住自己的胳膊。我见他的胳膊上发出一阵耀目的金光,似乎有字符隐隐浮现。就在这时,马靖城一跃而起,几步溜出那包围圈,动作快如鬼魅。我见他一把拽起僵尸王,回头对我们冷笑道:“各位,我想你们真正要对付的,可不一定是我。“


  说着,马靖城拽起僵尸王马络羽,若鬼魅般在几秒内消失于夜色中。廉贞见状,也想跟上,却被段清水奔过去一把拽住,摔到地上去。我摸了摸身上,见随身带着手铐,干脆给段清水丢过去,说道:“把这老贱人铐住。“
  等马靖城跑了,我见林中的念经声也消失了,那些血人也随即化为红色烟雾消失不见。我皱了皱眉,听到密林深处似乎有人前来。慢慢地,我瞧见一个黑色人影从雾气迷蒙的远处走来。确切地说,是俩人。这黑衣人还推着一个人。
  等俩人走到近前,我才看清其中一个是曲比阿依身边的那个浓妆女人,依然蒙着面纱。另一个则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瘦得皮包骨,穿着一身灰蓝色大褂,坐在一只小巧的木轮椅上。幸亏她个头小,轮椅也小,在这林木间穿行倒也不算太费劲。
  这老太婆虽然脸上遍布皱纹,但是眼神却很犀利,看上去就不是个善茬。我跟段清水互看一眼,心想刚才念经帮忙的难道是这个老太婆和黑衣女人?
  “你们两位是?”我上前问道。黑衣女人无视我,直接去了曲比身旁将苏淩推开,查探了一下她的脉搏,从腰间取下一只小布袋,将里面的草药药丸给曲比吞了下去。这时候,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老太婆,问道:“前辈你是?”
  老太婆呵呵笑了笑,那笑容简直是皮笑肉不笑,原本很皱的一张脸更纠结了。我看着这笑容才体会到“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这句话的含义。不过老太婆也没理我,而是将目光落到马络羽身上去,突然开口说道:”这姑娘活不久了。“
  老太婆的嗓音沙哑难听,像是破瓦片磨擦石块的钝响。不过这句话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回头去看吴聃和马络羽。我见吴聃正扶着她,而马络羽现在的脸色那真叫一个比鬼还难看。整张脸白得跟石灰墙一样,嘴唇更没了血色。我见她周身的鬼气流逝得厉害,到现在恐怕已经变身普通鬼,基本上没法欺负鬼了。
  但听老太婆这么一说,我便问道:“老人家,难道你有办法救魔女姐姐么?有的话请帮帮我们啊!“我觉得连马靖城都忌讳的人,多半应该很厉害。
  老太婆摇了摇头,说道:“天地秩序,凡人修为再高也不可能违背,否则就要遭天谴。“
  “更何况她还是我们族仇人的妹妹。“那黑衣女人折返回来说道:”就算有能力救她,我们也不可能出手。“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她跟马靖城根本不是一路的啊!“我急忙说道:”老前辈,您不会是没这本事所以……“
  那黑衣女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喝道:“闭嘴!“我缩了缩脖子,只好安静下来。
  吴聃叹道:“算了,她原本就是个鬼,早就不属于阳间,留得太久肯定会有劫难。“说着,吴聃起身走到那老太婆跟前,躬身一礼:”没想到竹妖前辈还健在人世间。“
  “你居然认识老太婆我?“那老人有些诧异地说道。
“怎么会不认识呢,传说凉山深山中有一片竹林,是罕有的世外桃源。传闻林中住着得道的竹妖,道法超群。其实说的是在深山修行的前辈。没想到不问世事的老前辈也出面了。“
  那外号竹妖的老人冷笑道:“有人杀你的徒子徒孙,害你的亲人,难道你不闻不问么?修道之人固然要超脱尘世之外,可也不能放任恶人作恶!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太好,但也好过那些杀亲妹,灭别族的大恶人!“
  这老太婆别看苟延残喘的,声音倒是不小。这一嗓子震得我发晕。我问道:“老前辈,连马靖城都怕你,想必你很厉害了?“
  竹妖冷笑道:“不是我厉害,是他今天来并不是要彻底跟你们拼命的。他是来试探你们的能耐而已。“
  我回想着马靖城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言外之意。但再细问这老人,她却也不知道,只是说从刚才一直旁观战事看出来的。
  “那他为什么怕你的道法?老前辈用的法术是?”我回想着刚才那血肉模糊的玩意儿,心中暗中嘀咕。这道法可不算什么正派法术。
  “幽鬼血契,”竹妖说道:“万般无奈才用的招数。我根本没有办法打扮马靖城,但是我知道他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追问道。如果知道这货的破绽,说不定就能给他灭了。
  “马靖城身上有一道奇怪的符咒,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符。但是那符咒用我的法术可以唤醒。唤醒之后,他会受到牵制,道法大打折扣。可是这时间不会维持太久。”竹妖说道。
  我心想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想起曲比一族跟马靖城的血仇,我想这族人上下肯定花了大量时间研究马靖城的秘密。被他们发现这一点隐私也不算个啥。

  这时候,曲比的伤势似乎开始恶化。黑衣女人跟老太婆一看,不能继续在这儿跟我们废话,便带了曲比和侥幸活下来的两个手下一起走了。我本想着让这老太婆救马络羽,可看来他们是不可能出手了。也或者马络羽根本就没救。
  这时候,天边泛起鱼肚白,很快的,第一缕晨光便照到林子里。马络羽向树后缩了缩,那样子有些可怜。吴聃走过去撑起红伞,说道:“躲伞里去吧。”
  马络羽点点头,化作一抹红光藏于伞中。吴聃慢慢收起伞,叹了口气,默默了许久。我们几个各自靠着树坐下来,神经松弛下之后,才觉得腰酸背痛。
  休息了几分钟,我们带着廉贞下山回去。我将廉贞丢给欧阳砖家之后,便身心俱疲地想回去补个觉。这简直是神经高度紧张地斗了一整晚。回去的路上,我们几个都没说话。到了房间门口,阮灵溪突然喊住我,问道:“二货,你说络羽姐姐会不会真的……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我不想。”想起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悲伤无力。阮灵溪落寞地点点头,走到近前抱住我,将脸埋到我胸前,低声道:“我也不想她离开。我们都这么难过,不知道吴叔会不会更难过。”
  我轻叹口气,感觉眼皮沉得厉害,说道:“回去睡会儿吧,也许一觉醒来,我们就会有办法救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养足精神,因为我们将面对很强大的敌人。”
  阮灵溪点点头,默默回了屋里,关上门。我推开房门,进屋往床上一躺,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小幂轻轻走过来,说道:“你们这么低落我实在是不习惯……话说马络羽不本来就是个死……”
  他刚说到这里,我一脚将他踹到一旁去,说道:“吵死了,别理我,我先睡会儿。”
  小幂只好嘟囔着走开。屋里安静下来,我脑中想着马络羽跟吴聃,慢慢地也沉入梦乡。
  恍惚中,我感觉身体轻飘起来,眼前一片亮光。睁眼一看,周围是一片明媚的花田。远山如黛,近处蝶舞翩然。我轻轻走在花田里,茫然地看着这一幕似曾相识的景象。
隐隐地,又似有幽然的歌声响起,不知道是响起在心底,还是在周围,或者是在远山。我闭眼细听,却听一个温婉的女声在唱:
  谁的心 谁独自流浪
  谁的爱 不经意地悄然滋长
  远去的回忆 再也寻不回
  我只有往前飞 飞过千山万水
  谁的心 谁独自悲伤
  谁的爱 在失去之后才触动了心房
  你只会不停往前追
  追悔重重你错过的美
  时光的错位 谁会记得谁
  ……
  我突然想起这段熟悉的场景。这貌似是马络羽生前的记忆片段。或者说,我再次回到了马络羽的梦里。我睁开眼睛,见一个红衣少女手中握着一束烂漫山花向我跑过来。阳光明媚,少女奔跑的脚步惊扰了花丛中的蝴蝶。眼前蝶舞翩然,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天真无邪,眉眼看来,正是当年的马络羽。
  我慢慢转回身,见我身后站着年轻时候的吴聃。衣袂飘飘,挺拔俊秀,对着少女噙出一抹微笑,眨了眨眼睛,双手环抱胸前,神色很散漫。
  马络羽跑到吴聃身旁,他便一把将她抱起来笑闹着转了几圈,两人相视而笑。蜂飞蝶舞,这一幕情景竟让我忍不住地感动。
  我慢慢迈着脚步,随着他们俩人轻快的步伐走过烂漫的花田,清美的山川,到了一处溪水旁。马络羽坐在溪水中央的山石上,低头笑看拿着鱼叉叉鱼的吴聃。忽而地,又跳到吴聃背上去挠他痒痒。吴聃笑着丢下鱼叉,将马络羽从背上抓下来,用手兜了一捧水扑到她脸上去。俩人于是在清水中追逐笑闹开来。

  我看着两人年轻的背影,突然徒生一股伤感。岸边桃花飘零,几抹花瓣顺着水流流过我脚边,就像是往事的眼泪。
  画面不断转换。有哭有笑,有白天,有夜晚,也有苦生花树下那一剑。倒下的马络羽和隐藏了悲伤救她的吴聃。这一次,我似乎看到马络羽倒地昏迷之后,吴聃的最后回眸。那双狭长的,年轻的,总是带着无所谓的笑意的眼睛里,浮动一抹泪意,眨眼间回头,却又消失不见。
  “你就这样爱了
  在离别后开始了
  谁消失离开 谁停在原地
  默默地哭泣 是你
  我多想一辈子
  不是只要片刻地相依
  我会在下一世等你 看那温暖晨曦……“


