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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短篇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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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2: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终身误



唐代广陵郡(今江苏扬州)有一个读书人,为了赶考,每天夜里点灯熬油,读书读到很晚。

他住的是个幽僻的院子,家里人怕干扰他读书,除了一日三餐,或者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通报,从来也没有人踏进这里一步。

书生胆子并不大,可是,为了将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也只好咬牙忍下去。

身边无人,只能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壮胆,每天晚上就寝的时候,他都张灯而眠。而且,临睡前,都不忘仔细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叉好,灯油是否装满,以确保天亮之前,整间屋子都有光亮。

一天晚上,书生读书读得很是辛苦,倚在床上,倦极而眠。半夜不知怎么就醒了,欠身的时候,觉得床头好象有什么东西,温温的,软软的。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壮起胆子,伸出脚去探了探:那种感觉更加真实了,——床尾,似乎有个人!

书生心下大骇。斗争了半天,还是决定坐起身来,伸出头去,看个究竟。

果然,借着摇曳的灯光,他发现,就在他的脚下,有个女子蜷缩在那里。

那女子衣着素雅,头梳双髻,肤白胜雪,又密又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虽然双眸紧闭,可是,她那惊人的美貌,还是震动了书生的心:活到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和她相比,以前自己心目中的绝代佳人,都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只见那女子交叠着双手,蜷身侧卧于书生脚下,双眉匀净,鼻息匀称,睡得甚是香甜。

这样绝美的女子,必是妖孽!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书生心想。

是妖孽,便会诸般变化,便会有害人之心,便会对自己不利,自己赤手空拳,必不是她的对手。书生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在不明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的前提下,还是倒在床上,静观其变的好。

书生全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地躺在那里。

一夜无眠。直到天光渐亮,晓月西沉,实在抗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揉揉眼睛,四处张望,却已不见了那女子的影踪?

书生如释重负。

站起身来四处查看,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自己昨夜的经历,恍若一个梦。然而,书生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梦。

他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是夜,那女子果然又如期而至。

从此以后,那女子每晚都如清风一样,翩然而至。每次,都趁书生已经睡去的时候,伏在他的脚边,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酣然入梦。破晓时分,又悄悄遁去。

倘若换做《聊斋》里的书生,身边有美如此,必定是喜不自胜,得意忘形。这些人,成天都盼着有活色生香、含情凝睇、巧笑嫣然的美女光顾他家的寒舍,与他结一段鸾凤缘。

来者无论是狐是鬼,是妖是怪,一概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观察了这么多天,知道这女子不会把自己怎么着,早就跃跃欲试,心挑目招了,还能容那女子在脚边安睡。趁着夜黑风高,赶紧狎之、挑之,生米做成熟饭,要是遇到反抗,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

大唐的书生似乎与明清不同。至少,这个书生就与众不同。不错,那颠倒的色相令人心醉,可是,他并没有鬼迷心窍,这女子每夜必来,害得他整日胡思乱想,担心自己哪天毙命于妖孽的手下。不仅影响了温书进度,而且搞得眼圈发黑,神经衰弱,脑子里迷迷瞪瞪,什么也记不住。大考在即,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正好邻居有一个术士,据说是法术高强,射狐捉鬼很有一套。书生跑到术士家里,把这件困扰自己多日的怪事跟术士说了一遍。术士听了,微微一笑,用朱砂画了一道符,交给书生,嘱咐他将这道符藏在头发里。无论是何方妖孽,都无法抵挡这朱砂符的威力。

书生被术士这种强烈的自信感染,回到家里,依照术士的吩咐做了。

傍晚的时候,早早便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假装已经睡熟的样子,口中鼾声阵阵,眼睛却张开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密切地注视着房间里的动静。

夜半时分,那女子果然如往常一样,又来到书生房里。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爬上床头俯伏在书生身边睡觉。而是径直走到书生身边,解开他的发髻。从里面取出那张道士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画成的符咒,借着灯光展开符咒,仔细观看。看完之后,抿着嘴笑了笑,又把符咒放回书生的头发里,并帮他整理了一下发髻。

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完之后,女子把细嫩的小手掩在嘴边,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书生身边,很快呼吸便匀称起来,似是进入了梦乡。

屏息而卧的书生终于松了口气,很明显,术士的符咒对这女子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又是失望,又是恐惧,然则,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这一切,反而坚定了他斩妖除魔的决心。

不久以后,听人说千里之外的玉笥山上有一个道士,道术高妙,降妖捉怪,远近闻名,不禁动了心。连书也不念了,辞别家人,前去寻访。

书生此去,要先走水路。

登舟以后,只见江风浩渺,波光粼粼,水天一色,又有点点沙鸥,点缀其间,郁闷的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

欣赏着江面上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时,书生也没忘了四处查看,查看什么呢?当然是看看那女子是否尾随前来。船里船外,都没有那女子的踪迹,书生心里暗暗高兴,这真是个好兆头,看来,自己真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给甩下了。

船过豫章郡的时候,天已向晚,夜幕黑沉沉地笼罩下来,头上一轮亮得奇异的圆月,随舟而行。

当时天气暑热,江上的水汽蒸腾起来,堵住了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更是热得令人窒息。书生把船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才觉得风凉一些。这么一顿折腾,自己也觉得倦了。于是便就着月色,合衣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边有些异样,书生迷迷糊糊地醒来,借着照进船舱的月光,无意识地扫了扫床尾,借着这一扫的余光,他陡然发现,那里似乎伏着一个白晃晃的身影。

书生心中大骇,立时惊起,仔细看去,果不其然,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躺在床尾睡得正酣。夜风拂起她身上的白纱,在船舱里轻轻地地摇曳,如幻似梦。

书生见了,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里暗忖:我就不信,这辈子我都甩不掉你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以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速度掩至到那女子身侧,陡然伸出手去,牢牢抓住那女子的脚踝。

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睁开一双楚楚动人的星眸,凄恻地看着书生,当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樱唇张开,开始不住地哀告。

书生充耳不闻,倒提那女子,疾走两步,来到船舷边上,猛地将手松开,只听扑通一声,那女子在黑黝黝的水中翻滚了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书生拍了拍手,象拂掉掌心的浮尘一样,如释重负,回到船舱,脑袋一沾枕头,便响起了鼾声。

从此以后,那白衣女子便彻底消失了,就好像,她根本就未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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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2: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千里传音



武侠小说里有一种绝技叫做千里传音,说的是有些内力深厚,武功臻于化境的高手,暗运内息,可以使自己的声音传出很远,令数里之外的人听到。

而且,功夫高妙的人还可以选择特定的接收对象,使自己发出的信息,只有这个被选定的人才能了解。其性能,类似于现在的手机和固定电话。

《神雕侠侣》里,一灯大师想求见隐身于沼泽中的故人瑛姑时,使用的就是本门派的上乘武功“千里传音”。原文抄录如下:

杨过抬起头来,朗声说道:“老前辈僻处荒地,或不知世间武学多端,诸家修为,各有所长。”说罢纵声长笑,笑声雄浑豪壮,直有裂石破云之势,显是中气沛然,内力深湛。

那老妇一听,知他竟然丝毫未受损伤,不由得脸如死灰,身子摇晃,这时才知他让了自己三掌,自己可绝非他的对手,当下不等他笑完,提起怀中灵狐,撮唇一吹,另一头灵狐也从草丛中钻出,跃入老妇怀中。

那老妇厉声说道:“尊驾武学惊人,令人好生佩服,但若要恃强抢夺老婆子这对灵狐,却是休想,你只要走上一步,老婆子先捏死了灵狐,教你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杨过见她说得斩钉截铁,知道这老妇人性子极硬,宁死不屈,不由得大费踌躇。倘若抢着出手点她穴道,再夺灵狐,瞧来她竟会一怒自戗。这样史叔刚纵然救活,岂不是另伤了一条无辜性命?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接着有人说道:“老僧一灯求见,盼瑛姑赐予一面。”

郭襄四顾无人,心中大奇,听这声音并不响亮,明明是从近处发出,但四下绝无藏身之处,这说话的人却在那里?她曾听母亲说过,知道一灯大师是前辈高人,曾救过母亲之命,又是武氏兄弟之父武三通伯伯的师父,只是她从未见过,这时忽然有人自称“一灯”,自是又惊又喜。

杨过听到一灯的声音,也是十分喜欢,他知一灯所使的是上乘内功“千里传音”之法。这功夫虽然号称“千里传音”,自然不能当真声闻千里,但只要中间并无大山之类阻隔,功夫高深之人可以音送数里,而且听来如同人在身侧,越是内功深湛,传音越是柔和。

杨过只听了他这两句话,心下大为钦服,自叹这位高僧功力浑厚,自己颇有不及,又想:“这老妇原来叫作瑛姑。不知一灯大师要见她何事?有他出面调处,灵狐或能到手。”

黑龙潭中这个老妇正是瑛姑。当年一灯大师在大理国为君之时,瑛姑是他宫中贵妃,老顽童周伯通与她私通,生下一子。后来裘千仞以铁掌功将孩子震伤,段皇爷以妒不救,孩儿因之死亡,段皇爷悔而出家,是为一灯。

瑛姑在华山绝顶杀裘千仞不得、追周伯通未获,其后漫游江湖,终于在黑龙潭定居。这时一灯到黑龙潭外已有七日,每天均于此时传声求见,但瑛姑记着数十年前他狠心不救孩儿的恨事,心中怨毒难解,始终不愿和他相见。

杨过见瑛姑退了几步,坐在一堆枯柴之上,目光中流露出恶狠狠的神色。

过了一会,听得一灯又道:“老僧一灯千里来此,但求瑛姑赐予一面。”

瑛姑提着一对灵狐,毫不理会。

杨过心想:“一灯大师武功高出她甚多,若要过来相见,非她能拒,何必如此苦苦相求?”