  “二货,二货?!”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在戳我的脸。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见小幂正拿爪子抓我脸。我挥开这货的爪子,打了个呵欠,说道:“干吗啊你,想抓花我的脸?“
  “没啊,我看你好像在哭嘿,就问问。“小幂伸了个懒腰说道。
  我坐起身,见窗外天色未明。抹了一把脸,好像还真泪流满面。想起梦中情景,不由有些郁闷,在床边儿坐着发了会儿呆。小幂难得地安静下来,摇了摇长尾巴,半晌后歪头说道:“二货,欧阳砖家要走了,你不去看看么?“
  “看什么啊。“我无精打采地说道:”最近没心情理他。“
  “没心情也得理啊,你的银子可是他给发。“小幂说道:”如果暂时不想工作,得先跟他请几天假吧。“
  我觉得小幂这话倒是对,但是看了一眼时间,也才早上六点。正琢磨着是不是再睡会儿再去找欧阳砖家,躺倒在床之后才发现根本再无睡意。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摸过手机一看,居然是欧阳博。
  “砖家,这么早就打电话。“我闷声道:”听说你今天要回天津?案子都算了解了么?“
  欧阳博说道:“对,廉贞抓住了,这是你和你朋友们的功劳。我正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做飞机回去?“
  “我能不能请三天假。“我叹道:”在这儿陪我师父。“
  欧阳博似乎有些诧异,但是倒是痛快答应了:“可以,那记得三天后准时回来上班。“
  我挂了电话翻身坐起,觉得吴聃应该也睡不着,于是想去看看吴聃和马络羽。推门出去,走到吴聃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却听无人回应。我拿手一推,那门居然自己打开了。推门一看,房间的窗帘未拉,床铺整齐,吴聃好像根本没在这屋里过夜似的。再仔细一打量,发现吴聃随身带着的斩龙剑也不见了,还有那把躲着马络羽的红伞。
  我心中纳闷,关上门下了楼,走到旅馆前台小姐跟前,问道:“妹子,你见过我师父没有?“
  我们几个在这儿住了好几天,来来回回的前台小姐已经认识我们了。尤其吴聃又这么能贫。前台小姐笑道:“吴先生啊?他今天起的好像很早,快五点的时候就出门了,挺奇怪的是还带着一把红伞。我跟他说今天不会下雨,他也没怎么理我。“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我追问道。
“我也问过他,这么早这是要去哪儿。他说去神仙洞那边看日出。“前台说道。
  神仙洞,带着魔女姐姐看日出,我靠,这不是让马络羽送死的节奏么。阴魂这么虚弱的时候还去看日出消耗阴气……想到这里,我赶紧出了旅馆门,打了辆车奔往神仙洞方向。路上我不停地猜测吴聃的意图,不会只是去搞个浪漫吧,以“死亡“为代价的浪漫……
  小城不大,因此车很快到了神仙洞所在的山下。我见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大概再过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时候,晨曦就要破晓而出。那时候怕是马络羽要烟消云散。我真不懂吴聃是什么想法,难道他就希望马络羽真的变成灰烬消失于三界之外么?当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挽救马络羽。也许就像小幂说的,天地有道,万物有序,人鬼殊途。我们不可能将马络羽永远留在人间,这违背了天地的大秩序,必然会造成混乱,影响三界。
  到了神仙洞的山下,我下了车,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沉闷。脚下加紧步伐上山,没过多久,便到了神仙洞附近。快到那布满石像的洞口时,我停下脚步。因为我远远瞥见前方吴聃跟马络羽正坐在悬崖边,望着远山的风景。我瞧着两人专注的侧影,停下脚步坐在草丛中,静静等着,不像打扰他俩。
  晨曦尚未亮起,牵牛花开满了山野。这种只在夏天的早上七点之前才能看到的花儿似乎有种很清新宁静的气息,随着夏日清晨的微风轻轻摇曳。此时,我听到马络羽低声笑道:“喂,你还记不记得,在山上的时候每次喊你看日出,你都起不来。“
  “是啊,最后总是一起看日落呗。“吴聃笑道:”困死,早上我可起不这么早。这是人生少有的几回。“
  “还有采桂花和着米酿酒,你说那酒劲不行。“马络羽说道:“记得那年三月十六你生日的时候,我还偷了哥哥珍藏多年的花雕送你。”
  吴聃叹道:“都陈年往事了啊,你都提这些做什么呢。”
  马络羽沉默半晌,说道:“你说,当年那一战之后,我哥为什么不救我?到现在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听马络羽的语气中满是失落之意,也油然而生一阵悲怆之感。
  半晌后,吴聃说道:“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马靖城那个人,我始终没看透他。他的心思比较复杂,我们这样的人大概无法理解吧。无论怎么样,现在你与他生死相隔,阴阳相界,没什么瓜葛了,你大可不用伤心。“
  马络羽默默了好久,说道:“吴聃,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你是不是只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卧底而已……我活着那些年,不过是在陪我演戏?“
  吴聃沉默许久,说道:“喜欢过。这辈子我也不会忘记你。“
  半晌后,我听到马络羽带着哭意声音响起:“真想以后……一直都有机会跟你看日出日落。“
  吴聃柔声说道:“那我就在下一辈子等你,到时候天天一起看日落。“
  马络羽似乎破涕为笑:“为什么不看日出?“
  吴聃说道:“估计下辈子我还是懒,起不来。谁早上给我打电话,我一准儿骂他。“
  我听了这话摇头苦笑,回想着梦里马络羽年轻时候的情景。想必那段短暂的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烂漫的春花,夏夜的流萤,秋日的清溪,冬季的白雪。深山里的岁月宁静美好,少女心情将她原本的善良重新点燃,也让吴聃慢慢地喜欢上这个简单可爱的姑娘。
  我躺在草丛中,看着微微发亮的天空。林中逐渐起了鸟鸣声。就在这时,我听到吴聃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就是日出。“
  我闻言轻轻坐起身来,心想晨曦之光虽然微弱,但是也是阳气之始。这对阴魂并没好处,这为了看一场日出至于么?于是我担忧地从草丛的缝隙看过去,见吴聃撑起那把红伞遮住马络羽的阴魂。这时候,远山之巅一道微弱的晨光破云而出。
  暖红色的光芒映亮了小半儿的山野,也映在吴聃的身上。我见马络羽嫣然而笑,靠在吴聃肩膀上。两人都不发一言,但这一幕的温暖,却让我有了些微的触动。
  不知过了多久,吴聃说道:“日出看到了,你该走了。“
  马络羽收敛了笑容,紧紧抓住吴聃的胳膊,说道:“能不能再让我呆上一天。“
  吴聃说道:“不行。现在你的灵力很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魂魄消散。早送走你,早一天转世投胎,下辈子找个普通人家,过平静安乐的生活。“
  马络羽撇嘴道:“可我舍不得你。“
  吴聃笑了笑:“那没办法啊,只能下辈子见了呗。“
  马络羽眼中含泪:“那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另娶他人?“
  吴聃苦笑道:“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娶什么别的人。“
  马络羽说道:“那,万一有一天你能打败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僵尸,你要把我的尸首好好安葬。“
  吴聃点头道:“没问题,绝对上好的墓地。看来我那点儿积蓄又保不住了……“
  马络羽嘟嘴道:“那要在墓碑上写:爱妻马络羽之墓。“
  吴聃苦笑道:“行,反正人问我怎么不结婚的话这就好回答了,我老婆死了。“
  “我还是舍不得你。“马络羽一把抱住吴聃的脖子靠过去:”下一世你要记得我,还要陪我看晨光,看日出,日落。“
  吴聃顿了顿,眼中似有泪意,脸上却笑道:“一言为定,就怕下辈子我长得太丑,你瞧不上我。“
  马络羽柔声道:“不会,现在你胖成这样,脸上又有疤。都变得这么难看了,我还是很喜欢你。“
  吴聃叹道:“人艰不拆,你真会挖苦我。“
我一听这话,心想吴聃这是要送走魔女姐姐的节奏啊。于是我忍不住从草丛后走出来,喊道:“师父等等!“
  吴聃看到我有些诧异:“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也来了?“
  “师父啊,你真要送走魔女姐姐?“我问道。
  “没法儿啊,留在这里最后连鬼都做不成,不如趁现在送走。转世投胎,再次为人。“吴聃叹道。
  我看着马络羽,心中有些不舍,上前说道:“魔女姐姐……”
  马络羽笑了笑,冷哼道:“难为你还记得来看看我。”
  我问道:“你这一走,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啊……”当然这句话问的是废话,此生一别,恐怕只有死别了。
  马络羽冷哼道:“下辈子我没想看到你,我能再见到吴聃就行啦。”
  吴聃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走。”马络羽垂下眼睑,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吴聃怎么送鬼走,于是在一旁观看。只见他带着马络羽走到神仙洞后的山阴之处站住。走到山阴处,我才感觉到一阵清晨的凉意。虽然夏天早晨也不会很冷,但是没有晨光照射的背阴处比悬崖边温度低了不少。
  吴聃让马络羽站定,便抽出背着的斩龙剑,在马络羽身前的土地上画出一道奇怪的符咒,之后念咒捻诀。我只听到山风阵阵,盘旋呼啸,似乎骤然间冷了许多。我打了个哆嗦,往山石边儿背风处靠了靠。就见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几朵阴云。隐然有奇怪的声音从地下深处传来。
  忽而我听到有声音幽然响起:“谁在召唤鬼差?”鬼差……我顿时想起那几个穿着黑色衣服毫无品味和乐趣的地府公务猿。
  吴聃朗声道:“弟子吴聃,请地府鬼差相见!”话音未落,我见山风更烈,阴云更甚。天光似乎又像傍晚一样暗了下来。没多久,我就见俩鬼差的影子忽悠悠地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站在我跟吴聃面前。
  我打量了一下这俩鬼差,心中有点心虚,心想可别遇到之前的那俩啊,万一正巧遇到,这俩再给我公报私仇,虐待魔女姐姐。不过打量完毕,我放下心来。这俩鬼差是完全陌生的面孔,而看面相也比较顺眼,比之前遇到的俩傻逼强多了。
  俩鬼差也难得地很懂礼仪,看了看我跟吴聃,面无表情地一抱拳:“不知召唤我们所为何事?”
  吴聃笑了笑,将马络羽拉到两人跟前:“麻烦二位将她带回地府,让她能转世轮回,不必在阳间受煎熬,忍受魂飞魄散的劫难。”
  两个鬼差看了看马络羽,其中一个不解地说道:“她死后没有进地府么?”
  吴聃叹道:“说来话长。”于是,吴聃半真半假地将马络羽的一些经历说给鬼差们听。大体意识是说民间有人炼尸,便将马络羽的鬼魂封印,尸体带走。后来封印符咒失效,马络羽逃出,却游荡在阳间,无处可去。因此他才想到请鬼差来带走,还望地府公务猿通融。
  我端详着俩鬼差的神色,见他们俩还算不错,似乎隐然有了恻隐之感,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们本身的职责也便是引鬼渡灵。我们一定将她平安带回。”说着,两人上前就要拉过马络羽走。
  马络羽顿时嘴角一撇,呜呜哭了起来,反身抱住吴聃不放手。我愕然半晌,心想这倒是很少见马络羽哭这么伤心的时候,也不由跟着泪湿眼眶。
  吴聃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走吧,别忘了来世再见。“马络羽这才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吴聃。
  “那我们这就告辞了。“鬼差拱手道。我见马络羽对我俩挥了挥手,便跟鬼差一起化为黑影,消失于空中。我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对着空气大喊:”魔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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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7-2014 04: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山风四起,阴云微微散开。山花烂漫,四下空荡荡毫无人影。我不由悲从中来,回想着第一次见到马络羽的时候,她只身在血海黑礁中对我的回眸;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平淡的相处细节,更觉得不舍。
  回头再看吴聃,也已经在默默垂泪。但见我看他,这才擦了擦眼泪,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艾玛这风太大了,他妈的冻死我了,眼泪鼻涕直流。“
  我苦笑道:“那咱们下山去吧。“我俩于是默默地往回走,谁都没精神说话。回到旅馆的时候,我见吴聃一脸疲惫,应该是一夜未睡,便建议他先去睡一觉。吴聃点了点头,回屋去了。
  我正要回去休息的时候,见阮灵溪站在我的房门前。我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时间还早,你起来做什么?“
  阮灵溪立即将我拉回屋里,关上门后低声问道:“络羽姐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叹道:”师父送她去转世投胎了。“
  阮灵溪轻轻地“啊“了一声,沉默半晌,说道:”也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处。虽然我们都舍不得她。“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是最好的结局,总好过魂飞魄散,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无法见面。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回天津去。”
  阮灵溪点点头,说道:“你也是,好好休息。”说着,阮灵溪出了门,将我的房门关闭。我坐回床边儿,小幂跳到我的腿上,说道:“我也有点落寞呢,没人给我切水果吃了。”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有恶女给你买薯条啊。”
  小幂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头枕到前腿上,叹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我失笑道:“好了,今晚似乎是丁晨的头七,咱们跟他道别后明天就得回天津了。”
  小幂说道:“好啊,还是天津有意思。”
  于是我们休息了一天,晚上我带了阮灵溪去丁晨家附近,将马络羽教给我役鬼之术时分给我的一点道法阴气输送给丁晨,让他从虚影中现形,去灵堂于母亲见面。我跟阮灵溪心情依然不佳,于是也就借此离开了。回去之后,收拾了行囊,又去看了看吴聃,见他自己躲在屋里喝闷酒,也不说话。我本想跟他聊几句,却被吴聃赶了出来,顿觉郁闷。回屋之后,我想了想,依然想知道马络羽的踪迹,于是凝神静气,想用离魂之术追踪一下马络羽的记忆片段。可这次追踪却无果而返。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再入马络羽的梦境。
  我有些郁闷地收回生魂,起身在屋里走了半晌,随即想起役鬼之术来,已经很久没召唤野鬼出来聊天了,便念咒捻诀道:“诸鬼伏藏!“很快的,屋里多出三道孤魂野鬼的鬼影。我抬眼一看,我了个擦,老熟人,驻马店逗比男鬼。
  那鬼嘿嘿一瓷牙,满口的大黄牙,看来抽烟更多了。我无奈地问道:“怎么又是你?”
  男鬼谄媚地上前,伸出手说道:“缺烟钱了。”
  我冷哼一声,说道:“冥钱少不了你的。对了,你们能不能给我找找一个叫马络羽的……鬼,会怎么被地府处置安排?”
  “马络羽?!”仨鬼一听这名字,顿时瞪大眼睛表情惊恐:“她也被抓了……谁敢啊……”
  我无语道:“别废话,到底能不能?”
  男鬼为难道:“不行啊鬼主,地府深处我们不敢去,也不想去。转世轮回这种信息属于天机,我们这等级的根本不能窥探。”
  另一个女鬼说道:“对啊,既然人都走了,上天也必有安排,又何必执着呢。”
  我叹气道:“我只是在想,下辈子她能不能再见到我师父啊……”
  男鬼笑道:“这个么,就靠缘分了。缘分也分好与坏,比如传闻中就有七世姻缘和七世怨侣。前者相恋七世,都是恩爱夫妻;后者也是做了七世的夫妻,但是每一世过得好的。这就说明……”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不知道就算了,叨叨什么啊,烦死。”
  男鬼嘿嘿笑道:“那烟钱……”  我不耐烦地说道:“放心吧,哪次少了你们的。”仨鬼这才满意而去。等他们走后,我这才感觉到彻底的落寞。我不由有些担心吴聃,便对一旁百无聊赖的小幂说道:“喂喂,小幂,你说师父他会不会伤心病倒?”
  小幂翻了翻白眼,说道:“放心吧,不会。那老BK能病倒,我从此之后不吃薯条。”
  我闻言不由笑了笑,心中不期然地想起梦境里那首歌的歌词:
  谁的心 谁独自悲伤
  谁的爱 在失去之后才触动了心房
  你只会不停往前追
  追悔重重你错过的美
  时光的错位 谁会记得谁
  你就这样爱了
  在离别后开始了
  谁消失离开 谁停在原地
  默默地哭泣 是你
  我多想一辈子
  不是只要片刻地相依
  我会在下一世等你 看那温暖晨曦……
第二天一早,我和吴聃,段清水,苏淩收拾行装,准备回天津。退房的时候,我偷偷看了眼吴聃的表情。见他神色还算正常,只是眼里满是红血丝,看来阵子都没睡好。
  我们几个默默往长途站走,吴聃出门后擦了把汗,说道:“这破天够热啊。回天津哎,赶紧的,我都想继续吃烧烤了。”
  我笑道:“对啊师父,我也早想回去了~。”路上我们几个闲聊半晌,但是看出大家兴致都不高。到了天津之后,我问段清水接下来他有什么打算。两把雪山神钥都找到了,是不是要即刻去云南。
  段清水说道:“当然要去,不过日期还得另外定,但是就在近几年就要动身了。”
  吴聃想了想,说道:“段老大,如果你要去的话告诉我们,看我没事儿的话就跟你走一趟怎么样?”
  段清水有些讶异:“如果这样那固然很好。不过这次我回云南要先去丽江一趟。前阵子丽江出了事,我有个朋友受伤,我得去看看。”
  段清水这一说,我想起前天上网偶然浏览到的新闻。前天在云南省丽江市火车站发生的一起由新疆分裂势力组织策划的砍杀事件。媒体对这件事称为“丽江火车站砍杀”,截至今天,似乎已造成32死153伤,已有20名遇难者和多名受伤者名单被公布,到了现在,名单还在持续更新中。
  我撇撇嘴,说道:“原来你的朋友也在那次事件中受伤了。”
  段清水沉默半晌,说道:“可我觉得这次事件有点古怪。所以想去看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儿过几天再说。”
  于是我将阮灵溪送回家,然后跟着吴聃回了书店。到书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俩站在书店门前,突然萌生出几分感慨。短短几天而已,突然有些物是人非的沧桑感。吴聃拉开卷帘门,书店里扑出一阵尘埃的气味。想起之前我们每次回来,都能看到马络羽在书店里等。可现在打开之后,只有空荡荡满屋子沉默的书,和一屋子尘埃混合着书香的气味。我有些触景生情的伤感,吴聃也默然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对我说道:“进去吧。”
  我俩进门,将背包丢到收银台上。吴聃刚打开店里的灯没多久,就听到书店门外传来一阵欢乐的喊声:“胖叔叔~!二逼哥哥~!!”
  我一听这响亮清脆的童声,果断是小满那家伙,忍不住心中一阵好笑,阴霾的心情晴朗不少。我出了店门一看,见小满的妈妈怀里抱着胖乎乎肉团团的小满,正走到店门口。夏天天热,小家伙穿得也少。但是大眼睛和肉嘟嘟的脸一如既往的萌。
  小满一见我,立即张手让我抱抱。我将她抱过来,但见小满妈妈笑道:“我俩去超市买东西,刚到这附近,小满就喊着说你们回来了。我不带她来,她就跟我闹别扭,没办法只好带着她来看看。”
  我笑道:“还是小满好,记得来看看哥哥。”
  小满立即抓着我亲了亲,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二逼哥哥,那个红衣姐姐呢?她不见了。”
  我心中一震,知道她说的是马络羽,于是叹道:“红衣姐姐去很远的地方啦,大概你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再次见到她。”
  小满撇了撇嘴:“小满好伤心。”
  我顿时对她严肃的表情逗乐了。这小家伙严肃起来,小眉毛皱紧,肉嘟嘟的嘴巴嘟着,眼睛泛起水汪汪的泪意。我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儿,笑道:“小满,晚上我让漂酿哥哥给你做土豆泥吃怎么样?”
  小孩子们的欢乐和悲伤都很简单。听到有好吃的东西,立即喜笑颜开,拍手道:“好哦好哦!!”
  小满的到来也让多日没见笑脸的吴聃笑了笑,说道:“正好今晚一起吃饭吧,晚上把小赵也喊来。“
  于是小满妈妈也留了下来。我将阮灵溪和赵羽喊了来,结果到晚上的时候发现唐心也跟着来了。我无语地看着唐心,问道:“我好像没请你啊?“
  唐心嘻嘻笑道:“我也没跟着你来呀?我是来找小哥哥的。“
  我啐道:“这都一年了你还不死心啊?人家都不喜欢你。“
  唐心笑道:“那无所谓呀,反正我的时间多得很,慢慢来呗。“
  我被她堵得无语,再去看赵羽,见他居然不像之前那样疾声厉色地反对花痴少女自以为是的话。我觉得这是认命的表现。反正唐心真是跟麦芽糖一样,你越扯她就越黏糊,横竖扯不掉,干脆就放任不管了。
  晚饭吃得还算其乐融融。但我知道吴聃肯定心中还是不能完全释怀,于是陪着他喝了几杯。不过今晚他倒是没喝醉,一直心事重重地考虑什么事情。我问吴聃,却见他摇头不语。
  赵羽将我拉到一旁,询问了去山东所发生的事情。我简单说了说,最后提到马络羽,我俩都默然好久。吃完饭之后,小满妈妈对小满笑道:“行啦,哥哥叔叔和姐姐们都见过了,该回家了吧?”
  小满似乎玩儿兴未减,嘟嘴道:“麻麻,小满还想玩会儿嘛。”
  小满妈妈说道:“不行,这都八点多了。小满九点就要回去睡觉了。”
  小满满心不情愿地搂住我的脖子,嘟囔道:“二逼哥哥,不要去好远的地方嘛。”
  我笑道:“小满是说我吗?为什么不能出远门啊?”
小满嘟嘴道:“因为哥哥会有危险!”我一怔,想起段老大提议的云南之行,说道:“小满难道又能预见到什么?”
  小满茫然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我心想好像不对,小满这小家伙才两三岁,应该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将小满和阮灵溪送走,书店里只留下我跟赵羽和吴聃。
  我见吴聃一直不肯说话,便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谋算?”
  吴聃说道:“暂时没有,你们先回去吧。”吴聃兴致缺缺地将我们赶出书店门。我以为他还是因为马络羽的死而耿耿于怀,便赶紧拉着赵羽走了。
  但是出了店门没多久,赵羽便一把拉住我,说道:“等等。”
  我愕然道:“干什么?”
  赵羽说道:“等等看吴叔要去哪儿。”
  “师父?深更半夜的他不可能出门吧。”我说道。赵羽沉吟半晌,说道:“一起跟去看看才知道。”
  我半信半疑地跟赵羽躲在书店旁边。等了一会儿,我瞧见书店依然亮着灯,吴聃并未出门。我突然觉得自己跟赵羽这情形不太对劲,似乎在跟踪调查吴聃似的。于是我对赵羽说道:“我说,难道你怀疑我师父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偷看?”
  赵羽说道:“我感觉吴叔今天心事重重,好像并不只是为了马络羽的离开。”
  “那还能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赵羽示意我噤声,说道:“别说话,吴叔出来了。”
  我往书店那方向一看,见他果然熄灭了书店的灯,从书店里走出来,锁好防盗门。我俩默默地看着他,见他在门口停留半晌,却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我跟赵羽见状,立即也跑到他开来的猎灵局的车边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我们俩悄悄跟着吴聃的计程车,发现他的车一直到了子牙河边儿才停了下来。
  我跟赵羽远远地停下车徒步跟了上去。我低声对赵羽道:“我们这是干嘛呢?”
  赵羽回道:“我有种感觉,吴叔在跟我们隐瞒什么秘密。我担心他会出事。”
  出现的这人居然许久未见的疯婆婆。疯婆婆站在吴聃身边不远处,依然那股疯癫的模样,手中拖着一只麻袋,身上还是穿着那种破破烂烂的旧衣服,白发苍苍,发丝在夜风中凌乱飞扬。火光将她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眼睛依然泛着血色红光。
  我吃惊地拽了拽赵羽,低声道:“看,疯婆婆,疯婆婆!“
  赵羽半晌没理我,目光反而盯着吴聃烧纸的手。我狐疑地看着他,低声问道:“赵羽,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吴叔烧纸。他烧的纸很奇怪。“赵羽低声道。
  “哪儿奇怪?“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吴聃的手上。确实,他烧的纸并不是冥币,也不是纸钱,而是一种写了符咒的白纸,密密麻麻的符咒让人看不懂。
  “他好像是在烧符咒?“我低声道,随即,便看到他周身的气场发生了变化。似乎有极速的气流流转在他周身,将吴聃跟疯婆婆笼罩在里面。半晌后,吴聃烧完了纸,从地上起身,正面对着疯婆婆。疯婆婆突然露出那瘆人的标志性微笑。
  我看得打了个哆嗦。吴聃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再装疯了。我用禁咒将子牙河边儿暂时蒙上了罩子,隔断三界信息。“
  疯婆婆冷笑半晌,突然开口说道:“老吴,你这么做可算是违背天地法则,正道规矩啊。“
  吴聃笑了笑,说道:“什么正道邪道,你我经历这么多,不用这么矫情。禁咒维持的时间不长,你我有话要尽快说。“
  疯婆婆收敛了笑容,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吴聃冷冷地说道:“天机。”
  “天机?”疯婆婆笑了笑:“你想知道你徒弟的未来?”
  吴聃叹道:“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老赵。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的行踪?如今借尸还魂又是为什么?”
  疯婆婆笑道:“我是赵无极,怎么,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听了这话,如遭雷轰。这疯婆婆体内住着的果然是师父老赵!!我顿时有点激动,忍不住去握住赵羽的胳膊,低声道:“我师父,我师父老赵!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杀!”
  我激动半天,却见赵羽一点儿反应也没,于是转头去看他。这时候,我见赵羽脸色难看得很,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我低声问道:“赵羽,你怎么了?”
  半晌后,赵羽低声道:“这个人的声音,也很像我那个死去的师父。”我突然想起赵羽的师父其实也是老赵,于是低声道:“那个,赵羽。其实……”
  赵羽挥手示意我停下,说道:“别说话,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闭上嘴,只听疯婆婆继续说道:“你知道马靖城为什么不敢贸然出现么?”
  吴聃摇头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马靖城创建的鬼判组织如今势力盘根错节,已经足以跟冯四海那样的势力相抗衡。可是北斗七星接连折损,他却没什么大的行动。”
  疯婆婆说道:“我知道你们上次在山东的时候,跟马靖城交过手是么?”
  吴聃点头道:“是见过,可他很快就走了。”
 疯婆婆说道:“可以马靖城的道法功力,他可是在你之上。你知道他为什么逃走么?”
  吴聃想了想,说道:“一个彝族的修道高人帮我们赶走了他。这个高人说,马靖城胳膊上有一处纹身,是个符咒。”
  疯婆婆说道:“对,关键就在这个符咒上。马靖城身上的纹身是符咒,这符咒类蛊,是曾经茅山派的某个弟子偷偷研究的邪术。由于此术有违天地规则,所以茅山派将这个反叛弟子治罪。但他不符,杀师逃命,被茅山派弟子追杀,已亡故。这种邪术也随着他的死而被封存。”
  吴聃沉吟道:“你是说某个人给马靖城下了这种蛊?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
  疯婆婆说道:“用于控制人的心魂,鬼的命脉,僵尸的道数。让这三样生灵听自己的话。不过这种蛊毒的发作得看下蛊之人的道法程度。如果道法厉害,蛊毒的作用自然很厉害。道法一般,作用也一般。同时这也受很多别的因素影响。”
  “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给马靖城这样的高手下蛊?”吴聃吃惊道:“我还真想不出!”
  疯婆婆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古时袁天罡能堪破天机,我却没那个本事。我能看到的,只有一点点未来和你们的过去而已。”
  “马靖城突然变成了僵尸,这一点还挺耐人寻味。”吴聃说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疯婆婆说道:“当年他受伤确实很重。推测一下的话,也许马靖城当时奄奄一息,却被人用僵尸毒‘救活‘,但是同时在他身体里下了蛊。”
  吴聃皱眉道:“我还真想不出。”
  疯婆婆说道:“那就别想了。禁咒的效用马上就要消失,我们先各自回去吧。”吴聃点了点头,疯婆婆也转身要走。我一旁的赵羽突然跳起来,冲了过去,喊道:“师父!!是你么?!“
  疯婆婆停下脚步。吴聃吃了一惊,说道:“你们两个人居然跟踪我?!“
  我尴尬地说道:“那个,赵羽非要跟着来……“
  疯婆婆转过脸来,对赵羽笑了笑。赵羽走到疯婆婆跟前,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我师父?你姓赵是么?“
  疯婆婆疯笑了半晌,摇了摇头,拖着麻袋走了。赵羽想要追上去,却被吴聃一把拉住,低声道:“现在我的禁咒已经消除,如果你非要揭穿他的身份,恐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赵羽脸色白了白,这才咬牙停下。我们眼见着疯婆婆慢慢走开,走进夜色里。赵羽默然许久。吴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赵,我们先回去吧。“
  赵羽甩开他,低声道:“你知道对不对?知道他是我师父?!“
  吴聃叹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赵羽气愤不已,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自己走了。我跟吴聃互相看了一眼,颇为无奈。路上,我问吴聃道:“师父,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话说你不是说你用了什么禁咒干扰了天地间的信息传递么。那我怎么跟赵羽还能听到呢?”
  吴聃翻了翻白眼说道:“我的禁咒是针对某些东西和某些人的。你跟小赵自己人,没事。”
  我啐道:“骗人吧??师父,你这禁咒根本没用吧?不然我跟赵羽怎么能听到你说话呢?”
  吴聃笑了笑,说道:“跟老赵的聊天我是故意让你和赵羽听到的。”
  我讶然问道:“我靠,这还能有选择性的?”
吴聃说道:“当然可以。想要谁听到,就另外烧俩纸人,上面写那人的生辰。最好的是加俩滴本人的血。这样的话那俩人就能听到禁咒内部的聊天。”
  我恍然大悟:“师父,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俩跟着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吴聃笑道:“我如果连你们俩跟着我都不知道,我还怎么在这社会上混?”
  我叹道:“你的意思是故意让赵羽知道疯婆婆的身份?”
  吴聃点头道:“是,他始终需要知道。还有老赵跟他的关系。”
  “老赵跟赵羽?什么关系啊?”我顿时来了兴致。都姓赵,总不至于是私生子吧?
  吴聃说道:“儿子啊。当年老赵结过婚,但是他跟他老婆关系不咋好,很早就离了。可是那时候他老婆怀了小孩,老赵并不知道。想告诉老赵的时候,赵无极已经跟我去找马靖城了,没有跟任何人联络。后来赵羽出生之后,老赵的老婆当时就由于难产大出血死亡。母亲死了,父亲下落不明,也没有其他亲人,医院就将赵羽送到孤儿院交给了院长。想必老赵在前些年找到了赵羽的下落,但是并不好意思跟他相认,或者说不敢相认。他那职业不安全,刑警。遇到什么恶徒打击报复的话,赵羽年幼,作为家人很容易陷入危险。所以老赵将自己的身份瞒得很紧。”
  我愕然道:“等下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老赵既然没告诉你,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
  吴聃耸了耸肩,说道:“你忘了赵振海了?塞点儿钱给他,什么查不出来。”
  我无语道:“师父,没看出来你还挺八卦。”
这件事过去好几天,赵羽终于恢复正常,找吴聃道歉,说那天自己实在是太激动了。吴聃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了解。”
  我心中暗想道:“我们还没告诉你老赵是你爸呢……”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也不知怎么对赵羽说,索性暂时不告诉他。
  这几天段清水来找过吴聃,问是不是还想跟他一起去丽江。貌似自从吴聃和他师弟交给段老大钥匙之后,段清水对吴聃的态度好了不少。吴聃听段清水要去丽江,便立即答应道:“好啊,正想说跟你一起去呢。”
  于是这次我们几个再度收拾行囊出发。这次我跟欧阳博请假,他倒是答应得很痛快,说我这次立了功,抓到廉贞,这几天又没什么大事,可以请假办点自己的事。不只是我,赵羽也想跟着去帮忙。于是我跟阮灵溪和赵羽,吴聃,段清水和苏淩外加一个唐心【这货是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去的】,一只狐狸小幂踏上征途。
  去丽江倒是简单,一趟飞机就到了。下了飞机,迎面而来一派云南风光。就是这机场建造的也跟北方城市大不相同。复古的红色屋顶,延伸的大马路。路两边是绿树,远处连绵的远山和白云,好一派晴朗豪迈的风光!
  等进了丽江,我顿时呆住了。我是从来没来过丽江的,只是听闻很美,但没想到身临其境之后更觉得震撼,比网上的图片更美。丽江古城在南宋时期就初具规模,已有 八、九百年的历史。延续到现在,已经日渐繁荣。
  街道依山势而建,顺水流而设,以红色五花石铺就而成。我们沿着街道往前走,四下观看了一下丽江古城的风光。段清水建议我们去四方街看看。他带着我们走到四方街的时候,我见四方街是一个很大的梯形小广场,五花石铺地,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其西侧的制高点是科贡坊,那是一座古典小门楼一样的建筑,看那风格很独特,三层门楼,映衬着蓝天白云,十分壮丽。段清水说,丽江这里先有四方街,后有丽江古城。丽江古城是在四方街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古镇。
  “传说中,有一片净土,住着古老的民族……每个人,都能歌善舞……”我忍不住想起孙楠这首歌,哼了几句。之后,我瞥见小幂在我肩膀上捂住耳朵,说道:“吵死了!”
  我呵呵笑道:“不好意思,五音不全。”
  段清水叹道:“可就在这个美丽安静的地方,居然发生了血案。”
  “就算发生了血案,这古城也还是一片宁静啊。”我叹道:“不知道有什么人忍心破坏这种美丽的地方。”
  阮灵溪张开双臂,仰望蓝天,陶醉地闭上眼睛,叹道:“这里的空气都那么清新呀。”
  “清新什么,一股血腥味!”旁边一个打扫路边卫生的老人冷哼道。我们几个扭头看着他,见老人面无表情冷哼一声,瞥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段清水说道:“不必在意。想必是丽江血案的受害人亲属。自己家里的人被害,心中总是有些愤慨。”
  “路上的行人好像少了不少吧。”吴聃四下看了看,说道:“我想象里这边儿会有不少来旅游的,大街上到处是人才对。”
  “发生了这种血案,来的人能多么?”我叹道:“都怕了吧。”、
  “那新闻我看了,太不是东西了,随意砍杀平民百姓,死了好多人。火车站血流成河。”阮灵溪皱眉道:“说是新疆恐怖分子,他们还都挺年轻呢,穿着统一的星月服装。说是衣服上还印着星星月亮的图案。真搞不懂这些人。”
  吴聃看着段清水,问道:“你说你朋友也被砍伤了?”
  段清水叹道:“是啊,我正打算找到住的地方后就去看看他。”
  这时候,我听到经过身边的俩人议论道:“现在全城戒严不是么,都没见有个警察。”
  “你懂什么啊,现在便衣到处是呢,真正穿制服的警察在机场和火车站。当时那情况真惨,好多人被砍得七零八落,还有乱刀砍死的,还有一刀断喉咙的,网上看那图片真够血腥。唉幸好我那天没出门。”另一个人摇头道。
  等两人走过去之后,我听到阮灵溪叹道:“真没劲,发生这种事,让人连欣赏美景的心思都没了。跟刚才那个大爷说的似的,像是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儿似的。”
  “真的有血腥味吗?为什么我闻到的只是花香?”突然地,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我们身边响起。我回头一看,见一个穿着短袖春衫的少年人站在我们背后。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人,十几岁的年纪,但是身材瘦高,样貌有点混血的感觉,脸色白皙,五官深邃,鼻梁尤其高。可最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仔细盯着看的时候,会觉得他的眼睛像是水晶一般剔透,泛着暗紫色的色彩,熠熠生辉。
马筠笑道:“我住的地方倒是挺远的,不过我半小时就到了。跑得快。我的家就在丽江附近的一处竹林中。你们要去找我的话,就往西南的竹林走就行啦。林子不大,很快就能看到我们的小屋。”
  吴聃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先回吧,说不定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少年于是对我挥了挥手,背起竹楼往远方跑去。这小子脚程还真快,十分钟后没了踪影,吓了我一跳。
  吴聃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孩子不像是人啊。你们觉得不?”
  “不可能啊师父,他周身没什么特别的气场啊。”我说道。
  吴聃说道:“这就是个问题。所以我想明天去看看这孩子的家人。”
我们逛到晚上,一起去了段老大找好的住处。这是一家很有民族风情的旅店。貌似老板也是个纳西族人,不过已经是汉化很严重的少数民族人民。旅馆内景致十分精致漂亮。旅馆两层木楼,所有的木楼旅社都是民族风的复古木楼,漆成檀木色。木楼围绕出一个四合院儿一样的方形院子,虽然院落不大,但是设计得匠心独运。上层是木质地板,下层则全部建造成了池塘的模样。最为精巧的是,在木质地板中间还有一方玻璃地板。玻璃地板上方设置了木藤椅,茶几,遮阳伞。从那儿一坐,喝茶看报,还能欣赏水下小池塘里悠然巡游的小鱼。
  段清水财大气粗,整个儿给这个旅馆包下来。小旅馆不大,房间虽然也不算多,可只住我们几个人,那真心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旅馆老板热情好客,却很聪明,不多话,也不问我们来历去处,准备好茶点就到了最靠近门口的自己的房间,将整个后院儿都留给我们。
  吴聃一屁股坐到木藤椅上去,翘着二郎腿儿仔细打量着后院儿,赞道:“这地儿好啊,漂亮。你看院子里这些紫色的花儿,还有一盆盆儿的兰花草,再就头顶还有古式的灯,艾玛,怎么觉得这么闲适。”
  阮灵溪听了这话乐了:“吴叔,我怎么觉得被你一描述,这地方的美景都打折扣了呢?”
  吴聃笑道:“我不成啊,语文小学生水平,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反正就是美呗。”
  别说院子这么美,走廊里也都有很精致的摆设和盆栽。我跟阮灵溪看了一圈,不由叹为观止。店老板在门前借着灯笼映出的柔光打扫门前的落花,见我俩一路走过来,便笑着打了声招呼。我笑道:“老板,您这地方真美啊。”
  店老板笑道:“没什么,在我们丽江的每一家旅店里都有这么美的风景!”
  阮灵溪笑道:“难怪网友们都说,来了丽江就不想走了。我现在就不想走了!二货,将来等你不做警察了可以来这儿买处小屋,咱们定居好不好?”
  我笑道:“那你得嫁给我啊?”
阮灵溪脸色一红,冷哼一声不说话。店老板笑道:“我们丽江确实是一处很安宁的地方。从百年起便少战乱,因为都传说玉龙雪山有神灵庇佑这片美丽的净土。”说到这里,他突然神色暗淡了下来:“可惜总有人想要破坏这种宁静。”
  我知道他暗指的是前天的血案,想起段清水今天去看受伤的朋友,大概晚上就有消息回来了。正想着,却真的见到段清水和苏淩从门外走了进来。没多会儿,我又见吵着逛街拉着赵羽逛了一下午的唐心也进了门。
  店老板跟段清水打了招呼,很识趣地退走了。唐心大包小包地进门,还不忘空出一只手去拽赵羽。赵羽面无表情,估计已经放弃反抗了。一只胳膊被唐心拽着,另一只手中也提了不少包。
  “我去,你们这是把整个丽江都搬回来了?”我吃惊地凑上去看。
  赵羽立即说道:“她自己想买的,我是没什么兴趣。”
  唐心于是将东西都铺排到院子里的茶几上。我一看,或,吃的喝的用的玩儿的穿的,应有尽有。唐心笑道:“明天可就是六一儿童节哦,在座的各位都有礼物。“
  我无语道:“儿童节你送我们什么礼物啊?“
  唐心翻了翻白眼,说道:“当然了,咱们都没有结婚,没结婚就是小孩儿啊,小孩儿就有礼物拿!“说着,唐心开始给我们分礼品。先是给我跟灵溪一对儿情侣木项链,估计是在某个旅游摊位小摊上买的。然后给段老大和苏淩两盒安全套……等她大大方方拿出来之后,我们都无语了。
  段清水说道:“不用,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们于是更默了。唐心想了想,干脆转身塞给吴聃,顺便又从包里摸出另一样东西递给他。吴聃满脸黑线地拈着包装盒,问道:”不会是什么操蛋的东西吧?“
  唐心笑道:“你猜对了,还就是让你X的东西。“这话一出,语惊四座。除了司空见惯的段清水和万年冰山脸苏淩,我们剩下的人脸上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赵羽揉了揉眉心,说道:“吴叔,你就当她神经病吧。“
  吴聃咧了咧嘴打开一看,顿时就又给塞回去了。灯光有点儿暗,我们几个都没看清,于是追问那什么东西。唐心骄傲响亮地回答:“自WEI器!“我们几个连同小幂全部晕倒。
  吴聃说道:“操他大爷,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唐心笑道:“你看啊吴大叔,你老婆走了,你又不娶别人,那怎么办,就得常备这个不是……“赵羽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拖走丢出去。一时间,我们默然了。段清水清了清嗓子,说道:“先吃饭,吃完饭我还有事情跟你们商量。“
  旅店老板准备的饭菜都是很有特色的丽江小吃。先是黄豆面,这属于丽江的招牌小吃了,汤底酸酸辣辣的,挺开胃;里面的炸黄豆十分松脆,口感极好。第二是丽江粑粑,面皮挺有嚼劲的。咸的甜的,风味独特。第三是东巴烤鱼,就是有点辣。然后我们都喝了点青稞酒。老板说是自己酿的,挺好喝,清甜,顺喉,10度左右,度数不高。吴聃说这直接能当成糖水喝。最让我们垂涎三尺的是烤全羊。我们几个人基本解决了一整只烤全羊。羊羔做的,肉质特别鲜嫩,烤的火候正好,外焦内嫩。膻味刚好。就着热的青稞酒再掺雪碧,爽!吴聃喜欢吃牛羊肉,直吃得眼神呆滞,连连赞叹说丽江真是个好地方,不仅风景美,吃的也这么美味……
吃饱喝足后,店老板很体贴地给我们泡了茶送上来,说是消食解腻用的。吴聃打着饱嗝喝着茶,拍了拍自己肚皮,说道:“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一顿,这次来真是值了。跟段老大这种土豪做朋友真是好。“
  段清水笑道:“吴先生,吃饱喝足了,能不能帮忙研究前天发生的丽江血案?“我们一听这话,立即将目光落到他身上来。吴聃正色道:”怎么,这不是普通的恐怖组织袭击平民的暴力事件么?“
  段清水说道:“很多人这么认为,媒体也这样报道。可我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如果是新疆的恐怖势力搞分裂,可这些年来多半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也就是南疆那边,少数民族多,民族构成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可在丽江这边……别说很少有新疆人,就算是有,想将这里当作恐怖组织的基地也很难。因为对云南来说,他们是外来人,并不容易在短期内扎根驻足,熟悉环境。这样的话,一旦搞什么动作,想要全身而退也难得多。“
  赵羽闻言,说道:“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报复社会扰乱和平的行为呢?并未考虑到自己本身的安危,就像是自杀式恐怖袭击一样。“
  段清水摇头道:“本来我也这么想过,但是这一天我将所有网上能找到的血案图片都放大打印了出来。你们看看。“说着,他将打印出来的图片放到茶几上,让我们去看。我们几个分别拿了几张图仔细查看。我见段清水筛选带回来的都是有凶徒背影,或者侧脸,偶尔有些模糊的正脸的图。有几张倒也清晰,还有五张是落网的几个凶徒的正面图像,果然清一色的都是年轻新疆人,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少女。
  我看了半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吴聃则盯着其中一张照片看了半晌。我凑过去一看,见他举着刚才我注意到的那个少女的侧影照片。这张照片算是清晰的,甚至能看清衣服上的图案。我瞧见衣服图案上有星月标志,但是还有一行看不懂的新疆字。
  “师父,你发现了什么?“我问道。
  吴聃沉吟半晌,说道:“这姑娘长得不错啊……“
  “噗……“我无语道:”师父,你能关注一点正常的么……“
  吴聃想了想,说道:“我怎么觉得这行字有问题。“说着,他转而对段清水说道:”有没有这衬衫图案的特写?“
  “有,“说着,段清水将一张放大后的图案图片递给吴聃:”我也特意放大了看,可没发现什么问题。“
  吴聃端详半晌,脸色由淡然变为凝重。我见他一脸严肃,小心地问道:“师父,你看出什么了?“
  吴聃说道:“我觉得这行字不是新疆字,虽然它看上去很像……这是一种隐藏的符咒,你仔细看,要斜过来看。“说着,吴聃将图片递给我。我不明觉厉,接过来按照他教给我的四十五度角斜着看【四十五度实在是我太想吐槽的一个角度了】。我歪着脖子看了半天,果然觉得这字儿好像是道符。可是又是不怎么常见的道符,我看不懂。
  “这是驱尸符,是融合湘西赶尸人的秘法研究而出的茅山道符。这东西很少见,大多数茅山派弟子都不知道。“吴聃沉吟道,随即看了看认真听他说话的段清水:”段老大,这事儿恐怕不是简单的砍人事件,里面一定蕴藏了某种阴谋。“
“阴谋,驱尸符。”我愕然道:“可他们是活人吧。三十多个人,没听说里面有僵尸啊。僵尸能跟活人一样吗?区别很明显。”
  吴聃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叫辛晓冉的同事?鬼判组织的卧底,死在断魂桥的那个?她是个活人,但是身体内被注射了僵尸毒。这样就呈现一种半人半僵尸的状态,有活人的思想,但是体能等方面比普通人好很多。”
  段清水点头道:“三十多个年轻人杀了那么多人,砍伤一百五十多人,但是被警察抓住的凶徒只有六七个,剩下的几个都在潜逃,下落不明。这样看来这些年轻人似乎挺厉害。”
  吴聃皱眉道:“剩下二十多个人下落不明?段老大,你的消息广,能查到这些人的来历和行踪么?我看网上公布了一部分凶徒的照片。”
  段清水叹道:“暂时还没,但是我敢确定,他们并没逃出云南,甚至没有出丽江。因为出了这事之后,不仅是警方,我这边的人也留意了下消息。一则是我朋友也被砍伤了,二则我是云南人,本来就从这里出去的,我当年认识的不少朋友在丽江谋生计,我也不想他们出事,所以格外注意了一下。但是毫无消息,只是可以肯定没有出丽江。“
  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能够肯定?“
  段清水说道:“这些凶徒都是新疆人,长相跟南方人和外族人差别太大,人群中十分明显。就算他们再怎么隐藏,你看那些网上的照片,他们眼睛的颜色也跟普通人并不相同,很容易分辨出来。海关,火车站,机场,都有我的人。可以确定,从事发之后到现在,没有新疆人出入丽江。警方那边的消息也是没有。“
  “凭空消失,人间蒸发?“我诧异道。
  阮灵溪突然说道:“对了,说起特别,我倒是觉得咱们白天遇到的那个少年很特别。他的长相,虽然说不像是新疆人,可是眼睛的颜色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很特别。“
  “你们说的是谁?“段清水问道。于是我们将今天白天在大街上看到马筠的事跟段清水说了一遍。段清水沉吟道:”也许只是个普通的卖花人而已。“
  吴聃此时说道:“不,我倒觉得他不像个人。“
  “这怎么说啊师父?“我不解地问道:”遇见他的时候也这么说,可我看他的气质就是个普通人啊,只不过长得挺有特点而已。“
  吴聃沉吟道:“不对劲啊,我总感觉不对劲。等明儿个一早,咱们去他说的家里看看,我想去见见这小孩的父母。“
  我苦笑一声没说话,心想来这儿是陪段老大回老家的,师父您倒好,开始做起家访来了。
  第二天一早,段清水很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调查那几个凶徒的下落。吴聃很有兴致地邀请我们去找那卖花少年的家。我无语地表示真没兴趣。阮灵溪和唐心则很有兴趣。由于阮灵溪添油加醋地描述那少年有多俊美多特别,唐心也起了好奇心,想跟着去看看。苏淩横竖也没什么事儿,于是我们几个除去段老大之外,外加小幂,都往城南的竹林而去。
  丽江古城比我们想象中大不少。丽江城离不开水。《木府风云》这个故事里讲过统领丽江的土司木家,曾经整修了全丽江的排水系统。每一条街每一个小巷都有特定的水道,通过设计师精密的计算,设计好角度和弧度,贯穿在一起,形成一整套相连的排水系统。下大雨不仅不怕淹,还能发出轻灵动听的流水声。等雨过初晴,走在青石路上,听着路边儿窄窄水道中的流水声,顿觉心情舒爽。这条水道的水就算在晴天也不会干涸,因为源头来自玉龙雪山和引了其他水道的水,终年流水不断,给丽江城蒙上一层温润的诗情画意。可最绝的是,这些紧密相联的水道最终的归处是木府的后花园。木府的土司通过这条秘密水道接收外来的各种密信。
  我一边走一边给阮灵溪讲丽江的故事,阮灵溪听得很入迷,我也口沫横飞讲得越来越起劲儿。等到了城南,大半上午也过去了。但是到了城郊,我们便听到一阵清灵的流水声,远望去,满目绿色,竹林幽幽,心旷神怡。
  “这竹林不错啊。“吴聃说道:”就是不知道大不大。“
  赵羽说道:“我出门前问过店老板,他说这里的竹林面积不算大,里面有几处住家,但只是零星散着三五户,人并不多。原本这边有一处小村子,但是丽江古城发展起来之后,很多村民都住进了城里,这城郊的竹林里也就没多少住户了。“
  “还是住这儿有趣啊,有竹林,清泉,说不定里面还开满了山花。“阮灵溪憧憬道。
  “好个头,有趣个屁啊。“我翻了翻白眼:“没网没电的,干点儿啥都不方便。比如不能玩LOL。”阮灵溪很鄙视地瞪了我一眼。
  进入竹林之后,暑热褪去,清凉的感觉笼罩下来,让人神清气爽。可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天空一阵闷雷声响,似乎就要下雨了。
  “糟糕,忘了带伞了。”阮灵溪叫道。
  我说道:“那就赶紧走,找到那个小孩儿家里借着避避雨呗!”于是我们几个只好加紧脚步往竹林深处赶。没走几步,天空果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幸好雨不大,可淋得久了也觉得湿漉漉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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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8:5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所幸走了没多久,我们便瞧见一处竹林中的小楼。它出现在一条小山路的旁边,十分精致,竹篱笆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种满了各色奇花异卉。我们停在小院儿的门外,刚要敲门,苏淩却突然低声说道:“等等!”
  我问道:“怎么了神仙姐姐?”
  苏淩盯着满院子的花,说道:“院子里的花草很奇特,药性比较大。有一些甚至是抑制僵尸毒的。”
  我愕然道:“抑制僵尸毒?我去,这农家小院儿居然也有懂药草的人?”
  苏淩说道:“不仅懂,恐怕比我厉害。我见许多花的品种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猜测是这园子的主人自己研制栽培出来的。”
  吴聃听罢,冷笑道:“我就说这小孩的爹娘一定不是一般人。马筠这小子从头到脚透着怪异。”
  阮灵溪说道:“你们也太敏感了吧,那小孩才十八九的样子,能怎么着。“
  正说着,我见隐隐有人从竹楼里走出来,便示意他们噤声。没多会儿,就见竹门一开,马筠撑着一把伞走出来,惊讶地看着我们笑道:“没想到你们真来找我玩啦?“
  “或,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吴聃笑道:”这天不凑巧哈,下雨了,你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屋去躲躲雨?“
  马筠笑道:“当然可以了。我刚才在二楼看到你们过来,就来开门啦。“
  阮灵溪笑道:“你眼神儿倒是好使。“说着,我们几个陆续进了院子。走进院子之后,近距离打量了一下那两层的竹楼,但觉得清雅无比。竹楼的二层上挂着复古的灯笼和白纱帘,静静垂挂。纱帘下是一处小窗台,上面也摆满了盆栽。窗户下还卧着一只正在午睡的黄色小猫。
  我仔细盯着那竹楼看了半晌,没发现气场有任何不同,不由有些怀疑吴聃的推测。他会不会是草木皆兵了?就在这时,马筠热情邀请我们进屋去坐。于是我们几个往正堂走。正走到竹楼门口的时候,吴聃突然停下脚步。这时候,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正巧跟吴聃打了个照面。
  我着意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只见她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红白相见的纳西族单衣,头上倒是没有戴那些纷乱的头饰,只是将自己一头长发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只缀着银色流苏的老银风格的步摇。不施粉黛,容貌不算很美,却让人看起来特别舒服顺眼,并且这女人周身散发着一种很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气质。
  小幂突然从背包里钻出来,也站在我肩膀上看着这个女人。再看吴聃的脸色却更为奇怪,盯着人家瞧个不停,就好像见到老熟人一样。说起来我不认为他在这个地方还有认识的人。
  但是看那女人的神色,虽然比较柔和,却很疏离,似乎并不认识吴聃,但是吴聃莫名的注视也让她觉得有些尴尬,便笑了笑。马筠见状,立即走过去对那女人说道:“阿妈,这是我的朋友,昨天刚认识的。”
  那女人怔了怔,随即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外面下雨,几位进来避避雨吧。”
  她的声音清甜,还挺萝莉,一点儿也不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我疑惑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心想这得多小结婚生子啊,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见吴聃依旧愣着,便拽了他一下,问道:“师父,你看什么呢?!”
  吴聃这才觉得失态,笑了笑:“不好意思,好像认错人了。”那女人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并未说话。我们几个进到屋里,马筠便跑前跑后地给我们上了茶。话说他的动作真心很快,我忍不住问道:“马筠,你会功夫么?”
  马筠刚想说话,却听那女人淡然道:“去弄点果脯来给客人吃吧。”马筠答应一声,转身去了。阮灵溪笑道:“您别这么客气。”
  马筠母亲笑道:“你们是远方来的客人,我们应该热情招待才是。”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木地板微不可闻地“噗哒”一声响,回头一看,那黄色小猫从二楼上跳了下来。小猫看到小幂,十分不友好地发出“喵呜”一声叫,微微弓起身子,冷冷地打量着小幂。
  我心想都说猫和狗眼睛特别,能看到阴魂。难道他家的猫也看出端倪?小幂也不示弱,对着猫瓷牙咧嘴。我无语地看着这货,一巴掌拍他头上去。你一人类好意思跟一只小猫斗气么。
  “过来,别吵。”马筠妈妈喊道。小猫于是收了凶狠的神色,乖乖地跳上她的膝盖,团在腿上。
  苏淩此时突然笑了笑,说道:“夫人,您花园里的花儿真漂亮。”
  马夫人笑道:“我和我儿子都喜欢花,没事就自己研究种花种草。等明年再去城郊开个小花店。”
  吴聃看着她,问道:“马夫人不是丽江人吧?”
马夫人抬起眼睛看了看吴聃,摇头道:“我就是丽江人。”
  吴聃说道:“那你本名叫什么呢?”
  马夫人笑道:“我叫付宁,是本地人。丈夫去世了,就我跟儿子住在这里。”
  “付宁啊。”吴聃点了点头。赵羽看着他们俩,似乎也觉出一点怪异来,但是没说话。苏淩也静默不语。我更觉得尴尬。但一旁的唐心却开始了。
  就见唐心走到吴聃和付宁跟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疑惑地问道:“请问你们俩人认识吗?”
  付宁笑道:“我就是这山野间的村妇,从来都没出过丽江,哪儿能认识你们。”
  唐心说道:“可我怎么觉得吴老头好像认识你?”
  付宁怔了怔,说道:“那就是认错人了吧。”
  吴聃笑道:“确实跟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我一听这话,问道:“师父嘿,你的故人还真不少。你跟我说说,除了魔女姐姐,你还认识哪个?别是跟恭叔一样,走哪儿都是前女友。”
  吴聃笑道:“别说,这位夫人长得还真像我前妻。”前妻?我突然想起甩了吴聃跟人跑了的那个女人,好像叫什么金熙来着。我于是做了一下联想……如果这个夫人就是当年的吴聃的老婆,那这儿子谁的……吴聃喜当爹了啊喂!想到这里我笑了笑,不可能这么巧。金熙是天津人,这女人则一口南方腔。就算是当年的那女人,乡音难改,说话间总是会带出北方的天津味儿。可这位夫人一点儿都没有天津口音。
  付宁听了吴聃的话,也只是笑了笑,没做回答。吴聃则开始没完没了了。只见他喝了一口茶,起身踱步到客厅里,看着墙上一幅画笑问道:“这是你儿子的画作?”
  我们的目光也跟着吴聃落到客厅侧边儿挂着的一幅卷轴画上。那画是水墨画,画的好像是付宁在院子里浇花的情景,神色安详宁静,身边的小猫在花丛里追蝴蝶,生动的意趣跃然纸上。虽然这幅画很简单,情景也没啥大的蕴意。但是笔法运用自如,神韵捕捉到位,水平挺高。
  付宁起身,将小猫抱在怀中,走到吴聃身后笑道:“确实是筠儿闲来无事画的。”
  吴聃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她,说道:“夫人还说自己是个山野村妇,可一个村妇怎么能有这么高的绘画造诣,指导自己的儿子画出这么一幅很有专业水准的画作?”
  付宁微微皱眉,不过旋即还是笑了:“哪儿有,这是他跟外面的教书先生学的画。”
  吴聃看着她,笑道:“夫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是谁,你不认识我了么?”
  付宁微微一怔,却像是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但是语气却冷淡下来,说道:“不认识,您是认错人了吧。”
  吴聃说道:“你不叫付宁,你是金熙,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在婚礼前跑了。逃婚我可以理解,过去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追究。”
  付宁豁然抬起头,问道:“那你怎么能肯定我就是你那个什么未婚妻子?按你年纪来说,这件事过去了应该有十几二十多年了吧。二十年没见面,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吴聃笑了笑:“承认了?误会了啊,我真没想找回你来。我只是想说啊那个……”说到这里,吴聃看了看竖着耳朵细听的我们,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跟马夫人说。”
  唐心顿时一副很落寞的表情:“吴叔,正想听听八卦……”赵羽一把将其拖走丢出,动作十分娴熟。此时,我跟阮灵溪面面相觑,也被吴聃赶了出来。
  在门外屋檐下站着,我们几个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满园的鲜花。我看着天空落下的雨滴,心想这真是浮生若梦啊,随意一走,吴聃就能遇到前未婚妻?可我觉得人家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会不会是吴聃认错了?但是最后那马夫人的话语也很意味深长,又似乎是承认了自己是金熙这个事实。
  艾玛,这到底多纠结!我想着去偷听一番,却见马筠端着小托盘过来了。我对灵溪耳语几句,让她挡住马筠,跟他聊天,我自己则去蹭到窗户下偷听吴聃和马夫人的对话。我跟着吴聃和阮灵溪都学过功夫,加上之前也练过,学武之人耳朵听力还是不错的。尤其这是夏天,隔着半掩的窗户细听,也能勉强听清楚零星半点的对话。
  我凝神细听,只听吴聃低声问道:“你真的是金熙?”
  付宁认也不否认,却反问吴聃的身份。吴聃简单说了说自己来丽江的意图和自己是身份。半晌后,付宁说道:“我看你不是个坏人,也没有说假话唬我。所以我相信你。不过我看你也是个道法高人,如果你肯帮我做一件事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吴聃的有些讶异,却又说道:“我想知道是什么事,如果是违法乱纪的就算了哈。”
  付宁笑道:“当然不会。”
这一家人女主人愁眉苦脸神经质,家里唯一的女儿又阴沉得跟鬼一样。不知男主人是个什么德行的。能将女人打成这样绝逼不是个好鸟。我估摸着能给人打得浑身是伤,怎么着也得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结果等男主人一出来,我颇觉意外。
  这男人个子是挺高,但是很瘦,浑身没有几两肉。眼圈发黑,打着呵欠,脸上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我皱了皱眉,这形象我在某些地方见过。还在警校的时候,我们会学各种刑侦破案知识,也会去许多地方观摩参观。比如会学法医课,去停尸房观摩尸体解剖,了解人在死后一段时间内的尸体变化等等。当然也去过戒毒所,见识过那些瘾君子都什么模样。眼前这个男人很显然也是个瘾君子,吸毒吸得还挺厉害。
  男人脾气显然不好,一眼看到我们,皱眉道:“你们哪儿来的?!”
  女主人说道:“你吼什么,这是付宁的亲戚,我让他们再咱们这住一晚上。”
  男人面色不悦,刚要发作,吴聃转手丢给他一包烟,顺便塞给他几百块钱:“我们付钱住哈哈。兄弟,打扰你们了。”
  那男人一看钱,顿时脸色缓和了不少,问道:“这几百块钱足够住个不错的旅馆了,怎么想着住我们家这破房子?”
  吴聃笑道:“我们就是喜欢丽江的风土人情,看你们家这个宅子有点儿年头了,你夫人正好又是我亲戚的朋友,所以就求她带我们来问问。”
  那男人摆手道:“好说好说,住吧。东西院的房子都空着,我们三个就住在中间院子里。你们看着随便挑个,我让我婆娘给你们打扫出来。”住中间,我靠这正是两鬼抬轿的节奏啊,难怪一家三口一身晦气和鬼气。我见吴聃这次居然这么舍得花钱,看来他是看出这宅子有什么问题,非要住一晚上试试看了。我于是走过去低声问道:“师父,咱们不喊赵羽他们来住么?”
  吴聃说道:“不用,这点小事我们几个就能搞定了。”说着,他回头对付宁说道:“你呢,住下还是走?”

  付宁想了想,说道:“跟你们住一晚。”吴聃于是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吴聃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好像跟付宁还挺有默契,不知俩人都认知到了什么。我回头去看阮灵溪,见阮灵溪也是一头雾水。再抬起头去看那个鬼一样的小姑娘,却见那女孩已经不见了。
  女主人去给我们打扫客房的时候,付宁跟我们介绍了一下这户人家。这家人姓郭,刚才那女孩叫郭爱。这位郭大哥原来是个酒店老板,在城里开了几年酒店后倒闭了,之后就在家做点小生意,反正饥一顿饱一顿。老婆在外面给人当厨师,基本都是她在赚钱养家。自己家这个男人还不争气,吸毒,常偷了钱去买毒品。上次被抓了戒毒所去了,放回来后还是不改。这个叫郭爱的姑娘整天不说话,在城里上中学,但是性格似乎很孤僻,放学回家就喜欢窝在屋里不出门,也不准爸妈进她屋里。付宁偶尔见了她,跟她打招呼,她也并不理会。
  “这老宅子一直是郭家的?”吴聃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看起来有不少年数了啊。”
  付宁说道:“不,几百年前是当地一个富豪的宅院。那富豪似乎是个汉人,为了逃避官场争斗躲到这地方,建造了这处宅子。原本的宅院格局不是这样,但是丽江前几年雨水较多,宅子屋漏,郭家前人就将宅子重新翻修了。但是他们不懂风水,就将这宅子修成了这样。”
  我低声对吴聃说道:“师父,这宅子里处处都是鬼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抬轿的格局汇聚起来的,还是宅子本身衍生出来的。既然是几百年的宅院,总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这地方吧。会不会藏着什么恶鬼?”
  吴聃想了想,说道:“晚上看看再说。”这时候,郭大嫂也给我们整理出了几间房间出来。由于一楼的房间返潮,墙上长了不少霉斑,于是我们几个的房间都被放在了二楼。二楼中间的一间房是我的,旁边是阮灵溪的房间。吴聃住在我的另一面隔壁。付宁则跟郭大嫂住一起。
  我们沿着木楼梯走到二楼。二楼整个是连着的,东西院儿连同中间郭家住的那座小院子。我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扶栏俯视,见斜对面房间亮着灯,貌似是郭爱的房间。隐隐的台灯光芒将她的影子映在木窗上。我疑惑地看着那扇窗,心想这大夏天的二三十度,这姑娘的房间怎么也不开窗通风透气?不嫌热啊?
吴聃走到我身边来,看了看那房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什么呢?”
  我说道:“师父,你看那姑娘多奇怪,大夏天关窗关门,真不嫌热。”
  吴聃说道:“世上什么人没有啊。都去休息会儿,我看今晚应该不怎么太平。”
  “今晚么?闹鬼?”我苦笑道:“师父你是安排我们睡在这儿抓鬼啊?”
  吴聃点头道:“差不多。不过这时间还早点儿,十二点的时候起来看看。现在才八点四十。睡一会儿正好起来活动筋骨。”
  我见吴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也就不再担心,走了这么多山路倒也累了,于是想回屋去睡觉。我进屋之前,吴聃喊住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货,千万别跟徒弟媳妇换房间啊,你那房间比较阴,姑娘受不了。”
  “哎,师父你这什么意思啊?!”直觉上我好像又被吴聃坑了?!吴聃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摆摆手,直接往房间走了。气得我不行。我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哥我怕过谁。
  想到这里,我推开房间屋门。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风吹了过来。我打了个哆嗦,往屋里看了看。房间里没亮灯,隐然能看到四壁空荡荡,只有正中一张八仙桌,上面居然还放着一盘早就干瘪腐烂的水果。我顿觉晦气,心想这户人家是多不在意自己的住家,水果腐烂了都不知道丢掉。关键是摆在这正中的一张八仙桌,怎么看怎么让人联想到鬼片里那些供奉死人画像的供桌。我摸了半天,打开屋里的电灯。昏暗的光线照射下来。这正屋里的电灯还是那种很古老的电灯泡,外罩上蒙满了灰尘。灯光灰扑扑的也似乎沾染了尘埃一样,勉强能看清屋里的东西。我走到八仙桌跟前一看,见八仙桌挨着的石灰墙上有一道长方形的痕迹,显然是这个地方挂过画像。不过画像也不一定就是老宅子主人死去的先人,也许是神像。
  走进卧室的时候,我见卧室也够简单的,有一张复古的大床,床上放着简单的被褥和枕头。床头边儿有个木柜子,可以放衣物等东西。走了一天山路很累,我也没的多想,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慢慢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冷。打了个寒噤坐了起来,赶紧摸手机看看几点。吴聃说十二点的时候可能有异常,是不是有鬼来了?摸到手机一看,果然刚好跳到了00:00分。但是四下却挺安静,窗户开着,二楼上的灯笼未灭,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罩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真的很冷。我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次奥,什么鬼地方!我心中暗骂,想着还是先关了窗户再说。于是我走到窗前,手正要拉上窗扇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向底下院子里瞥了一眼。
我走到窗前的时候,院子还一片昏黑。但是等我伸手要去拉上窗扇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突然有了光亮。我低头一看,就见院子正中停了一顶泛着红光的轿子。轿顶是银色的,轿盖、轿帏为皂色。八个轿夫,影影绰绰,可是仔细一看,却都是纸人!
  轿子泛着红色,应该是里面点着灯。但是这坐轿的会是什么人呢?我端详着院子里的轿子,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看轿子的样式,应该是清朝时期三品以上及京堂官员。鬼官?我琢磨不定。
  就在这时,我见那轿子的轿帘一挑,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是个低眉顺目的女孩,清朝侍女打扮,梳着简单的发髻。我见她挑帘伸手,扶了另一个人出来。我见后出现的那人梳着清朝的大辫子,书生打扮,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面色挺白净,看上去倒是挺像是个学者。但是鬼轿子里出来的肯定是鬼。这货应该是个鬼学者。我见这鬼沿着走廊就要走上来,心想我该作何反应?不过看他的样子,一脸和气,似乎不想跟我拼命,于是也没做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这鬼书生走到我身前,而他身边的侍女则递上一张纸来。我见那鬼冲我笑,便问道:“你这什么意思啊?”
  书生鬼笑道:“在下复姓纳兰,命中无子,因此放了祖宗神像在祠堂供奉,日日求盼一子。后果见君来,祖宗庇佑。如果签下这份契约,你便能做这古宅之主,纳兰后人。在院子古树之下有纳兰祖上宝藏,可全归于你。”
  啥玩意?宝藏??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大体意思是明白了。这位清朝鬼官员,或者说是鬼书生复姓纳兰,很可能是纳兰容若纳兰明珠这一族的亲戚。这货说自己没儿子,让老子给他当儿子,这样古宅就是我的了,古树下的宝藏就是我的。我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懂写了啥。都是繁体字,不过多半应该是让我当他儿子吧。
  “你开玩笑啊你,知道我谁吗?平时鬼都喊我爷爷,你敢让我当你儿子?!”我气愤道。我当鬼的儿子,役鬼之术我白学了么我?!
  鬼书生说道:“你真的不肯签?”

  “签你妹,就算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签!开什么玩笑啊,老子是能驱鬼灭鬼的,凭什么给鬼当儿子?!你给我当孙子还不错!”我啐道。说着,契约往地上一丢。
  那鬼书生顿时狰狞地变了脸色,对那鬼侍女使了个眼色。顿时,我听到耳边儿传来一阵呼喊声。我扭头一瞧,吃惊地瞧见阮灵溪居然被吊在窗外。
  “恶女!”我吃了一惊,心想这鬼损招够多!
  此时,我见吊着阮灵溪的绳索慢慢燃起鬼火。我想去扑灭,那鬼书生却说道:“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若这绳索一断,她便会坠楼而亡。”
  我靠,鬼也会来这一套!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我看着恶女紧张的神色,心想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有些鬼能够在梦里迷惑人心,让人以为发生的事情全部是真实。假如在梦中死了,但是实际上肉身没死,可灵魂一旦相信了死亡的真相,从此沉睡不醒,过一段时间,人也就真的死了。
  多半这就是一场逼真的噩梦。但是一旦绳子烧断,阮灵溪坠楼,她一旦相信自己真的会摔死,那么肉身就会传来剧烈的如坠楼的疼痛。随即神经休眠,长久下去就会导致死亡。我打了个哆嗦,见绳索快断了,便说道:“好,签就签,没什么大不了!”想来这个鬼是想儿子想疯了,见了年轻男的就要人当他儿子。
  于是那侍女又将契约捡起来递给我,顺便递给我一支笔。可当我拿过这只笔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放眼前一瞧,吓了一哆嗦。这尼玛就是一只死人的手指,上面还沾了人血,看得我心惊胆战。此时,阮灵溪喊道:“二货,不能签!这两只鬼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鬼书生,见他的神色越发狰狞。我怕他对阮灵溪下手,于是狠狠心想签下自己的名字。正当我拿着这诡异的死人手指要往那份契约上签名的时候,突然听到夜空中爆发出一阵难听的歌声。
  “哦吧刚囊style!刚囊style!!那届愣大萨龙欧银噶叫gin姚家~!考皮哈加内要舆论阿拉噗高一嫩姚家~!巴米嗷 秒心酱一byu高我几嫩姚家~~~~古老板酱因嫩姚家~~~!!那嫩撒啦黑!!那街的罗马肯大厦弄ong 呼撒啦黑!!可必须一同缴纳往下来领了撒拉黑!!吧米嗷喵西甲你怕家吧你嫩撒拉嘿!!!……哦 哦 哦 哦吧刚囊style
  !!刚囊style!!哦 哦 哦 哦吧刚囊style~!!Eh- Sexy Lady!!哦 哦 哦 哦 哦……“
  我次奥,鸟叔的《江南style》!这阵歌声配合音乐,完全没踩中鼓点。最重要的还是那歌声,破锣嗓子一样,十分难听。那俩鬼忍不住都捂住耳朵,我见状赶紧去拽阮灵溪。可就在这时,我感觉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见!
但消失的只是影像,这难听的《江南style》依然响起在耳边,而且有越来越响之势。我打了哆嗦,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半晌后意识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我还是躺在这屋里,刚才那果然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窗户,冷不丁地撞见窗户上正贴着一张脸,吓出一身冷汗!这张脸泛着红光,紧紧地贴在窗户纸上,似乎正在偷窥我的房间。灯笼的红光映在那鬼脸上,涂上一层恐怖的血色。
  大概那鬼脸意识到我在看它,立即从窗前消失了。我心中暗骂,心想睡前明明开着窗户,难道我起来梦游关上了?很可能那噩梦里我还做了点什么动作。于是我下床几步蹿到窗户前,推开窗户看了看,窗外无人,阮灵溪的房门也关着,可是隔壁吴聃屋里却传来一阵阵《江南style》的神曲歌声。
  吴聃那破锣嗓子一吼,真心很难听。我忍无可忍地出了门,走到吴聃房门前,砰砰砰地砸门:“师父,半夜你唱什么呢?!”
  吴聃在屋里喊道:“门没关,进来!”我一推,见门果然虚掩着。此时,阮灵溪也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怎么这么吵?”
  我瞥见客厅里吴聃正跳骑马舞,嘴里还在嘶吼。抱歉我实在不觉得他在唱歌。手机放在一旁,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在放《江南style》的伴奏音乐。我跟阮灵溪翻了翻白眼,进门关上房门,问道:“师父,你到底怎么想的,半夜唱歌?人都不用睡觉了啊?”
  吴聃看了看我俩,这才停下来,关掉音乐,说道:“怎么样,刚才梦里不错吧?”
  我吃了一惊,想起那噩梦,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我靠你半夜鬼吼就为了把我俩吵起来?!”我愤怒道。MB这种事情直接敲门又怎么了??
  “不光是这样啊二逼。”吴聃说道:“鬼怪也都会怕《江南style》这种流传的神曲。比如现在街头巷尾唱着的那个《伤不起》,这些传唱许久的歌,虽然对人类来说很庸俗,却是驱散阴气的利器。”
  “鬼怕神曲?”我吃惊道:“这怎么个意思啊?”
  吴聃说道:“万物有灵,比如日本有言灵之说,美国也曾有著名的鬼娃新娘。人的执念,信仰,诅咒怨恨将会衍生一种灵体,灵体也分善恶。歌曲,文字,绘画,如果被万人瞩目,都会产生一种灵。比如那副著名的杀人少女画像。《江南STYLE》这种神曲庸俗是庸俗,可是它被千万甚至上亿人传唱,也会衍生出一种灵气。这种灵气则是凡尘俗世的烟火气,类似于阳气,是鬼怪这种阴体东西的克星。阳春白雪的古典音乐也有灵,但是这种玩意一般老百姓欣赏不了,能欣赏的人极少数,况且千百年传下来的东西总有点阴不拉几的,这种脱俗的东西鬼怪不怕,有些鬼怪甚至喜欢这种韵律。比如传说中能引来凤鸟伴舞的各种琴技高超的琴师。一则是这逼确实弹奏得好,二则是那种音乐的灵属阴,有灵气的生灵和鬼怪喜欢。”
  吴聃这番话让我想起很久之前,我的手机铃声也救过我一命。那时候是慕纱这货将我骗进一个鬼围墙里。关键时刻恶女来电,铃声是神曲《爱的供养》,于是我顿时从鬼魂幻境中清醒过来。

  吴聃问我梦里的具体情景,于是我跟他和阮灵溪复述了一遍。阮灵溪听罢,吃惊道:“你跟我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吴聃说道:“这不是梦,而是鬼将你们的生魂给拘出来了。看来这儿的鬼胆儿不小,岁数也不小,不然道行不会这么深。咱们得给他抓出来。”说着,吴聃跟我俩往郭爱的房间走。但是房门开着,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问道:“师父,你确定有恶鬼附身在这女孩的身上?”
  吴聃点头道:“应该是,先找到她再说。既然你在梦里听那鬼说院子古树下有宝藏……那说不定这老宅里下面有暗室之类的。“
  我们仨的目光一致落到院子里的那棵古树身上。这棵古树真心没啥生气儿,虽然是夏天,但是半边儿叶子枯黄,半边儿还算葱绿,可是歪歪扭扭,长得十分纠结。我们仨从木楼梯下来,到院子的时候,见付宁从中间正屋走了出来,说道:“出什么事了?“
  吴聃疑惑地向中间院子张望了一番,说道:“郭氏夫妇呢?“
  付宁说道:“我用了点儿草药让他们睡着了。“我跟吴聃互相看了一眼。吴聃对我使了使眼色。我知道他是让我看看屋里是不是有死气或者血气。会不会是郭氏夫妇出事了。但是我观察半晌,虽然中间院落没有点灯,但是没有一丝死气或者血气,郭氏夫妇应该没出什么事。于是我对吴聃点了点头。
  “有没有看到那个小姑娘?”吴聃问付宁道。
  付宁摇头道:“没有,她不在屋里么?”
  吴聃说道:“不在。算了,先看看地窖再说。“于是我们几个走到古树下仔细看了看。付宁问道:“你们找什么呢?”
  吴聃沉吟着对我说道:“恶鬼引生魂做幻像,说什么让你签契约,实际上就是为了占用你的身体。一旦签下,很可能就附身到你身上。但是它要引生魂出现,就需要耗费不少灵力。他一直没出这个宅子,说明这个宅里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他,也让他身上的阴气不能持续加重。“
  “所以师父的意思是,这个恶鬼正在某个地方补充阴气,调理生息?“我问道。
  吴聃点了点头,说道:“八成是在古树附近的地窖里。“我们四个于是绕着古树转了一圈,踩了踩地面,没发现什么不妥。吴聃抬头看了看树枝树头,随即指着脚下某处说道:“开始挖吧。”
  我们在院子里找来一个铁铲,由于只有一个,吴聃就指挥我开始挖。我甩开膀子挖了七八分钟,很快挖到一处铁皮盖子。将土拨开一看,见那门上没锁,就随便盖在上面。于是我俯身要去拉那门的把手。吴聃却突然拦住我,说道:“当心啊。”说着,他拿过我手中的铁铲,慢慢伸过去,猛地将那铁门拨开。随即示意我们几个退后。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我瞧见一缕缕浓重的黑气从门内冒出,不由脸上渗出冷汗。这要是我去拉铁门,估计就会被这鬼气还是尸气的东西给扑着,说不定当场就丢了半条命。虽然说学过马络羽的一点役鬼之术,但是我还没研究明白如何控制阴气,完全凭感觉。对于外来的鬼气和尸气,我依然没办法破解。
  等那鬼气冒完之后,我们四个凝神敛气看着那地窖的洞口。半天没反应,什么东西都没出现。吴聃慢慢地蹑手蹑脚上前,正想探身去看看,却突然见一只黑青色的手猛地从地窖口中伸了出来,抓住地窖口的边缘。
  我和阮灵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付宁在一旁喊道:“吴先生当心!”我不由无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她居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似乎是见惯这情景似的。一般村妇哪儿有这种胆量?
  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没心情去细想,因为地窖口慢慢伸出一颗头来。这头正是郭爱的脑袋,但是这脸色和神情,却宛然一只厉鬼。
  只见郭爱的黑眼圈更深了,脸色青白如石灰,眼睛泛红,冷冷地盯着我们,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因为在她张嘴的那一瞬间,我瞧见她的口齿和嘴唇上满是血迹。鲜血是哪儿来的?!地窖里难道有死人?!
  吴聃猛地将随身背着的古剑抽出,赫然道:“你命数已尽,快从这孩子的身体里滚出来!!”说着,他将手中古剑猛地插入那恶鬼面前的泥地上。我似乎感觉到平地卷起一阵寒风,古剑剑身上寒光流转,逼人的剑气扩散而出。
那恶鬼附身的郭爱打了个寒噤,却仍然不服,对着吴聃瓷牙咧嘴,疏忽间从地窖里腾身跳出,落到吴聃跟前,扑身就是一抓。吴聃闪身躲过。这恶鬼附身的姑娘却像是狼妖一样,双手去抓,张嘴就咬,虽然动作毫无章法,但是动作极快,下手又狠。我见她向吴聃接连扑过来,吴聃不想伤及他俯身的这个郭爱的肉身,便连连躲闪,躲到树后。这恶鬼一个扑空,手抓到古树上,赫然留下五道清晰的抓痕。我吃惊地瞧着那抓痕,见古树上的抓痕居然还冒着黑气,很快地将树皮腐蚀出五道深深的抓痕。
  “师父我来帮你!”我忍不住喊道,心想这要抓在吴聃身上,吴聃身上的烫伤又得加上伤疤,这就更残了。虽然本身就长残了,但是变得更残这让人怪伤感。说着我就要用请神这一看家本事【也就会这点儿东西】。
  还没等我摆好造型,吴聃立即喊道:“不行!这恶鬼的魂魄已经跟郭爱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你如果请神,两个都得形神俱灭!”我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这岂不是打不得也骂不得么?
  “那怎么办啊师父,想想办法!“我喊道。正在这时,那一直抓不到吴聃的恶鬼突然恼羞成怒,突然换了目标,猛地向一直紧张地站在旁边的阮灵溪扑过去。恶鬼的动作十分迅疾,一道黑烟一闪而过,即刻奔到她的跟前来.
 我见那恶鬼跟阮灵溪距离十分之近,眼见着这货就要抓到阮灵溪。我也没多想,直接上前将阮灵溪扯到一旁,护在身后。但是胳膊却没躲过那恶鬼的一抓,这一下直接给我挠胳膊上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我回身一拳捣在那恶鬼附身的郭爱身上。本以为会将这身材瘦弱的小姑娘给推出去,却觉得这一拳好像是砸在钢筋水泥塑像上一样,差点儿就给我手骨砸碎了。
  我疼得差点儿掉泪,骂道:“这什么鬼东西!“吴聃此时不知从院子里哪个地方捞出来一个绳子,做了个绳套给这郭爱套中腰身,往古树边儿上拉。我心想抓了这个郭爱有屁用啊,牵制了肉身恶鬼不就跑出来了么?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郭爱身上附着的恶鬼并未脱离肉身而出。我帮着吴聃将郭爱给绑到古树上去,无奈地看着她瓷牙咧嘴地对我们发狠。
  我问吴聃道:“怎么办师父,总不能一直绑着她吧?为什么她见了我们突然发狠却不害这宅子里的郭氏夫妇?“
  吴聃说道:“这八成是个古代的厉鬼,一直没去投胎,现在想着重生呢。郭氏夫妇都不是好的人选,你年轻力壮的抗折腾,他当然喜欢你这样的。可能这玩意被地窖里的什么东西给压制着,所以不能轻易动弹,否则早就出去害人了。现在他不敢出来,是因为知道咱们俩懂捉鬼,出来肯定死。现在藏在人的肉身里以为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我们下地窖里看看?“我说道:”既然里面有东西压制着他,也许我们能找到捉他出来的办法。“
  吴聃点头道:“没错。“说着,他让阮灵溪把神女弩取下来,将那几只神女弩箭尽数绕着古树插在泥土中,将郭爱围绕其中,顺便又在几只神女弩上贴了符咒。我瞧见一圈金光围绕着郭爱,见那恶鬼也不怎么舒坦,一个劲儿地冲着我们示威咧嘴。
  “行了,应该跑不出来。”吴聃笑道:“咱们下去看看。”阮灵溪看了看被绑在树上的郭爱,说道:“真的能行么?”
  吴聃说道:“放心,就算时间长了不成,一时半刻的他是不会跑出来的。”说着,我们四个便跳下地窖里。这地方高度不算高,但是对一般人来说,从这高度跳下来保不齐会崴脚。可付宁却很轻松地纵身跃下,说她不会功夫,外面那恶鬼附身的货色都不会信。这时候我见吴聃不说破,我也就没多话,而且这地窖里的情景也立即吸引住我的目光。
  地窖里居然点着灯。可是这灯光却不是一般的灯,而是点的长明灯,跟古墓里的灯光差不多,不知是人的尸油还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长燃不灭。除了这个,地窖里堆了一些纸钱冥币和纸人元宝等玩意。我不由心中纳闷,上前翻动了一下,才在一堆纸钱里发现一些文件资料和旧的证件。原来郭氏夫妇之前开酒店赔了,然后居然想起做寿衣店,可惜经营得也不好,关门了。剩下的这些东西就被丢在地窖里。这堆冥钱里有营业执照等等。我想起那恶鬼说,将地窖里家里的宝藏留给你,我次奥,敢情是留给我一堆死人钱,骗小孩呢,得亏我没签。
  除了这个,在两盏长明灯中间挂着一幅画像,是个穿着官服的清朝男人,看模样居然是我梦境里遇到的那货。原来墙上的画像被挪到了这地方来。但是显然郭氏夫妇并不想供奉这老宅的先人,而是请了一尊佛像放在这画像前方的供台上。佛像不知是铜做的,可能很有些年头了,现在满是铜锈。也许正因为佛像蒙尘无人打理,加上这地窖里阴气十足,佛像的力量慢慢减弱,这恶鬼才逃了出来,附身在郭爱的身上。
  “怎么办师父,好像这就是那恶鬼。”我说道。
  阮灵溪说道:“咱们扯下他的画像烧掉是不是就能烧死那个恶鬼?”
吴聃摆手道:“不行,这样的话郭爱的灵魂也要跟着受伤,万一死了那就是咱们的罪过。”
  我不由着急道:“这动他也不行,放着不管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吴聃想了想,刚要说话,却听到一阵轻微的声音从地窖里传来。不只是吴聃,我和阮灵溪,甚至付宁也听到了。
  付宁低声道:“地窖里有什么东西在响?是老鼠么?”
  吴聃低声道:“不,像是人的脚步声。”说着,他一扯我和阮灵溪,示意付宁跟我们藏到那堆冥钱后面去。我们四个于是躲到堆成山的冥币后,仔细看着外面的动静。有长明灯燃着,自然能看清地窖里的情景。刚才我们几个只注意那画像周围了,并未发现其实在画像侧边儿还有一道油漆成黑色的铁门。由于这铁门的颜色跟泥土十分接近,我们居然没有立即发现。
  此时,脚步声在铁门后停下,似乎有人开了门。就在这时,我见有两个人走到灯光下,随后掩上铁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我不由捂了捂鼻子。这时,借着不算明朗的灯光,我赫然看清来的俩人的模样。
  这俩人居然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看上去年纪比我还要小。穿着一身黑衣,但是手上沾了血。模样太有特点了。深邃的五官,高挺鼻梁,浅色的眼睛,这尼玛是新疆人啊。
  我赫然想起丽江城血案,不由心中打了个突。难道他们是恐怖分子之一?不对,之二?那些没有落网的杀手暴徒,就连段清水都没找到他们的藏身地点,却没想到他们藏在这里!这老宅子地窖后面是什么呢?似乎是一条暗道。那么暗道通往哪里?
  我仔细盯着俩人,听他们用方言交谈了几句。或者说是新疆话,一句没听懂。之后两人走到佛像后,摸索半天,从那佛像后面摸出一道折叠的铁梯子来。
  擦,这还有梯子……看来这群人早就知道这地方。这俩人摆正梯子往上爬上去。我跟吴聃面面相觑,决定暂时不轻举妄动。吴聃低声问付宁道:“这俩BK的说什么呢?”
  付宁低声回答:“似乎在问郭爱去哪儿了。记得郭爱爬出来的时候嘴上沾血么?我猜测她是靠着吸血来维持体内的阴气。有些恶鬼在阳间太久,阴气会被阳气消耗,只能靠这种邪术维持。这两个人就是给郭爱提供活人让她吸血的。看来他们跟郭家,或者跟附身在郭爱身上的厉鬼有某种默契。”
  “糟了师父,郭爱被我们绑在外面,如果他们发现了,岂不是知道我们在地窖里?!”我说道。
  吴聃很淡定地说了一句:“废话,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一件事。”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问道:“什么事?!”
  吴聃立即奔了出去,喊道:“沿着地道往前跑!”我们仨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我边跑边心想,怎么就不能从地窖里出去跟他们干一场?俩杀手难道还弄不死他们?但是当我刚随着吴聃钻进地道的时候,我就听到身后一阵轰然巨响。吴聃一把将还在门口的我拉过来,哐啷一下将地道的门闩别上,继续向前逃命。
  我恍然明白:这老家伙在俩人下来的时候就看清他们腰间带了不少手雷,算准了要炸塌地窖把我们几个埋进去,顺便给地道里的人报信。难怪刚才惊鸿一瞥中我觉得那俩新疆人腰间挂着东西,却没多想,真没想到吴聃这货眼神儿够毒的。
  铁门之后轰然巨响,一阵阵尘土从地道顶上散落。阮灵溪喊道:“咱们这么一直跑能行吗?!万一有埋伏呢?!”
  吴聃边跑边说道:“放心,这地方一般是用来逃命的。泥土都是新挖的,应该没什么时间设计机关埋伏。我们唯一要注意的是,别被人从黑影里跑出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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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8:5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匆忙之下,我只好跟着吴聃一路向前逃跑。但是外面那场爆炸声果然是引起了藏身杀手的注意。正往前跑着,暗影里突然有几个人举着砍刀冲我们砍了过来。这地道里却没什么灯光,我们只能听脚步声辨别位置。我将恶女护住,说道:“当心些!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阮灵溪低声道:“我知道,别以为我的功夫是白练的!”地道里空间不大,暗影中拳脚声,痛呼声,兵器划过泥土墙壁发出的钝响声不绝于耳。我摸出手电,冲着冲过来的人猛地打开手电筒。警用手电光线很强,在一瞬间能将人眼睛晃得看不见。在打开手电向前照的这过程里,我见来了的人足有十多个,但是手电一晃,对方捂住眼睛的过程中,我瞧见他们的眼中泛着红色光芒。
  僵尸眼?!我立即对吴聃喊道:“师父,你可能猜对了。他们跟辛晓冉一样都是半人半僵尸的怪物!”
  吴聃说道:“废话,我发现了。”说着,他从包里摸出几张道符速度挨个按在那几个人半人半僵尸的脸上。由于地道里空间不大,那几个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动作再快,也挪不开躲不掉,吴聃的这几道符咒倒是都给那几个半人半僵尸贴住了脑袋。
  贴住之后的情景,我感觉十分逗逼。符咒在额头附近突然发出一道金光,如电光一样笼罩住那几个人全身。接下来这几位就跟触电了一样好一个哆嗦,没多会儿冒了一阵黑气出来,一个个晕头转向地瘫倒在地。
  “我靠,这就完了?”我吃惊地看着满地哼哼唧唧的凶徒说道。
  “那还能怎么着。”吴聃说道:“他们这点儿人就这么些本事而已。并不是完全的僵尸,很可能是像辛晓冉一样被注射了僵尸毒。这些人应该还不如辛晓冉,本身没有道法,无非拳脚功夫有一些,所以僵尸毒不能完全与本身融合。先别说了,拽俩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于是跟吴聃一人拖起一个,一边儿拽着他们一边儿往暗道尽头走。这条暗道还挺长,有几个分叉口。走到一个岔口的时候,我跟吴聃都停了下来,不知往哪儿走比较好。我问吴聃道:“怎么办师父,哪儿对?”
  吴聃说道:“我哪儿知道去,这还真不知道……要不剪子包袱锤?”我刚想吐槽,突然听到我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隐隐有人的呼喝声和火把的光亮闪动在我们跑过来的地方。
  “糟糕,那两个人找帮手来了。”阮灵溪着急道:“怎么办?随便走一边儿吧!”
  付宁此时突然说道:“跟我走,右手边的路!”说着,她先从我们身边挤过去了。吴聃对我们点头道:“行,跟着她!”于是我们四个继续逃向前方,我还得拖着一死猪一样沉的半人半僵尸,心中那个郁闷。好在我们几个体力还都不错,付宁别看年纪大点儿,尼玛动作这个快啊,阮灵溪都没追上她,只能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我心想敢情马筠那小子是遗传,这一家子跑起来都快。
  跟着马筠呼哧呼哧跑了半晌,好像是将身后那群逗逼给甩远了。吴聃为了阻拦那些半人半僵尸的脚步,便让阮灵溪边跑边在路上撒糯米,顺便给暗道两壁贴了镇尸符。没多会儿,我们终于看到了暗道前有光亮闪过,同时我还听到了一阵水流声。等到了尽头一看,这暗道口居然长满了水草。一池碧水就在暗道口下方,敢情这是挖到河边儿来了。但是等凑过去的时候又觉得不大对劲。河边儿似乎有隐然的灯光。
  “这是哪儿啊?”我低声问道。
  付宁低声道:“好像是一处宅子的后花园。你们等等,我先去看看。”
  吴聃一把抓住她,说道:“等等,万一外面有危险呢。你别去。”
  我顿觉吴聃一股英雄气概,刚想称赞一句:“师父你居然想先以身涉险试探虚实”的时候,吴聃立即加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让我徒弟去试试看外面安全不。”
  又坑我!!!
  虽然心中无限吐槽,但我依然上前,将头探出暗道口看了看。只见外面确实是一大片池塘,池塘上甚至还生长得层层叠叠的睡莲。夜风轻拂,清新的荷香扑鼻。我试了试水,不算凉,便轻轻下了水,拨开睡莲往前游了一阵子,扒住岸边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岸边安静无人,便爬上岸。
  等站到岸上之后,我立即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往前望去,烟锁重楼。前方地势比我这边低一些,能隐然看到一处处重叠的古宫殿。汉白玉基座雕刻精美,恢弘磅礴,使我恍若置身于皇宫紫禁城之内。我靠,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丽江木府?!
  看着眼前的宫殿建筑,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激动感。这重重院落,怎么也得有近百座建筑,这可是八百年丽江古城的心脏所在!木府,尽管它只是一座土司的宅院,但它的奢华与恢宏,并不亚于紫禁城!灰瓦白墙,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间池水相映,与月色交融。荷香扑鼻,既有紫禁城的威严,又有南国的秀美,一时间竟然让我呆看半晌。
  只听吴聃低声喊道:“二货徒弟,你看到什么了?!”
 “我靠师父!”我顿时一激动就喊出了声,直到发觉声音太大便降低了声音:“师父,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这特么的是丽江木府!!是木府的后院儿!!”
  吴聃骂道:“他妈你是来参观的还是逃命的,有人吗?上面有没有人?”
  我回道:“当然没人,有人我能在这儿废话么?你们上来吧。”水声响动,吴聃阮灵溪和付宁从河水中游了过来。我疑惑地看着付宁,心想行啊,水路两栖,什么都会,不错啊,这哪儿是村姑啊,这简直是全能忍者火影的节奏啊。仨人游上来的时候,吴聃和阮灵溪将那俩半人半僵尸的货色也给拖上岸来。刚才为了逃命,我已经将俩人给砸晕了,防止他们俩半途反抗耽误事儿。现在俩人跟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这暗道怎么会通往木府?”阮灵溪吃惊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吴聃看了看四周,说道:“丽江木府原本是当地土司的私家园林,现在是国家的旅游景点,白天游人不少,但是晚上没有人。如果想藏身的话倒也不错,谁也不会想到一帮砍人的凶徒会藏在丽江的心脏位置,最热的旅游景点里。”
  “这怎么藏啊师父,大白天旅游的人不是很多么?”我问道。
  吴聃翻了翻白眼,说道:“这些人是半人半僵尸,有僵尸的属性,白天可以在封闭的环境内睡觉,晚上出来行动。这里虽然都是开放型的地方,但是水下呢?池塘水底可以藏身,因为这些凶徒有僵尸的属性,能够在封闭的环境中存活很久。也许在池塘水底或者暗道里就有潜伏的凶徒。不过我更好奇一件事——”
  说着,他将脸转向正在扭衣角水渍的付宁,说道:“你怎么知道走哪边暗道才能逃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三条岔路,也许另外两条是死路,藏了其他的秘密或者是东西,也或许是凶徒的藏身地点。但是,三分之一的概率你怎么就能选对呢?别告诉我是你的直觉,骗我二逼徒弟可以,骗我没门。”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这时候你还想着损我。但是这个问题确实也让我对付宁起了疑心,于是盯着她,看她怎么说。付宁很淡然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襟,说道:“我不知道从何说起。首先想跟你说的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听这话,心想这什么节奏?!什么情况,承认自己是金熙了吧??是吴聃未婚妻了吧?让吴聃喜当爹的那个女的了吧?!

  匆忙之下,我只好跟着吴聃一路向前逃跑。但是外面那场爆炸声果然是引起了藏身杀手的注意。正往前跑着,暗影里突然有几个人举着砍刀冲我们砍了过来。这地道里却没什么灯光,我们只能听脚步声辨别位置。我将恶女护住,说道:“当心些!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阮灵溪低声道:“我知道,别以为我的功夫是白练的!”地道里空间不大,暗影中拳脚声,痛呼声,兵器划过泥土墙壁发出的钝响声不绝于耳。我摸出手电,冲着冲过来的人猛地打开手电筒。警用手电光线很强,在一瞬间能将人眼睛晃得看不见。在打开手电向前照的这过程里,我见来了的人足有十多个,但是手电一晃,对方捂住眼睛的过程中,我瞧见他们的眼中泛着红色光芒。
  僵尸眼?!我立即对吴聃喊道:“师父,你可能猜对了。他们跟辛晓冉一样都是半人半僵尸的怪物!”
  吴聃说道:“废话,我发现了。”说着,他从包里摸出几张道符速度挨个按在那几个人半人半僵尸的脸上。由于地道里空间不大,那几个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动作再快,也挪不开躲不掉,吴聃的这几道符咒倒是都给那几个半人半僵尸贴住了脑袋。
  贴住之后的情景,我感觉十分逗逼。符咒在额头附近突然发出一道金光,如电光一样笼罩住那几个人全身。接下来这几位就跟触电了一样好一个哆嗦,没多会儿冒了一阵黑气出来,一个个晕头转向地瘫倒在地。
  “我靠,这就完了?”我吃惊地看着满地哼哼唧唧的凶徒说道。
  “那还能怎么着。”吴聃说道:“他们这点儿人就这么些本事而已。并不是完全的僵尸,很可能是像辛晓冉一样被注射了僵尸毒。这些人应该还不如辛晓冉,本身没有道法,无非拳脚功夫有一些,所以僵尸毒不能完全与本身融合。先别说了,拽俩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于是跟吴聃一人拖起一个,一边儿拽着他们一边儿往暗道尽头走。这条暗道还挺长,有几个分叉口。走到一个岔口的时候,我跟吴聃都停了下来,不知往哪儿走比较好。我问吴聃道:“怎么办师父,哪儿对?”
  吴聃说道:“我哪儿知道去,这还真不知道……要不剪子包袱锤?”我刚想吐槽,突然听到我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隐隐有人的呼喝声和火把的光亮闪动在我们跑过来的地方。
  “糟糕,那两个人找帮手来了。”阮灵溪着急道:“怎么办?随便走一边儿吧!”
  付宁此时突然说道:“跟我走,右手边的路!”说着,她先从我们身边挤过去了。吴聃对我们点头道:“行,跟着她!”于是我们四个继续逃向前方,我还得拖着一死猪一样沉的半人半僵尸,心中那个郁闷。好在我们几个体力还都不错,付宁别看年纪大点儿,尼玛动作这个快啊,阮灵溪都没追上她,只能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我心想敢情马筠那小子是遗传,这一家子跑起来都快。
  跟着马筠呼哧呼哧跑了半晌,好像是将身后那群逗逼给甩远了。吴聃为了阻拦那些半人半僵尸的脚步,便让阮灵溪边跑边在路上撒糯米,顺便给暗道两壁贴了镇尸符。没多会儿,我们终于看到了暗道前有光亮闪过,同时我还听到了一阵水流声。等到了尽头一看,这暗道口居然长满了水草。一池碧水就在暗道口下方,敢情这是挖到河边儿来了。但是等凑过去的时候又觉得不大对劲。河边儿似乎有隐然的灯光。
  “这是哪儿啊?”我低声问道。
  付宁低声道:“好像是一处宅子的后花园。你们等等,我先去看看。”
  吴聃一把抓住她,说道:“等等,万一外面有危险呢。你别去。”
  我顿觉吴聃一股英雄气概,刚想称赞一句:“师父你居然想先以身涉险试探虚实”的时候,吴聃立即加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让我徒弟去试试看外面安全不。”
  又坑我!!!
  虽然心中无限吐槽,但我依然上前,将头探出暗道口看了看。只见外面确实是一大片池塘,池塘上甚至还生长得层层叠叠的睡莲。夜风轻拂,清新的荷香扑鼻。我试了试水,不算凉,便轻轻下了水,拨开睡莲往前游了一阵子,扒住岸边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岸边安静无人,便爬上岸。
  等站到岸上之后,我立即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往前望去,烟锁重楼。前方地势比我这边低一些,能隐然看到一处处重叠的古宫殿。汉白玉基座雕刻精美,恢弘磅礴,使我恍若置身于皇宫紫禁城之内。我靠,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丽江木府?!
  看着眼前的宫殿建筑,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激动感。这重重院落,怎么也得有近百座建筑,这可是八百年丽江古城的心脏所在!木府,尽管它只是一座土司的宅院,但它的奢华与恢宏,并不亚于紫禁城!灰瓦白墙,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间池水相映,与月色交融。荷香扑鼻,既有紫禁城的威严,又有南国的秀美,一时间竟然让我呆看半晌。
  只听吴聃低声喊道:“二货徒弟,你看到什么了?!”
  “我靠师父!”我顿时一激动就喊出了声,直到发觉声音太大便降低了声音:“师父,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这特么的是丽江木府!!是木府的后院儿!!”
  吴聃骂道:“他妈你是来参观的还是逃命的,有人吗?上面有没有人?”
  我回道:“当然没人,有人我能在这儿废话么?你们上来吧。”水声响动,吴聃阮灵溪和付宁从河水中游了过来。我疑惑地看着付宁,心想行啊,水路两栖,什么都会,不错啊,这哪儿是村姑啊,这简直是全能忍者火影的节奏啊。仨人游上来的时候,吴聃和阮灵溪将那俩半人半僵尸的货色也给拖上岸来。刚才为了逃命,我已经将俩人给砸晕了,防止他们俩半途反抗耽误事儿。现在俩人跟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我十分八卦地竖起耳朵听,发现吴聃还有不少不能说的情史,不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别看现在长得残,大叔从前是美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是吴聃却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问道:“你难道不是金熙?”
  付宁苦笑了一声,说道:“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这肉身是金熙,但是我不是……也就是说,我俯身在金熙的肉身之上。”
  我靠,借尸还魂?!不对,借尸还魂是借的尸体,尸体保存不了多久,总会有尸斑,总会发臭。可这货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再怎么会掩盖和保存尸体也不可能给自己打造得这么有声有色。
  “你的魂魄是别人,是跟金熙调换了么?”吴聃问道。
  付宁说道:“没有这么简单。我想金熙是很喜欢你的,我在附身之前曾经看到过她在镜前梳妆,准备嫁衣。可是那是她生前最后的镜像……”
  “金熙死了?!”吴聃神色一冷:“你杀了她?!”
  付宁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我靠师父,我听不懂,你们能说地球语言么?”我着急道。这要打哑谜下去什么时候能将事情讲个明白?
  付宁说道:“很简单。原本死的应该是我,但是我的魂魄一直被人吊住,跟肉身一起冻在冰层之中。可后来冰层断裂,肉身被埋,我的魂魄只能漂浮不定。最后被人召唤回,强行赋予了另一个肉身。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我愕然道:“这……付阿姨,你是说你原本死了,但是有人不想你的魂魄离开,于是利用道法封印住。后来肉身复活不了,只好将你的魂魄又放在了另一个肉身里,也就是金熙的身体中?那金熙的魂魄呢?”
  付宁叹道:“魂飞魄散。为了瞒天过海,不被鬼差发现借尸还魂的真相,金熙的魂魄已经被人打散。我本以为我是在她死亡的前一瞬间阴差阳错地俯身在对方身体内的,可后来我却发现真相并非如此。是我害死了金熙。”
  我有点晕,吴聃则像是听懂了一般,说道:“能有这道法的可不多见。借尸还魂,借了尸体还魂简单,可借活人的肉身却很难。”
  “这是为什么啊?”我问道。
  吴聃说道:“活人肉身,就算是魂魄刚离体,也会有阳气残存,鬼魂很难马上进入。所以借尸还魂一般是借的死透的,散尽了阳气的尸体。但是借了尸体还魂,肉身必然还会腐烂,所以有些人会想到借活人肉身。但是除了要做法抑制住活人肉身的阳气之外,还得保证在那人灵魂离体的瞬间让另一个魂魄马上进入。这个时间差必须要精准,否则差一秒则前功尽弃。这比较难。就算是这两点都做到了,最后一点也很难。那就是必须要找对了八字相合的肉身。就跟器官匹配一样,十分麻烦。”
  “付……阿姨,那这个让你‘复活‘的人是谁?“我问道。金熙是二十年前吴聃的未婚妻,距离现在……眼前的付宁至少得四十加了。可是看她的模样却比实际年纪年轻十岁以上,搞得我真心不知道喊姐姐还是阿姨的好。
  付宁并未说话,而是看着吴聃。我和阮灵溪见状,也不由自主地看着吴聃。我心想这不可能吧,难道付宁说的是吴聃?!尼玛除了魔女姐姐和金熙之外,难道吴聃还跟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啊亲!!
  吴聃则脸色淡然,端详着付宁,说道:“你这个人懂绘画,古典诗词文学,而且是专家。你儿子的画作,出口成章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他根本就没有上过学,所有的东西都是你教给他的。同时,你还懂草药,这一点从你给郭氏夫妇下迷药就能看出来。第三,你懂武功。脚程轻快,下盘稳,功夫底子不弱。第四,你懂道法,虽然看不出深浅,可是居然对僵尸和恶鬼这些东西见怪不怪,可见之前见过。第五,也就是最神奇的一点—“吴聃说到这里,不由很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你应该第六感十分敏锐吧?“
  付宁笑了笑,不置可否。我问道:“师父,这又哪儿看出来的?“
  吴聃说道:“刚才在地下三岔路口的时候,她并不是真的知道三条暗道通往哪里,而是凭借感觉找到了出口。“
  “我靠这也行?“我吃惊道:”难道是跟小满一样的预言能力?“
  吴聃说道:“很可能。具备这么多特点的人,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也就知道金熙身体里存放着的是谁的灵魂。“
  “尼玛谁啊?“我无语道。肿么个情况,吴聃也喜欢跟赵羽一样卖关子了?
  “臧清宁!“阮灵溪却突然喊了出来:”难道是马靖城的恋人?!“
  我吃惊地看着吴聃和付宁:“是吗,是那个臧清宁?!是段老大的族人?!”
  付宁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臧清宁。我的魂魄没有死,依然藏在这副肉身之中。”
  “那就是马靖城召唤了你的魂魄,然后给你换了身体是么?”臧清宁点头道:“没错。”
  我突然想起马筠,心想难怪这小子气质诡异,原来是无敌小僵尸的货色。如前所说,世间万物有其秩序。比如人鬼殊途,人与灵,与妖不被允许在一起。僵尸这种就属于妖类,或者是半鬼半妖孽的尴尬体。为什么人鬼不能相恋,不可一起呢?打个比方。臧清宁现在属于活人,但是马靖城是僵尸王。这俩人的后代不一定是什么类型。也许是正常人,但是几率十分小,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可能,俩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怪物。看上去是半人半僵尸体,但是却浑然天成,很可能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生变异,变成具有特异功能的种类。比如孙悟空就是很特殊的存在,为什么神仙佛祖们都不待见他?费尽心思招安?因为它太多变数,不好掌控。天地秩序害怕这样能带来变化的生物。别小看某一个微小的变数。比如蝴蝶效应,也许一个微小的变数就能带来毁天灭地的力量。
  再比如法海为啥总跟白素贞和许仙过不去?并非法海不懂爱【法海说不定还暗恋小青呢】,而是人与妖孽结合,很可能生出超越天地三界的奇怪物种。这种似人似妖的存在容易扰乱天地秩序,很可能拥有无法掌控的神秘力量,逆天改命。你说诸天神佛,天地灵物会同意这种异类存在么?规则都被破坏了,还玩儿什么。所以修道之人自以为顺应天命,捉鬼降妖。虽然这也是好事,可难免出现某些偏执结果。
 吴聃苦笑道:“你行啊,马筠这孩子应该是你‘复活‘之后生的吧?我说你是守护神族的先知,怎么就不想想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臧清宁叹道:“我知道,所以本想不要这个小孩,可又舍不得。生下来之后,本想着也许这孩子是个普通人,于是送他去学校读书上学,希望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吴聃说道:“但是他在学校里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不得不让他退学?”
  臧清宁苦笑道:“一开始,马筠这孩子确实跟普通孩子没有什么不同。直到上了小学之后。有一次高年级的孩子欺负他,他突然失手将那孩子打断了肋骨,差点丧命。那之后我逐渐发现他不同常人的地方,所以我害怕了,封印了马筠的能力,让他跟我离群索居,住在山野间。我也逐渐……跟马靖城断了来往。”
  我端详着臧清宁,觉得她神色真诚,并非说谎。看来她跟马靖城倒不是一路人。吴聃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我们扯到这件事中来?你知道丽江血案的内幕?”
  臧清宁叹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丽江血案前夕我就有预感,可是却无力阻止。当马筠带你们到我家里的时候,我知道我等的人来了,只有你们才能挽救丽江,挽救这片纯净的土地。”我心想尼玛啊都死了一次的人了还保持着做先知时候的圣母属性,这简直天生的女娲后人拯救苍生啊!!
  就在这时,吴聃低声道:“咱们先躲起来。暗道里的人好像追来了,这个木府宫殿里似乎也有人过来了!”
  吴聃说完之后,我果然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我们四个赶紧找了地方藏起来。木府重重院落,宫殿林立,想找到一处藏身的地点倒是不难。我们几个各自藏到一处楼阁之后,但见两人从木府重重院落中打着手电走了过来。暗道里也出来几个一身狼狈的凶徒。
  我暗中数了数,貌似暗道中走出来的也只有五个而已。看来其他几个都被吴聃的镇尸符给吓退了。我望着举着手电的俩人,貌似是木府中的值班人员。现在木府大宅已经成为丽江古城的一处重要景点,晚上应该有夜班保安,看样儿两人是其中之二。
  那五个凶徒出现之后,跟俩保安打了个照面。保安打扮的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大晚上闹什么?!”
  “有人发现我们的密道了。”其中一人说道:“我们追着他们到了这里。”
  “一共几个人?”保安问道。
  “应该是三四个,”有人回道:“暗影之中看不清楚,似乎是这样。”
  “似乎,应该,你们能不能确定一些?!这个点儿上不能大意。明天是关键一天,你们都小心点!”另一个保安低声道。
  “等等,这里怎么有两个我们的人?!”突然有人喊道。几个人立即围了过去。我突然想起我跟吴聃还将俩死猪给拖了上来。
  “还活着。“其中一个保安说道:”怎么不见你们说的那几个人?!“
  “这样吧,我们四下找找。你们俩到前门守着,一旦有动静咱们就互相鸣信号告知。“有人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当心点儿,动静不要太大。“保安说道。于是几个人散开搜寻。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我们撤?“
  吴聃想了想,点头道:“先走再说。”说着,我们刚要摸黑离开,却见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有人喝道:“谁在那儿?!”
“等等,这里怎么有两个我们的人?!”突然有人喊道。几个人立即围了过去。我突然想起我跟吴聃还将俩死猪给拖了上来。
  “还活着。“其中一个保安说道:”怎么不见你们说的那几个人?!“
  “这样吧,我们四下找找。你们俩到前门守着,一旦有动静咱们就互相鸣信号告知。“有人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当心点儿,动静不要太大。“保安说道。于是几个人散开搜寻。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我们撤?“
  吴聃想了想,点头道:“先走再说。”说着,我们刚要摸黑离开,却见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有人喝道:“谁在那儿?!”
  糟糕,被发现了!我头皮一麻,手迅速将战神举起,对着那手电光照过来的方向砰砰开了两枪。开完之后后悔了。尼玛暴露了藏身地了。
  吴聃喝道:“愣着做什么,跑啊!”于是我们几个拔腿就跑。但是那几个人的速度也很快,三下五除二地就追在了我们后面。由于我们对木府内部结构不熟,所以转来转去,其实还在后院儿这转圈。
  但这时候,七个人已经追了上来。我举起战神对着几个人开枪,却见战神的子弹在被打中的人身上爆出一团火光之后,那半人半僵尸的东西虽然身体晃了晃,却没倒下。我靠身上多了个血窟窿却依然战斗力惊人,举着长刀就跟我这儿砍。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些人用的都是长刀,下手狠,速度快,我则就有个战神,可是一两颗子弹居然杀不了这些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心中不由有些紧张。但仔细一想,可能是这几个半僵尸痛感迟钝,所以就算身上多了血窟窿也没多少感觉。而且他们不是全僵尸,战神的威力也不会特别大。
  再看吴聃他们,吴聃还好,阮灵溪则跟在臧清宁身后,显然只有躲的空儿,根本没机会还手。臧清宁倒是有些功夫,可看样儿也不是惯于打架的料子,战斗力不足七,一般而已。
  我心中恼怒,心底不由想起马络羽传授的一点役鬼之术。于是立即念咒捻诀,喝道:“诸鬼,伏藏!”须臾间,天地间一阵阴风回旋,这一招鬼,居然很给力地招来了好几只。我扫了一眼,心想这要是还有驻马店的逗逼鬼,我就真给跪了。
  但是这次还真没有,出来的都是陌生鬼,有几个还挺民族特色,说不定是死在木府中的阴魂。几只鬼拜倒:“愿听鬼主差遣!“
  “都给我抓了!“我喝道。这几只鬼显然也不是多厉害的鬼,但是那些半人半僵尸的货色除了动作比一般人迅速点儿,下手狠一点之外,并不懂道法,所以也就对付不了阴魂。几只鬼上前,七手八脚地拖住那些半人半僵尸的怪物。我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干脆举起战神的枪柄一下一个,狠狠地砸到他们后脑勺上去。很快地,几个人接连晕过去。正当我要敲最后一个人脑壳的时候,吴聃拦住我,说道:”留一个问问情况。“于是我没敲下去,打量了一下这人,貌似那俩保安中的一个。
  “想死还是想活?!“我喝道,顺便一脚踹到这人胸口上。虽然这货哐当一声被我踹倒在地,但是我的脚也蛮疼。看来半人半僵尸这玩意还挺硬朗。
  那保安坐在地上,有些惊恐地看着我们:“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刚想说是警察,吴聃立即拦住我,对那人喝道:“段清水认识么?!“
  “段清水……很熟悉……“保安皱眉道:”好像是丽江黑帮的大哥?!你们是他的人?“
  吴聃点头道:“当然,段老大是我们带头大哥。你们敢在他地盘上玩儿什么阴谋,当心哪天剁了你!“
  那保安喏喏道:“这,我们也没惹到你们,咱们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么……“
  “在丽江城砍人,这就是犯着我们了。“吴聃双手抱胸,冷哼道:”说,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砍人?!“
  保安立即说道:“这我也没参与啊,都是他们啊!“说着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几个昏过去的新疆人:”我跟小王,就是另一个保安只是拿钱给他们提供方便进出木府。其他的我不知道。砍人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吴聃喝道:”看来你也是个不见棺材不下泪的主儿。二逼,给这小子点儿颜色瞧瞧!“说着,吴聃对我挥了挥手。
”啊?什么颜色……“我心想难道让我下手打人?犹豫半天没动手。阮灵溪在一旁白了我一眼,冷笑道:”我来!“说着,上前一把拽起那保安的胳膊,手中三支冰魄针立即扎进那保安的肉里。
  我立即听到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传来。我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关键时刻女的比男的狠心啊。看来针扎的痛苦比较难熬,难怪容嬷嬷那么火。几针下去之后,保安满头冷汗,啥也想说了。看来逼供是有一定效果。
  保安说,一个多月之前,他收了人家的钱,晚上给几个人偷偷开木府的后门,让他们进来。似乎这些人是从木府后院挖地道,不知道挖了干什么用。这事当然不能被人发现,所以他和另一个夜班保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由于发现暗道里出入的是血案未落网的凶徒,他们一直担心被发现后也被一同认作凶手,因此想对我们下杀手,也算是杀人灭口。最后表示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才动手,并非故意害我们。
  吴聃听罢骂道:“不是故意害我们?害人还分故意不故意?!你真不知暗道都通向哪儿?!“
  保安苦着脸说道:“真的不知道,他们不让我们进暗道。“吴聃见他不像说假话,便和缓下声音来说道:“现在你将这些人的秘密告诉了我们,想必也在这儿呆不久了。赶紧叫醒你的同伴逃命吧,先藏起来再说。”
  保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犹豫道:“这就可以走了?”
  吴聃瞪了他一眼,喝道:“怎么,难道非得我砍了你一条腿你才信?!走之前先留一把前门钥匙和地图给我们。”
  保安立即点头,从腰间摸出钥匙,但是没地图,只好给了我们一张用过的门票。一般旅游景点的门票上都有简单的地图。我仔细看了看,貌似能看明白现在所在的位置和怎么走出木府。于是保安上前将自己同伴,另一个保安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看着满地晕迷的人,问道:“师父,这七个人怎么办?都绑回去么?我们也没法带他们出去啊。”
  吴聃说道:“不用管。你放心吧,你那个欧阳砖家可能现在已经到丽江了。”
  我愕然道:“他也来了?师父你怎么知道?”
  吴聃说道:“你忘了还有几个人被抓了么?这种血案惊动全国,肯定有高层介入调查。调查之下发现这几个人身体内的僵尸毒之后,相关人员肯定会默契地将案子交给猎灵局处理。那么欧阳砖家就一定会来。”
 我听吴聃说欧阳砖家会马上到丽江来,不由心中怀疑,疑惑之下给欧阳博打了电话,却发现这真被吴聃猜中了。欧阳博刚下飞机不久。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丽江?你不是请假去看朋友了么?”欧阳博问道。我于是将木府发生的事情告诉欧阳博。欧阳砖家一听,立即说道:“你们先在木府等着我,我派人去接应!”
  挂了电话之后,我对吴聃说欧阳博一会儿就派人来。吴聃想了想,转身问臧清宁:“你还有迷药么?”
  臧清宁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飞贼一样。还有一些,你是要给这几个人下药么?”
  吴聃点头道:“让他们睡到欧阳博赶过来接应的时候。”臧清宁想了想,点了点头,于是将药粉拿出来,挨个儿给撒了一遍。
  吴聃看着那暗道所在的水塘,说道:“咱们不能总等着欧阳博来接应,得先出击。”
  阮灵溪说道:“吴叔是想再下去看看?那可不行,现在他们发现我们有问题,肯定关了暗道的隔离门。我们下去也打不开啊,就算打开了,对方万一做了准备炸塌暗道,我们岂不是倒霉了。”
  吴聃笑道:“咱们下去干吗,让别的东西下去。”说着,他看了一眼被我召唤来还没走的那几只鬼。那几只鬼立即摆手道:“别坑我们啊,那暗道里被你放了符咒,我们不敢靠前。”
  吴聃笑道:“变成别的东西就是了。”说着,这胖子闪电般蹿了出去,嗖地一声钻进草丛中不见了。我跟阮灵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阮灵溪吃惊道:“吴叔长得郭德纲的身材,动作却跟刘翔一样快呀。”
  我呵呵笑道:“确实跟拉翔一样快。”就在我们诧异之际,见吴聃从草丛里拎着一只吱吱乱叫的东西出来了,随即往我面前一举。
  阮灵溪看清那东西之后,尖叫一声躲到我身后。我定睛一看,我了个去,吴聃这是从草丛里捞了一只老鼠出来了啊。
  “师父你这是?”我不解地问道。总不能吃吧!