只听得一灯又说一遍,随即声音寂然,不再说了。

郭襄道:“大哥哥,这位一灯大师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咱们去见见他可好?”

杨过道:“好!我正要去见他。”但见瑛姑缓缓站起,目露凶光,看着这副神情心中极不舒服,于是握着郭襄的手,说道:“走罢!”两人身形一起,从雪地上滑了出去。

郭襄被杨过拉着滑出数十丈,问道:“大哥哥,那一灯大师是在那里啊?我听他说话,好似便在身旁一般。”杨过被她连叫两声“大哥哥”,听她语声温柔亲切,心中一凛,暗想:“决不能再惹人坠入情障。这小姑娘年幼无知,天真烂漫,还是及早和她分手,免得多生是非。”但在这污泥之中瞬息之间也停留不得,更不能松开她手。郭襄道:“我问你啊,你没听见?”

杨过道:“一灯大师在东北角上,离这里尚有数里,他说话似近实远,使的是‘千里传音’之术。”郭襄喜道:“你也会这儿?教教我好不好?日后咱们相隔千里,我便用这法儿跟你说话,岂不有趣?”

杨过笑道:“说是千里传音,其实能够声闻里许,已经是了不起的功夫了。要练到一灯大师这等功力,便如你这般聪明,也得等头发白了才成呢。”

武侠小说里面的事咱们先按下不表,却说三国吴时,在吴主孙休统治的地区有个乌程县,乌程县有一个人,在一场大病中死里逃生之后,不知为何,喉部构造似乎也发生了某种惊人的变化,说话的声音响亮异常,一张嘴,能够声闻数十里。

在几十里外听他说话,声音清晰得如同这个人就在身边,当场高谈阔论一样。

别说,这么个本事,危急时候还真能排上用场。邻居家有个儿子,离家在外,没有了爹妈的管束,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乐不思蜀,很长时间也没个信儿。老两口天天站在门口翘首盼望,也不见个人影。没人的时候,就暗自嘀咕,是不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呢。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家里打发不少人出去找,这小子是个当克格勃的料儿,将自己的行迹隐藏得很好,谁也没发现他的踪迹。万般无奈,当爹的找到了这个能千里传音的邻居,想借他之口,把儿子找回来。这人听了,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当着老头的面,对不孝子极尽贬损。骂的是酣畅淋漓,邻家老头虽然面露尴尬,也不禁点头称快。

做儿子的,此时正在远方悠哉游哉地过他的小日子呢,猛然见听见耳边有人不住嘴地责骂自己,当下怒火中烧,就想把这个人揪出来海扁一通,可是,他把屋子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小子越想越怪,不禁面如土色,心想,是不是自己的不肖之举触怒了哪位神仙,仙人示警,倘若再执迷不悟,八成小命不保。当下连行李也没收拾,便快马加鞭,屁滚尿流地飙回家。

见到蓬头垢面,破衣烂衫,风尘仆仆的儿子,两老终于放了心。

浪子回头,比什么都好。其中缘故,他们当然没有对儿子说。这小子,也就一直蒙在鼓里。

而他们家的那个邻居,站在自家院子里,遥遥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拈须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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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2: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呼 噜



唐代许州地区有一个老僧,自打四十岁以后,每天晚上睡熟之后,喉咙里便发出一阵一阵又规律的响声。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对,这人睡觉时呼噜的习惯。

按说打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很多人,无论男女,进入深度睡眠之后,都会有鼾声阵阵的现象。只不过,从概率来看,男人比女人要多一些。

这种现象,医学术语为鼾症,或者是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

当一个人进入深度睡眠之后,由于神经控制减弱,舌头、咽喉和口腔根部的肌肉群就容易松弛,从而使咽喉部组织下垂。呼吸时,下垂组织会使气道变得狭窄,并发生振动或颤动,从而发出鼾声。

一个人的气道越窄,这种振动就越大,鼾声也越响。如果体重超重,或者年迈体衰,咽喉部组织会更松弛,呼吸的时候,便更倾向于产生振动。所以,上了年纪或者身体肥胖的人,更易于发生睡觉打呼噜的现象。

现实生活中常有人因为同寝的人鼾声大作,无法入眠而苦恼不已。

前阵子有一则新闻,说是某地有一女子,丈夫鼾声太大,天长日久,妻子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一怒之下,将睡梦中的丈夫手刃于刀下。

案发后,警方毫不费力地将凶手揖拿归案。事实上,该凶手也并未尝试躲避。据罪犯交代,平日里她与丈夫琴瑟合鸣,感情甚笃,并无芥蒂。邻里亲朋证实的确如此。警察觉得奇怪,问起该人行凶动机,答曰:图清静。经神经科的医生鉴定,该女子思维清晰,精神正常。

倘若女子碰到老僧这样的伴侣,肯定没有类似的烦恼,因为他的鼾声,分明是悦耳的催眠曲嘛。不仅不会使夫妻反目,说不定反而有增进双方感情之功效。

什么年月都不乏好事之徒,老僧鼾声成曲这件事,传到了一个乐师耳里。

乐师听说了跟他专业密切相关的这样一件事,简直是好奇到了极点。于是,在一天晚上,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僧人的睡房,藏身于一个隐秘的角落,将僧人打呼噜的曲调全都用乐谱记录下来。

回去以后,召集乐工手持乐器按照乐谱排演,一遍下来,他们惊奇地发现,老僧的鼾声竟然全都符合古代乐曲的韵律。

对于这件事,老僧本人当然全不知情。他打鼾的历史已经有二十年之久,原来,竟是进行了二十来年的免费演奏。

只是不知道,他那鼾声中的曲调,是《高山流水》,还是《平沙落雁》,抑或,是早已成为绝响的《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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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熄灯放假



“小敏,过来看看,远远那边山上……红红亮着的是什么?”

“应该是个红灯吧,怎么了。”

“奇怪啊,明天只是五一劳动节嘛……又不是要过年,怎么会有盏红灯亮着?”

“你第一次看到吗?哦……也难怪,你在家的时候,我们才刚刚搬进来,阳台里堆了很多东西,挡住了那边的视线。后来你出门了,我自己很无聊,就把阳台仔细清理了一下,才看到远远那边有个东西在发红光,我猜那应该是个红灯,而且它好像一直亮着,无论我睡得多晚都能看到,有时凌晨有事起来,它还在那边亮着呢。”

“那红灯是挂在什么上啊,山上会有房子吗?……咦,好像是座庙……老婆,你觉得里面会有人吗?”

“……不知道,应该还有人在吧,不然为何有灯亮着。”

“好奇怪啊,还以为我们对面只是山呢,没想到山上会有道莫名其妙的红光。”

“好了老公,别管那么多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呢,睡吧。”

“……唉,真是的,好不容易五一放个长假,还要早早休息。”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在医院上班呢?”

小敏是一名医生,和丈夫林涛结婚已经三年了。林涛不久前被调到外地,这次五一放长假,他正好回来看妻子。

算起来,两人搬进这间新房还不到半年,房子景观很好,窗外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景,很是养眼。结婚三年多,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应该是很开心的事,夫妻两人以为总算可以安定下来时,丈夫林涛却被公司借调到总部去了,为此,小敏曾经很不开心。

“好了,都结婚这么久了,分开一阵不会太夸张吧,这次到总部是被重用,薪水比以前多了快一倍啊,等我过两年调回来,就是分公司经理了。”林涛拉着妻子小敏的手说。

小敏一声不吭,坐着不动。

“忍耐一下嘛,每两周我都就回来看你一次,这样好不好?”

“……可是我们刚买了房子还不到一个月啊!”小敏的声音里充满抱怨。

“调到总部之后,我的薪水会涨很多,这样我们还房贷不是也会轻松一点吗?”