  吴聃看了看那几只鬼,随即对其中一个瘦小的男鬼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做法让你附身在这只山老鼠身上。”
  那鬼有些愕然,犹豫了半晌。我摸了一把背包,记得当时掉在郭家地窖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冥币翻看。但是当时闯进俩人,我就随手给冥币塞包里了。
  “给你钱,不白干。”我举着冥币伸到他跟前笑道:“出场费不少吧亲,只好你附身在老鼠身上,顺着地道找找出口都在哪儿,我就把这些钱烧给你。”
  男鬼的眼睛顿时亮了,说道:“先给钱。”



  “尼玛你生前是个生意人吧?”我翻了翻白眼,问了这鬼的生辰和姓名,便在土地上画了个圈,用吴聃的古剑在圈里写了这鬼的名字生辰等。随即才用打火机点燃纸钱。等纸钱烧完,我见那鬼握着满把的人民币手舞足蹈,心想我怎么请来的鬼都是逗逼呢。我想以后网上流行语可以改改:“你是宋炎请来的逗逼么?”
  吴聃此时念咒捻诀,不知给那老鼠吃了什么,这才见那男鬼化为一缕黑烟,进了老鼠的体内。吴聃将老鼠放在地上,对它说道:“去吧,去找找另外两个出口都在哪儿。”老鼠点点头,转身去了。
  我们几个于是在岸边儿等。等待过程中,赵羽打来电话,问我们去哪儿了,怎么大半夜的不见回家?我一看时间,得,凌晨一点半多了。于是我简单讲见闻跟赵羽说了说,让他明早去郭家宅子会合。
  挂断电话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那鬼附身的老鼠又钻了回来。吴聃解了道法,将那鬼从老鼠身体内放出,那男鬼说道:“另外两个出口,一个是通往一间密室,我进不去,因为密室门上贴着道符,但是能闻到里面有一股硫磺的刺鼻气味。另一个出口是通往一间酒店的下水道。酒店好像叫丽江皇冠假日酒店,但是现在那地方一直戒严,好像不少警察和保卫在。”
  “丽江皇冠假日酒店,听上去是个不错的酒店啊。”吴聃沉思道:“难道有什么重要人物住在里面?”
  臧清宁突然说道:“难道有人想杀住在里面的人?”
  吴聃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想起一件事。段老大不是有个朋友被砍伤了是么?现在这货从医院出来后,好像是住在一个什么酒店。段老大那天回来之后就提了一提,我根本没走心去听。这一想,好像是什么假日酒店。”
  “不会吧师父,这些人要杀段老大的朋友?挖了暗道就是为了追过去杀人?”我愕然道。
  “我好像明白了。”吴聃立即说道:“丽江血案随意砍杀民众,看上去像是报复社会的行为,但是他们真实的目的是要杀当时在场的某个人。那个人才是目标。民众什么的只是障眼法。为了掩饰他们刺杀的真正目的。让欧阳砖家给我们传一份丽江血案中受伤者名单过来。不对……传一份在皇冠假日酒店住着的受伤者名单过来,或者是经历过血案的酒店住客。”
  “我靠师父,这调查起来比较难吧,怎么可能马上传过来?再说了,如果是刺杀某个人,为什么要闹这么大动静?”我无语道。
  吴聃喝道:“人命关天!快点儿!只能说明这个人很可能是某个组织叛逃的人员,他在机场和火车站都有人保护和接应,单纯的刺杀暗杀不可能成功,只有制造了混乱之后才能下手!”我吓了一哆嗦,见他少有这种脸色,于是立即给欧阳博和段老大都打了电话,说明这件事。没多久后,木府的重重院落次第亮起灯光,欧阳博带人来了。
  吴聃也不客气,立即给欧阳博交代了这几个人的身份,然后说要借他的车用用。欧阳博倒是痛快同意了。于是我们几个开着欧阳博的车去了皇冠假日酒店,见段老大和苏淩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
  “出了什么事,要让我查这东西?”段清水说道:“幸好这酒店住着的住客不算很多,经历过血案的只有三个。我那位朋友,另外两个是一对新加坡夫妇。”
  吴聃一听这话,立即问道:“段老大,你朋友是干什么的?“
  段清水有些愕然:“他?以前是大学老师,后来由于得了癌症就辞职赋闲在家,有时候去我当时开的洗浴中心玩。那时候偶然认识的。“
  “可是他现在还没死?“吴聃皱眉道:”不是癌症么?“
  段清水说道:“后来他告诉我是误诊。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联系了,直到丽江血案之前,他才突然联系我,说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由于是老朋友,我就去见了见他。“
  吴聃说道:“你这位朋友很有问题。带我们去看他。“
  段清水看了看我们,没有多问,立即带着我们往楼上赶。段老大这一点我很欣赏,痛快不废话,不像是有些傻逼还要表示怀疑,问个所以然【常见于影视剧】,问完后人都死了。
  我们顺着楼梯去了五楼,段清水引着我们到了那人的房门前。但是一推门,发现门没关,于是我们几个冲了进去。冲进去一看,外间里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正举着一把匕首想插进地上横躺的一个男人的脖子里。这男人正死命抓住匕首不放,手掌滴滴答答地流下血来,沾满了半张脸。
  “住手!“说着,我举起战神对着那黑衣人就是一枪。这一枪正中黑衣人的胳膊,那人惨叫一声躲过一旁。就在这时,我见地上的男人鱼跃而起,抓起匕首就给那黑衣人补了几刀,事情发生太突然,我们几个都没来及组织。
  段清水喝道:“老徐,你这是干什么?!“那男人却不言语,又给黑衣杀手补了几刀。眼见着那杀手逐渐没气,当场死亡。
  段清水上前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满头冷汗手中滴血的男人,皱眉道:“你怎么不留他活口?!“
  这叫做老徐的男人耸耸肩,擦了把汗说道:“他要杀我,难道我不全力反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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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9:1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上前看了看那断气儿的杀手,毫无疑问的,还是新疆人,看来是那几个凶徒之一。
  段清水皱眉道:“谁会杀你?你这几年来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
  老徐说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段清水冷哼一声,说道:“现在人都杀到这儿来了,你还说没事?我很讨厌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说着,段清水赫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将那老徐拽过来,匕首抵住脖子,冷声道:“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枪使?让我的人给你保命?!你有几个脑袋?!”说着,那匕首冷不丁地往深处一划,将老徐的脖子划出一道伤口来。
  老徐这才大惊失色,立即说道:“没没,我没想瞒着你。”
  段清水冷哼一声,将他甩到地上去,说道:“那好,前后发生了什么事交代清楚,你到底什么人,这些新疆人为什么杀你?”
  老徐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服,叹道:“这该从哪儿说起呢?”
  我端详了一下他的样貌,穿得很体面,面貌一般,但是身材魁梧,看刚才动手那样儿,八成是练过格斗术。
  吴聃在一旁说道:“从你到底是谁开始,为什么谎称自己得了绝症从高校辞职。”
  老徐看了看吴聃,吃惊道:“你是?”
  段清水坐到客厅沙发上,腿习惯性地又搭到面前的茶几上。那老徐正想摸过茶几上的水杯喝口,却见段清水的脚正好贴着水杯边儿,我瞥见脚底的泥慢悠悠落进水里。老徐也看到了,只好讪讪地收回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卷绷带来缠到手上。
  我一看我靠绷带都随身带着,这货看来早就知道自己一定被人追杀啊?
  包扎好伤口,老徐说道:“我本名徐嵩龄,段先生知道,以前确实是大学的教授,研究遗传学,后来辞职,因为有别人雇了我,给我很不错的待遇,让我研究一些东西。除了我,还有不少人在从事这种研究。“
  吴聃问道:“有人花大价钱请你们研究如何利用僵尸毒提升人体机能是么?“
  徐嵩龄有些愕然道:“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搞科研的时候就提出过僵尸毒的问题,但是很多人觉得这是谬论,并不采取我的理论。学校同事和领导都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因为他们并不相信这世上有僵尸鬼神。后来校长想降我去当助教,我干脆就辞职了。“
  “花钱找你做研究的是什么人?“段清水问道。
  徐嵩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也不想多问。请我做研究的自称姓冯,是个生意人。他给予我们丰厚的待遇,让我们研究人体组织与僵尸毒相互融合的方法。更奇怪的是,他还会请一些挺奇怪的人来观摩我们的研究。”
  “怎么个奇怪法?”我忍不住问道。
  “怎么说呢,气质方面很奇怪,不像是普通人,更像是……僧侣道士之类的。”徐嵩龄说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除了研究工作,其他的事情并不过问。”徐嵩龄说道:“我也没想去问,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了那个冯老板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的对话。那天下午,冯老板跟一个男人走进实验室,而我在仓库中取药剂。这时,我听到冯老板跟这男人商量了一件事情,就是一旦等我们研究出能将僵尸毒和人体融合的催化剂,就将配方留下,杀了我们所有人。因为他们怕人多嘴杂,最后会泄露秘密。我听了这个消息后心中十分不安,于是在第二天晚上便逃走了。我没敢回家,知道他们既然选中我们,肯定是在我们经常出现的地方设置了监控设备。跟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们的势力。虽然始终猜不到冯老板是什么人,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很神通广大。“
  “你们这几个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研究一个催化剂?“吴聃无语道:”这玩儿很难么?如果说这冯老板经常带道士去观摩,那很可能也是结合了传统道法的力量,按理说这研究进程应该很快才对。你这去了得好几年了吧?“
徐嵩龄苦笑道:“不只是这一个项目,还有其他的。比较奇怪的就是这个了。但是基本上我们研究的都是人体或者基因改造等相关项目。”
  “你见的那个冯老板多大年纪,是不是看上去才四十多岁,头发有点卷……”我回忆着马靖城的样貌,问徐嵩龄道。
  “不是,冯老板是个老头,看起来老头都六十多了,比我年纪还大。”徐嵩龄说道:“我真不认识他。我从那儿逃出来之后,就跟段老大的一个手下打了个招呼,藏在他那。后来他通知了段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又惊动了政府……好像一个奇怪的政府组织找到我,要我转作污点证人这意思,帮他们找出研究僵尸毒的那群人。”
  “猎灵局?!”我愕然道:“是不是这边的猎灵局找你的?他们消息还真灵通。”
  徐嵩龄说道:“似乎是,我没记住。反正多点儿人保护我,我当然高兴。我属于那边的叛逃人员,抓住了一定是个死,所以干脆答应了猎灵局的要求。我给他们提供了那个冯老板的画像和这些年的研究项目资料等等,也说了那个研究室所在的地址……”
  正说到这里,吴聃突然打断他,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屋里有股味儿?一股挺刺鼻子的味儿。”
  “什么味儿?没觉着啊。”我提鼻子闻了闻,一眼瞧见段老大放在茶几上的脚,皱眉道:“不能是段老大的脚臭吧?”
  段清水瞪了我一眼,说道:“我穿着鞋呢,你当我杨幂啊?”
  我怒道:“不准黑我们家幂幂!”
  吴聃摆手道:“都别动,让我闻闻。”于是我们几个静静地看着他到处提鼻子闻。阮灵溪好笑地对我说道:“吴叔什么时候鼻子也这么灵了?看着怪好笑的。”
  我笑道:“别小看我师父,他是个吃货,鼻子可灵了。记得去年夏天吃烧烤,有个小摊位烧烤特别好吃,可是人家是流动摊位,经常为了躲城管换地儿,不过换来换去倒是都出不了那附近。结果师父他就凭着空气中一点点的烧烤香味找到那小摊儿,这都转过一条街了,都能闻到。”
  阮灵溪吃惊道:“那我们还要小幂干什么呀,吴叔一个人堪比小幂啊!”吴聃不理会我们,继续四下嗅着绕圈走,最后在那大床的床边儿停了下来。吴聃弯下身子往床下一瞧,立即起身,脸上也变了颜色:“床下有炸弹!!还是七秒时间!”

  我们几个一听,吃了一惊,段清水豁然而起。此时,吴聃立即说道:“去浴室里躲起来!段老大,长绝咒!!苏淩,冰魄封门!!”
  我们来不及多想,全部跟着吴聃躲进了浴室。这种五星级大酒店的浴室空间很大,放下我们几个人没有问题。段清水立即抵住门,念了长绝咒,将自己变身成罗汉金身。这个时候苏淩反应也极快,立即用冰魄咒层层叠叠将门封住。吴聃的决定也许是对的,因为以炸弹的威力,它肯定会将整个卧室里的东西炸掉,屋外走廊很可能也会被热浪波及。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很可能没来及逃走,很快就会火势追上,不被炸死也会被烧伤。但是我们躲进浴室,如果冰魄墙能够拦住外面的热浪和炸弹造成的火势,加上段清水的神力抵住门,或者拖住也许万一掉下来的顶棚,也许我们几个真心还有几分毫发无损的机率,起码生还的机率比较大。
  苏淩的冰魄刚封了房门,就听门外轰然一声巨响,隔着厚重的冰墙,隐隐瞧见屋外火浪骤起,地面都似乎颤了三颤。房顶上扑簌簌地落下灰尘泥沙来,不过好在并没塌陷,看来五星级酒店的建材质量还算靠谱。门外炸弹炸出的碎片噼噼啪啪地砸在冰墙上,居然将那厚重的冰墙砸出裂纹。我见状赶紧念咒捻诀,将那冰墙又补了一层上去,这才险险地稳住。
  但是我突然觉得脚下似乎湿乎乎一片,低头一看,门外的热浪将冰墙融化了一部分,化成水流了满地。等爆炸声过去,热浪扑到墙面上来。我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冰墙,见它质量还真不错,比国内的豆腐渣工程好多了,虽然裂痕累累,但是终究没有倒塌。只是当门外火势渐渐消减的时候,冰墙终于“哗啦”一声坍塌了一角。
  吴聃示意我们捂住口鼻,防止烟尘入侵。不过幸好此时烟尘散开了一部分,飘到室内的并不多。等烟尘淡下去,我听到门外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看来酒店开始找人灭火疏散人群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纷纷松了口气,尼玛的绝处逢生啊。徐嵩龄更是不断地擦脸上渗出的冷汗,喃喃自语道:“居然给我放炸弹,放炸弹……”
  吴聃叹道:“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隐隐闻到一股硫磺味儿。等说了一阵子之后,我想起探路的时候,那只鬼说,暗道里有一处密室有硫磺的气味,我就觉得可能是他们存放炸药的地方。幸亏我找找,不然咱们都给这孙子陪葬了。”
  段清水冷声道:“看来今天这个新疆杀手是专程来放炸弹的,离开的时候正好被你发现。我说呢,这杀手的能耐没多高,怎么就敢独自杀人?看来是有后招。”
  阮灵溪定了定神儿,说道:“这到底要杀他的是谁啊??”
  徐嵩龄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们说的那个人我没见过,什么马靖城的。”
  吴聃沉吟道:“难道是另外有人在研究这些东西?“
徐嵩龄看着我们质疑的目光,说道:“我真不知道冯老板是谁。但是现在你们的人已经有了我提供的画像,这得你们自己去查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段老大反应快速,立即一拳头将冰墙敲塌,苏淩见状,暗中使了冰魄术将地上的冰块全部化成水。但是外屋的烟雾也慢慢弥散了过来,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与此同时我听到客厅卧室中似乎有人冲了进来。为首一人高喊道:“还有活着的人吗?!”
  我一听这声音比较陌生,想必是当地警察或者消防官兵,于是喊道:“在浴室呢!!”
  紧接着,一个人风一样冲进了浴室。由于他一进来,浴室里略显拥挤了些,于是跟在身后的人并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向我们张望。我一瞧身后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戴着防毒面具什么的,就闯进来的这货,什么都没戴却依然精神抖擞。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男的,见他穿得跟段老大手下那群流氓似的,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后背上有纹身,显然 已经蔓延到脖子上了,好像是纹着一身张牙舞爪的龙。个子挺高,三十多岁,一脸凶相,还没段老大好看。再看这满身匪气倒是跟段清水差不多,都一样弥散着抠脚大汉的气质。
  但是与段清水不同的是,这人身上一点儿生气儿都没有,就好像幽魂一样。可走到跟前,我确实分辨出他是个实体,并不是鬼魂。这倒是让我疑惑了。
  “你谁啊?”我问道:“段老大的手下?”
  “段老大谁啊?”那人问道:“你们怎么一个都没死啊?”
  吴聃骂道:“你小子说什么呢,合着你还想我们死几个是不?!”
  那人冷哼一声,对着门外喊道:“欧阳博,来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一听欧阳砖家来了,立即伸出头去看。只见欧阳砖家也拿着一方湿手帕捂着口鼻,见了我们之后,吃惊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我立即将徐嵩龄推到他跟前,说道:“这货,这货应该是知道丽江血案的内情。有人想要杀他灭口,我们差点儿都跟着倒霉!”

  纹身男好奇地看着我,问欧阳博道:“这小子谁啊?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欧阳博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猎灵局北方分局的特工,他叫宋炎。”
  “宋炎…..”那人吃了一惊,冷不丁地转过头盯着我看,眼神儿特凶狠。
  我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刚想问这孙子哪儿来的,欧阳博一句话将我的问题堵了回去:“宋炎,这位是猎灵局南方分局的头儿,方良。来打个招呼吧。”
  擦,还是顶头上司呢。我只好尴尬地笑笑,打过招呼,心想怎么这国家特工穿得跟个黑帮中下等流氓似的,连段老大品味都比他高。
  方良则依然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我忍不住问道:“我说方头儿,您看什么呢?”
  方良笑了:“我说你这眼睛怎么变红了?”
  我说道:“说来话长,这是幽冥眼……”我心想我的入职资料上不都会写着么,欧阳博曾经说过特伤我自尊心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双眼睛,我们北方分局还不要你呢。”
  方良点了点头没说话。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您之前认识我么?我不记得咱们见过。”
  方良笑了笑,说道:“也不算见过。行了,先忙活这边儿的事儿吧。幸好你们都没死,不然死在我地盘上处理起来很麻烦。我现在管着两边儿的事务,难点儿。”
  两边儿的事务……我看了一眼欧阳博,心想难道他比欧阳博的等级还要高?可看上去不像啊。
  消防人员清理了现场,将炸弹残骸收拾起来,欧阳博让手下人护送徐嵩龄出去。等人走了后,欧阳博看了看我们,说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苦笑道:“还不是跟着线索来的。原来丽江血案想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个徐嵩龄。可是他到底给谁工作呢,欧阳砖家你造么?”
  欧阳博说道:“那个冯老板的身份我们已经去调查了。但是资料显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他背后受谁指使这就不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没找到这个冯老板的行踪。”
  吴聃叹道:“得,再找不到的话估计也变尸体了。”
  欧阳博叹道:“这就是个麻烦。恐怕线索又要断。”
  吴聃问道:“这冯老板是哪儿的人?”
  欧阳博说道:“江苏省常州市的人。”
  “江苏常州啊……”吴聃沉吟道。
  “师父你想到了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吴聃笑了笑。我见吴聃的神色分明是想到了什么,却不肯现在说出来。我正疑惑不解间,却见方良斜靠着浴室门站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男人啊!”我实在忍不住了。这货从知道我是宋炎开始,就跟发现了什么怪物一样盯着我。尼玛这还有没有点儿国家机关公务猿头目的气质?你看人家欧阳砖家逼格多高?你丫的跟个流氓混子似的。该不会取向不正常吧?
  方良一甩头发【当然头发很短其实甩不起来】,一步一摇地走过来,深沉地说道:“你就不觉得我眼熟么?见过么?”
  “没有。”我立即摇头道。吴聃在一旁乐了,说道:“我就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看他这行为方式,不就跟我二逼徒弟差不多么?“
  方良冷哼一声,收敛了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理解的神态:“我明白,你不记得才是正常的,记得我的话就不正常了。行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徐老头的爆炸案,改天联系。记着,我一定会找你的。“说着,这二逼居然对我来了个飞吻。但是飞吻之后,我诧异地见一张黑色的名片如柳叶般飘到我手里。我举起一看,整个名片的色调分成了黑白两部分,黑色的名片上用银灰色的闪光东西印上了一个电话号码和方良的名字,此外别无其他。白色部分则印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条没有角的,缠绕着弯弯绕绕藤蔓的神兽。
  “什么东西,把名片搞成这德行,我要是不知道他的职业,还以为这货做设计的呢。“我摇头叹道。
  吴聃取过名片看了看,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欧阳博,说道:“刚才那人不会是那东西吧?“
  欧阳博苦笑着点了点头:“嗯是,你猜的没错。“
  我好奇地问道:“他是什么人?什么东西?“
  吴聃说道:“刚才那二逼不是人,而是半灵体半鬼魅的玩意。你听说过魑魅魍魉么?“
  “魑魅魍魉,那不还是鬼么?“我说道。

  吴聃说道:“古树有云:魍魉者,绣山万藤相思子,花七是也。魍魉,也被人写作方良。刚才这个人就是魍魉和亡魂的化身,成为一种飘离在三界之外的东西。魍魉本是山精木石的灵气所化,但是现在这东西跟一副阴魂搅合在了一起,因此有了这种实体的东西。“
  “我靠,他不是人?那他为什么要管阳间的事?而且是国家机构的负责人?“我问道。
  欧阳博说道:“阳间阴间都有相应的机构。他是一身两职。南方分局原本有人负责,但是那人去世了。一时半刻找不到人来顶替,加上这位方良主动请缨,也给我们帮了不少忙,我就跟上面递了材料,同意了。“
  “你居然任用阴司的人?“我吃惊道:”砖家你这么吊,国家造么?“再说了,阴司的人说以后要找我……该不会是我大闹阴司的时候被他记入黑名单了吧?想到这里突然头大了不少。
  欧阳博瞪了我一眼,冷声道:“先别废话了,刚才赵羽跟我通过电话,说郭家宅院出了事,让我们去看看。现在赶紧去吧!“
  我一听这话,突然想起那个被恶鬼附体的郭爱是妥妥当当被我们绑了一整夜了。现在天近拂晓,黑白交替的时刻,正是阴气最集中的时候。难道那鬼挣脱了吴聃的布阵?想到这里我一阵发冷,立即跟着欧阳博出门去了。
 家大宅一看,见院子里躺着俩新疆人的尸体,仔细一辨认,果然是那俩朝着暗道里丢炸弹妄图炸死我们的人渣。不过这俩似乎都吃了赵羽的枪子儿,横死在院子里。
  再看赵羽则正掐着郭爱的脖子。可郭爱的姿态着实无语。不知怎么这货居然头朝下脚朝上跟蜘蛛一样趴在树上,赵羽正在奋力将她掐脖子拖下来。唐心在一旁看着,不知从何下手去帮忙,回头瞧见我们,立即嚷道:“快快宋炎,抓住那恶鬼附体的家伙!!“
  “怎么回事这是?“我问道,正要上前帮忙,吴聃则拉住我,说道:”我来。“
  唐心说道:“我们天没亮就问了方向赶来宅子这儿,进了院子一看有个女的被绑在树上。羽哥哥说她是恶鬼附身,我们就没管。回头却见地窖里跑出俩人来,冲着我们不由分说地就砍。我情急之下就抢了羽哥哥的手枪,给打死了……忘了留活口嘿嘿,我习惯了。“
  我翻了翻白眼,说道:“无所谓了,都已经这样了。“此时,我见吴聃上前抽出古剑便刺向郭爱。我吃了一惊,心想那肉体可是人类的啊,这一下去郭爱这小姑娘也要死了。
  但是吴聃这一剑并未落下,只是停在了郭爱的天灵盖附近。我就见古剑剑气如霜,忽而光芒大作,将郭爱整个身体笼罩住,泛出银蓝色的微光。这时,我听郭爱发出一阵惨叫,没多久,我瞧见她身上隐隐有另一个影子冒出头来。那分明是梦境里我见过的那个清朝男鬼。
  “还不快滚出来?!“吴聃喝道。手中的古剑抖了三抖,剑气更盛。伴随着惨叫声,我见那男鬼的灵体逐渐从郭爱的肉身中慢慢地剥离出来。我立即在一旁叫道:”师父加了个油的!!男鬼,放开那姑娘让我来!!“
  喊完之后觉得味儿有点儿不对劲,回头下意识地看了看阮灵溪,见她正斜眼儿瞪着我。我嘿嘿笑了笑,闭嘴默默站到一旁去。
  那男鬼显然是被吴聃的阵法折磨了一晚,灵力已经削弱。再加上吴聃古剑的威力,很快地从郭爱肉身中分离出一大半儿来。我突然想起吴聃的骑马舞,心想要不要唱一段《江南style》?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唱道:“奥发刚拿丝带奥,刚拿丝带奥,哪几路大沙路好比嘎较比要加……”刚伸脖子唱了两句,就被阮灵溪对着屁股踢了一脚,果断地向前踉跄好几步。此时,就听一声尖利的鬼叫声传来,那男鬼从郭爱肉身中彻底分离,狠狠地摔到地上去。吴聃古剑挥下,剑尖点住那鬼的额头。我揉了揉被阮灵溪踢到的地方,瓷牙咧嘴地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呢,你看,要不是我唱了两句,这鬼能这么容易伏法么?”阮灵溪白了我一眼。此时,郭爱从树上摔下来,赵羽赶紧上前接住。探了探鼻息,赵羽对我们说道:“还好,这女孩还活着,只是气息很微弱。”吴聃说道:“先把她送房里去。”赵羽点了点头,抱着昏迷的郭爱就走。唐心立即追上去:“哎哎,让我来吧,你抱着别人算什么呀!!要抱也得抱我啊!!”两人上楼进了郭爱的房间后,吴聃对那恶鬼说道:“你是这宅子的原主人是不错,但是时过境迁,几百年都过去了,你居然还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人死就得下幽冥。现在你是自己跟着鬼差走,还是我打得你魂飞魄散?!“那男鬼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在这人间几百年,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要给别人住?!“
 吴聃喝道:“人鬼殊途,人走阳间路,鬼过阴间桥。死了就得下去!“男鬼哈哈长笑半晌,说道:“死了就一定不能留在人间么?我都存在了几百年了,什么事儿都见过,也听过。你们几个应该也不是正常人吧?一个借尸还魂,一个借了别人的寿命……“正说到这里,吴聃喝道:”滚!“男鬼跳起来要反抗,吴聃立即一刀劈了下去。古剑泛起一丝寒光,那鬼惨叫一声,烟消云散。我愣愣地想着刚才那鬼的话。借尸还魂勉强可以算是臧清宁。借了别人的寿命,这是谁啊?我环视了一下我们几个人,似乎没有借命活下去的。我们都不是杨问那种葬魂师,只会玩些恶心伎俩。吴聃叹道:“叫醒了郭氏夫妇,咱们就走吧。““这就走了?“我迟疑道:”师父,刚才这鬼说的借命而活是什么意思?“吴聃说道:“鬼说的都是鬼话,你信?他就是随便扯的。你说咱们几个谁借命?那不瞎说么。“我狐疑地看着他,见吴聃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来,也只好暂时作罢。但是心中疑惑更甚。此时,赵羽在二楼走廊冲下面喊道:“吴叔,这女孩醒了,你给看看?“吴聃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随即,他对臧清宁说道:”恐怕郭氏夫妇还没醒,麻烦你得去给他们解了迷药,让他们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臧清宁点了点头,去了郭氏夫妇的房间。段清水看着她的背影,问吴聃道:“这女人是谁?“
  吴聃笑道:“当地的一个山民,你可能不知道,有一天我们在旅馆门口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孩,这是他妈。山里的人懂草药,我让她帮忙迷昏了这宅子的夫妇。“说着,吴聃将事情经过简单跟段清水说了一遍。段清水点了点头,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女人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我撇了撇嘴,看了看吴聃,心想要不要告诉段老大这女的魂魄其实是他们族人里那位死去的先知。但是以前零星听过段老大和吴聃说起守护神族的家务事,反正这位女先知很可能是因为叛逃罪让族人给处死了。既然这样还是暂时不说的好。于是我和阮灵溪,吴聃都没接茬。没多久,臧清宁带着郭氏夫妇出来了。吴聃上前盘问郭家男人,问他是不是跟新疆那群恶徒有过什么交易。男人一开始死活不承认,最后被段老大两拳打得哭爹喊娘,承认说这群人找到他,说要在他家地下挖一条通道,报酬是送给他足够的毒品。郭家女儿得了怪病,晚上总梦游,回来则一脸都是血。为了治病和买毒品,郭家已经家徒四壁。对方承诺说给他女儿免费治疗,所以他们就同意这群人在院子里挖地道。吴聃听罢,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免费治疗,是给你女人提供人血来喝?““我女儿怎么会喝血,她又不是怪物!“郭大嫂吃惊道。吴聃叹道:“恶鬼附身,这鬼有了一定的道行。但是要维持他的阴气不被消耗,就要喝刚死之人的血。活人的血中阳气十足,他不能喝。死人的血不新鲜,喝了肉体会出问题。只有刚死之人的血,怨气十足,补充阴气。但是,这就导致了很多人无辜枉死。别说你们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过!“郭氏夫妇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真的不知道。“臧清宁叹道:“他们两个天天吵架,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女儿的死活。“郭氏夫妇闻言都不说话了。
吴聃冷哼道:“我说这位郭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男人打女人,像话么?说出去都丢人!你们搬走吧,这房子改造后才能住,这是鬼抬轿的格局,住久了你们一家都得丧命。还有,把毒戒了吧。这玩儿吸多了也是个死。你不管自己,好歹也得想想你老婆孩子吧?是个男人就得有点儿担当!“
  这位姓郭的男人冷哼一声,似乎不以为然。段清水对吴聃挥了挥手,说道:“让我来。“说着,段老大一步步地走近这位郭大哥。
  这男的一看段老大,想起刚才被揍的疼痛感,立即往后缩了缩。段老大越过他,走到那古树跟前站定,喝道:“你如果再打你老婆孩子,让我看到了,就跟这棵树一样下场!“
  说着,段清水一拳砸到那古树上。古树应声断裂,扑哧一声,就跟被扭断了脖子的人一样,向一旁歪倒了下去。那男人看得惊呆了。半晌后,吴聃骂道:“我操,什么味儿?这么骚。“
  我回头一瞧,得,这位郭大哥直接给吓尿了。只见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点头道:“我,我知道了,您别动手……“
  阮灵溪见了这场景,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对我低声道:“看到没,恶人还需恶人磨。“
  我们从郭家大宅出来之后,跟欧阳砖家汇合。欧阳砖家看着我们,说道:“这次感谢各位帮忙,这才保护了我们的证人。”
  吴聃摆手道:“先别说这些。有丽江血案真凶的线索了么?”
  欧阳砖家叹道:“恐怕冯老板已经死了。就算我们找到他,恐怕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吴聃点了点头,淡然说了句:“意料之中。”
  欧阳砖家问道:“宋炎赵羽,你们俩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就跟我回去天津。”
  我苦笑道:“砖家,我们到了云南这一趟,事儿还没办呢,光纠结这血案了。所以还得晚几天回去啊。”
  欧阳砖家似乎正为别的事儿烦恼,倒也没理会我的请假是否合理,是不是有点太多,也就点头答应我跟赵羽继续跟段老大混了。欧阳砖家走后,我将吴聃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师父,你对这个血案幕后凶手是不是有一定的怀疑和结论?”
  吴聃看了看我,说道:“都说你很蠢,我看你有时候脑子也挺灵光啊。你怎么看出我对幕后凶手有什么猜测和想法的?”
  我叹道:“师父,咱们一起多久了,凭直觉也知道你的意思。老实说啊师父,你是不是有任何的想法和怀疑?”
  吴聃叹道:“我倒是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我记得马靖城说过一句话‘我们最想对付的未必是他’。再联想一下,马靖城身上有控制僵尸的符咒,他是不是在无奈之下被人操纵?不,被人操纵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我感觉他在受制于人。无意间被人下了这种蛊或者咒,所以他也开始研究僵尸。比如断魂桥下丢弃的半成品。不过通过丢弃物来看,马靖城的研究可不算成功。我猜测,他可能是在研究如何破解僵尸体内存在蛊毒或者符咒的办法。但是这办法没成功。下咒的既然另有其人,那么这些丽江血案出现的半人半僵尸,可能也另有其人研究制作出来的。江苏常州这个地方实在让我有点……”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么?”我问道。
  吴聃长出一口气,叹道:“没什么特别……但是茅山派就在那附近。”
  我心中一惊,立即明白了吴聃话中所指。难道是怀疑自己的师门出了这种败类?
  “师父,你不会是说你的师兄弟们在研究邪术吧?”我问道。
  吴聃沉默半晌,说道:“不无可能。”
  我咋舌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聃叹道:“我当然希望是我猜错。不过这件事就让欧阳砖家暂时头疼去吧,我们说好了要跟段老大回老家一趟,接下来的行程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唉。”
  我惊讶地问道:“够奇怪啊师父,以前你可从来都不会唉声叹气。这回是怎么了?”
  吴聃皱眉道:“总觉得要出事,这预感可不咋好。”
  吴聃说完这句,我想起那只几百岁的清朝鬼死之前说过的话:“一个借尸还魂,一个借命而活。”借命的会是谁?难道他说的是赵羽?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唐心缠着的赵羽,随即摇了摇头。赵羽这种情况不是借命。借命而生的人,是以消耗对方的寿命为代价。比如之前的杨问。那其他人呢?
  我挨个看了一遍,实在找不出谁会是借命而活的人。每个人的过去,我们彼此都了解。我正看着他们愣神儿的空档儿,阮灵溪喊道:“二货,你看什么呢?”
  “额,没事。”我笑了笑。阮灵溪上前说道:“丽江血案告一段落,段老大说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回玉龙雪山的部族去。这一路上还要几天的行程呢,咱们早回去休息怎么样?”
  “还要好几天?”我苦着脸说道:“这也够远了。是不是还要爬山?”
  阮灵溪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怕什么啊,我还没喊累呢。”
吴聃笑道:“是啊,这一夜没睡光忙活这些破事儿了。咱们休息一天,明天养足精神出发。”
  于是我暂时将疑问收在心底,跟吴聃等人各自回旅馆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在段清水的带领下往玉龙雪山方向进发。走之前,马筠也来送我们。这货拽着阮灵溪依依不舍:“灵溪,我送你们去吧。”我盯着他拽着阮灵溪胳膊的那只手,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直接喊阮灵溪的名字了??
  阮灵溪笑道:“我们有领路人呢。这一路上还不知有没有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立即附和道:“对对,小孩子家家的,跟着我们瞎溜达什么?!赶紧的,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马筠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看臧清宁。臧清宁笑了笑,说道:“他对雪山熟悉,我这里有一些登山必须的东西,让他带着送你们一程也好。放心,这孩子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段清水想婉言拒绝,吴聃则拉住他,对臧清宁笑道:“那就谢谢了。”我听到这里,不由对吴聃心生不满。这什么师父啊,这简直是给徒弟招情敌么不是!
  臧清宁笑了笑,将马筠叫道一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马筠点了点头。臧清宁于是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给马筠,让他背在身上。我仔细看了看那包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带上马筠之后,我们几个便跟随段清水,一路向玉龙雪山进发。出了丽江城,景色更为开阔。车是段清水手下找来的,整个是个旅行大巴。我看上面还标注着丽江旅游四个字,不由感觉有些狗血。但是有这车着实舒服。一路上不光能看风景,还能看车内屏幕上介绍的各种旅游景点,让我顿时有种人在旅途的即视感。
  通过观看介绍我才知道,原来玉龙雪山下也有不少村落。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玉湖村了。这村子中有一处湖泊,就叫玉湖。玉湖是明代以前由木氏家族雇人挖的一个人工湖。木氏贵族啊,会享受,在湖畔筑避暑夏宫、玉龙书院、建养鹿场。玉湖村最早的居民即是为纳西王护宫养鹿的人。因此又叫“窜阔罗”。我们此行的第一站就要先去玉湖村。因为进玉龙雪山找段老大的老家需要好几天,这阵子需要在玉湖村补给点儿食物和必需品。
  一路上马筠坐在阮灵溪身旁眉飞色舞地讲着丽江附近的风土人情和玉龙雪山的殉情传说。阮灵溪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吴聃在一旁嗑瓜子看风景,突然见瞥到我不忿的神色,笑道:“二逼徒弟,你也太次了。你看看,徒弟媳妇都快被那小子抢走了。”
  我撇嘴道:“师父,这货还不是你招惹来的?你为什么要他跟着我们啊?”
  吴聃笑了笑,低声道:“我觉得臧清宁似乎有意帮我们。她有预言能力,说不定感应到什么危险,才让她儿子跟着我们进山。多一个帮手有什么不好。”
  我低声道:“那万一这不是个帮手,是个敌人呢?这不是引狼入室?”
  吴聃笑道:“他先天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没学过道法的小孩。别说我了,你动动手都能制服他,臧清宁要是派个敌人来,会派这么个菜鸟?”我一听这话倒也有道理。
  车子开出不知多久,车速慢慢减缓。我向外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只见远处有一大片如镜面般的湖泊,湖水清澈,蓝天白云衬托着湖泊身后高大的玉龙雪峰,那气势,仿佛大自然都沉淀在湖底。
  “师父,玉湖到了!”我忍不住赞叹道。再看那玉湖湖畔,草长莺飞,野花闲草飘然闪烁在无边草原中,远处牛铃叮咚,牧人高歌。等车子走近了些,能看到玉湖边上有一棵桔树,旅游景点介绍中说,这棵树是龙女变的,人们都叫它作“龙女树”。在玉湖旁有一处峭壁,峭壁上似乎刻着四个大字。眯眼远眺,觉得峭壁上镌刻的是“玉柱擎天”四个大字,字迹旁青苔班驳,古意深沉,特有韵味。就是这四个字如今的内涵……让我有点无力吐槽。
  “玉湖村到了?”阮灵溪也惊叹地喊道。我见段老大却没什么反应,回头一瞧,见他微微皱起眉头,问司机道:“你确定这就是玉湖村?”
  司机笑道:“应该是吧,这几年我也没怎么往这边跑了,但是看这石刻就知道前面那处村子是玉湖村。”
  段清水沉默半晌,说道:“可我怎么觉得位置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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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9: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哪儿不对了?”我见段清水质疑,便跟司机要了一份附近的地图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的位置跟我们看到的玉湖村相符合,没有偏差。再看这村子,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没有任何鬼气和死气,血腥之气,灾祸之气等等。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不错的世外小村。
  吴聃也接过地图看了看,又端详了一下周围的风景,说道:“好像没什么不对,段老大你觉得哪儿不对劲?”
  段清水皱眉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说道:“段老大,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现在近乡情更怯?大概是多年没回,这地方改了改样子,比如房屋翻修了一下,多了几户人家,你就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很正常。”
  段清水想了想,松了口气,说道:“也许是,可能我太紧张了。”
  苏淩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说道:“没关系,很快就知道最终答案了。”
  段清水叹道:“是啊,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打开雪山圣女洞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被马靖城布了什么阵法,才让我们一族倍受诅咒。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打开山洞的钥匙,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又有了这个机会。”
  我笑道:“段老大,我们一群人都跟着你呢,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事。”段清水点了点头,说道:“也快到中午了,我们先去玉湖村休息一阵子再启程吧。”
  于是我们一行人往玉湖村里走。进了村子一看,见这村子比我想象中漂亮得多,但是也冷得多。大概是靠近玉龙雪山的缘故,这里的气温比丽江城里低不少。我们几个翻出为了爬雪山准备的登山服披上,段老大则拦住一个牧民,叽叽咕咕说了半晌方言,那人点头,带我们去家中,说要准备吃的东西给我们。
  于是我们跟着这中年牧民往家里走。一路走着,段老大一路环视,面色不怎么好看。我也看了看四周,见这村子风景很美,砌墙的石头五彩斑斓,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高高的门楼,整齐的房屋,一派南国风情复古异族格调。
  到了牧民家里,我确定村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鬼气,于是告诉段老大放心,这地儿一点儿鬼影都没有,干净的很。段清水这才放下心来,在牧民家吃了午饭,买了些御寒的东西和吃食。
  到了下午,原本晴朗的天色突然暗沉起来,没多会儿,居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伴着雷声此起彼伏地在天空闪过。段清水看了看天气,说道:“看来今天不能动身了。咱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吧。”牧民家里倒是有多余的两间房,我们住下的话确实有点拥挤,不过也还可以。牧民家里的人不多,只有他跟俩小孩。闲聊之下,才知道牧民大哥的老婆早就去世了。
  这场雨还真下了整整一下午。入夜之后,雨停了,但是闪电依然在天空不停地在闪耀。吴聃和马筠则不时地往窗外看。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俩看什么呢?”
  吴聃笑了笑:“没什么,总觉得哪儿别扭。”
  阮灵溪好奇地凑过去问道:“闪电能有什么别扭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马筠说道:“山林里经常有雷雨天气,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闪电。”
  阮灵溪笑道:“看闪电,那眼睛不是晃花了么?”
  马筠认真地说道:“不会啊。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边的闪电有些不对劲呢?”
  听吴聃和马筠都注意这玩意,大家也一并凑了过来。赵羽说道:“我看不出,哪里不对?”
  唐心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你们这是闲的吧?”
  马筠说道:“就是不对,方向不对。”说着,他居然回身到屋里翻出自己的背包来,抽出几张画。我看了那些风景画心中无语。我靠这位是来写生的还是跟着我们历险的??
  马筠翻出其中一张描绘了闪电的画卷给我们看,说道:“你们看,闪电的方向,角度和位置,是不是跟现在的不一样?”
  吴聃接过画卷看了看,说道:“是不一样,好像完全相反。对,跟我们视觉完全相反。”
  吴聃这一说,我再看天空的闪电,也觉得不对劲。
  唐心说道:“这能说明什么啊?相反,我看你们是神经过敏吧?”
  赵羽说道:“难道这个村子有问题?”
  段清水沉吟道:“再有问题,也没人能改变自然的雷电。这是神力,而不能是人为。”
  吴聃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晚上我们安排四个人轮流守夜,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应对。”
  我们商量了一下,我跟赵羽前半夜守夜,吴聃跟段清水后半夜,其他人都去休息。马筠抗议道:“我也是男人,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吴聃乐了:“因为你还是处男。”马筠顿时愕然。唐心笑道:“吴叔你够猥琐。”
  吴聃回道:“不如你。正好天黑了,后半夜你可以推倒小赵,这地方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你。”
  唐心立即挂到赵羽胳膊上,笑道:“我正有此意。”赵羽一张扑克脸,对此早已免疫。
  到了晚上,牧民将我们安排在北边屋里住,他跟俩孩子住在南面房间。我看着牧民和俩小孩的背影,实在看不出他们身上有什么鬼气。盯了半晌,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牧民身上没有鬼气,却也没有活人的生气!
  围绕在牧民周身的只是一团白晃晃的光芒,这种光类似于活人的生气,也类似于道法白光,但是看上去却很虚无缥缈,淡如烟雾。一般正常人的气场绝对不会是这样。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仨人消失在门后,想对赵羽说说这情况,却见赵羽跟我打了个招呼,说要去茅厕,等会儿回来。于是我便将话头咽了下去,想等着赵羽回来再说。
  赵羽走后,四周安静下来。我坐在屋檐下,仰望着夜空。其实夜晚乌云密布,什么也看不见。闪电已经销声匿迹了,雨也停了下来。
静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有一丝不对劲。直觉中,仿佛有人在盯着我,让我从心底生出一股别扭的,难受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我站起身来,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有人。我仔细盯着我周围的每一处角落,生怕一回头某张鬼脸冷不丁撞到我眼前,正跟我面对面地站着。可什么都没有。四下空落落的一片。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能听到我的心跳声。不知为什么,冷汗瞬间流下额头,我突然感觉全身发寒。心跳声更加清晰起来,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可听久了,又觉得心跳和呼吸是两个人的声音,顿时让我有些心神恍惚。
  “谁,谁在这儿?”我低声道。但是无人回应。大概过了十分钟的功夫,寒意慢慢消退,心跳声似乎恢复了正常。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刚才是不是太紧张了?
  此时,我听到屋里传来吴聃的鼾声,更觉得安心了些。看来这不是我的幻觉,一切都是真实的,真正的房屋,真实的同伴。可心底生出的诡异感又从何而来?
  我有些坐立不安,想要去找赵羽问问,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怪异的感觉。但正向院子里茅厕方向走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冷风吹来,将院门忽悠悠吹了开来。我回头一瞧,见一股烟雾团团绕绕地飘了进来,雾气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谁在跟爷装神弄鬼?!”我喝道,举着枪慢慢靠近了去。当我靠近浓雾的时候,却听到那人影轻声道:“二货,救救我……”
  阮灵溪?!恶女?!我吃了一惊,心想这货不是在屋里睡觉么?!正当我想去屋里确认一下的时候,却见那人影清晰地站在我面前,脸上梨花带雨。仔细一看,正是阮灵溪。但是她却在哭。
  “你是哪儿来的鬼?骗我啊?!”说着,我便要开枪。但是,我见那鬼影居然不躲,于是有些犹豫,看着恶女那张脸,始终下不了手。
  就在这时,我见“阮灵溪”突然转身,慢慢向院子外走去。我心中疑惑,心想难道是我潜意识里的离魂状态?难道恶女现在也是?
  无论是与不是,跟着看看就对了。于是我握紧战神,跟在那个“阮灵溪”身后,向门外走出去。
  门外就是村子的街道。走了半晌,阮灵溪突然停了下来。我见她停下,立即上前,举起战神对准她,喝道:“说,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得了。”“阮灵溪”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男声。我一听这嗓音,心中豁然一紧,冷不丁奔到那影子身前去。只见虚影一闪,影子恢复了真身,赫然正是老赵的阴魂!
  “老赵……师父!”我心中悲喜交加。老赵难道是来救我的?或者是告诉我哪儿存在潜在的危险?
  老赵对我笑了笑,说道:“我不能久待。我只想告诉你,你们被障眼法迷惑住了。你看村子外的坟场。”我顺着他的手指远眺而去,却清晰地瞧见一些梯形的砖石堆。这些似乎是村中的坟墓。但是这些砖石堆却都开着一道缝儿,我瞧见有汩汩的灰白之气从缝隙中冒出。
  “这是什么啊师父?”我吃惊道:“这些灰白之气好像笼罩了整个村子!”
  老赵的阴魂说道:“没错。这是纳西族巫术师的一种邪法。能够将坟墓亡灵阴魂伪造成真人,住在这个村子里。你们住进了一个鬼村,吃的也是鬼的贡品,恐怕一睡下就要醒不过来了。”
  我头皮发麻,说道:“难怪师父,也就是吴聃觉得这村子怪异,原来是有高人做了障眼法。那怎么办啊师父,我回去叫醒他们?”
  老赵叹道:“来不及了。”正说着,我瞧见村子的气场突然发生了变化。此时,挨家挨户都亮起了幽蓝色的灯光,一个个古板的无表情的幽魂从各家走了出来,正向我们慢慢逼近。
  “师父,这么多鬼魂,我怕我请神也得打上一阵子啊。”我冷汗立马下来了。
  老赵说道:“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到那处坟场里,将坟场边儿的树木松柏都烧掉。这些阴魂之所以灵气强大,是因为松柏一直让阴气在此处循环保存。烧了松柏,不仅能逼退阴魂,而且还伤害不了他们。这样,老吴他们也不会有事。”
  我一听这话,立即点头道:“那我马上就去!”
  老赵点头道:“我先拦着他们。”
我见老赵回头去施法,隔了一道屏障在身前,将那些鬼村民挡在身后。我见那些鬼依然冲着我张牙舞爪,忍不住有点心惊肉跳。不过看老赵能抵挡一阵子,我便赶紧往坟场旁边奔过去。等跑到坟场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这纳西族的墓葬有些奇怪,坟场都是梯形多边体,旁边没有什么松柏之类的东西。但是,坟场不远处就是那处悬崖,山崖上却长满了松柏。我远望了一下那排排站的树木,总觉得有些怪异。回头见老赵正冲我比划,意思是让我上悬崖烧掉那树木。我于是不再犹豫,立即摸了摸裤兜,找到几张符咒,其中幸好有引火符。我于是立即使用小腾挪跑向山崖。这一次奔跑几乎是用尽全力,山风在耳边呼啸,景色急速后退,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清周围到底有些什么。我也没有心情去观察周围的风景,只在心中想着吴聃赵羽和阮灵溪他们,猜想也许他们正陷入危险之中。于是便更拼尽全力奔上崎岖的山崖。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站在那几排松柏树的跟前。但走到跟前的时候,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松柏树排列得有点太整齐了,而且排排站着,就像是几排士兵一样。太奇怪了,会有人将树种成这样。我不由有些犹豫,举着符咒的手慢慢放了下去。我想看看是否还能看到老赵,却见我已经到了山崖顶,而老赵在距离我很远的村庄位置。现在又是黑夜,我根本就看不到老赵。正在我犹豫的空隙里,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幽冷的气息从心底升腾而起,很快地蔓延到我的双腿,我顿时感觉腿上似乎瞬间失去知觉。慢慢地,这股寒意又升腾到了两臂,顿时,我的双臂也似乎慢慢没了感觉。我靠,什么情况?!我吓了一跳,以为我刚才跑得太猛,现在有了后遗症,得了瞬间麻痹。会有这种奇葩病么?!这时候,我似乎又清晰地听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声。这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和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样。我突然想起刚才在那个牧民家院子里屋檐下,独自一人对着黑夜时感应到的气息。恍惚中,我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却又不像是,但是确确实实有另一种东西慢慢靠近了我。但接下来的情景,却让我头皮顿时炸开了。
  因为我切切实实地发现,明明没有知觉的手脚却有了动作,机械地往悬崖边儿上走。而且手不由自主地从口袋中抽出引火符咒,念咒捻诀,贴在其中一颗树的树身上。谁在操控我?!我顿时感觉一阵恐惧袭来,想要停下动作,却始终停不下来。“谁,谁在我身边?!”我喝道。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张嘴,这声断喝,更像是由生魂发出的。难道我被人使用了傀儡术?!就在这时候,那被贴了引火符咒的树身突然燃烧起来。燃烧之际,我听到一阵人的惨叫声从树身传来。于是我定睛一瞧,却见那几个排排站的松柏居然闪身变成了人,而被贴了引火符咒的人则自后背燃烧起一团烈火来,正将那个被捆住的人慢慢吞噬。“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人?!”我顿时大惊,再看其他的所谓松柏树,也都纷纷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山崖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钉满了木桩子,这些人就被绑在木桩上,大大小小,老少皆有。每个人心中眼里都满溢着恐惧,而那些恐惧和憎恨的眼神全部落在我的身上,汇聚成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和紧张感让我忍不住想要呕吐。我想去扑灭那人身上的烈焰,但是手脚全都动不了。我想大声呼喊,喊悬崖下的老赵过来,却发现张嘴之后,只能撇出一抹冷笑。手足完全不能动的感觉让我心急如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在我面前被烧成焦尸。尸体的焦糊味儿传来,我真心想要弯腰呕吐,但是全身依然僵硬无比。等这尸体完全变成一具焦尸之后,我才恍然惊觉,这人是我亲手烧死的!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见“我”自己的手居然又要去施法点火杀人,于是情急之下,想起吴聃控制僵尸和阴魂的应急办法:封住他的天灵穴。于是我默念口诀,凝神奋力慢慢抬起手臂,想要点住自己的天灵穴。
 但是手抬到半途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样,死活动不了。就在这时,我感觉一阵大力从我后背袭来,我一个踉跄,扑到地面上去。可落地之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站起来一瞧,才知道是我自己的生魂被踢了出来。回头一看,我的肉身居然还在动,而且毫不犹豫地引燃了剩下的引火符,悬崖上顿时一片火海滔天,映亮夜空。瞬间,悬崖上哭声,惨叫声,诅咒声不绝于耳。我心中大惊,想起马络羽的役鬼之术,想用阴气来压制住燃烧的烈焰。但是,施法的时候我才发现,变成阴魂的我居然灵力很弱,根本连一点儿火星都没灭掉。我回头去看另一个“我“,但见他正对我冷笑,似乎很畅快地看着眼前的人间惨象。我上前抓他的衣领想将这逼撂倒,却发现我连抓住对方的力量都没有。此时,我的目光越过他往山下看去,这一看却让我毛骨悚然。所谓的那一片坟场根本就是房屋,屋里还有灯光。但是另一面,也就是我逃出来的那个村子却漆黑一片!这两个村子都在玉湖旁边,却呈一个很诡异的角度排列着。我跟吴聃他们住过的那个村子周围被几个梯形多面体围绕着,其实那东西也就是纳西族的坟墓。那个村子现在完全没了灯光,根本就是一个鬼村!而我原本以为是坟场的村子则是真正的玉湖村, 有稀稀落落的灯光在黑夜中亮着。“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两个村子是怎么回事?!”我喝道。“我就是你啊。”另一个“我”突然说出话来,声音竟然跟我一模一样,但是那神色,神情和冷笑却让我感觉十分陌生。此时,我突然惊觉,刚才也许是被那个假扮老赵的阴魂给骗了!阴魂确实可以随着意念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但是,却很少有连声音和形态都模仿得一模一样的。
  此时,我身后烈焰蹿起,惨叫声不绝于耳。我不敢也不忍回头去看,我知道真正的村民们都被绑在这里,被我面前这个冒名的怪物点火烧死了。可我又不得不回头去看。但见一片火海中是一张张慢慢被火焰吞没的脸。定格在最后的表情,是惊悚,怨毒,诅咒,充满愤怒和寒意。那些眼神全都落在身后这个“我”的身上。我看着他们活活被烧死却爱莫能助,因为现在我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我的生魂居然被赶出体内,变成了一片虚影!悬崖上的火势渐渐减小,最后熄灭。空气中满是焦尸的气味。我震惊地看着那一个个被绑在木头桩上死相恐怖的焦尸,顿觉一阵恶心感翻涌上心头。除了恶心之外还有震惊和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有人大喊道:“宋炎!!你在做什么?!”我循着声音的来源往身后一看,见段清水等人追了过来。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另一个“我”,似乎跟看到了恶鬼一样。
 师父,我在这儿啊!!”我大喊道,但是却发现没人注意到我。我不由有些失望。但是让我欣慰的是,赵羽一定是发现了村子的问题,这才跟吴聃他们逃了出来。如果迷失在里面的话那就完了。但是这几个人中只有我有幽冥眼。赵羽的眼睛只能看透实体东西的内部,却无法分辨出灵力很弱的阴魂。所以我现在变成了被无视的状态。“师父,刚才有个人从这儿跑了!”另一个“我”突然很虚弱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与此同时,我瞧见他腹部多了一道伤口。尼玛的,这逼货的演戏技术比我还要高!分明是他自己刺伤自己!!但是显然大家都信了他的演戏作秀,吴聃立即上前将他翻转过来,看了看伤口,说道:“是被刀剑刺伤的。咱们先找个地方给他敷药治病,山上风太大太冷,这里……还有这么多焦尸!”段清水回身看了看绑在木桩上的焦糊的尸体,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道:“这不会是宋炎干的吧?!”阮灵溪立即跳起来说道:“不可能!二货他不会这么做,他一定是听到了动静追了过来,却被人刺伤了。现在烧死村民和刺伤二货的凶手逃跑了!”此时苏淩说道:“他的情况不太好,伤口很深,我先给他止血,然后咱们将他送到山脚下好好休息。”于是苏淩帮我的肉身敷上药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我抬下去。阮灵溪在一旁泫然欲泣:“二货,你不要死啊……”马筠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灵溪,他一定会没事。”我在一旁看得着急,心想我靠,老子这什么情况,被人夺走了肉身?!我在原地大喊大叫,又跟着走了一阵,却发现没人看到我,心中郁闷非常。等走到山腰的时候,我不由沮丧万分,走起路来也觉得很费劲。我心道不好,灵力消耗过多,现在怕是跟不上了。我于是站在原地,郁闷又悲伤地看着他们将冒牌货给抬走,心中暗骂大山寨,买个手机山寨货那么多,吃的也有假货,节目也山寨外国的,现在倒好,连人都山寨了!!
  想到这里,气闷交加,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就在这时,一直跟在最后的赵羽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转回头看了我所在的方向一眼。我心中一激动,大喊道:“赵羽!!看这里看这里!!我在你后面啊喂!!”但结果让我失望了。赵羽面色疑惑地往后看了半晌,对我的挥手跺脚啥反应也没。唐心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羽哥哥,你看到什么了?”赵羽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不,确切地说宋炎在这里……”唐心说道:“他在前面,他不是被抬走了么?”赵羽叹道:“也许是我神经太紧张。是啊,宋炎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走吧。”说着,俩人又一并跟着吴聃他们走了。我了个擦,我心中各种哭爹喊娘。建议以后造物主给每个捉鬼降妖的道士法师什么的配置一款阴阳眼,这看不到阴魂根本不方便做业务不是!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天地变色。回头一看,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原来那些被烧死的冤魂正向我靠近过来,一个个身上燃着火焰,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提升了好几度。我赫然想起刚才的惨事,不由悲从中来。但是我没时间悲伤,因为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些冤魂很可能将我认成那个凶手,来杀我索命!我见那些冤魂逼近,不由后退几步,说道:“各位,杀你们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怪物,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此时我脑中一片混乱,说起话来更是语无伦次。不过倒是有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逃跑。我于是转身奋力向山下跑,但是由于本身灵力太弱,居然很快就被这些烧死的冤魂包围了。
我瞧着四周燃烧着的人形鬼魂,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冒牌货没杀死我。因为他知道我必死无疑。我有些绝望地停在原地,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但是想起战神被那冒牌货给夺走了。但是这一摸,虽然没摸到战神,却将一张薄纸片摸了出来。我低头一看,见那张纸片是猎灵局南方分局的方良留给我的名片。这张纸片的纸张显然不是阳间的普通白纸,因为它能贯穿幽冥。我默念了一遍那电话号码,心想我靠现在我也没手机可以打啊。情急之下,我喊道:“方良,方良?!你在么?!”喊了几声之后没反应,但是那些冤魂却越来越逼近,无数只手臂伸向我,我甚至感觉到烈焰拂过脸颊的灼伤感。我心中逐渐绝望,心想完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下我算是GAME OVER了,大侠重新来过吧……想到这里,我闭上眼,心想横竖也是挨刀子,还是不要看我被人撕得七零八落的惨象了吧。在闭眼的一瞬间,我眼前过电影般想起了朋友家人的容颜。猥琐吴聃,恶女阮灵溪,罗汉金身段老大,神仙姐姐苏淩,还有……刚去没多久的马络羽。我悲从中来,想起自己窝囊地走上了黄泉路,不由想要放声痛哭。可还没等我做出哭的动作,我突然听到夜空中一阵“砰砰砰”的枪声响过,似乎有人追了过来。我立即睁开眼一看,我靠,一穿黑色风衣戴着黑墨镜如果不是脖子上那大粗金链子暴露了土豪身份的话,我还以为基努里维斯穿越了。这货赫然正是方良。他手中举着一把微冲从天而降,那把黑壳的微冲跟现实的枪支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枪壳上有猎灵局的银质标志,他手中的枪就基本上跟现实中的微冲一模一样。
  我见他带着几个鬼差前来,将这些被烧死的冤魂抓得抓,杀得杀,很快将所有的处理完毕,动作迅速,出其不意。我看着他,心想我这算是生魂还是死灵?他会不会直接给我抓阴司去?鬼差们将那些冤魂绑走,但是都很默契地没管我。我提心吊胆半晌,发现他们没管,也便放下心来。等周围的鬼差和冤魂都消失了,我见方良还是杵在原地没动,若有所思……或者说眼神怪异地看着我。“你看什么,你想把我也抓走?”我问道。方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下栽了吧,被人踢出来了吧?不过这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但是在预计里,你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两年后才对。”“什么两年后,你知道我会这样?不人不鬼?”我吃惊道。方良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理解,没人能够顺风顺水。先跟我来,我得给你补充一下灵力,万一你离开肉身太久死在外面,那我得郁闷死。”“你跟我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死活?”我愕然问道。好像咱们不熟吧……方良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说着,他将我扶着坐在一棵树下,之后摘掉墨镜,手中捻诀,凝出一股幽蓝色的冷寒之气,汩汩地从我心口位置注入生魂体内。我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身体也轻快了不少。方良松了口气,说道:“行了,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追问道:“告诉我你到底谁?”方良笑了笑,说道:“我们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我心虚地想起了那些被我揍过的鬼差。但是看他并不像啊。方良说了一句话,我顿时吐血:“一两千年以前吧。”我靠,你逗我?!
尼玛,一千年,演白娘子传奇呢。我皱眉道:“等会儿,在这之前我想问个问题。刚才冒充我的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能附在我身上,还能将我踢走?那是我肉身!”
  方良说道:“所以这个问题要从一千年说起。话说……”
  我无奈地说道:“好好,那就最后再解释这个问题。那就先告诉我这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行么?玉湖边儿为什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村子?”
  方良说道:“其实这两个村子,有一个是假的。里面的村民,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些人都是镜灵跟阴魂结合而成的东西。镜灵你大概知道。”说着,方良拽着我又登上悬崖,让我望向那片清澈的平镜一样的玉湖。我见那一湖如镜,夜色中反射出幽然的水波光芒。两个村子依然存在,一处有灯光,另一处一片暗沉,周围还散落着几处坟头。
  方良继续说道:“我推测有人施法布阵,利用玉湖水光反射,造出玉湖村的复制版,也就是那几处坟所围绕的那个空村子。那是一个镜像村,那里面的世界跟现实一模一样,但是,有时候你会发现微妙的不同。比如左右颠倒的现象。但是镜子里的世界跟现实中太相似,而你们进村的时候又是阴雨天,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那些细微的不同倒是很有可能。”
  “不对,有人注意到了。”我突然回忆起来马筠和吴聃的话。天空的闪电方向跟自然界真实的闪电相反。我靠,就差一步,如果仔细推想一下的话,也许我们就会发现那个诡村的不同之处!难怪我觉得牧民一家身上没有活人的生气,那环绕在他们周身的光芒,其实是镜面的反光,也就是玉湖水面法力的反光。这种光芒掩盖了他们身上的鬼气,所以我才没有认出来。再就是段老大在靠近玉湖村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可是我自信地以为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的幽冥眼辨别,结果大意之下中招了。现在突然觉得我特么根本就不是孙大圣那种火眼金睛,不能太自信于自己的眼睛。
  方良耸了耸肩,叹道:“看出来了还是中招了,你们也真够可以啊。”
  我苦笑道:“谁也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人布阵啊。这人什么意思呢,害我们的人是谁?”
  方良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万能的神仙,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发现玉湖被人布了镜面咒,造出了另一个玉湖村。”
  “可那些村民呢?那些村民为什么都被绑在悬崖上,被那人烧死?!”我回忆着刚才的惨剧,依然心有余悸,又悲愤又伤心,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问道。
  方良说道:“你的幽冥眼能够分辨出生气和鬼气。我猜想对方是怕村民们所在的真正的玉湖村被你们的幽冥眼辨别出来,所以才抓了村民,设了障眼法将他们绑在悬崖上,让你短时间内发现不了。毕竟人的视野有限,你不可能在村子里就能看到悬崖上有人身上的阳气。”
  “我明白了。”我突然想起在诡村屋檐下听到的心跳声和感觉到的呼吸声。那不是人的心跳和呼吸,而是另一个生魂的频率,但是我却没有发现他,而是莫名其妙被他附了体内。
  “我在那个假村子里就被附体了是么,有人控制了我的肉身,然后化身假的老赵来将我骗到悬崖上。他故意调走我,是让我的肉身能够在这段时间内跟那个生魂融合,然后等我到了悬崖上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时机将我自己的魂魄踢出体外。”我说道。
  方良点头道:“对,看来你也没传说中那么蠢。”
  “不对啊,还是不对。我的魂魄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踢出肉身?我靠那是我自己的身体啊!再说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村民?!”我怒道。
  方良说道:“为什么这么容易被踢出肉身呢,这就得从一千年前说起。至于他们为什么屠杀村民,这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
  我蹲下身平静了下心情,这才明白这次是被人彻底算计了。玉湖村就是个陷阱。现在那个假货冒充我混进队伍,不知什么目的。也许也想玩一把无间道?我只希望那假货别害了吴聃和阮灵溪他们。
 方良拍了下我的肩膀,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前世今生,告诉你为什么会有被人踢出肉身的机会。你多想别的也没用,现在必须先休养生息。刚才那个冒牌货将你的生魂踢出肉身之前,已经吸收了大部分你的灵力。现在我们得等你的魂魄灵力慢慢恢复,才能找机会回去。”
  我强打精神站起身,说道:“好,听你的。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一千年前我们就认识,该不会你上辈子是白娘子吧?”
  方良翻了翻白眼,瞪了我一眼:“我还许仙呢我。不过一千年前我确实还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当时的名人。”
  “一千多年前,你改不会是秦始皇吧?切。“我翻了翻白眼。