唉,万恶的房贷……

“……那也只能这样了……”小敏无奈地说。

平时林涛每次从外地匆匆赶回来,最多只能在家睡两晚,好好的小两口弄得像露水夫妻,这次本以为,放个长假能充分和妻子团聚一下,谁成想, 长假的第一天,小敏所在的科室里突然进了几个严重烧伤病人,她不得不去盯紧……过节竟然都过不安生。

长假的第二天,小敏忙到晚上7点多才回来。

“老公,我回来了!”一进门,她就幸冲冲地喊。

但丈夫不在客厅里。

“咦,老公呢,怎么没在看电视?”小敏觉得很奇怪。

见卧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丈夫林涛正满头汗水,面色惨白的坐在床边,身体在发抖。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

“……我……今天被车撞了……”

“什么!……怎么回事?”

“我今天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就去老城区走了走……一辆货车突然从小巷里冲出来……我被撞出去很远……”

“……!!”小敏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那个司机把我送到医院……我做了全身检查,医生都奇怪,我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连擦伤都没有,只是衣服破了……”

“你检查得够仔细吗?!”

“在医院作了全身的拍片检查,都没事……也不觉得哪里痛……我就回来了,那个司机留了电话,还给我赔了衣服……”

……小敏看着丈夫苍白的脸,觉得他不可能是在撒谎。

“那车……撞你什么地方了,让我看看!”小敏急切地问着丈夫。

“就是腰这里,我飞出去很远……但连皮都没破。”

“你今后可要…小心点啊!”小敏难以置信地摸着丈夫完好无损的腰。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为什么脸色那么白,还满头汗水?”

“……我只是后怕……被撞飞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眼前出现了一道红光……我的身体似乎要被吸进去……但红光又消失了……然后我就摔在地上了。”

“老公,你是被吓着了,别想这事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们医院昨天刚来的那几个重烧伤患者,本以为他们都撑不过今天的,结果到了下午,他们所有的生命体征突然全变稳定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就这好消息啊,那几个病人又不是咱们家人……”

“傻瓜,你想啊,他们脱离危险了,我不就可以继续休假了吗,这个五一,我们不是可以好好在一起过了吗!”

“嗯……这才是好消息嘛。”林涛的脸色开始好了一些。

“……老公,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呢,我们现在有大把时间了。”小敏抚摩着丈夫的后背。

“……我想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刚才坐在这里都出了一身的大汗。”

“好啊,我先去帮你放水,待会和你一起洗,好不好。”小敏对丈夫扮了一个鬼脸。

……等洗完那个漫长的澡之后,两人又在床上亲热了一阵,自然很累,很早就睡了。

半夜,小敏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远处那盏从不休息的红灯,现在竟然熄灭了。

好奇怪,看来五一所有人都休息了,小敏打着哈欠,钻到丈夫怀里,继续睡着了。

两人一觉睡到中午,醒来之后,先一起出去吃了顿大餐,然后小敏拉着丈夫的手,开始逛街。

假期的商场人真多啊,但只要折扣可观,小敏并不在乎那一点点拥挤。

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再加上昨夜的体力消耗,两人都累得不行,

一进家门就坐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咦,老婆,你不是说,外面那个红灯从来不熄的吗……今天它怎么没亮?”林涛看着窗外说。

“是啊,你不提我还忘了,昨晚我半夜起来的时候,灯就没亮,估计五一长假,人家出去玩了吧。”

“我觉得我们房子的位置,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山上还有那样一栋房子,你说,会是什么人在里面住呢?”

“不知道,白天我都没注意那边,只有到了晚上才看到那里亮着红灯。”

“明天我们去爬山吧,去山上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

“不要了啦,今天逛了一天,脚现在还痛呢,明天哪有精神爬山啊,如果你有力气没处使的话,还不如帮我擦擦家里的玻璃窗呢。”

“行,老婆,我明天一定帮你做家务,好好报答你昨晚在浴缸里为我做的那些事。”

“昨天要不是看你吓得脸色不好,我才不让你那么舒服呢,占了那么多便宜,还好意思说。”

“老婆大人,你没听说什么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大难已过,后福就要来了,不久的将来,等我升了公司总裁,你就是总裁夫人了,现在对我好一点,都是应该的嘛。”

“少贫嘴了……说实话,现在我想起来……也还是怕怕的,昨天你真是太幸运了。”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当时都被撞飞出去了,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应该是我平日在医院里救死扶伤太多了,感动了上天,你才平安无事吧!”小敏开玩笑地说。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林涛果然早早起来,帮妻子擦起了玻璃。

透过擦完的玻璃窗,他眺望着对面的山景,觉得心旷神怡。

“在看什么,想去爬山找红灯啊?”小敏站在丈夫身后打趣地说,不知道何时,她也起床了。

“对啊,你不提,我还忘了,白天怎么一点都看不到山上那个亮红灯的房子呢?”

“又提这个,无聊……去年你不是买了一个望远镜吗,去拿出来看个够吧。”

“……去年那个望远镜?……还能找到吗?”

“就在最下面的抽屉里,你不会不知道吧!”

望远镜拿在手上之后,林涛开始仔细观察起对面来。

“……看到了……这下看到了,那其实不是房子也不是庙……更像是……更像是座很大的坟墓……”林涛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才说。

“坟墓?多大的坟墓?外面有碑吗?”

“等一下……让我先调一下望远镜的焦距……没看到碑啊,但也没看到灯哦……”

“奇怪啊……那晚上发红光的是什么呢?不会有人半夜上山,在那里点灯笼吧?!”

“等等……坟墓上面……好像有个黑黑的窟窿……看起来很圆……应该不是人为破坏出来的。”

“……越说越离谱了,还是继续擦玻璃吧。”小敏伸着懒腰,笑着走向洗手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想到丈夫明天就要走了,小敏心里总是有些依依不舍。

平时她从不看体育节目,但今天,小敏却依偎在丈夫怀里看起了足球。

她的心思当然没有放在足球上……她其实只是想多陪在丈夫身边一会儿。

“难自私 爱应多到包容不满意 才情愿 ……”随着刘德华深情的歌声响起,小敏感觉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她工作的医院打来的。

“不是吧,最后一天假啊,不可能又有事吧!”她心里暗暗叫苦。

看着老公张着嘴巴、看得正开心的样子,小敏拿起手机,悄悄走到了阳台──她不想搅了林涛的兴致。

“……怎么了,医院又有事吗?”电话接通之后,她小声地说。

“还记得那几个烧伤病人吗?刚才,他们都死了。”原来是交情不错的护士长打来的。

“……死了?前几天不是刚脱离危险吗?”

“是啊,本来那几个人能脱离危险就已经是奇迹了,可刚才发生的事情更是不可思议。”

“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小敏这才放松下来,她知道,不必担心被叫回去加班了。

“真是太奇怪了,一点先兆也没有……就突然停止心跳了,三个烧伤患者,一个接一个……都是这样,不到两分钟,几个人全咽气了,连抢救都来不及。”

“……是很奇怪啊,大家在医院这么久,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呢……那个……患者的死因要怎么写?”小敏看着窗外的夜色说。

“这个问题,交给主任去操心好了,我可不敢瞎写……好了,只是告诉你一下,好好陪你家林涛吧,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小敏迟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她发现,远处那盏红灯又亮起来了。

前几天拿出来的望远镜正好就在窗台上,很好奇地,小敏拿起了望远镜,向红灯的方向望去。

……由于上次的焦距已经调好,很快地,她就看清楚了。

……那红红亮着的,不是什么红灯……而是从坟墓上的圆形窟窿里……透出来的红光!!!

“……老公……你快来看啊……老公……林涛……你快过来……”小敏拿着望远镜,不安地喊着。

可此时的林涛,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的嘴巴依旧张着……但似乎已经僵硬了。

满是红光的坟墓里,一只皮包骨头的枯手正在用红笔在厚厚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李景和:溺水而死,假期,顺延六天……

……王文、陈万林、田胜武:烧伤而死,假期,顺延五天……

……林涛,车祸而死,假期,顺延四天……

写完之后,这只枯手把本子合上了。

“……劳动节抽空休息了几天……刚刚回来才发现,竟然攒了不少人命……现在一次解决,让他们同时死……不会太过分吧。”──坟墓里,传出了这样的自言自语。

如果从坟墓外的窟窿向里看的话,你就会看到那个厚厚的、深绿色的本子上写着三个字。

“生─死─簿。”

(以上为无情的结局。。。。。。以下为富有人情味的、适合假期观赏的结局)

“……烧死、淹死的都好说,可那个车祸而死的……似乎不太妥当,当时人没事,都已经过了四天了,现在突然死去……有些说不过去……不行,这样不妥,被发现私自休假的话……我这个本地死神的位置……恐怕不保。”

翻开厚厚的生死簿,红笔一挥,它把“林涛”这个名字勾掉了。

“这小子,还真走运啊!”本地死神无奈地说。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突然连脉搏都没了呢……”

林涛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发现妻子小敏,正泪流满面的抱着自己呢。

“我刚才,好像作了个梦……梦里面,我被一道红光吸走好远……和那天被撞时看到的红光一样……可突然……红光又把我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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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注定永远无法与你相爱



午夜十二点,我打开了CD,听着这些日子陪我度过无数流着泪的夜晚的“太委屈”。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结束了......我决定就在今晚,结束一切......

“鹏,这是你的邮包,你签收一下。”“好的。”一部手机,这是他送给她的,她决定把自己寄托在这里面,希望能陪他,到永远......紫色的卡片,是她最喜欢的颜色“鹏,能把这部手机带在身边么?他能给你带来幸运,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永远爱你的人,静”“哎,这个女孩子怎么总是长不大啊,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真是没办法。”于是他拿起着这部电话,调整好时间,带在了身上。

这天晚上,午夜十二点,电话响了,“什么破音乐,这么难听,没有号码显示?谁啊?这么晚了?”鹏发怒道,“我看看,是啊,没有号码,你还是听听吧,没准是你同事呢?”鹏的新女朋友说道。“喂,谁啊?大半夜的”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鹏,我想你,听到你的声音我已经很高兴了,祝你幸福,再见。”电话挂断了。“谁啊?这么无聊,是不是你那个女朋友啊?”鹏心理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女朋友静打来的,可是他对她说,哪能啊,我就你一个嘛,可能是打错了,不管她了。顺手把手机给关了。“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要做呢”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大早,电话又响了,“喂,鹏,你听说没有,你以前的女朋友,就是静,她在前天自杀了......”“不是吧,你小子就会骗人,那个小东西,什么都不懂,还会懂得自杀?”“谁骗你了,**局的都去人了,这是真的阿。”“前天,你确定是前天么?”脸色惨白的鹏有气无力的问道。“对对,本来昨天晚上我就听说了,太晚没有告诉你啊!”鹏一下子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鹏没有对任何人说半夜电话的事情,此后再也不敢带在身上了,也一直没有开机。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一天夜晚,电话铃又响了,又是那首熟悉的太委屈。手机明明是关着的,怎么还会响啊?他颤颤巍巍的走向写字台,又是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电话。“喂,谁阿!?”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呜、呜、呜,鹏,我真的很想你,可是在也见不到你了,我只能听听你的声音了。”“是你吗?静,你可别害我啊,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他的话在也说不下去了,是内疚还是吓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会的,我只是想你,希望没把你吓倒,要是这样的话,以后我不会再打电话来了,我不想你害怕我的。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手机带着,他真的会给你带来好运的,相信我。呜、呜、呜”又是一阵凄凉的哭声。还没等鹏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屋子里死一样的沉静,只听到挂钟滴嗒滴嗒的声音,过了好久,鹏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电话,还是关着的......

鹏自打那天后,真的乖乖的把手机天天带在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开机,但是他还是天天带着它,不理左右。一天,他赶着上班,走到路口打了辆车,刚要上车手机突然从书包里掉了出来,他捡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上了车,车就这样开走了。

鹏心理骂着,又急忙打了另一辆车,向单位的方向开去。没走多远,看到了刚才那辆出租车,他脸色惨白的向车窗外看着,“师傅,怎么回事啊?”“哎,又是一启交通事故,怎么会这么严重啊?”司机和乘客都从车里撞了出来,玻璃碎了,人的身上脸上全都是玻璃碴,满地是血,当然,二人当场死亡......

回到单位,惊魂未定的鹏在楼道里拼命抽着烟,后来的同事对鹏说“看到了么?路上出事了,听说的制动器突然失灵,两个人都死了”鹏无力的点了点头。他从书包里拿出来手机,居然又响了,不过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鹏,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我不会有来世了,注定我永远无法与你相爱,连来生再爱你的机会都没有了,但是我不后悔,希望你永远幸福,爱你的静。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不到一米的高度,可是被摔了个粉碎。鹏蹲到了地上,看着电话,不禁流出来两行热泪。

后来鹏拿着手机的碎片,找到了一个和尚,和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和尚对他说,你的女朋友把她的精神留在了这部手机上,保护着你,你命中注定会死在这次车祸中,可她用她来生转世的机会换回了你今生的生命,她将永远不能够轮回,变成浩瀚宇宙中的一刻尘埃,也许会变成一颗小小的星星。说完后鹏哭了,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他在这一刻真真切切的感到了她的爱。但是已经太迟了,她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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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 葬



唐代辰州溆浦县(今湖南溆浦县)西四十里左右,有一座山。山势险峻峭拔,悬崖壁立千仞,峭壁直上直下,从远处望去,恍若太古时期的天神以巨斧劈就一般。

倘若不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爬高走低,练就了一身攀岩绝技,没有人敢爬这座山。

——攀爬此山,难于上青天。

假如有人不信邪,非得试试自己的身手,那么迎接你的,很可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即便侥幸活命,也有可能被山脚下湍急的水流卷走,葬身于无数个漩涡之中。

这座山还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鬼葬山。

好好的一座山,为什么起了这么个惊悚的名字呢?

不仅仅是因为山势雄奇险峻,原来,在峭壁的岩石之上,离水面极高的地方,有一道窄窄的缝隙,每当天气晴朗,雾气散尽,空气能见度变得比平时高的时候,你或许会有幸看到,在那岩缝之间,横着一口巨大的棺木!

那棺木长约十余丈,于半山缭绕的云雾之间,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疑真似幻……

当地人把此处叫做鬼葬之墟。

这么高这样险的所在,这样庞大沉重的棺材,究竟是谁放上去的呢?

故老相传,这口棺木,根本不是人建造的,它的打造者,——是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一天,大伙儿正在地里干活呢,本来晴朗朗,蓝盈盈的天空忽然阴了下来。迅速聚集的云雾笼罩了大地,转眼之间,溆浦县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老百姓以为有风雨将至,纷纷拾掇田里的工具,跑进家门,等避过这场雨去,再出门劳作。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里,天色一直是黯淡阴惨,昏黄中透着恐怖和诡异,还不时有凉飕飕的小风刮过……

如非不得已,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在这对面不见人的日子里,起作用最大的,就是人的耳朵。不少人听到,从悬崖所在的那个方向,传来阵阵刀砍斧斫的声音,叮叮当当,很是瘆人。

与此同时,各家的器物刀斧,本来好端端地放在那里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不翼而飞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忐忑,每个人的面色都很难看。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待。

七天过去了,好像冥冥中有仙人吹了一口仙气,云开雨霁。大地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经过长久的等待与压抑之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那些已经失去踪影的家什器物,又都好端端地物归原主了。不过,刀斧之上,凭空添了腥臊之气,闻起来令人作呕。

过往的行人则惊奇地发现,峭壁之上,出现了一道石缝,而那人工开凿出来的岩石罅隙之间,赫然横着一口棺木!

这就是鬼葬山的来历。

如果我们剥去其神秘主义的外衣,就会发现,事实上,这很有可能中国古代关于悬棺葬这种古老葬式的最早记载。

悬棺葬是古代葬式的一种,从目前发现的遗迹来看,大多存在于南方。

具体说来,就是在河流水道的沿岸,找寻一处极为陡峭的悬崖,将死者的尸体装殓入棺之后,棺木不是埋入坟冢,而是悬置于峭壁上事先插好的木棒之上,或者是放入自然形成抑或人工开凿的崖缝里,山洞中,完全放入,或者是一半在里,一半悬置在外。

悬棺所在之处,上有巉岩,下临河海,攀爬难度极大,除了身怀绝技,或者压根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人之外,无人能够企及。

事实上,这也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悬棺能够保存到现代的原因之一。

让我们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吧,当我们乘坐轻舟,顺流直下,一路陶醉于沿岸的秀美风光的时候,偶一转睛,突然返现,就在不远的前方,汹涌的河水当中,峭壁腾立,光滑的崖壁之上,尸棺累累,那些灰黑色的棺木,倒映在清澈的河水当中,留下一片不祥的暗影……

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恐怕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从下向上望去,那些悬置的木棺,全部的重量,似乎仅仅悬于一线。每当狂风刮过,更是岌岌可危。从下面经过的人,每每心惊胆战,担心那些棺木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脑袋。

虽然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将棺木放置到如此高危之处,先祖的尸骸当然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全。

毕竟,除了头脑疯狂或者胆大包天的人以外,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问题也就随之而来,这些棺木究竟是由谁放置的,难度如此高的一件事,他们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据说,这种葬俗,主要存在于南部和西南的少数民族当中。溆浦位于湘西与湘中结合部,据说,这里曾经是伟大的诗人屈原的流放地。《九章》里面的诗句可以证明这一点: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就地理环境而言,的确是悬棺葬的多发地。