  方良说道:“错,我是刺杀秦始皇的人。当时我有一个名字,叫荆轲。“
  “啊噗……“我吃惊地看着他:”你他妈逗我?!“霸气侧漏的战国第一明星刺客,敢去刺杀秦始皇的荆轲就介熊样?!大粗金链子挂着,还嚼着口香糖,身上一纹身,手中举着把像道具的微冲。太尼玛毁历史毁童年了。还我荆轲大侠!
  方良一甩头发,说道:“怎么着,不像?“
  我撇嘴道:“十分不像,我很怀疑。还有你脖子上的粗链子。真是黄金的?别去澡堂洗澡的话飘在水面上,这就尴尬了。“
  方良说道:“我真是,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历史。“说着,这货一把拽起我的胳膊。我立即说道:”等等,你说认识我一千年了,该不会我是高渐离,太子丹?艾玛前世我还是名人……“
  方良回头很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想太多了。你前世就是一舞姬的弟弟,草民一个,未成年就夭折了。“
  我靠,现实要不要这么残酷!
  我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前世难道我还跟你认识?一个平民认识大名鼎鼎的刺客大侠?”
  方良挑了挑眉,说道:“认识啊,还是我小舅子呢。”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那个舞姬后来成了我老婆,是我千百年来最难忘的女人。”
  我靠,又一次毁童年!原来荆轲不是单身啊,还有老婆和小舅子!!丫的老婆还是个舞蹈演员!!
  我顿时对这段历史充满了好奇,问方良要带我去哪儿回顾一下。是不是他们地府出了一款通灵的电脑软件,能够记录历史片段?
  方良说道:“很简单,再去奈何桥旁边的三生石上看看就行。”
  “要过奈何桥啊?”我有点打怵。万一被扣押了怎么办?
  方良看了看我,说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为难你。”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除了是猎灵局南方分局的头头外,还有什么身份?是阴司的鬼差?看上去不像是低级的公务猿啊。”
  方良笑了笑,说道:“听说过阴间四司么?”
  我点头道:“知道,阴间有四司,阎罗王殿里文武四大判官分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现在习惯把阴律司视为催命判官崔畔,这四大判官,最有名的也就是崔判官。我说你不会是崔判官吧?”
  方良无奈地说道:“我叫方良,魍魉!什么崔判官。我吧,还没他那级别。我隶属于罚恶司,是判官之下,鬼差之上的一个小头目。”
  我恍然道:“明白了,生前是荆轲,死后就是方良,是地府公务猿,看来还是个科级的。”
我跟着方良再度走回阴阳路,到了奈何桥旁边的三生石前站定。我见他将手掌覆到三生石上,很快的,三生石上居然出现了他的资料。我心中吃惊,心想原来地府三生石现在都实现了指纹识别功能了嘿,说不定还跟百度一样有相关搜索。比如老赵在看自己前世今生的时候,顺便搜索了一下我们几个的,于是乎,大家的过去未来都一目了然。
  此时,就见三生石上画面一转,一幅古代的画卷切换出来。
  “3D版影像,慢慢看。”方良说道:“就是这儿没饮料瓜子。”
  我苦笑道:“什么还3D了?”
  方良说道:“真3D,这意思就是,这些影像能给你身临其境的逼真感觉。”
  方良说的倒是没错。当画面展开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那画面中,特别像是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这是一片热闹的街市,街道上人来车往很热闹。天空有些灰黄,似乎是临近傍晚时分。街道两旁是店铺,门头有些灰扑扑的。
  一辆马车驰过,迎面灰尘袭来,我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结果正好踩中方良的脚。我嘿嘿笑了笑,方良瞪了我一眼:“这是假的影像,就算出来飞刀都不用躲!”
  我呵呵笑了两声继续看,但见这古街道中有不少货郎,卖艺的人,四周建筑古朴大气,却精致不足,更像是秦汉时期,甚至战国时期的风格。路上的行人穿着比较厚重的汉服,瞧这季节,八成是秋冬天气。
  只见街道上有俩卖艺人,一个击筑高歌,留着很文艺的胡子。另一个则一脸杀气,面相凶悍,背后背着一把剑,样子赫然正是我旁边这位方良。
  “我靠方良,古装扮相不错啊。”我赞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荆轲?”
  方良双手插兜,说道:“继续看。”我不由盯着这影像中的荆轲细细打量。果然不同的造型会彰显不同的气质。这位古代荆轲,虽然跟我旁边这臭流氓同一张脸,但是,眼神冷冽,不苟言笑,剑眉高挑,伴随略显凌乱的发型和飘逸的汉服,古朴的长剑,配合起来竟然别有一番游侠的不羁气质。不算多帅,却很吸引人,在芸芸众生中卓尔不群的赶脚。
  这时候,就见一个腰间别着一把刀,穿得更邋遢的络腮胡男人奔了过来,手中提着两坛子酒,喝道:“来,共饮一坛!”
  我对应了一下历史,推测了一下这仨人的人设。刚才这位侠客必是荆轲无疑。这个别着杀猪刀样子邋遢的黑胖络腮胡男人,多半是跟荆轲关系不错的狗屠夫。说到这里我对这位专门杀狗的屠夫真心没有好感,尼玛的下得去手么。想来旁边那位击筑高歌,比较瘦弱一些的文艺青年是高渐离。历史上记载,荆轲是个游侠浪子,古代驴友,走过许多国家,跟不少高手闹过别扭。由于打不过就跑,所以最后都没死。但是人家荆轲是心怀更大的梦想,不想跟这群游侠高手计较,倒不是不怕死。最后,等荆轲到燕国以后,和当地的狗屠夫及擅长击筑的高渐离结交,成为知己。荆轲是个酒鬼,天天和这个宰狗的屠夫及高渐离在燕市上喝酒,喝得似醉非醉以后,高渐离击筑,荆轲就和着拍节在街市上唱歌,变相卖艺。不过荆轲虽说爱喝酒,但是也算是半个文艺青年,为人深沉,喜欢读书。深沉的话,从他面相里倒是能看出来。苦大仇深。果然的,这货喝多了开始唱了。说实话我实在不能欣赏他的歌声,跟吴聃差不多少,一副公鸭嗓子。但是如果混到现在倒是可以装个杨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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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9: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古代民众淳朴,很快地就有人开始给这一群疯子面前丢铜币,刀币之类的玩意。我心中暗乐。就在这时,我见一苗条姑娘从街市尽头款款走来。我的目光也目不转睛地落到了那姑娘身上。倒不是因为姑娘多么国色天香,而是因为她手上牵着的那个小孩。尼玛,这小孩的样子跟我小时候长得实在太像了。
  “这,这是我的前世?”我吃惊地指着那小孩,问方良道:“我靠这简直跟我上初中的时候一模一样啊,除了这小子更瘦弱点之外!!”
  方良点头道:“你的前世,叫云若。”
  “那旁边这个姑娘呢?”我端详了一下牵着“我”的这位妙龄少女。应该也只有十六七岁,看上去应该是我姐姐?
  方良说道:“前世你的姐姐,叫云姜。”前世居然还有个美女姐姐!我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但见那少女清秀温婉,楚楚可人。并非角色佳人,但是杏眼桃腮,长得很柔弱,目光也很柔软,却是个小家碧玉一样的亲和美女。云姜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衫,挽着一半的长发,另一半披散下来,随着秋风轻舞。发髻上只有一只很普通毫无装饰的桃木发簪。我突然有种变身成那个孩子的代入感,仰头看着她,只能瞧见苗条柔弱的姐姐耳畔挂着玉石眼泪耳坠。那可能是她唯一值钱的饰物了。
  我苦笑着对方良说道:“得,看来我前世家里也不咋富裕,你看我姐姐跟我,穿得多寒碜啊。”
  说完后,我见方良没啥回应,回头一瞧,这货正盯着云姜看呢。我撇撇嘴,也将目光移回到三生石上。但见云姜此时正慢慢走近仨人。除了那个杀狗的莽汉,高渐离和荆轲都在看她。当然,高渐离是正大光明地欣赏,荆轲则是偷瞄人家。很明显地心怀不轨。
  此时,我见云姜轻轻一笑,将手伸向荆轲,手中则握着一只墨绿色的剑穗。荆轲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收在衣袖中。虽然没说话,不过我看两人眉来眼去似乎早有奸情。等云姜走后,高渐离对荆轲笑了笑,说道:“云姜为太子丹看中之舞姬,小心为上。”
  荆轲点了点头,目光则不由自主地追寻云姜苗条柔弱的背影而去,显然没将这句废话放在心上。
  看到这里,我问道:“喂喂,我姐姐前世是个舞姬?”说了这句话后,我觉得有点别扭,好像这辈子我还有姐姐似的。
  方良说道:“是,而且是不错的舞姬,后来被燕太子丹选中,做了太子丹的私家舞姬。”
  “太子丹。”我回忆道:“就是那个胆儿很肥,雇佣你的前世刺杀秦王的家伙?”
  方良点头道:“太子丹在当时还算是个有些谋略和胆识的人物。他收拢舞姬,其实也是为了收买各色江湖异士和谋臣所用。你懂的,在家摆个宴席,请自己看中的人才,然后把家里的舞姬摆出来。如果他们看中了,就当场送出。”
  我愕然道:“你该不会是为了云姜去了太子丹的府上吧?”
  方良点头道:“这是原因之一。”
  接下来的情景跟历史上讲的差不多。荆轲名声在外,有个著名的隐士朋友叫田光。太子丹找到田光,为了刺秦之举,要求他引荐荆轲给自己所用。于是荆轲觐见太子。太子丹见了荆轲,礼遇有加,尊奉荆轲为上卿,住进上等的馆舍。太子丹每天前去问候。供给荆轲丰盛的宴席,备办奇珍异宝,不时进献车马和美女任荆轲随心所欲。但是美女什么的倒是被荆轲拒绝,只要了云姜一人。前世的我于是跟着前世的这位姐姐一起跟荆轲住在一起。这就算是古代的未婚同居。但荆轲确实对云姜很不错,两人琴瑟相合鱼水之欢【此处省略一万字】,红鸾帐,风情尽,很是过了一段恩爱夫妻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荆轲觉得自己受了太子丹这么重的恩惠,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了。于是他将太子丹赠给的所有珍宝全部留给云姜姐弟,交代了后事,寻找到了天底下最锋利的匕首,把樊於期的首级装到匣子里密封起来带在身上,便向云姜辞别,走上刺秦之路。
  临行时,太子丹和他的幕僚中知道这件事的,都全身素裹为荆轲送行。到易水岸边,喝酒饯行。高渐离击筑,荆轲和着拍节唱歌,一边向前走一边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送行的人无不落泪。我见云姜姐弟也在其中。云姜隔着人群喊荆轲的名字,但见荆轲只是远远望了她一眼,便上车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历史的重现。荆轲捧着樊於期的首级,秦舞阳捧着地图匣子,走到秦王宫殿前台阶下。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坑队友的情节。但见秦舞阳脸色突变,全身发抖,一副吓尿的样子。秦国的大臣们纷纷注视着俩人。荆轲回头朝秦舞阳笑笑,上前谢罪说:“北方藩属蛮人,未曾见过天子,因而心惊胆颤。望大王稍微宽容,让他能够在大王面前完成此行使命。”于是,威武霸气的秦王对荆轲说:“呈上舞阳手上之地图。”
 荆轲取过地图献上,秦王展开地图,图穷匕见。荆轲趁机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匕首刺向秦王心口。秦王大惊,抽身跳起,衣袖挣断。慌忙抽剑,却只是抓住剑鞘。一时惊慌急迫,剑又套得很紧,不能立刻拔出。荆轲追赶秦王,秦王绕柱奔跑。突然发生意外事变,大臣们一时惊呆了。正当秦王围着柱子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侍从们喊道:“大王,把剑推到背后!”
  秦王把剑推到背后,才拔出宝剑攻向荆轲。秦王之剑,王气逼人。我的眼睛能够看清一个人的气韵。其实从秦王拔剑的那一刻,我便见那王者之剑化身为龙,扑向荆轲。荆轲未料到秦王能够瞬间出剑,这一剑赫然砍中他的左腿。荆轲举起匕首飞刀刺向秦王,却未料秦王身手也不错,用剑身一挡,飞刀击中了铜柱。秦王彻底发起狠来,接连刺了荆轲八剑。荆轲自知大势已去,却依柱狂笑,骂道:“大事未成,是因吾想活捉于尔,迫使尔送还诸侯土地契约回报太子!”狂笑声中,侍卫们冲上前来一起出剑刺死荆轲。荆轲瞬息断气,死难瞑目。
  看完这一幕,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在影视剧中看过好几次荆轲刺秦王的场景,却没想到真实的情景如此让人心惊胆战。
  我回头看方良,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得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不由一时间有些唏嘘。
  “你最后……不对,荆轲最后怎么样了,你是怎么变成方良的?”我忍不住问道。
  方良笑道:“你接着看。”只见最后画面切换到王城外的一处荒郊山岭。有穿着铠甲的兵卒将荆轲的尸骨草草掩埋在咸阳外的荒草废地之中。山岭中开满了藤蔓黄花,将荆轲的坟墓拥抱其中。我赫然瞧见那些黄色花朵中飞出一道道精灵之气,注入荆轲墓中。此时,我瞧见荆轲满身是血的阴魂慢慢走出,与这山花之精气融合在一起。
  其中。我赫然瞧见那些黄色花朵中飞出一道道精灵之气,注入荆轲墓中。此时,我瞧见荆轲满身是血的阴魂慢慢走出,与这山花之精气融合在一起。
  “这花叫做相思子。”方良说道:“其实这些花木的精气都被称为魍魉,我是阴差阳错地跟这些精灵之气混合在了一起,变成难以转世轮回的钉子户。”
  “原来是这样。”我苦笑道。此时,我就见一个身穿紫色长袍,怒目圆睁一脸严肃的地府公务猿出现,对着荆轲的阴魂亮了亮罚恶司的腰牌。
  罚恶司阴差说道:“本司量刑,按照不忠、不孝、不悌、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等规则量刑而判,轻罪轻罚,重罪重罚。你跟我走吧。”
  荆轲冷笑道:“吾一生忠义在心,信义有加,哪儿轮得到尔等来罚我阴魂!”
  罚恶司的阴差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罚你?我只是奉命送你去阴司报到。你被罚恶司任用,今后是我们司的一员了。”
  “我靠,你就这么当上地府公务猿的?”我吃惊道:“似乎是走了狗屎运。”
  方良说道:“很简单,因为我已经跟花木精气混合在一起,法力强悍,他们想贸然抓我,一定不成功。加上那时候地府人手少,就聘用我了。你看那时候人多少啊,头头都亲自出来带鬼下去。”
  我无语道:“我呢?前世的我和姐姐呢?”
  方良叹道:“荆轲死后,有人感念他的举动,将荆轲,也就是我前世的尸骨带回老家安葬。你前世的姐姐云姜没多久抑郁而终。你前世也是个多病少寿的人,所以很快也死了。黄泉路上,我倒是又见到你姐弟俩了。”
我去,前世我也这么屌丝?”我心想好歹都跟荆轲搞上关系了,还以为我起码是个高渐离或者太子丹呢。最后感情就是一打酱油的。
  “没错,不仅是前世,你生生世世都是短命鬼。”方良无奈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衰的命格。”
  “我靠!!这么倒霉??你们地府怎么安排的,这不公平!!”我怒道。
  方良叹道:“这不你姐姐,云姜见到我之后,就问你以后会怎么样。我说不会怎么样,生生世世早死,或者夭折。你姐姐舍不得你,说这次都是她带累你没人照顾,病死家中,所以求我给你一世长寿。但是,天机不能随意篡改,真要改动,一定有代价。”
  “什么代价?”我不由追问道。
  “借你姐姐的命。”方良说道。这话一出,我心中大吃一惊。原来那鬼说的借命而活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吃惊地问道:“我借我姐姐的命,可我今生没姐姐啊,我确定我妈没生过女儿,连怀都没怀过!”
  方良说道:“你别激动,听我说完。我死后成了罚恶司的阴差,经常外出抓一些恶鬼回来。前世你姐姐死后,负责带她回地府的鬼差来找我,问我是不是要跟她见最后一面。于是我去见了云姜,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云姜问我,知不知道你下辈子会如何。我偷看了三生石上的数据,跟你姐姐说,这小子命太衰了,好几辈子都会是短命鬼,生活也没见得多幸福。”
  “我去,我这千年吊丝命啊!话说你们地府怎么安排的,好歹也平均一下命格,让我有那么几世富贵啊?”我抗议道。这简直不公平啊喂!地府的策划是怎么搞的。
  方良说道:“那没办法,凡事有因必有果,人生前做的事,做过的努力,死后都会改变这个人的运势。比如这辈子有人一生作恶,死后必然进我们罚恶司,下一辈子不一定被安排哪儿去,也许去当乞丐妓女,也许干脆投胎当猪。比如秦桧十世投胎,都是猪,肉臭无比,最后都没人稀罕吃他的肉。你么,每一世都很平庸,所以每一世也都草草结束。”
  “人艰不拆,你何必说得这么直白。”我顿时心都碎了。本以为千年前认识荆轲,或许是个大人物呢,现在真是心碎成渣渣。不仅不是个大人物,还注定打酱油好几辈子,孤独一生。
  “不过我还是给你偷偷改了运势。”方良说道:“云姜苦苦哀求,宁愿拿自己下一辈子的生命换你今后生生世世的长寿安乐。我拗不过她,便答应她说,一旦有机会就帮你改运。但代价可能是,从那辈子开始,你们的姐弟缘分就此断绝,日后再度投胎,便是陌生人了。”
  我惊道:“难道某一世你杀了姐姐,让她的寿命算到了我的头上?!”
  方良无语道:“我怎么可能那么丧心病狂。我只是终于等到了一世,也就是你的今生。原本你今生的寿命不长,只能活到二十多岁,死因是死于一场案件侦破中,也算是因公殉职。但是这一世,原本当你姐姐的云姜也不会有好结果。由于你是刑警,你破的某个案子牵扯到了亲人,所以你姐姐注定被害,原本的设定是,你姐姐被歹徒报复撞成了植物人,躺床上二十年后去世。这是个很悲惨的命运。这二十年里,也许你的父母会怀着希望,希望她醒过来。为了这个虚无的希望,很可能耗费掉家里所有的积蓄,穷困潦倒,最后还将希望落空。所以我偷偷改了你们的命格,干脆偷着在崔判官的生死簿中勾掉了你姐姐的名字,将余下的寿命加到你的身上去。”
“我靠,你这行为不会被发现么??”我吃惊道。
  方良笑了笑,说道:“权衡利弊来说,这个做法不算错。既然不会造成大麻烦,因此地府也不会追根到底。而地府的记录每天也都在更新。就像我说的,每个人生前做的事,都会影响他后来的运势,死后的去向和下一世的安排。变数太多,地府也追究不过来。所以确切地说,你这寿命是被我后来嫁接上去的,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会有个坎。”
  我恍然道:“也就是说,我自己的寿命在今天已经用完了,然后剩下的都是我姐姐的命?”
  方良点头道:“没错。由于你是借了别人的命,因此在转换的过程中,必然有个空隙。这个空隙表现在你身上的话,就是生一场大病。但是,我刚才查了查你的资料。”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阴阳两界的资料上说,你被一个葬魂师借过命。也许他的行为折损了你两年的寿命,让这个换命的空档提前了。在这空档期内,你的生魂跟肉体并不贴合。如果没有遭遇到别的事情,那么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会表现为生一场大病,之后大病痊愈,恢复健康,但是接下来的寿命就是你姐姐那儿借来的了。可是现在你的空档期到了,生魂跟肉身不贴合的时候,却正好被人趁虚而入,踢掉了生魂,就发生了这种事故:占用你的肉体,却把你的灵魂踢走。”
  “原来如此。可谁会抢我的肉身,这货有病吧?什么目的呢?”我皱眉道。
  方良摇头道:“这就是需要你我查清楚的事情了。那人既然借了你的肉身当了卧底,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无论如何,我相信他混在那几个高手里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这地方又是段清水的地盘。”
  说起段老大,我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说道:“对了,段清水本想带着我们进雪山深处寻找神族部落,也许那个假货也是这个目的?”
  方良点头道:“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这上面去。这样吧,我们也跟着他们进雪山,远远跟踪着看看。有什么变故的话也好照应。”
  我立即点头道:“我正想这样,我怕那假货害了我师父他们。”
  方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一起回去看看。”说着,拽起我走过奈何桥,从阴阳路上又往回走。
  我跟方良一路走来,回想着三生石上的情景,不由对眼前这臭流氓打扮的公务猿另眼相看。没想到每一个看上去不靠谱的流氓背后都有一个悲情往事。比如吴聃,比如方良。
  很快的,我们又回到了玉湖村边的悬崖上。我俯瞰玉湖村,但见天空泛起鱼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方良说道:“在这地方能看到村口的情形。等等看,如果他们出发,我们也跟上。我估计很快他们就出现了。”我点了点头,心中很不是滋味。你妈的,现在真是有家难回。
  正兀自悲伤间,突然地,我听到悬崖旁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有人来了?”我低声道。于是我跟方良盯住那草丛,同时,方良的微冲端了起来。但是半晌后,草丛一分,却从里面探出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幂?!”我惊喜地叫道。
  小幂看到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很淡定地说道:“果然我猜测的没错,二货主人是被人阴了。”
  “你居然懂我!!”我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心中生出伤心之余的暖意:“师父看不见我,恶女不认识我,现在倒是只有你这家伙能认出真正的我……“
  小幂啐道:“啊呸!!我只是觉得那个人身上的气味有点不对劲,所以就跑出来找找喽。果然看到你。你怎么变成这不死不活的样子了?旁边这个好像见过?”
  方良看了看小幂,冷笑一声:“这还躲着个老不死的啊,怎么不去阴司报到?”
  小幂冷哼道:“你管我?”
  我没心情跟他们瞎吵吵,便问道:“小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师父那货是假的?!”
  小幂说道:“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我跟他说什么?现在那群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冒牌货身上,估计就算我说什么,也许也不会有人特别当真。对了,他们今天可能出发去雪山,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点头道:“当然要去,我还要去看看那个冒牌货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我们仨站在悬崖上观望村子的情况。天亮之后,我们果然瞧见吴聃他们一行人从村子里出来,往悬崖下的山路上走。
  方良示意我蹲下身藏到草丛中,随即冲着我的脸轻轻吐出一阵冷雾。“我用道法帮你遮挡了阳气入侵,咱们现在跟上去看看。”方良说道。
我跟小幂和方良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由于有方良的法力维持,我这一路上倒没怎么受罪,也没被吴聃等人发现。但是我却将前面他们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冒牌货跟阮灵溪倒是很亲近,尼玛有说有笑的。恶女这傻妞就看不出那不是我么?难道就没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么?
  我在一旁看得生气,方良则不痛不痒地安慰我:“没事,等找机会给他换回来。再说了,那身体是你的,发生点儿什么你也不吃亏……哎哎,你打我干什么??”
  就这样,我们一路跟了好几天,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进到雪山深处。到了雪山深处之后,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外界降了不止十几度,简直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但是温度差我虽然能感觉得到,却并不怕。越是阴冷的地方对我来说越是好事。
  从外面往玉龙雪山深处走的时候,真心是看到了四季景物的变化。外面繁花似锦,短流瀑布,山泉清澈。但是到了雪山深处,则山风阵阵,寒冷刺骨。白雪覆盖了山体,有些地方被开辟成了旅游区,有偌大的滑雪场。但是旅游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再往深处的积雪中走时,则是完全没了人烟。好在段清水提前准备了野外露营的各种保暖东西,帐篷等等,甚至这货轻车熟路地找到山洞避风过夜,而我跟小幂和方良则只能在他们附近的雪地里蹲着。
  这天晚上,小幂蹲在我腿上,吐槽道:“冻死老子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你们俩倒好,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
  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段老大的家还有多远。不过走了这么多天,总该快到了吧。”
  正说着,天空冷风呼啸,吹来一阵浮雪。小幂打了个哆嗦,说道:“现在才知道,穿了皮草也不一定暖和啊。喂喂,你还是别抱我了,更冷。”我只好将他放地上去。就在这时,小幂突然竖起耳朵,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有人来了。”
  “有么?”我仔细听了听,没觉得有人声。方良此时正坐在我旁边无聊地玩雪,听到这话,手中捏雪团的动作停了停,眼睛看着脚下的地面,竖起耳朵听了听,说道:“是有人来了,还是来找我的。”
  “哪儿呢?谁找你?荒山野岭的,难道是吴聃他们?”我追问道。
  方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只来了一个人。我去看看。”说着,他站起身来。我们仨是藏身在一座覆盖着白雪的山石后面。方良此时站起身,似乎真的看到了某个人,一直凝视着他没说话。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很浓的香烛味儿,不由也悄悄直起身子,慢慢露出眼睛往外看。
  由于是晚上,虽然有积雪的反光,但是视野还是不怎么清晰,我只能看到远处有一个人的轮廓。但是他旁边却放着香烛和纸钱,就像是在大雪山中给人烧纸一样。
  方良绕过山石,向那个人慢慢走过去。那人也看到了方良,向我们这边走过来。等他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赫然发现走过来的这货居然是马筠!这小子怎么在大山里烧纸?
  由于隔着有一段距离,我这又是逆风方向,我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只是偶尔听到一些零碎的语音。我于是低声问小幂:“他们俩说啥呢?”
  小幂听了听,说道:“好像是这个马筠给了方良两封信,一封是给别人的,一封是留给方良的。具体给谁,我也听不清。”
  邪门了啊,马筠这小子还暗藏秘密?我回想了一下出发前的情景,突然想起臧清宁貌似在马筠走之前跟他嘱咐过什么话。可这一对儿母子是想干吗?
两人只是嘀咕了半晌,没多会儿,马筠就走了,方良也回到山石后头重新坐下。我立即问道:“刚才那个是不是马筠?这小子跟你说什么呢?”想起他跟阮灵溪的亲密举动,我就十分不忿。
  方良晃了晃手中的书信,说道:“说是让我交这信给守护神族的现任神女。还告诉了我一条找到神族的秘密捷径,让我比你师父他们先行一步。”我看着方良手中的东巴纸信封,见上面什么也没写。
  我问道:“你知道是谁给她的么?”
  方良说道:“守护神族某一任先知神女臧清宁。死了也没去地府报道,看来这犯法乱纪的人还真不少。”
  臧清宁?这女人想干吗……我看着那密封的信纸,也不好意思跟方良说让他拆开看看。方良想了想,将信封收在怀里,说道:“不管怎么样,按照她说的走一趟看看。有了捷径我们可以提前到。”
  我想起小幂说臧清宁还有一封信给了方良,于是问道:“他没有给你另一封么?”
  方良看着我笑道:“你刚才偷听我俩谈话?他确实是说有另一封信要给我,但是我不一定能够看得到。他说那话也有些奇怪,说我如果能看到那封信的话,那将是在一具尸体里看到。”
  “我擦,这么重口味?”我愕然道:“难道雪山里有遇难者的尸体,尸体里还藏着一封信?”
  方良苦笑道:“我哪儿知道去。这样吧,我们走走看。趁着其他人在安营扎寨晚上休息,咱们连夜赶路去守护神族境内看看究竟。”
  于是我们仨连夜前行,跟着方良走了一段极其险要的山路。这条山路特么是沿着悬崖峭壁绕过去的,再加上路有积雪,又滑又难走,人踩在上面基本上不能前行。幸好我跟方良都不是实体的人,这路简直了不是给人走的,就算轻功跟小龙女一样,也有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我们仨迎着冷风前行。风不断地刮来浮雪,纷纷落到悬崖下。悬崖下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但是能听到山谷的风声如猛兽一般呼啸嚎叫。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想这简直是走了一黄泉路。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地方良停下脚步,说道:“我感觉到附近似乎有人烟了。”
  “人啊,在哪儿?”我四下张望一番,见前方是死路,尼玛的死路,山石封住,严丝合缝。
  “这是条死路,或者说石头上有机关?”我走上前去摸了摸,没找到任何能开启的机关暗门。
  方良无奈地说道:“你摸索什么呢,这就是块实体的石头。”
  “我擦,你逗我?!也就是说我们走到了死路上?”我无语道。
  方良说道:“你忘了啊,我们不是实体的人。能穿过这石头。”说着,方良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就拉着我往石头上撞。
  “等会儿,小幂怎么办?!”我突然想起身后的小幂。
  “让他自己翻过这座山石,爬上去找我们吧。”方良说道。
  “你妹!!”小幂在身后骂道。我抬头一看,见那山石高耸入云,足有十几米高。于是很悲悯地对小幂说道:“不好意思了兄弟,我走先了。”
  小幂翻了翻白眼:“好吧,石头后面见。”
  我闭了闭眼,由着方良拉着向前走。当人当久了,还真没体会过穿墙而过的赶脚。等穿过之后,我睁开眼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没想到在严寒的雪山深处,居然有一处温暖如春,花木扶苏的世外仙境!远处流水潺潺,有轻巧的瀑布温泉,亭台轩榭。绿树成荫,繁华似锦。
  “这就是守护神族的地盘?我去,简直是魔戒里精灵族的国度么,只不过建筑风格都是中国风而已。”我惊叹道。
但看这个地方风景奇美,虽然感受不到人间的温度,但是从这些花草山泉来看,这处所在温暖如春,并非玉龙雪山外那么寒冷凄凉。
  这片山谷看上去面积不小,方良带着我往前走。一路上我们遇到不少带着兵器巡夜的族人,但是没人发现我们。我不由有些庆幸,否则动起手来,万一一个个都是段老大那种开挂的无敌体,那我和方良只会寸步难行。
  方良按照马筠指示的路线转过一处祭台和广场,带着我走到一处僻静的山谷角落中。这处山谷中有一处精致的小楼,楼上垂挂着红纱窗帘。
  “这就是神女的住处。”方良在楼下停下脚步对我说道:“现任守护神族的先知神女和云霓。”
  “我们就这样上去?神女看了会不会吓着?”我说道:“咱们送信的话,人家会信么?”
  方良笑了笑,说道:“如果是先知,就会有些预知能力。”说着,方良带着我进了门。
  但见小楼中一派素雅,正屋里摆放着鲜花和古琴。正屋中的古桌上还放着一方六耳铜炉,铜炉中燃着熏香,香味四溢,很清甜。
  方良跟我站在正屋中,对楼上喊道:“有人没有?!”
  我说道:“这个先知能不能看到我们啊,万一没有阴阳眼……”
  “我看到了。”突然地,我听到一道轻灵的声音从木楼梯上传来。随着脚步声踏住楼梯的轻微响动,我仰头看到一个穿着纳西族服装的窈窕女子走了下来。
  这个女人年纪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瓜子脸,秀眉杏眼,长相很灵巧秀气。虽然不是绝色美女,却也有几分水润的姿色。
  这女人在我们面前站定,疑惑地端详了半晌,说道:“你们不是人?”
  “我靠你能看出来?”我吃惊道。这一路上都没人发现我和方良是幽魂,这女人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历代神女都有阴阳眼,自然能看得到阴魂。”这女人很好奇地看着我和方良:“似乎你们两个并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
  方良笑了笑,问道:“你是守护神族的神女和云霓?”
  那女人点了点头,很淡然地看了看我们俩。我心想丫的这女的什么思维啊,冷不丁家里出现俩男鬼就不怕么?果然大将风度。
  方良说道:“既然是神女,那就有一定的先知能力,想必你知道会有人来给你送信。”
  和云霓愣了愣,说道:“我倒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今晚贵客临门。”说着,她看了一眼方良背着的微冲,和枪支上的猎灵局标志。
  方良笑道:“我们是来当信使的。”说着,他从怀里摸出臧清宁写的那封信。
  和云霓接过去,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我好奇地盯着那纸张,瞧那玩意并不厚,放在灯光下甚至很透。纸上竟然还是毛笔字。当和云霓将信纸放在灯光下看的时候,我也从反面隐约认出纸上的字。只见上面也就只有一行字:“断情劫,前番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玩儿啊。我心中暗想,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不直说,跟讲甄嬛体似的。难怪放心让别人送信,这简直是看了也不懂啊。
  可我再看那和云霓的脸色,顿时觉得很诧异。只见这女人瞬间变了颜色,神色大惊,手微微有些发抖。
  我跟方良互相看了看,方良问道:“你没事儿吧?”
  和云霓定了定神儿,回身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给我的?”
  方良有些讶然:“让我送信的人我也不熟,不过她说你看了就明白,所以我也没问。因为欠人家一个人情,我就随手送了呗。”
和云霓盯着我俩,眼睛中呈现一抹幽深的神色来:“真的只是这样?”
  方良淡然道:“就这样。你看要不要回信,不回我们就走了。”
  和云霓看了我们半晌,神色平静下来,说道:“让我想想回什么,两位请坐。”说着,她指了指桌前铜炉下方的小竹椅子。
  我看她一脸沉思的神色,心想我跟方良这算是干了什么事呢。方良倒是不在意地往椅子上大喇喇一坐。我见他坐下,也便坐了下来。
  方良问道:“和姑娘,你大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写了回信,我们再捎回去给对方。”
  和云霓说道:“谢谢,我现在就写,麻烦你帮我捎回去。”说着,她从侧边房间的书房里拿出一方盒子来,似乎是放着笔墨纸砚的东西。我正好奇她是不是也用毛笔呢,就见她突然打开盒子,在我们跟前对着盒子里的东西猛地吹了一口气。
  我就见无数亮晶晶的粉末从盒子里扑出来,那些亮色的粉末突然变化成一只只蓝莹莹的蝴蝶,将我跟方良围绕在其中。
  什么东西?我吃了一惊,直觉是又被女人坑了。我跟方良赫然从椅子上站起,看着这些奇怪的飞蝶。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些蓝莹莹的蝴蝶,却觉得手上一疼,收回手一看,你妈,指头上被蓝蝶咬出一道伤口,汩汩地冒着蓝幽幽的气息。
  “这蝴蝶能咬伤阴魂!”我惊叫道。方良冷笑道:“没错,这种东西就是以吞噬幽魂为生的。幽冥蓝蝶。看来这位神女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我一听这话头就大了。战神被那冒牌货带走了,我现在又没恢复元气,就算是恢复了元气,我这虚拟体,根本不能请神,也不能用战神,若是硬生生闯出去,也许就被这些可爱漂亮的蝴蝶给当食物一点点啃掉了。于是我瞪着方良。这货一定有办法对付吧?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根本动都没动,就只悠然地双手抱胸,观赏围绕着我们翩然起舞的蝴蝶。
  此时,和云霓神色严峻,冷然道:“对不起了,你们两个必须先在这儿留下。”说着,她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很快地,有两个侍女打扮的女人走进来。和云霓对着我俩突然洒了一把磷粉一样的玩意。顿时,我感觉身上沾满了这种像是磷粉又不怎么像的东西。
  和云霓对着那俩侍女用当地语言交代了下,抱歉我听不懂,但是看那神色,也是让这俩货将我们关到某个隐秘的地方去。我看着方良,着急道:“我说您想想办法啊,我这没啥本事,你好歹也是个地府公务猿吧?!就这么认栽了??”
  方良笑了笑,没说话,居然乖乖地跟着侍女走了。我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去,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这货难道是看上人家的侍女了??
  方良被抓,我更无力反抗,只好被俩侍女拽着走,走到一处更为隐秘的犄角旮旯的时候,猛地被往那山石上一推。我跟方良立即就被推了进去。这次我俩依然是穿石而过。石头后是一处山洞。可这山洞很特别,里面的四壁都是蓝色的冰块,更奇特的是,冰块里面有个夹层,里面居然满是蓝色的蝴蝶。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进这个全是冰块和蓝色蝴蝶的山洞,我便感觉到一股刻骨的寒意袭来。这是一股很奇怪的寒气,居然让我的生魂都感觉到了那股寒意。
  我打了个哆嗦,问道:“方良,你有没有感到这地方寒意逼人?这什么地方?”
  方良说道:“困魂洞。这四壁都使用了法术和药物,是一种能够困住魂魄的法术。如果一旦有人受不住寒冷破坏了冰壁,那里面的蓝蝶也会飞出来咬死他。”
  “一个古老部落的神女为什么会建造这种地方,难道她经常抓点魂魄来囚禁着玩儿?”我打了个哆嗦说道。
  方良看了看四壁,说道:“这说明这位神女很可能有很多秘密。断情劫,前番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也看到了那几句话?”我问道:“你觉得这什么意思,断情劫,谁断情啊?”
  方良说道:“写给和云霓的信,自然是说她断情了。挺有意思,这两任先知之间有什么秘密呢?”说着,方良开始一点点地检查四下的冰壁。
  我翻了翻白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八卦。你为什么不逃,在找什么?”
  方良起身,端详着四壁说道:“臧清宁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和云霓也许会给咱抓起来,让我一旦被抓,就要在这地方找一具尸体。说尸体里面藏着信件。所以我在找啊。”
  我无奈道:“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管这些事,咱们如果刚才逃了,然后去告诉我师父和段老大他们,这岂不是来得更快?!”
  方良说道:“再折返回去,万一我们碰不到他们呢?再说了,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也是在这儿,等等呗。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刚才那神女的某个秘密,嗯,好像知道了什么。”
  “什么秘密?”我心想刚才这一瞬间他还真观察到不少。
  “我看到她手上带着一个玉扳指,汉白玉的,那玩意我好像见段清水戴过。以前见过段清水几面,对他手上那个价值连城的扳指很感兴趣。”方良若有所思地说道。
  “靠,这有什么啊,同族的人,也许都喜欢戴这玩意呢?”我说道。
  方良摆手道:“不,完全一样的材质,完全一样的样式,你见过么?这可说明这位神女跟段清水缘分不浅啊。”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她是段老大的情人?”我愕然道。
方良说道:“不好说啊。先帮我找尸体。”我只好跟他一起蹲下身到处摸索查看,好在这冰壁发着暗淡的蓝光,让我们能勉强看清周围。这蓝光可能是蓝色蝴蝶身上的荧光。
  冰壁里很显然有夹层,这个夹层就是蓝色蝴蝶的巢穴。这变态神女居然养吃灵魂的蝴蝶。蝴蝶们似乎也都在休眠中,但是方良说这些东西是半灵体半生命体的怪物,这玩意是不是在休眠确实很难说。
  “什么都没有啊。”我找了半天,也看了半天,冰壁里除了有这一大群的蓝色蝴蝶,确实什么也没有。我又盯着看了半天,似乎隐隐觉得冰壁夹层里的蓝色蝴蝶动了动,排成了一张脸庞的图案。我揉了揉眼睛,继续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方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砸开这冰壁试试看。”
  我立即摆手道:“别,这蝴蝶会咬人!你不怕我还怕呢!”想起刚才被蓝色蝴蝶咬了一口之后那疼痛感,我随即联想了一下被一群蝴蝶接连咬住的赶脚,不由打了个寒噤。
  方良从裤兜里摸了半晌,摸出一只玻璃小瓶子来,递到我手上:“把这东西涂到你脸上,手背上,反正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涂上。”
  “你还随身带着驱虫剂啊。”我笑道,赶紧接过来打开,往脸上一抹,一股怪味,不由有些迟疑:“这什么味儿啊?怪臭的。”本以为是水一类的东西,但是涂抹到脸上之后却感觉黏糊糊地发臭,甚至还有些粉末,简直就跟糊面膜一样。
  “涂吧,高功效面膜,忘川河水调和的,加了点骨灰和尸油,你会喜欢的。蝴蝶则会躲着的。”方良很轻松地说道。
  我草草草!!我顿时作呕,干呕半晌没吐出来,说不出的难受。现在时灵魂状态,确实吐不出啥东西,但是这比吐得翻江倒海的还难受。
  但是为了不让这些变态蝴蝶咬得千疮百孔,我还是忍着恶心涂满了全身。就在这时,我见方良在那冰壁上用手指画了几道符咒。我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符咒,但是蓝幽幽地发着闪光。
  就见方良取下枪,对着那几道符咒砰砰砰几枪下去。声音不大,也许是这货的枪支带了自动的消音器。子弹下去之后,我见墙上的冰壁呼啦啦开始大片跌落。
  我心中庆幸幸好和云霓没有想起将方良的枪给缴了。估计是臧清宁的信件扰乱了她的心智,一时间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候,冰壁断裂,里面的蓝蝶也慢慢地苏醒过来,振翅欲飞。
  但是方良给我的东西倒是好用,那些蓝蝶纷纷飞起,围绕着我跟方良打转。原来我涂了这玩意还真管用,蓝蝶根本不近我身。蓝蝶也许是惧怕方良的气场,也不敢靠近。借着这个机会,我挥动双臂,将蝴蝶都赶到门边儿去。
  等蓝蝶全部飞出去之后,我瞧见冰壁夹层后还有一层冰墙。这时候,我彻底看清了冰墙后的东西。原来刚才我没看错,冰墙后面就是有一张脸,这张脸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原来冰墙后冰封着一具站立的尸体。仔细看来,才觉得这女人十分年轻,貌似一个花季少女。盛装,微微眯起眉眼,似乎是在笑,却又表情安详。样貌很美,是典型的古典美人,淡月眉,新月眼,丹唇素手。我将目光望进她的眼睛里,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意味。那双眼睛幽深安静,就像是望进了深沉的潭水中。
 “好像这在哪儿见过。”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蓦然地,回忆的片段涌上心头。我赫然想起女娲石还带在身边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雪山环绕,高高的祭台上有一个蒙面美人在跳舞。那美人生了一双新月般的眉眼,眼神幽深,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我真见过,我好像梦到过她!”我吃惊道:“难道她才是臧清宁,这是她的尸首?!”保存得这么完好,和云霓这货到底想干吗?!
  “是谁一扫便知。”说着,方良居然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手机来:“这是地府法力配合猎灵局的技术研究成的一款手机,只要对着死者的脸扫一扫,就能知道姓名,生卒年月和种族民族等等基本信息。”
  “我去还扫一扫,你当人脸是二维码啊?”我无语道。但看方良这话好像不是开玩笑,因为这货真的打开了手机,翻找出扫描功能,对着那尸体的脸扫了一下。很快地,屏幕上出现死者信息:臧清宁,女,于壬戌年(1982)正月初十死亡。
  “死了三十多年了?”我吃惊道,随后推算了一下时间,才发现臧清宁死后魂魄未灭,然后被保存了十年,最后又你妈找了个机会复活,多活了二十年。这女人的经历不可谓不离奇!再想想马靖城,大概是二十年前变成了半人半僵尸,所以一直维持着不老不死的状态。这一对儿绝逼的算奇葩情侣,足可登上吉尼斯世界纪录:史上最奇葩的情侣。
  “尸体找到了,”方良说道:“看来臧清宁让我找她的尸体,是因为她在死前一定藏了什么信息在自己的遗体里。我得砸开冰墙找找看。”
  “这不好办吧。”我看了看四周的结构,死后这个洞口上下左右都是冰块,是被冰块从里面垒砌的,外面不过是包裹了一层泥土做掩饰罢了。
  “如果你贸然把这冰墙砸了,我看这山洞有塌陷的危险。这地方应该是被设置了法术,我们很难逃出去。且不说我们最后是不是会被砸在里面,就是这遗体……万一脱离了密封的环境迅速腐坏,说不定我们就找不到她留下的信息了。”我说道。
  “臧清宁应该不会将信息写在皮肤上。”方良说道:“你后退,我砸开试试。”
  我只好退后,见方良又将刚才那些符咒画在冰墙上。我始终不知道这符咒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有引爆和腐蚀的作用。很快地,如法炮制,方良将冰墙砸开。但是一股冷水也随之涌入室内。臧清宁的遗体便随之漂浮在水上。
  方良上前,郑重其事地对着尸体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得罪了。”
  诡异的是,那遗体居然像是听懂了似的,忽而闭上了眼睛。这让我汗毛一竖,心中一凛。但是洞中幽蓝色的蝴蝶硬着四面的冰晶,盛装的栩栩如生的少女,这竟然透出一股诡谲的美感。
  此时,就见方良居然解开了遗体的外袍。我赶紧拦住他,皱眉道:“你干嘛呢?!”
  方良皱眉道:“找信啊!”
  “你也不能脱人衣服啊!!”我说道:“这毕竟是个姑娘的遗体。”
  方良冷哼一声,甩开我的手,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找找看,不会乱碰。说起来,想象一下,如果生死一瞬之时,只能把信息藏在身上,你会藏哪儿?不能是衣服内,如果有人装殓遗体就会发现。”
  “那能是哪儿,只有刻在皮肤上?”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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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9: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差不多了,但是不能刻在表面,也会被人发现。”此时,方良解开遗体的外袍,将内里的短衫露出来,掀起盖着肚腹的衣服一角,说道:“很可能是藏在皮肉之下。”
  这话让我想起一些古装电视剧里,将身上割出一道口子藏纸条的戏份。我撇了撇嘴,心想古代的间谍对自己下手真够狠。但现在我们发现这位臧清宁也对自己够狠。因为我跟方良都注意到了她遗体腹部的一道细微的长伤口。
  “不会真藏在皮肉下吧?”我问道。方良从身上摸了半晌,说道:“坏了,出门太紧急,没带刀子。”
  “我更是什么也没有啊。”我说道。
  方良想了想,说道:“我给你的名片呢?”我赫然想起他递给我的那张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名片,便赶紧找了出来递给方良。
  “这是一张纸片而已。”我说道:“那有什么用?”
  方良说道:“不只是纸片。”说着,他将那纸片接过来,口中念了什么咒语,但见一股冷光从手掌中生出来,给这纸片镀上一道泛着寒光的外罩。之后,那名片似乎变成了锋利的铁片一样。方良将那名片沿着那伤疤切进去,翻开血肉,果然从伤口中寻出一只密封的小圆筒。
  我惊奇万分,凑上去看。只见圆筒里面塞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和光演与紫阳道长勾结害我族人。
  “就这一句?”我不解地问道:“提到的俩人都是谁?”
  “和光演,也许是和云霓的什么人。紫阳道长我倒是听说过。他跟紫敬真人是现在的茅山派真正的掌教。他们的师父如今归隐,也许早就升天了。”方良说道:“紫敬真人比较淡泊,紫阳道长则不一样。听说他倒是跟不少达官贵人有私交。”
  “守护神族远在深山,茅山派在浙江省,这两方怎么能有联系?”我诧异地说道。
  我见方良对着那一群蓝色蝴蝶吹出一口气。那股阴气将蓝色蝴蝶围绕起来。这蓝色蝴蝶似乎很喜欢阴气,以这玩意为食物,顿时纷纷扑了上去。方良将它们引开,便上前用枪对准那冰壁上门的锁眼位置开了两枪。我听到门外哗啦一声响,似乎方良将门锁打了下来。
  与此同时,外面守卫的两个男人发现异常,立即冲了进来。方良冷不丁地冲着两人脸上喷出两股阴气来。我在一旁看得心中无语,心想这货是灭火器呢,对着谁都喷。
  其实这也类似于鬼吹气,普通人被吹了一口阴气,身体总会受到影响,阳气弱,百病生。何况这次是一只超牛逼的鬼差。当时两个人就不好了,站在原地晃悠了半晌身子。结果那阵子阴气便附着于两人身上,瞬间那些喜阴气的蝴蝶便将两人包围了起来。方良借机将我拉出门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被蓝蝶包围的意识恍惚的两人。
  “他们俩不会死吧?”我问道。
  方良说道:“放心吧,蓝蝶喜欢的是阴气,但是它们在吃阴气的过程中会释放一种迷惑人神智的香味。这种香味是蝴蝶的体味。我们俩是阴魂体,闻不到。可是活人就很容易闻得到了。”
  说着,我们俩在这神族地盘上绕了绕,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绕了好半天才发现,这整个一大片地方居然都是神女的居所。神女居所附近是祭台,这也是整个山谷的中心位置。以它为界限,前面的山谷则是神族其他人的住所。
  “神女这地方够宽敞啊,看来守护神族的人很尊崇神女。”我说道。
  方良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泛白了,很快就是白天,想必你师父他们今天就能到了。”
  “但是这神族里却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不知道他们这回回来,会不会有危险。”我叹道。
  “秘密不只是神女身上有。”方良说道:“你看看她住的这地方,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不合理之处?”
  “哪儿有,很普通的院落啊。”我说道:“无非是面积大些,景致好一些,依山谷的地势建造。”
  “你看这来往的人,神女住的地方好像守卫更严密。再有就是,总有人绕着神女居所旁边的几处山头在转。”方良说道:“为什么会有守卫对几个山头感兴趣?我估计吧,这山头里面都藏着山洞,就好像关押我们的那个冰洞一样。可这些山洞是干什么用的?”
  “关押犯人?不可能啊,神族远居世外,他们会有什么敌人需要关押处置的?”我愕然道,随即想起方良本事不小,于是问道:“不然咱们进去看看?”