因为这一葬俗在春秋以前居住在今川南、滇东北一带的僰人当中最为典型,所以也叫做“僰人悬棺”。

考古发掘证明,大多数悬棺的悬置年代,都在上古时期。

我们前文所讲的鬼葬事件,出自唐人郑常的《洽闻记》。

郑常所生活的年代,大概在唐代宗大历年间(公元733年左右)。而鬼葬山的棺木,显然比这要早得多。

因为,连当地人都不知道这棺木是由谁建造,何时放置,以及具体怎样安置在绝壁之上的。所以,便根据故老的传闻,敷衍出了这么一段阴森的鬼话。

这也从侧面透露出了一个信息,悬棺葬,至少在唐代,在当地已经绝迹了。

没有人知道,在如此危乎高哉之处,如何悬置一具庞大的棺木。——这项技术,在当时失传了。

而头顶的悬棺,又是活生生的现实。缺乏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地人觉得,这么高难度的事情,非人力所能及,只有幽冥中的鬼魂才能办到。所以把它叫做鬼葬。

事实上,这一问题,直到今天也仍然还是个迷。

而悬棺之所以令人产生神秘、诡异的感觉,甚至演化为所谓的“千古之谜”,其关键点就在于:在远古时代,这些盛放着死者遗体以及随葬明器的棺木,究竟是如何悬吊上去的。

最早试图解释这个疑团的人是南朝时期的顾野王。

福建的武夷山中,也有悬棺存在。顾野王的解释,颇具奇幻色彩,他说,山间云雾缭绕的洞穴,是“地仙之宅”,有人据此附会,说这里是“仙人葬骨处”。《稽神记》中甚至有这样的描写:“建州武夷山,或风雨之夕,闻人马箫管之声,及明,则有棺椁在悬崖之上。”仙人能够吸风饮露,白日飞升,驾着祥云在半山腰上凿个石洞,安个木桩,当然是小事一桩。不过,这个故事的主旨,同鬼葬山的描写一样,都在暗示,这种效果,不是凭借人力所能够达成的。

现代人也提出了种种猜测,总结起来,大致有堆土法、涨水法、地质变迁论、滑轮法、绞车法、热气球法等几种。但是,倘若结合当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进行试验,人们沮丧地发现,以上的假说,都经不起严格推敲。

所以,到目前为止,它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迷。

而谜底的真正揭穿,还需假以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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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劝 和



这故事是我妈给我讲的,是她在饭局上听一个朋友说的。我妈的这个朋友叫建国,那天几个老朋友一起吃饭,酒过三巡,建国讲了这么一件事儿。

话说建国有个朋友叫李强,俩人是发小,尿尿和泥,放屁砸坑的交情。李强的媳妇叫王芳,建国和王芳是同事,当初,李强和王芳的介绍人就是建国。

建国和李强认识那么多年,了解李强的为人,他觉得李强是个好哥们儿。而王芳呢,建国觉得这姑娘不错,端庄正派。于是建国就介绍俩人认识了,那是80年代初的时候,自由恋爱有,但是绝对没现在泛滥,大部分人都是靠介绍人认识的,人们觉得这样知根知底,踏实。经建国介绍,李强和王芳认识了,俩人谈起了恋爱,后来这事儿就成了。俩人一过就是十年,和和美美的,没红过脸。俩口子过得好,建国心里也高兴,觉得自己作了一件好事。仨人的感情就更亲密了。

李强和王芳的日子过得不错,俩人结婚第二年,王芳给李强生了一个儿子。李强很高兴,对妻子和孩子爱护有加。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年,时下开始流行一个新词——装修。以前老百姓不知道啥叫装修,新房子抹抹白就住进去了,但是现在不同了,房间里的讲究多了。李强和王芳的房子是单位分的,一住也快十年了。李强觉得家具都旧了,墙壁的漆也有了裂缝儿,现在手头有些钱,不如把家里装修一下。李强和王芳一商量,王芳也同意了。说装就装,俩口子就搬到了婆婆家,把房子腾了出来。婆婆家住在农村,一个小院子,正方和东西厢房各一间。由于搬到农村儿子上学远,所以就让儿子暂时住在王芳市里的娘家,孩子由姥姥和姥爷照顾。

有一天,李强约建国出来吃饭,电话里李强的声音很消沉。

“强子,竟忙装修了吧,好长时间没出来吃饭了。我叫上你嫂子,你把王芳也带上,我们聚聚。”建国接到李强的电话很高兴。

“恩。”李强略为沉吟了一下,“就咱哥儿俩吧。”

“怎么了?”建国觉得李强心里有事儿。

“唉……别提了,咱见面儿再聊吧。”

俩人约在一家平时老去的小馆子,一见面,建国吓了一跳,因为眼前的李强胡子拉碴的,印堂发暗,一脸的倒霉气儿。俩人随便点了几个菜,菜还没上来,李强先拿起“扁二”猛灌了一口。(“扁二”乃北京的小瓶二锅头,价廉性烈)

“你这是怎么了?”建国夺过李强的酒瓶子,“有事儿说事儿,干嘛折腾自己!”建国有些生气。

“唉~”李强苦着脸长叹一声,“我和王芳要离了。”

“你说什么?”建国以为自己没听清,因为李强和王芳的感情一直很好,这怎么突然要离婚啊?“你放屁。”

“你不知道,自从我俩搬我妈那儿以后老吵架,我老觉得自己心里有火,说话就控制不住的大声,还老想噎人。王芳也老不给我好听的,三天两头喊离婚。我看我俩是过不下去了……”

“两口子哪儿有不吵架的。我和你嫂子也老打架。”建国觉得李强大惊小怪。

“唉,你不知道。我俩一下班回家就吵,气得我饭都没心情吃。我妈都劝不了我们,心脏病都犯了。现在去我妹那儿住着去了。”

“那你们都因为什么吵啊?总得有个起因吧。”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吵。一见面就搓火。”

“不好好过日子,你丫是不是嘬呢?”

“我真没有……”

“那这样吧,今儿晚上我过去,看看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建国来到李强现在住的地方。几间平房一个小院子,十分干净。当晚三个人一起吃饭,建国作为大哥和媒人把李强和王芳都痛骂了一顿,说从前生活不好,俩人屁事儿没有,现在刚有钱要装修房子就开始闹腾,这好日子怎么就过不了呢。建国把李强说得低着头不说话,王芳也哭了。看样子俩人还是想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的。俩人没有第三者,终归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建国又劝了劝俩人,看样子是没啥事儿了,俩人态度都挺好的。又聊了一会儿,饭也吃完了,建国起身去院子里上厕所。此时大概9点多了,从厕所回来,建国站在院子中间,抽了颗烟。一抬头望见一小片天空,点点星光撒下来。

“说你呢!就说你呢……”

建国往李强和王芳住的东厢房一看,新鲜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一转身儿的功夫,俩儿人又吵起来了,真他妈邪性!建国把烟丢在地上就想进屋,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来,他往李强住的东厢房对面的西厢房一看,只见一个小东西蹲坐在房顶上,黑夜里两个绿油油的小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它在动!建国摒住呼吸,往前凑了凑。他看清了,那是一只黄鼠狼,此刻它正蹲坐在房顶,面向东厢房作揖!建国头皮一麻,他听老人们讲过这些黄皮子的故事,但是没想到真的有,而且让自己给遇上了。建国透过玻璃看见东厢房里李强和王芳俩人吵得一声比一声高,十分激烈。再看那黄鼠狼,正不知疲惫的作着揖。建国马上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他听说成精的黄鼠狼会使用咒术,莫非是真的?!不管这些,先赶走再说。想到这儿,建国从地上超一起一块石头就朝房顶遛了过去,“操你大爷的!”咚的一声,石头打在房顶上,那小东西一蹿就跑了。

“怎么了?”竟顾着吵架的李强两口子也从屋里出来了。

“哦,没什么。我看见一夜猫子,觉得不吉利,把它赶走了。”这事儿,建国没有告诉李强和王芳两口子。“我说你俩怎么又吵起来了,那我刚才都白说了。”

李强听建国这么一说脸一红,王芳也回屋收拾碗筷去了,俩人都老实了。

那以后,李强和王芳的感情又慢慢好了起来,新房子也弄好了,好日子又来了。建国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兽类,就能左右人的思想么?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建国始终没有告诉李强两口子这件事,现在他们感情很好,已经没有必要提当年那些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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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消失的白面馍馍



村子里有个木匠,姓李。李木匠干得一手的好活计,人也很实诚。不光如此,这李木匠还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个什么事都爱帮忙,不怕麻烦。所以他在村儿里的人缘很好,全村人有什么木匠活儿都找他。

村儿里赵老头儿的二儿子有德要结婚了,赵老头儿老早就跟李木匠约好了,帮他儿子打一套新家具。李木匠是个大忙人,不提前约兴许还真约不上。这不,李木匠上赵老头儿家干活儿了。哪知,这就种下了惹祸的根苗。

赵老头儿家院子不小,他家三代同堂,住着赵老头儿、赵老头儿的老伴儿金老太太、大儿子有财、大儿媳妇秀儿、小孙子明明,还有二儿子有德,这不,有德也要结婚了,马上就要多一口人了。

此外,赵老头儿家里还养了一只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小孙子明明每天和大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这一大家子,挺热闹的。李木匠就在赵家的院子里干活儿,他每天吃过早饭就过来,中午就在赵家吃饭,下午太阳偏西就回去。赵家一大家子的饭都是秀儿一个人做,每天李木匠和赵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不见秀儿上桌,她总是在一边喂孩子,等大家都吃完了,她再吃饭,然后再默默地收拾碗筷、抹桌子扫地,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李木匠心想,秀儿这姑娘真是老实贤惠,吃苦耐劳。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五天,李木匠的活儿干了一部份,一切顺利。赵老头儿看着李木匠打好的家具,连连称赞。中午吃饭的时候俩人还喝了二两。下午,李木匠看着几件快完工的活儿准备再找补找补,忽然听见金老太太在嚷嚷,然后就是嘤嘤的哭声。这是怎么了?过去一看,金老太太气得不行,秀儿正在一旁哭呢。李木匠一问才知道,原来金老太太发现白面馍馍少了两个,而那些白面馍馍一直放在篮子里,吊在伙房的梁上。

“娘,我真没拿……”秀儿小声解释着。

“你没拿?!这半天儿就你一人儿在伙房呢,你没拿谁拿的?!”

“娘,我……”

“啪”!不等秀儿说完,金老太太一个嘴巴就呼了上去,“还敢顶嘴!馋*!”这个金老太太厉害是出了名儿的,秀儿家里穷,要不谁家姑娘也不愿过来受气。听说这金老太太解放前没少受婆婆的气,现在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逮着出气的了。

“您这是干嘛啊?大嫂子。”李木匠一看动手了,赶紧上前一步,“您有事儿说事儿,别打人。”

李木匠也是人到中年,按辈分叫金老太太一声大嫂子。金老太太碍于李木匠在村子里的名望忍住了没有再发作。“李老弟,你说这偷东西可气不?”

李木匠知道,这赵家一家人都听金老太太的,平时说一不二的也习惯了。“可气,可气。秀儿,你也别说了,下去干活儿吧。”李木匠赶紧支走了秀儿。秀儿红着眼睛,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抽噎着,下去了。

等秀儿走了,李木匠又说:“大嫂子,我看这秀儿姑娘不像是偷东西的人。您可别错打了,我也在这儿待了快十天了,我看这姑娘挺贤惠的。”

“那我就奇了怪了。我儿子和老头子都不在,除了她还有谁?”

李木匠一听这话也不说话了。心想,这金老太太是个混蛋,可惜了这样的姑娘到他家作儿媳妇。唉,赶紧干完活儿走人。李木匠赔笑两声,干他的活儿去了。大黄卧在阴凉处,懒懒地睡着觉。李木匠心想,恐怕这秀儿的日子还不如这狗自在呢。

没想到过了几天,金老太太又发现少了白面馍馍。无一例外的,秀儿又挨了打。金老太太有什么手使的东西或者手边儿够得着的就拽了过去。秀儿也不敢躲,只是把眼睛哭得跟桃似的,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李木匠看在眼里,觉得不公,但是想管又管不了,心下想,只有找到谁偷才能帮这姑娘撇清了。

于是,从那天起,李木匠格外留意谁进了伙房,伙房的门不关,李木匠从院子里就能看见那个篮子吊在那里。没过两天,李木匠上厕所回来,发现一个黄色的东西闪进了伙房。恩?是大黄!李木匠蹑手蹑脚闪身一看,只见大黄正在桌上够那个饽饽篮子呢。那篮子吊得不十分高,大黄上了桌子再站起一些来正好能够到。“好你个畜生!原来是你!”李木匠赶紧跑去叫金老太太。

“啥事儿啊?”金老太太见李木匠如此匆忙,懒洋洋地问到。

“大嫂子你别问了,赶紧过来!”李木匠把金老太太拽到伙房外,正巧撞见大黄从篮子里叼了白面馍馍出来。“你个狗日的!”金老太太拿起院子里的铁锨就拍了下去,大黄被打得惨叫着,跑了。临了,大黄跑出院门的时候扭头恶狠狠的看了李木匠一眼,眼珠子血红血红的,满是恨意。李木匠不禁打了个冷颤。就这样,大黄被赶跑了。

秀的事儿终于真相大白。金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好歹她不会再因为这个打秀儿了。赵家的家具也打完了,李木匠结算了工钱,准备回家。赵老头儿盛情邀请他晚上留下来喝两盅,李木匠回绝了,他说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其实是李木匠的心里不踏实,他一大早就觉得心里不安,一直突突。几天来也是噩梦不断,于是就想还是早点儿回家休息吧。

李木匠收拾起自己的家伙事儿,从赵家出来,低头走着。赵家离自己家有一段脚程。大约走了一半,到了一处阴山背后的地方。李木匠一眼便看见等在前面的大黄。大黄两只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木匠。李木匠看看四周,没人。这畜牲,没想到这么记仇,终归还是在路上等着我。李木匠终于为几天来心中的不安找到了原因。

四周静悄悄的,李木匠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大黄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李木匠悄悄地把手摸向了工具袋儿里的锤子。可是,还没等李木匠摸出家伙,大黄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扑了上来,一人一狗纠缠在一起。大黄像疯了一样一直逼住李木匠的喉咙,李木匠想,今天不弄死这畜牲,自己就得交待了。纠缠间,李木匠挂了彩,身上被狗爪子挠破了。李木匠一疼,一个不留神,大黄的嘴下来了,李木匠只闻到一股恶臭,赶忙一躲,大黄一口咬在李木匠的肩膀上,血渗了出来。

“哎呀!”李木匠只觉得钻心的一疼,不知哪来得力气,一脚蹬在大黄的肚子上,把它给踹开了。但大黄仿佛不知道疼一般,没等李木匠站起来,就重又扑了上来。血腥味儿刺激了大黄,李木匠觉得它现在已经不只是想报仇了,它要吃肉!李木匠就快招架不住了,他和大黄扭在一起,一骨碌,危机时刻,李木匠摸到了刚刚掏出来的锤子正好在手边,他一手卡住大黄的脖子,狗爪子在李木匠的脸上胡乱地挠着。李木匠管不了这些了,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锤子,一锤子凿在狗脑袋上,只一下,大黄便脑浆迸裂,乱其八糟的东西洒了李木匠一脸。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狗的尸体蹬开,然后独自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天黑的时候,李木匠回到家,浑身都是血,一进门就把媳妇和孩子吓了一跳。他只说碰见野狗了,捡了条命回来。媳妇劝他去卫生院看看,他只是简单地洗了一下伤口,就觉得身体好像灌了铅一样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李木匠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到处是斑驳的色彩,到处是吃人的魔鬼。他疯了。等李木匠的媳妇叫来卫生院大夫的时候,李木匠已经撞墙死了。只见白墙上到处是鲜红的血迹,喷溅状的,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有时候,人的命真是天注定的,包括死法。李木匠出殡的时候村里人老老少少没要紧事儿的基本上都去了。大家只知道李木匠传染了疯狗病,死了。但这其中的内幕并没有人知晓。直到人们发现了大黄的尸体还有李木匠的工具袋。后来,每年李木匠的忌日,秀儿都会去给李木匠上坟。秀儿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心里认下了李木匠为大哥。每次上坟,她都要在坟头儿边儿上坐上一会儿,和他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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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夜女孩



半夜……十一点半……

……十一点五十五分……

……十二点半……

……凌晨一点……

……两点……

……三点……三点半……

……唉……已经四点了……

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素卿叹着气──又是一夜没睡。

躺在床上,睁眼看着窗外发白的天空,她反而感到一种更甚于黑暗的绝望。

……失眠……失眠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关于失眠──这种无法像常人一样正常休息的巨大痛苦……产生的原因实在太多了。

一百个失眠者,就有一百一十三个理由。

素卿知道,她的整夜不能睡,应该是长期精神过度压抑的结果。

扶着额头,她无力地坐起身,“……还是起来吧,睁眼躺了一夜,都累了……”素卿无奈地想着。

睁着眼,渐渐升起的太阳是那样刺眼,让她想流泪;闭着眼,不快的往事却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循环播映……虽然没去过北极,但素卿可以想象──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白夜吧……白色的夜晚……绝望的光明……

……心里想的,总是那些不如意的事……总是那些不快乐的过去……

素卿心里很明白,那些过去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是没用的,但是大脑仿佛早已麻木不听使唤,只能任凭灰色的往事如海潮般不断涌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耳边只听到指针嚓嚓在走,一下下的仿佛敲在心坎上……

失眠的夜晚 才是最长的夜晚 睡不着的人 才是最不幸的人……

还好,现在的素卿虽然依旧整夜无法成眠,但至少已不再流泪。

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满怀牵挂地拨通在外地出差男友的电话时,听到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素卿的声音有些颤抖,陌生女人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她本来准备和男友撒娇的。

“……你找谁?”