  方良说道:“进不去。你看这些山洞,都被设置了很强大的道法,我进不去,也看不穿,比关押咱们的那个冰洞厉害。我估计这地方未必是那个和云霓的,我看她的道法能力没这么强大,居然能够设置这么强烈的道法隔断区,也就是所谓的‘结界’。”


  “难道他们要藏什么秘密?”我皱眉道:“臧清宁说守护神族跟茅山派的某个道长有关,会不会这里关押的茅山派的弟子?所以才这么小心。”
“不像。”方良摇头道:“这山洞不算少,就算是一个地方关一两个人,那也得六个人以上。茅山派如果丢失了这么多底子,他们不会直接上门来找么?我却没听到茅山派有什么异动的消息。看来关押的一般不是茅山派的弟子。咱们去那女人住的地方看看。”于是我俩沿着原路又找回去了和云霓的住处。


  但这次回去之后,却发现这位神女不在住处呆着。楼中依然亮着灯,红绡随着夜风轻扬,但是人却不在,只有一个侍女在守夜。不过这些侍女倒没什么阴阳眼,自然是看不到我们。我跟方良逛游半晌下来,猜测和云霓是看到信之后,可能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就带着信跟什么人商量去了。就在我们俩纳闷的时候,却发现一队人点着火把往这边跑过来。方良拉住我细看,我见那几个人都背着武器,也就是古代的弓弩刀剑一样的玩意。但是那些武器都是镀银的。


  “这些人好像是在搜查我们。大概他们发现我们从山洞中逃走了。”方良说道。


  “这群人不是没有阴阳眼么?他们怎么找我们?”我不解地问道。


  “不管怎么样,先躲了!”方良拽起我就逃往祭台方向。我刚要问他干吗这么紧张的时候,却见那群带着武器的人似乎一边走一边在举着喷壶喷什么东西。喷洒的那玩意儿跟液体喷雾差不多,无色无味。
  “喷农药呢这是?“我跟方良站在祭台上四下观望,不由感觉有些好笑。方良却没笑,说道:”这些喷雾很可能是让我们显形的东西,不要沾到身上,否则咱们行踪就被发现了。我看这族里隐藏了高人,我怕是对付不了。“


  “祭台上就一定安全么?“我四下看了看,这可就是一处普通的高台而已,根本毫无掩体和遮挡物。


  “神族对祭台万分尊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亵渎祭台。我们躲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方良说道。倒是被他说中了,这一群人走到祭台前的时候,只是抬眼看了看,停顿了一下,倒是没将那些古怪的喷雾喷到祭台上来。半晌后,这群人又走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问道。


  方良说道:“等,等天亮你师父他们来,看看神族的人会做什么反应。“


  “好吧,等。“我一屁股坐下来,想起自己还无缘无故被人冒充了,顿时万分凄凉。没多会儿,天光亮了起来。方良也在我身边坐下,说道:”等等吧,一切都得见机行事。“


  “你说这个臧清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直接让马筠告诉我们实情,还要故作玄虚地整出这么一大堆东西来?“我不解地问道:”难道这也叫天机不可泄露?她不敢说?“


  方良说道:“这是其中一点。另一点我感觉,她是想制造混乱。神族里好像有很多秘密,她想搅合一下,让我们这几个人察觉到端倪。“
  “这犄角旮旯里的神族确实古怪。“我皱眉道:”真希望师父他们不要在这儿出事。“说到这里,我想起疯婆婆,也就是老赵透露的信息。段老大跟神仙姐姐会在雪山雪崩的时候被埋葬在谷底。虽然提前提醒了段清水,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可以改变生死之命。按照方良的说法,人的作为会改变命数和下一世的安排。但是生死是大事,就怕阎王老子他不答应。


  等了一阵子,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方良突然站起身来,对我低声说道:“他们好像来了。“


  “这么快?!“我吃了一惊,从高高的祭台往远处看去,果然在山谷的入口处看到走来的一行人。从那些人的身影来看,好像就是我师父和恶女他们。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方良拽着我下台,混入巡逻的那群守卫当中。我们随着他们一起走到山谷入口,但见段老大带头,走进山谷中。和云霓和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我想起方良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看和云霓和段清水的手。果然的,在他俩手上看到了同样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扳指。


  有私情么?我疑惑地端详着两人的神色,但见段清水一片坦然,对那中年男人跟和云霓打过招呼,倒是那神女和云霓偷偷瞥了段清水好几眼。那眼神别有意味,说不上是什么眼神。像是含情脉脉,又像是有些恐惧。段清水进了山谷后,其他人也跟着到了。我瞥见那冒牌货居然跟阮灵溪手拉手。麻痹这货泡我妹子啊!
方良拽了我一把,我才淡定下来。转眼一看,马筠也在斜睨着那个冒牌货,心中暗暗解气。尼玛的这小子妄图跟我抢姑娘,现在好了呗。无论拉着阮灵溪的是什么鸟,起码肉身是我的。
  我见段清水等人跟着族长和和云霓往山谷中一边聊一边走。这个时候,神女的目光一直徘徊在段清水身上,倒是压根没注意到我们。偷听这一路上几个人闲聊,我才知道原本的族长是段清水的叔父,已经死了【这族人特别短命】。段清水走后没多久前族长一死,剩下的人里面最德高望重的就只有和神女的父亲,和光演。也就是眼前的中年男子。
  这名字让我联想到臧清宁留下的信息。麻痹这老货是个叛徒!再仔细看这老家伙,面容清癯,总是带笑,看上去一脸和气,真心不像是大反派。但听说这货虽然看上去比较年轻精神,可实际上年纪不小了,六十多岁还健在,这是守护神族不常见的“长寿”老人。大概这就叫祸害遗千年。
  族人已经给段清水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我和方良站在远处看,却见赵羽又冷不丁地回头看向我的方向。我心中一激动,心想还是基友情深,立即喊道:“赵羽,赵羽!!”
  我见赵羽果然向我的方向回身走了几步,却被唐心喊住:“喂,羽哥哥,你干嘛去?!”
  “好像有人在喊我。”赵羽顿了顿,迟疑地说道:“似乎是宋炎。”
  唐心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又幻听了。宋二货不是跟灵溪在一起么。你太累了吧,走走,去休息,我给你按摩。”说着,这货拖着赵羽走了。
  “走吧,他们看不到你。”方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好继续留在暗处观察他们,同时寻找小幂的踪迹。按照时间推算,小幂怎么着在早上也会赶来跟我们汇合了。但是现在他还是没出现,这让我有些担忧。
  本以为段清水到了神族之后会立即去找那个雪山神洞,却见他也没什么动静,一下午关门在房间,不知搞什么鬼。整个下午,山谷里十分安静,除了有准备晚宴的仆人和巡逻的人来回行走外,基本没啥动静,这倒让我特别不自在。
  入夜之后,晚宴在前方准备着,我跟方良监视着这位神女和云霓。我十分好奇她跟段清水的过去,但是却见俩人一下午也没见过面。所有人都好像是约好了一样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
  但晚宴开始之前,和云霓从屋里鬼鬼祟祟地出来,披了一件黑色长袍,在月色掩映下往前面的山谷而去。我跟方良见状,悄悄跟了上去,怕被她发现,只好保持一段距离。这神女的脚步也不慢,我俩边走边看,却见她一闪身到了段老大住的小楼下。
  守护神族的住处跟玉湖村的建筑风格差不多,但是由于这边儿多山地,所以一般将房屋建成小楼,二层或者三层,依势而建,在山地中间倒也十分好看。绿树红花,飞檐红瓦,夜风吹过,落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飞过,落在神女那身黑色长袍上。她停下脚步,抖了抖落花。我在暗处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神色有些紧张,手上不由自主地在转动她的玉扳指。可在转动的时候,我赫然瞧见她戴着扳指的手指上有一道不算长,但是很深的伤疤。这让我心思一动,想起段清水手上也有这么一道伤疤。因为他身上的伤疤不少,多一道少一道的也不让人稀奇,我也没问过来由,以为多半是跟人火拼的时候被砍的呗。可现在瞧见这神女手上也有同样的伤疤,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伤疤一样,扳指一样,说明什么?
  方良低声道:“你盯着看什么呢?”
  “这女人手上不只是有跟段清水一样的扳指,连伤疤的位置和形状都一样。这不是很奇怪么?”我低声道。
  “你也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疤?”方良低声道:“我觉得这像是一种蛊……情蛊。“
  “哇擦,这女人给段老大下情蛊?可段清水现在都移情别恋了,为什么没事?“我愕然道。情蛊这玩意也有很多种。但是却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下蛊之后一旦一方移情别恋,那就万箭穿心而死,死惨。显然段清水已经别恋了,但是貌似没啥事。
  此时,我见和云霓在楼上停了半晌,这才往小楼上走。苏淩并未跟段清水住在一起,所以想来并不知道有女人私会段老大。我跟方良也跟了上去。我俩躲在窗外看,但见这女人进了段老大的住处,正见段清水坐在屋里的藤椅上。他见了和云霓之后倒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和云霓看着他半晌,垂下眼睑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想着回到这里。“
  段清水起身说道:“因为我还记得我们族人身上的诅咒。“说着,他看着和云霓:”可似乎有些人忘了。“
  和云霓豁然盯着他,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清水冷冷盯着她,问道:“族里的人为什么突然多了起来?有一部分是族长从山外雇来的人么?!守护神族的地盘什么时候需要别的人来介入了?“
  和云霓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族人的生命并不长。这些年来很多人故去了,你不知道,你走的时间太长了。“段清水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
  我听着这话才知道,原来下午巡逻里不少人并非神族本身的居民。难怪觉得人口还挺密集的,一点儿也不像段老大说的快绝种的赶脚。
 “是么?“段清水冷冷说道。
  和云霓突然眼中噙出泪来:“倒是你,一走这么多年,族里的事情都是我和父亲在处理,你到底什么时候想过我们?你觉得找到雪山神钥之后就一定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么?!“
  “那你是让我们大家都等死了?“段清水冷笑道。
  和云霓冷然道:“我早就说过,卦象上说,族里人是得了怪病,并非诅咒,也跟雪山神洞没关系。开启神洞就是惊扰神灵。我们神族的人,除了每十年一次的大祭祀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开启神洞。现在你也不行!”
  “这些都是鬼扯。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阻止我打开雪山神洞,难道那里藏着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段清水冷笑道。
  “你说什么,我会有什么秘密?”和云霓喝道。
  “你这个女人满口谎言。”说着,段清水坐了下来,神色恢复淡然,摸索着手上的扳指:“多年前的事情,我依然记得。”
  和云霓看到那扳指后,泪水突然流淌下来:“你依然带着它……”
  段清水挥了挥手,说道:“跟你想的不同。我戴着这个扳指并非是怀念,而是铭记。你让我长了记性,懂得什么样的人会背叛我,什么样的人会算计我。多年来我在外闯荡,黑白两道刀头舔血的时候,看到这个扳指,就让我多了几分冷静,多想想身边的人是否可靠。可你似乎又让我失望了。多年前我用法力压制住情蛊,没让你死,现在你倒是忘了我这一不杀之恩了是么?“
  我擦,谁给谁下蛊?我无语了。情蛊这种东西不好根除,看起来虽然是没危险,却也是个定时炸弹,很可能随时再生事端。但是下蛊的人到底是谁?听这语气疑似段清水??这不是抠脚大汉的风格啊喂!!
  和云霓忽然警醒:“你,你知道了什么?!“
  段清水冷笑着站起身,说道:“从我到了玉湖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所以刚才我让我的人去这里找了找,果然发现了你们做的好事。“
  和云霓的脸色难看起来:“什么……“正说到这里,我赫然听到神女居住的方向传来几声厮杀呐喊声。我跟方良一怔,心想尼玛的内乱了?
  我立即跟方良冲着那火光和厮杀声发出的方向奔过去。等到了后面,却在那几个山头附近发现对战的两队人。更奇怪的是,我瞧见吴聃赵羽正在那些疑似设置了道法结界的山头上贴了道符。
  就见吴聃手中古剑剑光一闪,右手握剑,左手手指拂过剑身。一道血痕沾在剑身之上,寒光闪耀,冲天剑气随着挥剑的动作冲入那山石中。我只见剑光与道符相遇,发出一阵撞击的强光和轰然巨响,竟将笼罩山石的结界打开,将那小山头劈出一道裂缝。
  我瞧见那裂缝后显出一道石门。赵羽见状,立即上前拨开覆盖在石门上的泥土。但见石门并未上锁,于是手臂一用力,将门推开。那门后立即透出一股幽然的暗光来。唐心和阮灵溪等人立即涌了上去。
  “里面有很多人,老人和小孩,好像都是附近的村民!“唐心立即叫道。随即,我见阮灵溪和唐心外加那个冒牌货,苏淩等人,将里面的人给一个个扶了出来。果然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有,但是清一色的面色憔悴蓬头垢面神色惊恐,看起来被关押了有一阵子了。
  我看了看方良,吃惊道:“这怎么回事?!“
方良此时笑了笑,说道:“你还不明白?这一下午时间,你师父和段老大都没闲着。这俩人聪明啊,看出这些山头里可能有玄机,居然还能想到关押的是真正的村民。“
  “不对啊,村民不是被那个冒牌货烧死了么??“我吃惊道。
  “那些村民可能是假的。“方良冷冷说道:”没看出守护神族不欢迎段老大回归么?很可能在玉湖村早就埋伏了局设计段清水。用镜面法术陷害不成的话,也许想到要刺杀你们这些人,可惜杀手被那个冒牌货给一网打尽捆起来烧掉了。“
  “我靠,冒牌货还是我们这一方的?这货到底谁啊?“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回事。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大家都不用再装睡了,全谷的人都起了,纷纷往这边儿来。段清水和云霓以及那个族长也都赶了过来。我跟方良于是依然退后到祭台上观看,这回四下都看得清了。因为闹到这一地步,所有人也不用继续跟文章似的装逼了,反正玉湖村村民在这儿,平白无故抓一群平民百姓,丫的算好人么?
  一群人上前围住吴聃等人,喝道:“放下武器!!”刀剑指向吴聃和阮灵溪等人,吴聃他们却依然没做理会,举刀剑对峙。一时间僵持在一处。我看这力量对比悬殊,吴聃等人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全族人的刀剑啊尼玛。段老大这货是不是拿着大家的命开玩笑呢。
  和光演此时也到场了,这逼货一看人手差异悬殊,立即神色放松下来,也明显不怎么将段清水放在眼里,只是淡笑道:“贤侄啊,你走了这么久不了解神族里发生的事情。这几年有不少外人往雪山深处寻找我们的行踪,甚至有人传说神族雪山神洞里有绝世宝藏,纠结了一大批人来骚扰我们。这些人就是乱民。我将他们抓了起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不你们就回来了么。“
  这番说辞很显然是骗鬼呢,其中的潜台词其实是:我就抓人了,怎么着?你丫走了这么多年,权力都移交给我了,还想管这些大事咋地?滚犊子去吧!
  段清水岂是好糊弄的,便沉下脸来,冷笑道:“和叔,我很好奇一个问题。这几年为什么那么多族里的人去世?外来的人又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和光演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神族里的人身中诅咒,英年早逝者众多。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这似乎怪不着别人身上吧。“
  段清水说道:“若是有五六个人去世,我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我走后,族里的人死了二十多个,这其中有一大半是我当时的得力助手,所以我一回来就已经发现他们都不在了。”
  和光演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却没说话。突然地,那个冒牌货说道:“这还用问么段老大,这老东西肯定是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夺权呢。什么玉湖村的村民是乱民,我看那些原本在玉湖村的村民们才是乱民吧,幸好被人烧死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靠骚年好机智!我心中呐喊:你们有木有听到啊!!这么机智的对白一定不是我能说得出来的啊!!还没发现他是假货吗??可惜眼前的事情比较大条,结果大家都没听到我内心深处的呐喊。
  段清水问道:“和叔,是这样么?”
  和光演现在连演都懒得演了,直接冷笑道:“没错就是这样,我想你大限也快到了,为了族人不妨彻底移权。”
  段清水笑了笑,走到和光演的面前,说道:“我什么时候限制过您的权力呢?”
  和光演冷笑道:“自己虽然离开,但是留下得力助手精兵强将在我身边,到处阻挠我做事,这难道是你心甘情愿地移交权力?我想你不过是想找个暂时给你占着这位置的人罢了。”
  段清水淡然地“哦”了一声,但是神色似乎冷了下来:“那么你就是承认了杀了我的手下,害了二十多条人命?!”
  和光演神色一变,冷哼一声没说话。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更为紧张。我见和光演的手高高举起,而那些举着兵器的部下们也都将武器高高举起对准吴聃等人。我在一旁看得简直想冒冷汗【当然冒不出来】,紧张地抓住方良的胳膊问道:“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都被抓了,或者被杀?”
  我越发紧张起来,因为想起了疯婆婆的预言。段清水会跟神仙姐姐苏淩一起埋在雪山下。这不就到处是雪山么?难道他们是被这老变态给活埋的?
  方良倒是很镇静,说道:“你放心,段清水这个人城府很深,不会这么轻易就中招。”不会么?我心想所有的帮手都在这儿了,他还有什么底牌可以翻的?我擦这下段清水是栽了。不过任谁也不会想到,回家还会遇到敌人。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却听到和光演爆出一阵狂笑,说道:“段清水,你所有的帮手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能跟我对抗的力量?就算他们个个都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敌得过我的刀剑弓弩,烈火巨石。也许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段清水淡然一笑,说道:“是么?”这句话刚说完,我就见他抢过一只火把,对着身后挥了挥。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他身后看去,半晌后,突然发现山头上出现一群人。这些人也都带着火把,从山头跑了下来,停在段清水后方不远处。我从这边看,距离还是比较远。但是远看似乎他们手中也带着武器。我看不清楚他们是谁,但是很显然不是纳西族装扮的人,应该不是当地居民。
  “他们是谁?”我低声问方良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方良眯起眼看了看,说道:“好像吧,是一群带枪的人。应该是段老大的手下。”
  “难道是丽江城里段清水的手下?”我吃惊道。心中一想,倒是明白了。段清水出去混江湖,肯定是从云南附近开始发展势力,那时候应该有一群跟着他混的黑帮混混。这群人现在应该也有在丽江城混着的,很可能在段老大的照顾下有了更强大的势力,当然是惟命是从了。
  我稍稍放下心来,心想如果带着枪的话,那肯定比这边儿落后的冷兵器强多了。就怕两家打起来,倒霉的是玉湖村的村民百姓。和光演也没料到段清水会有这一招,震惊之余脱口问道:“这是你在外面的部下?他们是怎么知道神族的位置?”
  段清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怎么样,你想动手么?如果动手的话,你的这些人用的全部是落后的冷兵器,应该扛不住我这边的枪支。与其全军覆没,不如我们平心静气地将事情解决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和光演听了这话,看上去虽然不服,但是也没办法。一个人的刀剑再快,也抗不住机枪。他的这些部下,有一半儿并非神族本身的人,根本扛不住机枪扫射。对决起来,肯定尸横遍野。剩下的神族成员心底多少都比较敬重段老大,比较起来很可能倒戈。这样的话,撕破脸就是死路一条了。
  和云霓此时上前劝道:“父亲,还是不要动手了。“
  和光演脸色变了变,笑道:“好,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段清水脸色依旧很臭,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那就先放了这些无辜村民,我们再谈。“
  和光演说道:“如果现在就放了,他们很可能会透露神族的位置……“
  段清水冷声道:“放了!“这声音突然发出,很大声,给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和光演只好对手下人摆摆手,说道:”放人!“
  围住村民的几个人收起武器,让出一条路来。段清水上前说道:“大家回去吧,应该还记得进山的路吧?“
  其中一个老人点了点头,惶恐地对着段清水拜谢半晌。段清水喊过唐心和赵羽:“你们俩送他们出去,路上如果有人敢动手,那就不用留情,杀了他们!“
  唐心一听杀人,顿时来了兴致,点头道:“没问题的老大!我的刀早就磨好了!“说着,对着和光演森然一笑。和老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好看着两人带着村民们离开。
  段清水见他们走出山谷入口,才说道:“这件事解决完了,咱们得说说死去的那二十多条人命。“
和光演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知道段清水是在跟他翻旧账的节奏,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我注意到他手下中也有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大家不明真相。看来这些天真可爱的守护神族族员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族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和光演神色变了变,之后缓和下脸色来,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但是你回来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么?你说找到了破解神族诅咒的办法。这样吧,这件事比较重要。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我可以让出位置任你处置。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你也必须给全族人一个交代。“
  段清水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摸着手上的玉石扳指,无所谓地说道:“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跟你女儿一样,表面一套背里一套。“说着,他突然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慢慢地握在掌心中,收紧手指。我就见一抹细沙一样的东西从他手指缝隙间流下,心想这货又尼玛秀他的牛逼神力了。
  段清水再度张开手掌的时候,手中的扳指已经化为粉末随风飘散开了。和云霓愣愣地看着他,随即目光落到段清水的手上,脸上显出悲戚的神色来。我又偷眼看了看苏淩的神色,见她不露声色地看了看段清水与和云霓,却什么也没说。
  段清水对苏淩伸出手,苏淩很自然地将手放到他手掌心中。段清水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悠然离开。
  “明天我会出发去雪山神洞开启那洞门。“段清水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光演咬了咬牙,心中显然十分不服。我心中好笑,心想这个战五渣,还夺权呢,段老大几下就给你夺回来了。老大爷智商捉急啊。空有野心心机不足。
  和云霓上前扶住他,说道:“父亲,这……“
  和光演眯起眼,冷声道:“明天我们也跟着他去雪山神洞。”
  和云霓迟疑道:“可是那神洞里……我怕他知道真相……”
  和光演看着她,笑道:“放心,你是我女儿,我不可能让他伤害你。”
  和云霓神色凄然,说道:“他已经忘了我了。他心里只有那个白衣姑娘。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甚至连提都不曾跟我提过这些事情……”
  和光演冷哼道:“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记住了,你自己想当神女,那就不能再有这些儿女私情的纠葛。”
  和云霓擦了擦泪水,点头道:“我知道。”说着,这对父女跟其他人也都散了。吴聃等人看大家都走了,这才也回了住处。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郁闷。再看那个冒牌货,麻痹居然拉着阮灵溪就往住处走。什么节奏啊直接自己屋也不回了??
  我心中气愤,直接就跟了上去。方良在后面喊我:“喂喂,你干什么呢?!”
  “我看这小子不怀好意,我得去看看!”我愤怒道。说着,紧跟在这冒牌货身后往前走。走了半晌,冷不丁地,这货突然回过头,似乎是看到了我一样,对我诡异一笑,笑得我全身发毛。尼玛,你看着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货对自己笑,简直跟看到镜子里出现鬼一样。
  这货能看到我??我吃了一惊,脚步顿了顿。但是他冲着我一笑之后,便又将目光转了回去,继续跟阮灵溪谈笑风生。我让方良自己去遛遛,然后继续跟着这货和阮灵溪往前走。结果这家伙直接拉着阮灵溪进自己屋了,咣当一声关了门。尼玛这什么节奏??
我立即奔到窗户面前,扒住窗户往里看。就见那冒牌货在屋里一把拉过阮灵溪,直接就亲了上去。不过这次亲的倒不是嘴,而是脸颊。但是这一幕也让我十分恼火,尼玛的这货谁啊!!不能行了,再不拦住就得更亲密了这!!
  正当我想找方良帮忙的时候,却见这货突然在阮灵溪耳边悄声说了什么,随即打了个响指,阮灵溪居然头一歪,睡过去了。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什么妖术?但见这货将阮灵溪给抱上床去,我顿时就着急了,直接从窗户进去,骂道:“你他妈想干吗?!”
  这话一出口才想起来人家根本听不见,不由心中愤怒,刚要喊方良来帮忙,却听那冒牌货笑道:“我帮你啊,我帮你泡妞不行?”
  我一愣,听这声音低沉,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还挺美,但是挺上去比较成熟。
  “你能看到我?”我吃惊地盯着他。却见冒牌货笑了笑,起身看着我:“当然能。我还想着跟你早早换回来。不过在这之前,让我帮你最后一把吧。”说着,冒牌货就要去扯阮灵溪的衣服。我急忙挡在他面前,骂道:“你干什么啊你这流氓!!”
  冒牌货说道:“我就想给她衣服脱了,让她以为失身于你,以后你们俩就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呗。”
  我无语道:“我靠你……你要是敢这么做的话,我就!!”想了半天,我好像不能把他咋样,不由心中憋气。
  冒牌货哈哈笑了笑,说道:“算了,看你这么紧张,我也就不管你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等等,你用了什么邪术让阮灵溪昏迷的?”我问道。
  “什么邪术,只是催眠法。”说着,冒牌货看着我,脸色突然正经起来:“那个和光演不是好东西,明天肯定要害你们,你们当心了。再有就是,这老家伙藏着秘密,你们可以寻找一下。就在这俩父女身上……藏着一个阴谋。“
  “你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帮我们?你谁啊?“我吃惊地问道。
  冒牌货却不回答,正要说话,突然脸转向门外:“好像有人回来了。“说着,他开了屋门走到外面去。我也跟着他到了外面,却见赵羽赶了回来,正往冒牌货的屋子这边走。见他站在门口,微微一怔。
  “来找我?“冒牌货笑道。
  赵羽点了点头,盯着他半晌,突然问道:“你是真的宋炎么?“赵羽发现了?!我心中一动,却见冒牌货笑道:”你怀疑我是假冒的?“
  赵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觉得你跟我不想以前一样,有某种联系和感应。“
  冒牌货笑了笑,走上前去,端详了一下赵羽,突然捧起赵羽的脸来亲了一口。当时,我跟赵羽俩人就同时石化了。尼玛,这货是不是见谁都亲!!
  赵羽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尴尬:“你这是做什么!“
  冒牌货却笑道:“你说的对,我不是真正的宋炎。“说着,他突然冲着我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我顿时感觉一股大力从他的手掌心中迸发出,不得已地随着他的动作被他牵到面前。突然一阵昏眩中,我感觉自己似乎回归了肉身中。空气中的气息突然明显起来,我闻到了花香,听到了流水,感觉到了落花拂过脸颊的温柔。
  “换回来了?!“我吃惊道,回头一瞧,却还是看不到那个阴魂在哪儿。
  “你到底是谁?!“我喝道。
“我是北斗七星中的巨门。“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笑声:”保重性命,后会有期。“一阵微弱的冷风吹过,我感觉这人似乎离我们而去了。
  我愣愣地瞧着夜空,心中庆幸自己回了肉身,更是震惊于刚才这人说的话。巨门星,他不是马靖城的手下么,为什么帮我们?再者,他踢走我的生魂,难道就是为了帮我们杀死那些玉湖村里假扮成村民的杀手?他怕我下不了手?
  我茫然半晌,回头见赵羽正愣愣地看着我。我赶紧抹了抹嘴,说道:“尼玛不是我亲你的。”
  赵羽苦笑道:“我知道。可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人的行为动作有些似曾相识?”
  “巨门?”我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他。声音也很陌生。能够藏了自己的身形不被我发现,看来他知道如何对付幽冥眼。我想不出我们怎么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的感觉让我想起冷烛华,就是那个红手绢门的后人。”赵羽说道:“不知为什么,有这种熟悉感。”
  我愕然道:“不,那伪娘没这么厉害。”
  赵羽说道:“也许不是他,但是很像。”
  “因为都喜欢乱亲人吧。”我无语道。
  我正跟赵羽聊着,突然听到吴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俩半夜不睡在聊什么?“
  我一见吴聃倍感亲切,立即冲过去搂着脖子就喊:“师父哎~!想死我了!“
  吴聃惊讶道:“小BK怎么了,平时也没见这么有孝心。这几天奇怪啊,头脑也不糊涂了,钓小妞也不怂了,还敢直接拉人家小手了。“我苦笑一声,将这几天的经历跟吴聃和赵羽说了一遍。吴聃这才明白,吃惊道:”原来这一天多的时间是别人在你肉身里,难怪觉得怎么突然我徒弟不二了呢。你说的那方良在哪儿?“
  我这才想起方良这货,刚才一激动把他给丢一边儿了。于是我对着夜空低声喊道:“方良,方良?!你哪儿呢?“
  可对着夜空喊了半晌,这货居然没有回应。我心中纳闷,找半天没看到方良。不辞而别?
  “奇怪了刚才还在这儿呢。“我对吴聃和赵羽说道:”不知去哪儿了。“
  吴聃说道:“那就先别管他了。我晚上出来正想找你呢。我问你,那只狐狸呢?好几天没见他面儿了。你说开始那人是假冒的,但是他说狐狸在他包里睡觉,可我这几天都没瞧见狐狸露面。后来到了山谷里遇到这些乱子,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晚想起来就来问问。“

  想起小幂,我担忧道:“我也有一天没见着他了。我跟方良与小幂是分开走的。他自己绕道山石过来,可到现在还没见人,会不会遇到风雪困住了?“
  吴聃说道:“不能吧,这就差一个小山头都走不过来,还怎么在巫山深山里混?八成是到了,但是不知道躲哪儿去偷吃东西了。“
  我苦笑道:“希望是吧。对了师父,今天来的那些段老大手下怎么找到神族位置的?这破地方真心难找,除了本地人之外,我估计没人能自己找来。“
  吴聃笑了笑,说道:“我虽然也没看清来的人是谁,但是段老大也不是唯一流落在外的神族人。你忘了,他还有个侄子不是,这次应该段云遥也回来了,只是没跟我们走同一条路,或者早就来了,但是藏在神族附近,就等着段老大的号令了。“
  我叹道:“没想到段清水离家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运筹帷幄啊。这货是怎么想到会有人收拾他的?“
  吴聃耸耸肩,说道:“要不怎么人家就能当黑帮大哥,咱们爷儿俩就只能做个小生意,给政府跑跑腿儿呢。先不说这个,休息吧,明儿还得跟段老大上雪山呢。“吴聃见我没事,也就回去休息了。我见阮灵溪还在昏睡中,便对赵羽说道:”喂喂,你想不想知道段清水跟那个神女有什么私情?“
  赵羽白了我一眼,说道:“这种事你也好奇。赶紧睡觉吧。“
  我说道:“不行,我想去问问段老大。你记得那个冒牌货走的时候说的话么?这个和云霓藏着一个秘密或者阴谋,这得让段老大知道啊,万一现在没事,到了雪山他们动手怎么办?“
  赵羽想了想,说道:“也好,提醒他一下,让他知道危险有所提防。“
我俩于是到了段清水住的地方,走到门口的时候刚要推门进去,却从开着的窗子里看见段清水屋里还有一个人。等走近了看,见屋里的是苏淩。于是我跟赵羽停下脚步。赵羽转头想走,我一把拽住他,将他拖到窗户根儿下,做了个手势,示意听墙根,看看俩人是不是会说起和云霓的事情。
  赵羽被我拽住很无奈,估计心中也对俩人的过去有些好奇,也就跟我一起坐在窗户下面听苏淩和段清水聊天。果然的,俩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就听苏淩直接问道:“我见和姑娘似乎与你很熟,还有她手上的扳指,跟你原先的那个是一样的。”
  段清水说道:“嗯,我并没有想瞒着你,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足一提。和云霓之前曾经与我有过婚约,是他父亲,也就是现在的族长极力要求的。我族族人一直受诅咒困扰,其实我无心成婚,便想出山去寻找雪山神洞的钥匙。传说诅咒下在雪山神洞之中,是马靖城所为。但是我们没有人知道诅咒是来龙去脉,唯一知道的就是,诅咒跟雪山神洞有关。于是我想去寻找钥匙,并没把族长的提亲放在心上。况且我比和云霓大了很多岁,一直没想过要娶她当我的妻子。”
  苏淩说道:“也许我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是我不懂的是,你说族里的人最多只能活到五十岁之前,可这位族长六十多岁依然健在,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病重的迹象。”
  段清水失笑道:“确实,他的确是最近几年族里唯一一个长寿的人。”
  苏淩说道:“那后来呢,后来你拒绝了族长的提亲么?”
  段清水叹道:“本来拒绝了。可没想到和云霓却给我下了情蛊。”
  “情蛊?”苏淩微微惊讶:“可我记得情蛊是用‘心血’加‘蛊’练成,每月会发作一次,中了情蛊的人如果不吃解药的话,在发作的时候会很难受,状态也很差,但是我却没发现你有任何异常。”
  果然是情蛊!我听了之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古蛊经记载:“巫蛊中有一种情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九十九个负心人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此时如以养蛊人的心血相触,即成情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心痛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据说这是万蛊之中最毒的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一但男方再与第二个女人有亲密行为,就会暴毙而死,当然那女子也不会独活。 "情蛊"只有下蛊的女方可解,但"情蛊"一解,解蛊者就不可以再有第二个男人了,不然也会暴毙而死。这本是苗族的古老蛊术,没想到神族的先知神女果然是博古通今,连这都能知道。
  此时苏淩继续说道:“情蛊需要两情相悦的人同时服下,背叛的一方会死去,而情蛊本身并不能使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难道她曾经是你的恋人?“啊哈,露馅了。我心中暗乐。这下看段老大怎么解释。
  段清水说道:“当年她确实待我很好,说不感动,那也不可能。我确实也考虑过跟她成婚,但是一直犹豫之中。直到有一天,我决定答应族长的提亲,而去找和云霓的时候,发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听到这里我立即耳朵竖了起来。艾玛有内幕啊!!被戴绿帽子了??
  苏淩问道:“出了什么事?“
  段清水叹道:“她正跟我的好友在一起。“啊哈哈哈……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我猜测基本暗指和神女跟段老大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亲密关系。艾玛,没想到段老大在当黑帮老大之前也曾经过了一段屌丝生活。这活脱脱的被绿啊!!我顿时就觉得眼前涌现出一排金馆长那猥琐笑容的表情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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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7-2014 09:2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听苏淩说道:“后来呢?你们两人不是身中情蛊,根本不能移情么?”
  段清水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所谓的情蛊蛊虫被族长给换掉了。那所谓的情蛊,不过是一般的连心蛊,就像是宋炎服下的连心丹一样。无非是能够跟对方产生一定的心理感应,生死相系罢了。这种连心蛊也并非无解,要解开的话倒也不算难。”
  苏淩说道:“连心蛊我听说过,但是解开这种蛊毒却是要折寿的。”
  段清水笑道:“折几年寿命,断了一段孽缘,也算合适。所以我在手上开了一道口子,将蛊虫取出,断了跟和云霓的联系。”
  苏淩皱眉道:“族长这个举动却是有些矛盾。既然希望你跟他女儿在一起,后来却又没有同意你们用情蛊。当然,这种情蛊太霸道,也许他担心。“
  段清水冷笑道:“和光演这个人,表面一直很和气,但我觉得他一直藏头藏尾,不知在隐瞒什么。只是我现在还没查到什么。“
  苏淩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段清水说道:“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我依然要完成我的事情。明天一早出发去雪山,开了雪山神洞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苏淩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你要小心提防。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说着,我听到她往门口走的脚步声。我跟赵羽往暗影里缩了缩,想等苏淩走了再离开。但听段清水却笑道:”干脆留下来住我这里。“
  赵羽听了这话,对我低声道:“咱们快走吧,再听下去就不好了。“我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离开,刚走没多久,却见前方有人走了过来。这人正好瞧见我跟赵羽,便喊住我们道:”呦呵,这不是宋大叔跟羽哥么?“
  我定睛一看,见来的人认识,尼玛是许久未见的段云遥。“你为什么喊赵羽哥哥,喊我大叔?我有那么老么?“我愤愤地问道,一眼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小幂,不由惊喜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小幂打了个喷嚏,往段云遥怀里缩了缩,骂道:“泥煤,你俩倒是先走了,丢下我冒着风雪爬山。结果一到山头就让人逮住了。我心想这下完了,得给人当狐狸皮围脖了。幸好发现逮住我的是熟人。“
  我连忙对段云遥道了谢,将小幂抱过来,却见他依然穿着防弹衣背着枪,心想段老大私自买卖军火啊……段云遥见我盯着他,便说道:“晚上我要守夜,你们先去休息吧。“
  于是我们仨便回了各自的住处。等回去之后,见阮灵溪还在睡着,于是干脆将她往床里挪了挪,在她身边和衣躺下。看着阮灵溪的睡颜,我觉得好笑,上前捏了几把脸颊,却见这货依然醒不过来。我无奈地将薄被给她盖在身上,便想翻身睡过去。小幂突然将前爪搭住床沿站起来看我,嘿嘿笑道:“如果你想做点什么的话,我可以去灵溪房里睡啊,反正她房间现在空着。“
  我啐道:“去去去,这一天够累的,我现在只想睡觉,也懒得给她送回去了,还得背着她走那么长时间的路,再说吧。“这话说了没多久,我便眼皮打架,睡了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香甜。但是第二天一早——
  “二货,你给我起来!“一声断喝响起在耳边,我突然觉得背后一空,”砰“地一声撞到地板上去,立即就给疼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看,阮灵溪正对我怒目而视。
  我叹道:“我说恶女,大清早的你喊什么啊。“
  “为什么睡在我房里?!“阮灵溪怒道。
“这尼玛我的房间。昨晚太累了,直接睡过去了。放心,啥都没做。“我摊手道。
  小幂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溜达了过来,嘿嘿笑道:“二货想脱你衣服来着,被我喝止了。“他这话一说完,我眼角余光瞥见阮灵溪去拎地上的鞋。我直觉不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果然,恶女将鞋丢了过来,幸好我闪身躲得快。小幂跳到窗台上去,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立即摆手道:“恶女,你别听他的,他那是诬陷我!“
  阮灵溪恼羞成怒道:“那我的衣服扣子谁解开的?!“我愕然一瞧,确实见恶女的衬衣扣子开了俩颗,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和明晰的锁骨……回忆了一秒,立即想起那冒牌货曾经说要帮我给阮灵溪脱衣服,尼玛的这孙子害我!
  阮灵溪见我没辩解,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奔到我跟前,扯着我的耳朵喊道:“二货!没想到你这么猥琐!!“
  “哎哎哎哎,你能不能手下留情……“被人扯着耳朵确实很疼:”我敬你是条汉子没还手,再不松手我可急了啊!“
  小幂在一旁吐槽道:“灵溪不给力啊。如果是唐心的话,肯定会嚷嚷:‘昨晚你为什么没做成!!‘。“
  正闹着,就听门外一阵拍门的响声,赵羽的声音传来:“宋炎,灵溪,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立即呼救:“赵羽快救我!耳朵都要掉了!“
  唐心在外面幸灾乐祸:“人家俩打情骂俏就不要管了。“阮灵溪听见有人来了这才松开手,冷哼一声整理好衣服。我赶紧上前将门打开,但见唐心一副了然的表情站在那里,顿时无语。
  “要出发了,准备一下吧。“赵羽说道:”段清水已经在等我们了。“
  “这么早?“我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叹道:”好吧。“
  据段老大说,去雪山神洞要走上大半天的时间,这地方是在这处山谷北面。那边气温低,于是我们准备了衣服和食物饮水等等东西。和光演说提供一些帮手给段老大,但是被段老大拒绝了。出了上次那种事,任谁也不会信任他。段清水于是带着段云遥和那几个部下,加上我们这几个人一起往雪山深处走。这一路地势慢慢升高,气温也降了下来。我从背包里取出外套给阮灵溪,被她瞪了回来。
  唐心呵呵笑着幸灾乐祸,我心中郁闷。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阵子,眼前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只见我们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雪山神洞前面的一条山路上。这条路比较宽,但是通往神洞的时候又变窄了许多。一面连着神族住的山谷,一面是雪山神洞,另两边则是万丈高崖。
  山风呼啸,在山谷中奔突驰骋,从我们身上,身边强力地刮过去。我扶住阮灵溪,生怕这一阵风给她吹悬崖下去。再看路尽头处的山洞,似乎是个天然的洞穴,但是形状很特别,像是一座神庙一样的形状。飞檐房顶,石门,甚至还有两个“窗户“。但是这窗户由于是天然形成的,并未穿透石壁,只是在山洞墙壁上多出两个方形的凹陷。凹陷中倒是人为地放上了雕塑,似乎是神像。
  “到了。“段老大说道,停在雪山神洞跟前。我也跟着他走了过去,却见那神洞的石门就像是一整块毫无缝隙的石块一样,根本看不出哪儿有门缝。只见段清水取出包里的一对雪山神钥,上前去石门上找到那两个正反相对的钥匙孔,将石头钥匙对准了孔洞,放了上去。
  我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静静等着雪山神洞的石门开启。就在钥匙放上之后的三秒内,我突然见原本仿若浑然一体的石头像是被从里面切割开来一样,慢慢发出一阵轰然响动。石门的痕迹随着这响动慢慢显出来,我才瞧见一道偌大的厚重的石门渐渐从石壁上挪了出来,最后开了一道缝隙便停住了。
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我忽然瞧见一股浓郁的黑气冒了出来,不由赶紧上前将段清水拉到身后去,低声道:“段老大,里面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
  段清水随着我退后,问道:“是厉鬼么?”
  我仔细看了看,没觉得那黑气形成什么鬼魂的影子之类,便摇头道:“不是,单纯只是鬼气或者阴气而已,但是很浓,你要小心。”
  段清水点头道:“我能感觉得到。”
  此时,段云遥上前说道:“二叔,我让人先去探探路,为了安全起见。”段清水摆手道:“不行,太危险。”但此时却走出两个人来,说道:“大哥,我们先去看看,你退后。”说着,两人端着枪走了过去。
  段清水说道:“当心!先打开门再说。”两人点头,其中一个上前大力推门,另一个则端着装满了银质子弹的枪支。随着石门慢慢打开,我见那黑气也越发浓郁,不由有些担心。
  吴聃在一旁皱眉道:“这雪山神洞不是圣地么,怎么一股腐臭味儿?”
  小幂也从背包里探出头来,说道:“确实啊,一股腐烂味儿,难道是年代久远一直没开门,有老鼠死在里面了……”
  阮灵溪啐道:“什么死老鼠,这地方是神族饮水水源的发源地,别恶心人啊。”正说着,见段老大那俩手下已经摸索着进山洞去了。可就在他们进门后没多久,我突然听到两声惨叫从门后传来。那惨叫十分凄厉,让我从心里掀起一股恐惧和难受感。
  段清水一惊,立即冲到门前去。我们几个也跟着上前去探看究竟。只见神洞里居然有光亮。除了亮光,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小幂低声在我耳边提醒道:“我听到山洞中有声音,像是有很多虫子在爬。”
  我于是将随身带着的手电筒打开,往洞里照了照。但见这处山洞不大,在中央位置有一处冒着热气的山泉水。山泉在小水潭中汩汩冒着热气,让整个洞中温暖如春。在这处山泉上方悬挂着如倒悬利刃和冰锥一样的钟乳石,刚才的反光应该就是因为山洞外的光亮映在了这些石头上。
  我照了照那俩人,却没见着他们在哪儿,于是段清水将石门推到最大幅度,让山洞外的光亮照进去。就在这时,我才看到脚下不远处是那俩人的尸体。当我看清尸体的情况时,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两人尸体上爬满了黑乎乎的胖甲壳虫,那虫子像一种叫做“土鳖虫”的东西,挺大,圆形,通体灰黑色,看上去很蠢笨。但是这些虫子却裹着幽蓝色的外壳,就好像是发光的萤火虫一样。只是这些虫子正在吞吃尸体,并且越来越多,全部往这两具尸体上涌过来,我见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臂已经被啃得露出了森然白骨。
  我们走进这山洞的时候,这些奇怪的虫子受到了惊扰,已经有几只冲着我们几个飞快地爬了过来。当我的手电筒光往下一照,发现其中一两只爬到了阮灵溪的脚背上。
  “啊啊啊——!!”恶女吓得原地猛跺脚,上前抱住我惊恐地喊道:“有好多虫子!”
  “师父,这是尸虫么??”我有些胆战心惊地后退,却见四面墙壁上,泉水边儿上,不断地有这种奇怪的包裹着幽蓝光芒的虫子爬出来。
  吴聃皱眉道:“这是尸虫,又不像是。可能是尸虫的变异。”说着,他取出一道引火符来,念咒捻诀,将引火符丢在那群古怪的虫子群中。接触到火焰,虫群迅速散开,四下奔逃。阮灵溪见状吓得跑出门去,我一边儿拍打着衣服跺着脚,一边观察虫群的动向。但见那些东西不只是吃死尸,甚至还咬人。段清水站在我跟吴聃前面,我就见有十几只虫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胳膊和腿。但是段老大开启了金刚罗汉不坏身的刀枪不入模式,这些虫子愣是没咬动。我在一旁惊悚之余又看得挺喜感。
 但是火焰没烧多久便灭了。这些虫子身上的阴气和尸气居然很重,将吴聃点起的火焰几下便扑灭。吴聃再度用引火符的时候,却见那些虫子像是懂得反扑一样,源源不断地从泉水边儿涌了过来。
  “不行,这玩意一时半刻也烧不死!”吴聃喊道:“普通的火更没法烧死它们!”
  “好像泉水水潭是虫子的老巢,我过去看看,你们小心!”段清水说道,大步向前而去。现在满地满墙都是虫子,段清水这往前一走,我就听几声“噗噗咯吱”踩死虫子的响声,忍不住一阵恶寒。苏淩和马筠本想跟进来,但是看了虫子也有些望而却步。小幂更是早就躲没影了。大家都没带杀虫剂,也没带灭虫药,毕竟没想过去盗墓。
  况且这些虫子很显然跟和云霓养的蓝蝶一样,半生灵半灵体,普通火烧死的概率不高,道法引出的火焰也很难烧死,毕竟虫子太多,阴气很重。由于这玩意儿还不完全是阴灵之物,所以山洞里倒并不寒冷,温泉水散发的热气让山洞里维持着十几二十度的恒温。
  吴聃举着古剑一顿砍,剑气四溅,接触到古剑剑气的虫子多半被腰斩,一时间地上活的虫子少了,但是尸体零碎散了一地,更为恶心。我举起战神开枪,火焰连连爆出,将虫群烧出一条路来,于是我跟吴聃和赵羽也随着段老大的脚步往泉水方向走过去。路上不时地会踩到蹿出来的虫子,只觉得脚下一软,一股阴寒冷气从脚心冲上来,赶紧将脚一抬,将虫子踢到一旁。
  赵羽由于是僵尸体,特别招虫子喜欢。赵羽无奈之下只能抽出夺舍刀来跟虫子奋战,边拍虫子边走。等我们几个到了泉水边儿的时候,十分心惊地看着一股股黑压压的虫子从泉水下涌了出来,忍不住恶心万分。
  泉水虽然没变色,但是想想水下有虫巢,这还他妈是饮用水的水源呢。这虫子本身阴气十足,吃尸体和阴魂为生,看来一定是从山石缝隙中钻出去吃了不少腐烂尸体等玩意。这再泡在水里给大家喝,就算是圣泉水有过滤功能和加热净化功能,总会残留一部分毒素。我靠段老大他们一族的病不会就是这种东西导致的吧?
  段清水更觉恶心,因为这货从小是喝着这里流出来的水长大的。我看了一眼段清水,强压住恶心说道:“段老大,这玩意的巢穴应该就在水下,咱们是不是给它挖出来。“
  段清水说道:“当然得挖出来,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来的。这并不像是蛊虫。“
  吴聃说道:“挖出虫子巢穴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你们退后,我来试试看。“
  段清水说道:“泉水下的虫巢里一定有更多的虫子,还是我来吧。“说着,这货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长长的米色围巾,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围在自己脖子上。我心想这什么意思,干活之前先摆个时尚造型?
  段清水刚要下手去捞,吴聃拉住他,说道:“我先帮你灭灭周围的虫。”说着,他喊门外的小幂:“狐狸!快来!!”
  小幂回应道:“虫子太多!你喊我干什么?我又不吃虫子……“
  “哪儿那么多事儿,快点儿!“吴聃喝道。小幂只好不情愿地快速奔进来,抖落两只爬在他背上的虫子,骂道:”靠,喊我干什么?!“
  吴聃说道:“对着这泉水来泡尿。多来点。“听了这话后,段清水的脸色更难看了。得,开始只是虫子洗澡水,现在倒好,狐狸尿都泡上了。
小幂傲娇地说:“这么多人看着……“
  吴聃说道:“别废话,都大老爷们儿怕啥。“
  小幂翻了翻白眼,只能转身对着泉水撒了一泡狐狸尿。这玩意我……尝过,尼玛,包治百病,就是气味怪异点儿。之后吴聃又从水里撒了一些朱砂和公鸡血。就见这时候,泉水中的虫子一个劲儿地往外逃,也顾不上袭击我们,直接跑得远远儿的。
  段清水脸色不大好看,毕竟现在水里又是狐狸尿又是公鸡血的,够恶。吴聃却催促道:“快点,趁着这些料还没被水冲走,下手捞一把,看看里面有什么。“
  段清水只好下手去捞。我跟赵羽忙着拍虫子,不明液体四下飞溅,我俩已经没啥感觉了。就在这时,就听身后的段清水说道:“我好像捞到一个铁笼子。“
  “捞上来看看!“吴聃说道。段清水扯了半晌,却只能将那铁笼子扯到一半儿,另外一端似乎是被栓在了泉水池底。吴聃见状,将古剑伸入水中,对准那扯住池底的铁链子就砍了下去。只听手下一声闷响,段清水就势将铁笼子给拎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见铁笼子方方正正不算大,里面居然放着一只骷髅。或者是最早放了一颗人头,随着时光的侵蚀,慢慢腐烂成了骷髅……我想到这里更是一番恶心。尼玛这水重度污染啊!段清水将那铁笼子打开,我正凑近了去看,却见从骷髅的眼窝位置冷不丁地爬出两只最大的虫子来。我“啊“了一声后退一步,见那俩虫子一边儿一个往外探头探脑,看样儿是虫子们的首领,因为个儿够大。
  吴聃拎过笼子往地上一摔,将那俩大虫子给磕了出来,手起剑落上去两下给腰斩了。一股腐臭味儿顿时扑鼻而来。赵羽往水中看了看,对我们说道:“里面好像还有不少,有十几二十多个。“
  段清水于是下手将剩下的铁笼子都取了出来。我凑过去一看,我了个擦,二十多个笼子,每一个里面都是白骨骷髅,藏了不少虫子。敢情所谓的虫巢就是在这里!
  这时候虫子多半被我们赶出山洞外,我听到洞外一片拍虫子的声音,心中苦笑。这东西倒并不可怕,由于阴气很重,它们其实会很怕阳光。外面正是白天,一旦出了山洞,就跟普通虫子差不多少,根本伤不了人。
  于是我们四个干脆研究起这几个人骨骷髅来。二十多个都被锁在水底,这可不算少。起码是二十条人命。我擦了把冷汗,心想这都谁,这是在泉水里泡了多久,不知道山下的人都喝这泉水么……
  “二十几个人,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段清水说道。
  “你走之后死去的那几个手下?“吴聃说道:”是不是你的心腹都被斩首,头颅被锁在这个地方?“
  “我猜是这样。“段清水脸色忿恨:”没想到这对父女这么心狠手毒!“说着,这货猛地对着泉水边儿上一拍。夸啦一下,我就听有石头裂缝的声音。我觉得脚下颤了颤,头顶落下浮灰来,有一部分没跑出去的虫子重新从石头缝隙中钻了出来。
  “这好像是什么邪术啊,否则不会有那么多虫子。“吴聃皱眉道:”你们族里人短命得很,大概就是因为这泉水里的邪术。“
  段清水冷声道:“我知道这种古老的邪术。传说古时候神族有一个巫女被恋人背叛,她就斩下那人的头颅,将头锁在封了符咒的铁笼子里,让他的鬼魂不能升天,日渐怨气深重。然后便将锁住头颅的笼子丢在温泉水下,在水中撒了虫卵。就这样,虫子靠汲取阴魂之气和吃腐肉生存,变成一种半幽灵半生灵的东西。原本我以为这是神话传说,没想到这是事实。而且,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是和光演干下的好事。历代巫术研究者也只有本族神女而已。当年和云霓虽然年幼,但是和光演为了培养女儿当神女,一直在研究本族的医药和巫术。这对父女,我一定不饶他们!”
  说着,段清水愤然转身出了山洞,我们仨也跟了上去。出门之后,我见洞外的人也结束了灭虫子大战,阮灵溪擦了擦冷汗,依然心有余悸地说道:“二货,这些虫子都是哪儿来的?”
  “说来话长,我们找到了段老大族人为什么短命的原因。”我苦笑道:“因为饮用的水源有问题。里面泡着虫子和怨灵,长久以来累积出一种毒素,医生查不出来,是因为这毒素点点滴滴浸入了心脉。”
“马靖城够毒的啊!”阮灵溪啐道:“在人家喝的水里下毒,他家是不是专业制造地沟油啊!”
  吴聃摆手道:“未必是马靖城。这是神族古老的巫术,马靖城很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现在二货徒弟又说臧清宁的尸体在和云霓养蓝蝶的山洞里藏着,那很可能说明一件事:和光演下毒在水中,谋害神族的人,然后这件事被臧清宁发现了,他便暗害了臧清宁,将她藏在女儿养蓝蝶的山洞中。马靖城听说恋人被杀心中十分愤怒,但是当时自己力量不足,实力不行不能报仇,所以干脆偷了山洞的钥匙就走,想让这族人都喝这种含了毒素的水慢慢死绝。真正的凶手不是马靖城,很可能是和光演。”
  “可他做这种事干什么?!”我有些吃惊,但随即想到和光演算是本族寿命最长的一个,终于明白这货是没有喝过或者用过这圣泉水。很可能这逼货一直用山上的雪水,所以才没中毒,活了这么多年。麻痹这老货真够损!
  想到这里我也愤怒了,跟着段清水带着众人回去想找和光演算账。等走到山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冒牌货说的“族长藏着一个阴谋”,那看来就是这件事无疑了。当我们快要到山谷入口的时候,小幂突然对我说道:“等等,我闻到空气中有股怪味。”
  “什么味儿?”我问道。
  小幂提鼻子嗅了嗅,说道:“说不好,好像有点燃烧后的余味……不好,可能有炸药!”我一听这话立即心惊,大喊大家停下来。由于段清水和苏淩走在最前方,我跟阮灵溪赶紧跑上去将他们俩扯住。
  但正当我要说:“有炸药”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巨响,山路从眼前翻滚断开,尘沙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这巨响却不是一两声,而是连番的。我拉着阮灵溪就往回跑。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炸药将这条狭窄的小路给炸断了,山石摇摇欲坠,纷纷滚落悬崖。旁边是高出一截的雪山。巨响在群山间轰然流窜,我心中隐然有种不祥的预兆。
  我下意识地抱紧阮灵溪,但见这一瞬间,邻近山头上的千年积雪轰然崩塌,冲着我们扑了下来。阮灵溪一个没踩实,拽着我向悬崖下坠了下去。我头脑“嗡”地一声,心想这下完了。慌乱中我瞧见苏淩和段清水也同样摔了下来。大片积雪纷纷扑到我们几个人的身上。
  高空坠落的感觉十分恐怖。冷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无限下降,脚下是崩塌滑落的积雪头顶上也有大片的雪块扑了过来。我抓紧阮灵溪的手,心想尼玛的都说玉龙雪山是殉情之山,现在好了,真他妈被这群人说中了。
  老子千里迢迢本想来救人于水火,结果现在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朝雪崩被殉情。千年早死屌丝命,难道这一世借命之后还是早死么……
  我突然想起三生石上段清水和苏淩的影像,预言中他们俩会葬身雪山深处。恶女抱住我,并未多说话,只是淡然一句:“一起死。”生死之间,这简单平静的一句话,却赫然在我心中泛起强悍的力量,让我忍不住万般感动,求生的欲望骤然苏醒,越来越强烈。
  我爱你,就不能这样眼睁睁无所作为地让你死在我眼前。转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向脚下一看,但见雪山崩塌,我们身下突然出现一处伸出的断崖。
  这应该是千百年风化留下的一处断崖峭壁,像是一把斜插的利刃伸出在山体外面,上面也铺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想必是雪崩的时候瞬间滚落堆积在上面的。我心中一动,眼睛一亮,抱紧恶女就向那处突出的断崖摔了过去。这一摔正好摔在前端部分,“噗”地一声没入厚重的积雪中。等真正掉进去的时候,才知道这积雪有多厚,尼玛的简直能吞没大半个我。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厚重的积雪,我跟阮灵溪才没被摔死,堪堪地陷入雪中。但是峰顶上不断有雪落下来,眼见着一会儿我们就要被雪埋了。这跟死在山下也没什么区别。我不由再度绝望,将阮灵溪扶起来,忍着疼痛想往前跑,却见断崖边儿有两只手。我奋力摸索过去一看,段清水抱着苏淩,一只手正抓住断崖边儿,在半空中晃。我吓了个半死,赶紧跟阮灵溪将两人死命往上拉。好在苏淩功夫不错,借力使力,轻松几下上了山崖。另一个抓住断崖的人居然是马筠。没想到这小子命还真大。马筠看到我们,立即惊喜地喊道:“灵溪,你没事太好了!”
  我顿时翻了翻白眼,想一脚踩下去,踩丫的手上让他摔下悬崖。我们仨先给段清水拽了上来,然后我不情愿地帮着他们将马筠也拖了上来。等我们五个人都到断崖上时,那积雪已经快没到胸口了。
  “这地方也不安全,四下雪块一直往这边儿涌,怎么办?!”我问段清水道。
  段清水看了苏淩一眼,点了点头。我正不明白俩人打什么哑谜呢,但见苏淩凝神闭目,站在原地念咒捻诀道:“冰魄!”
 我就见她伸手在头顶划过一道圆弧,冰雪随着她的动作起舞,随后迅速于空中凝结,赫然变成一片拱形的冰罩,如古代的大钟一样冲着我们扣了下来。我瞬间像是呆在了一处水晶馆里,往外看着四下的积雪继续落下,慢慢地将整个透明的冰罩子盖住,最后只留下顶端一点点透亮的地方。
  “好像雪崩过去了。”马筠仔细聆听半晌后,说道。
  “得,就算没死在雪崩里,我们现在也得困在这儿。”我叹道。脚下是很厚的积雪,长时间呆着肯定受不了。
  段清水走到苏淩跟前,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苏淩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先把这的积雪清理一下,休息一阵子,然后想办法出去。”
  段清水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们将积雪清理了一下,留出我们几个人休息的位置。忙了一阵子倒是不再觉得冷了,反而大汗淋漓。
  我想起吴聃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不由心中担忧。段清水看了看头顶透亮的那一小片天空,说道:“我们被雪埋住了,外面的人就算是想救我们,恐怕也找不到我们的位置。”
  阮灵溪担忧地说道:“咱们也不敢贸然出去,万一再度引发雪崩,说不定就一线生机也没了。”
  我看着段清水和苏淩,两人也默然无语。这情况比较尴尬,我们谁都不知道如何解决得好。苏淩走到段清水跟前,拉住他的手说道:“没关系,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嗯,只是拖累你了。”段清水叹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绕着那玩意,平时却不见他戴过,便忍不住问道:“段老大,你为什么突然喜欢戴围巾了?”
  段清水说道:“防身。”我问他为什么一条很薄的围巾能防身,段清水则没搭理我。一旁的马筠则说道:“我认识这围巾的质地。这是用雪山特产的天蚕丝混合其他韧性十分强的纤维做成的,围在脖子上不仅御寒,还能够挡刀子。”
  “挡刀子……”我表示无力接受:“真的这么厉害?可段老大不是金刚护体刀枪不入么,还需要什么装备来挡刀子……”
  马筠说道:“任何事物和人,再厉害也会有命门,比如守护神族的神力和刀枪不入。这也有命门,命门就在神族人的咽喉处,喉结下方。只要用刀刺中这个地方,必死无疑。但是这个秘密只有守护神族的人才知道,外人不可能获知。所以段大哥不必在外人面前防护,但是回来遇到敌人的话,大家知根知底,必须格外小心。”
  我愕然道:“原来段老大还有命门……”
  段清水看了马筠一眼,说道:“你了解得倒是清楚。”
  马筠说道:“阿妈告诉我的,她喜欢看书,懂很多事情。”
  “你知道你父亲是谁么?”我忍不住问道。虽然我知道他老爸一定是大魔头马靖城,但是我想看看这小孩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臧清宁一直让他跟着我们是何居心。
  “阿妈说他早就去世了。”马筠说道:“我每年都去给他祭扫呢。阿爸就葬在我们住的那个小村子附近……其实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他。”我靠,我心想这臧清宁够狠啊,为了让自己的娃相信老爹已死的事实,还给老公设立了个坟头,这是分分钟咒人死的节奏啊。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都情深似海地生了无敌小僵尸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做。那么马筠祭拜的应该是……很可能是被借尸还魂踢走的金熙,吴聃的第二任未婚妻。说不定还只是个衣冠冢。
 不过我们几个都不想将事情戳破,就让这骚年拥有一个和平的念想吧。眼下最让我们无计可施的是被困雪山逃不出去。等了半晌,外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没人发现我们,或者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困着。
  段清水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试试看砸开这个冰罩,从雪堆里逃出去。”
  “万一雪崩呢?”阮灵溪担忧道:“不行,太冒险了。”
  马筠看着她,立即安慰道:“灵溪你不要担心,我……”
  我立即打断他:“哎哎,别人女朋友你就不用操心了。小家伙年纪不大,心思还挺多。”马筠看了我一眼,撇撇嘴,目光依然落在阮灵溪身上。阮灵溪听了这话,问道:“马筠,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脱身?”
  马筠说道:“有倒是有,只是你们别害怕。”
  我好笑道:“就你,能怎么着,还吓着我们?”
  马筠说道:“我有办法将我们周围的冰雪融掉。“
  “我靠,你不早说?!“我啐道:”什么办法?“
  马筠说道:“也是阿妈教我的,我怕灵溪看了害怕,再也不会理我。“
  我擦,生死关头卖弄什么小情绪啊!!阮灵溪瞪了我一眼,上前柔声道:“我怎么会怕,我更怕的是你无辜跟着我们被困在这里。“
  马筠听后,粲然一笑,将灵溪推到我身边,说道:“那我试试看。“
  我好奇地注视着他,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办法脱身。但见马筠居然从长袍内里的衣袋里取出一道符咒。我仔细打量了那符咒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很特别的符,分为黑白两面,就跟阴阳两边似的。白色那一面用红朱砂画着解封的符咒。黑色的一面则像是我小时候就见过的那种黑底白字的特殊符咒。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葬魂师善于使用的驱尸符。

  我见马筠取出这符咒之后,居然念了奇怪的咒语,随即取出一只装着水还是什么的小瓷瓶,然后将那符咒点燃,灰烬撒进小瓶子里,仰脖一口就喝了下去。
  “他这是干什么呢?“阮灵溪问我道。
  我说道:“我哪儿知道啊,一道封印符,一道驱尸符,能干吗?“说完这话,我豁然想起马筠这货是无敌小僵尸。看来臧清宁之前封印了马筠的某些超能力,现在是想给他释放出来救命的节奏。于是我拉着阮灵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但见喝下去符水之后,马筠的外貌突然发生了变化。眼睛突然变成暗红中搀和了紫色的颜色,脸色瞬间煞白下去,牙齿变尖,身体内的僵尸成分开始逐渐苏醒。  再看他的外貌改变之后,我见他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剧烈转变。全身居然笼罩着一股橘红色的光芒,这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气场。尼玛,这跨界结合的产物果然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存在!
  但见随着周身气场的变化,我感觉周围的气温也开始上升,不由有些惊讶。原来这货属于加温器类型的存在,其气场能够产生一种改变周围环境温度的物质,就跟段老大身体中的热毒一样。果然的,无敌小僵尸开始了开挂模式之后,我发展脚下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随着他封印一步步打开,我甚至瞧见隐隐的幽火在他周身团绕。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臧清宁要将他伪装成普通人。这简直是现实版雷震子和霹雳贝贝的逆天存在啊。
我惊讶地看着他,见他居然也在念咒捻诀,以道法之力催动周身气场, 将全身的热度气息提升,但见从他周身开始,积雪一寸寸融化,周围空气热度迅速增加,我甚至觉的这股热度汇成气浪,一层层地扑向冰雪外罩。耳边传来冰层细微的断裂声。

  “咱们周围的冰雪在融化!”阮灵溪吃惊地看着马筠:”他竟有这样的能力!”
  我心想这可是超越三界的生物,必须要碉堡啊。只见周围冰层随着融化慢慢散落,没多久,居然融化了大半的冰雪。等冰雪化过一大半,我们已经能看到周围的山头了。马筠收了道法,脸色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我们面面相觑,想起马筠的身世,对这诡异情景心知肚明。马筠神色尴尬地看了看我们,说道:“阿妈说她年轻时修道出了事故体质不同普通人,所以我也变成这样。”我去,这借口明显骗小孩好嘛!为什么相信啊喂!!这就跟父母哄小孩说”在垃圾桶旁拣到你的”这种经典谎话一样啊!!
  但幸福源于未知。我们并未多说,但见冰雪化了大半,于是赶紧从雪堆中走出来,环顾四周。现在明显是下午,日已偏西。四周都是很高的山头。隐然见山头上有人头攒动,但由于太远,我看不清楚山头上的人都是谁。
  段老大示意我们隐蔽。我们几个藏身到山石后面。马筠抬头看了几眼,低声说道:“上面都是和光演的人。”
  “这你也看得清楚?”我吃惊道。但转念想起赵羽的眼睛照样也是这么犀利,透视眼妥妥地,那很可能会看清楚悬崖上的人,看来八成是和光演的人没错了。
  段清水说道:“他们也许是在确定我们的生死。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去。”
  于是我们几个又潜伏了一阵子,等山头上的人都走了,才慢慢站起身来。我看着四下的雪山峭壁,心中拔凉拔凉的。就算我们有攀岩的专业设备,现在也距离晚上没多少时间了,大晚上外加四周寒冷,逃走的可能性更加低微。
  段清水说道:“趁着太阳尚未落山,咱们赶紧走。”
  我们几个整理了背包里仅剩下的攀岩工具,在段清水的带领下寻找到一条崎岖的山路,半走半攀爬地往上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太难受了,冷风如刀,悬崖高耸,峭壁上根本难以落脚。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我感觉全身都快冻僵了。我们几个人在山顶找了个避风处,升了火堆暖和半晌,这才缓过了一点精神来。但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见段清水盯着火堆不说话,便忍不住问道:“段老大,我们怎么办,这地方这么冷,我们要在这地方过夜么?这儿距离神洞不远,要不然我们去那地方躲避风雪怎么样?”
  阮灵溪说道:“不行,神洞那肯定有和光演的守卫,我们进不去。”
  马筠撇嘴道:“还有那些虫子,我可不想跟这些虫子一起住。”
  段清水则没有搭话,似乎还是沉浸在某种思绪中。我上前撞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段清水叹道:“想起一些问题。比如,是否神族另有诅咒没有解开?我当年的二十几个手下是后来被和光演害死的,如果说水质是从那时候被诅咒邪术污染的,那么我们族人不可能全部都受到短命的诅咒。另外,雪山神钥早就遗失了,那么和氏父女是怎么进的雪山神洞?他们怎么将人头放进去的,是不是另有密道?还有那个紫阳道长又是怎么回事。其实到现在,我还是对诅咒一筹莫展。”
  我闻言苦笑道:“段老大,现在咱们最该考虑的是,到底去哪儿,怎么活下来,我师父他们的下落如何,咱们怎么跟他们汇合。”说到吴聃他们,我不由有些担心。可视范围内并无他们的影子,但是我不敢想他们是否落入悬崖下。
  段清水叹了口气,拨了拨火堆,正要说话,突然手停在半空,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人?”我赶紧四下观看,这雪山人迹罕至,除了我们还逗留在一个小山头外,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只有下落不明的吴聃他们。但是我满怀希望地看了半天,却没瞧见吴聃等人。
  就在这时,我却突然觉得脚下冷风一旋,一层浮雪纷纷扬起,扑到我身上来。但见此时黑影一现,我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方良?!”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方良看了看我们,说道:“很好,你们都活着。”
  我靠这什么态度!我说道:“你什么意思呢?”
  方良说道:“刚才在神族居所的时候,我听到有人用召唤术在喊我。等我赶过去一看,却发现召唤我的人使臧清宁。”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看了马筠一眼,但见他并无反应,明显不知道自己母亲是前一任的先知神女,便将方良拽到一旁,继续问道:“然后呢?”
  方良说道:“她说自己回忆起一件往事。守护神族曾经有一任神女跟族中勇士私通,而私会的地点就是在雪山神洞中。那地方只有族长和神女可顺利出入,所以这位神女跟人私会并未被族里人发现。而为了方便那个勇士进出,他们俩合谋在雪山神洞中修建了一处狭窄的密道,方便随时进出。这密道一直没有被别人发现。神女与勇士私通,后来意外有了身孕,族里人知道后,想要将她以亵渎神灵的罪名烧死。由于这举动是一尸两命,勇士为了救自己的情人和孩子,便带着几个心腹谋反,想要推翻现任族长,救下神女。但是最终事情败落,勇士被乱箭射死,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神女则上吊而死,可她毒辣的做法是,将自己已经逐渐成型的孩子流掉,提炼了尸油混合了圣泉水,让它在泉水中徘徊不去,将怨念转入每个神族人的身体中,吸食他们的阳气,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短命诅咒。其实是阳寿,或者说阳气被慢慢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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