“……我找盛明。”

“……盛明是我老公……你又是谁?!”

在那个晚上,素卿明白了什么叫失望……不,应该说是绝望……她的眼泪,就是在那天夜里流干的。

那种无望的眼泪,伴随着裂心的痛苦,流了整整一个晚上……在那个暗无止尽的夜,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热闹的世界……竟可以这样无情。

“未哭过长夜者,不足以语人生。 ”几个星期之后,她在书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写这话的人,一定是个女人……即使不是个女人……也是一个心彻底碎过的人。”看着那行亲切而又凄凉的字,素卿咬着嘴唇在想。

她那份在自己父亲公司的工作,一个月前就已经不再去了。

父母虽然心疼她、担心她,但女儿的这种痛苦,他们却帮不上忙,只能默默为她叹气。

终于有一天,为了她的失眠,素卿被妈妈领进了医院。

“整晚睡不着有多久了?”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医生和蔼地问她。

“五十三天了……我已经有五十三天整夜睡不着了。

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素卿小声说。

“睡不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想自己这些年来犯过的错误……想这些年来我受过的伤害……”

“一定要多做户外运动,多晒太阳,这样才可以增加你体内褪黑激素的生成,还要保持心情放松,坚持一段时间,自然就会睡着了……以你的身体状况,我不能开药给你,这类药都是给老人吃的,你这么年轻就吃药,会损伤大脑。”十几分钟后,医生给出了他的建议。

“……医生,你还是开药给我吧,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脑细胞不是一样在死亡吗?”

最后医生给素卿开了一些粉色的药片。

“……这些药片里面,其实都是淀粉,以你女儿的状况,确实不适合吃药,作为一个医生,我要对患者负责。”临走的时候,医生悄悄地对素卿的母亲说。

“医生啊,我女儿可怎么办呢?……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这样憔悴下去吧!”素卿妈妈眼圈发红的的说。

“你女儿她……她是不是失恋了?”

“……应该是吧……但我们问她,她什么也不说啊……”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这种情况,我帮不上忙,建议你去心理科吧,你女儿现在已经有些抑郁了,她这个年纪,很容易……节外生枝的。”医生想了半天,才说完最后一句话。

但心理医生也没帮上素卿太多忙。

是啊,如果病人自己不配合敞开心扉、说出心中痛苦的话,什么心理医生都帮不了她。

从医院回来之后,素卿受到了启发。

反正医生也帮不了自己什么,要想摆脱失眠的话,吃安眠药应该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要如何去弄安眠药呢?药店里肯定有,但没有医生的处方,他们不会给你……

好在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现实中得不到的,或者不方便在现实中得到的──在网上都有。

上网搜了半个小时后,素卿找到了一家名为安眠堂的网店。

……这里面的商品实在好多,从药品、理疗仪,到被套、枕巾……和睡眠有关的东西,似乎都有。

“好多安眠药啊,买哪一种好呢?”素卿犹豫着。

“我想买最有效的安眠药,可不知道选哪一种好,可以推荐一下吗?”她给安眠堂的店主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普通失眠的话,我像您推荐一种日本产的静安神,服用三天即可见效;长期顽固性失眠的话,建议你买美眠乐,只是这个开始会有些副作用,刚服用时会有些记忆力减退,但一周后会恢复正常。”

素卿选择了美眠乐,用网上银行付了帐。

第二天下午,她收到了小小的一瓶药。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素卿吃了两粒美眠乐,上床躺下了。

……这个晚上,素卿还真的睡着了。

两天之后,她又给安眠堂的店主留了言。

“您卖给我的药很有效,我吃下之后,确实可以很快睡着……可到半夜三点左右,我还是会醒来,然后又睡不着了……这样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会有这样的事吗?请问您今年多大?身体状况是怎样的?”

素卿把自己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店主。

“那还有一种办法,绝对可以按照你的意愿睡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什么时候睡就可以什么时候睡,也不用吃药……只是价格昂贵了一点。”

“是什么办法呢,大概要多少钱?”

“这是一种仪器,我叫它睡眠开关,价格5000元,可以使用一千次。”

“什么是睡眠开关?会有多大的效果?”

“睡眠开关,也叫人体定时器,手表形状,很轻,很薄,只要你把它带在手上、设定好入睡时间,按下执行键,你就会在一分钟之内睡着,而且中间绝不会再意外醒来,想什么时候睡醒,在睡眠开关上设定好即可。”

“……听起来很神奇,也很贵啊,如果没效果的话,我可以退货吗?”

“具体操作的话,包装里的说明书都有写,如果达不到我所说的效果,一周之内,你随时可以退货,全额退款。”

“好吧,我买一个。”

“这个小小的东西就是睡眠开关吗?”素卿看着手里刚刚收到如电子表一样的东西。

“警告!在您设定好睡眠时间之前,请事先设定好醒来时间!”这是说明书上写的第一句话。

素卿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去研究这个人体定时器。

“……嗯,就明早7点吧。”按照说明书上所说的,她先设好了醒来时间。

睡眠时间……就设成7点05分吧。

“好吧,此刻已经是晚上7点了,如果我能现在就睡着的话,才算这个东西有效。”

“嘀嗒!”手腕上的仪器尖叫了一声,显示出一行字幕:“时间已设定,现在执行吗?”

素卿想了想,跑去洗手间小解了一下。

“万一真的那么有效,睡的太久……尿了床就惨了。”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才想起,床还没铺呢。

……等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弄完之后,素卿穿着睡衣,钻到了被子里。

把被子盖好,身体躺平,她紧张地按下了睡眠开关上那个执行键。

嘀嗒!滴嗒!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怎么了?!

“预设的睡眠时间已过,请重新设定!”屏幕上的字幕在跳跃着。

……是哦,刚才弄这弄那的,现在已经是7点13分了……该死。

素卿又把睡眠时间设成7点15,再次躺好。

一向总在半夜折腾的女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奇迹啊!

素卿妈妈经过女儿房间门外时,心里意外的想。

果然,这一整夜,素卿都没再醒来……几个月来,她第一次睡这样的好觉。

第二天,随着手腕上睡眠开光的屏幕闪烁,素卿在设定好的醒来时间自动睡醒。

洗漱完毕,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觉得简直年轻了好多。

……黑眼圈变浅了,眼睛也不再是红红的了,就连肤色,也白嫩了许多……

“……哇!这东西,简直太神奇了。”

“女儿啊,这几天,你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呢,和妈妈说实话,是不是交了新朋友?”

“妈,你别瞎猜了,这个是秘密……一星期后我再告诉你。”素卿表情神秘地说。

“可以用一千次,相当于每次5元钱……5元钱就能换到一个随心所欲的安眠……这个东西,真是太划算了!……如果总是这样有效,一周之后,我要给妈妈也买一个……” 素卿开心的想。

五天之后,素卿已经准备恢复上班了。

使用睡眠开关之后的第六天,素卿像往常一样,把入睡时间调到11:00,醒来时间调到7:00。

按下执行键之后,她准时地进入了梦乡。

“女儿,快起来!你爸爸胃病犯了,妈不会开车,你开车送他去医院!” 半夜十二点时,素卿妈妈推开女儿的房门进来了。

“……女儿!醒醒啊……唉……这丫头……现在怎么睡的这么沉?!”

“……素卿……快醒醒啊…… 素卿!”

可她怎么喊,怎么摇,女儿就是不醒。

半个小时后,一辆救护车把素卿全家都送进了医院──素卿和素卿爸爸在救护车上躺着……只有妈妈一个人是坐着的。

素卿爸爸的胃疼被医生止住之后,素卿仍没醒来。

“以我的经验来看,她应该不是昏迷,好像只是睡着了……可为什么醒不了呢?”医生百思不得其解的说。

……最后,值班医生集体决定,为素卿做一下核磁共振,检查一下全身──重点是大脑。

“不行,她戴的这个手表是电子设备,先摘掉才能启动核磁共振仪。”

于是素卿妈妈亲手把睡眠开关从女儿手腕上摘了下来。

“脑部情况,未见异常啊?……其他部位,也都还好啊?”

当晚,医生们没有查出任何结果来。

到了第二天,素卿还是没有醒来。

第三天,她还是一直昏睡着……

第五天,医院开始给素卿身体插上各种管子。

那天从女儿手上摘下来的睡眠开关,被素卿妈妈放到了女儿房里的梳妆台上。

睡眠开关的说明书,就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那本静静放着的说明书上写着:通过睡眠开关入睡之后,如果把此开关从使用者手腕上移除,则使用者会一直保持睡眠状态,48小时之后,大脑会醒来,但身体其他部位会一直保持沉睡──直到睡眠开关被再次戴到手上……

不过这说明书是英文的,素卿妈妈看不懂。

医院里,那张宽大的特护病床上,全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素卿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身体,还在一直沉睡着……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我醒不过来了!!!”大脑已醒来的素卿,正痛苦地想着。

“谁能救救我啊!!!”但没人能听到她大脑里的声音。

另一种白夜诞生了。

素卿在医院躺了三周之后,她一直在家里充电的手机响了。

“……喂……”

素卿妈妈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刘素卿吗?”

“……她现在接不了电话,有事……和我说吧……我是她妈妈……”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销售记录,您女儿曾从我这里买过一台睡眠开关。现在我想做一下产品回访,请问您女儿最近还在使用它吗?”……!

“什么……睡眠开关?!”

“哦,睡眠开关是一种灰色的,像手表样的东西……上面还有三个按钮和液晶显示屏。”

“是像……电子表一样的吗?”

……素卿妈妈一下看到了女儿梳妆台上那个灰色的、手表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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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情灵药



“……把他的照片用粉红色的布包起来,在就寝前对着照片说“晚安”,然后马上睡觉。

…… 这个 …… 如果失眠一直睡不着的话……还会有效吗?”

“用银针刺破左手的食指,同时呼唤心上人的名字。 …… 没有银针啊,钢针也可以吗?”

“让他喝下你的经血……他绝对会对你死心踏地 …… 这个太恶心了吧!?再说……要怎么让他中招呢?……用卫生棉条……泡茶给他喝吗?”

“每天往他的鞋子里放一根你脱落的头发,一定要连续不能间断,放的时候要诚心想着他爱你,代表他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分分秒秒缠住他。 …… 这个……也不行,有时会整天见不到他呢……”

晓颖在网上看着各种留住男人的办法,一个接一个地摇着头。

“购买大师写的合和符,随身佩戴,绝对有效,见效付款。”

“……我还是试试这个合和符吧,反正是见效付款的。”

最近几周,晓颖觉得自己的男友有些变了,两人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而且……晓颖偷翻他手机通话记录时,发现总有一个15646890459的号码……而且通话时间都是晓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唉……估计他又认识了别的女孩子……

但晓颖又不想去直接质问男友……她不是那种女孩子……心里烦闷的很,就在网上翻看那些判断男人是否出轨的帖子,想证明自己是错的……结果,论坛里这个提供挽留心上人秘诀的帖子,反而吸引了她的目光。

把自己和男友两人的生辰八字用QQ发给那位大师用来写符之后,晓颖每分钟都在等待中度过。

……到了第二天中午,她终于收到了那个合和符。

扯开信封,迫不及待地把那张符放在贴身口袋里──晓颖一心盼望着会有转机发生。

戴合和符的第一天……男友似乎……仍是那样不冷不热的。

……戴合和符的第二天,男友主动买了两张电影票,和她一起去看了场电影……虽然晓颖一点都不喜欢那部电影……但男友这个久违的举动还是让她很高兴。

第三天下午,她送了男友一件新T恤,他很高兴地当时就穿上了,之后两人还一起出去逛了街,男友帮她买了一条性感内裤……虽说感觉穿起来会不太舒服……但晓颖还是笑着接受了。

第四天晚上,男友留在她的住处,过了夜……

第五天,男友从中午起来就和她爱爱……除了吃饭……两人在床上滚了一天……虽然到晚上晓颖腿都有点疼,但相比于恩爱的甜蜜,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第六天……very happy!……晓颖满意的把合和符的钱用支付宝给大师转了过去。

第七天……仍然……happy!

“……哇噻!!这个大师果然有一套,我的他又和以前一样了啊!!!”

“老公啊,我发现……你最近都很少出去偷偷接电话了!”晓颖故意这样对男友说。

“……嗯……是啊,最近那边的业务比较少,所以电话就少了嘛……”男友摸着鼻子吞吞吐吐的说。

“嘻嘻!你现在整天都陪在我身边,我很开心呢!”

“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高兴啊!”男友亲了一下晓颖的脸颊。

过了一个月,晓颖发现,男友竟然又开始偷偷出去接电话了。

然后他开始自己出去吃饭……

然后他又说家里有事,晚上也不过来睡了……

晓颖找到机会翻他手机时,又发现了那个15646890459的号码!而且通话记录……更多了!

一个星期后,她已经整天都见不到他了。

“大师,您那个合和符……是会过期的吗?”她在QQ上向卖符的问了这样一句。

“……爱情……怎么会过期呢,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大师这样回答晓颖。

“我男友最近又和以前一样了……不对……是更过分了,一周都见不到他几次了!……我怀疑那个符是不是失灵了啊?”

“……我给你的那个合和符,你有一直戴吗?”

“有啊,除了洗澡,我睡觉时都在戴呢!”

“……不会吧,可能你想多了…… 有这道合和符加持,他不会对你变心的。”

“……大师!你最近又卖了很多合和符吗?”

“呵呵,这位小姐,不要说卖好不好?是请。”

“嗯,对不起……最近有人请您的合和符吗?”

“每天都有十几个啊,我的符绝对有效,当然会有很多人请……怎么了?”

“嗯,大概一周前……都有谁请过您的符?”

“小姐,我是不可以泄露客户资料的。”

“这样吧,大师,我帮您多介绍几个客户……您帮我查一下六七天前请合和符的人就好……这样可以吗?”

“如果你再请一张,我才可以帮你查。”

“……好吧!”晓颖咬了咬牙。

“你这次还是写和上次一样的八字吗?……我指的是你想要合和的男人生辰八字。”晓颖付过款之后,大师这样说道。

“请您先查一下前六天和前七天的记录吧。”

“……六天前,有10位女客……9位男客……七天前……有9位女客……11位男客……你想知道什么?TA们的地址?还是姓名?”

“我……只想知道她们的电话号码……对了,您的记录里,有15646890459这个号码吗?!”

“让我查一下……”

“请您仔细查一下,拜托了!”

“嗯……有啊,七天前……这个号码一次请了两张合和符……填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这位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大师……您有反合和的符吗?”

“你指的是拆和符吧,有的……而且请拆和符的比请合和符的人更多哦!…………你现在要不要请一张?……还可以打八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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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巧 合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就是有了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才有了那么多段子。

静是我的初中同学,有一次我们在qq上聊天,她给我讲了这么件事儿。

静大学考到了北京的一所普通院校。经历了之前高考的炼狱,静觉得身心都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有趣。和高中生活相比起来最不同的,一方面是上大课,位子随便坐,一方面就是随处可见的情侣身影。教室里一起学习、饭堂里互相喂饭、林荫道上手牵手一起散步……这在高中是被禁止的,现在却是默许。静想着,不知道自己的缘份什么时候到来。静是眉目端正的女孩子,没多久,就有一个人走入了静的视线——追求者浩。静明确地拒绝了他,因为静感觉他不是自己的Mr.Right。然后静的噩梦就开始了。

浩果然如静所料,是一个暴躁极端的人,是个死心眼儿。此后,静的日子就一直处于反跟踪的惶惶惊恐之中。静基本上没有教室可以学习,浩采取了地毯式搜索,他每天都夹着几本破书,或者根本不拿书,就那样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串下来,最终找到静,然后什么也不说一屁股坐在静旁边,由于刚楼上楼下的跑了半天,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如果静的旁边坐了别的同学,浩就站在那里,最后吓得别的同学也无法自习。无奈,静不再出去上自习,反正晚饭后宿舍里没人了,大家都去了教室,静就自己在宿舍看书,电话每天都会打过来,打听一个女生宿舍的电话还是满容易的。静最后干脆把电话线也拔掉了。但是浩还是会在静和同学去超市的路上冒出来,假装在路边看报纸或者是抽烟。静觉得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浩,他简直像幽灵。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年多,静每天躲躲藏藏,好像做贼。

有一天,这一切突然中止了。静觉得奇怪,但终究是好事,静想,大概浩找到女朋友了。静所在的班和浩所在的班一起上大物,但是却一直不见浩来上课。然后静某天知道浩酒后和社会上的人打架,让人用啤酒瓶扎死了。静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是怎样的,很复杂。她想到那些躲避的没有安宁的日子,又想到这样一个生命的消逝,也许浩只是以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静甚至想过,也许再也没有人如此执着的喜欢自己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这种情感大概到最后已经变质为占有欲了。人们总是在欲望中迷失自我,某些人永远无法理解,这世上终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生活终于平淡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平静,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比如在教室学习总是不踏实,一有人进门总会抬头看看等等。静想,原来不爱也会受伤,伤口还得自己慢慢治疗。

浩的事件过后,静一直没有恋爱,她甚至害怕男孩子,她觉得感情似乎是一种负担,她好累,背不动。一天周末,偌大的教室里只有静和舍友晓晓两个人,这间教室就是当初浩把静叫出去表白的那一间。晓晓又和静谈到那些往事,晓晓也是深受其害的。作为静的好友,晓晓好几次被浩堵住,晓晓甚至比静还要害怕浩。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都大三了。”晓晓说。

“嗯,是啊。”

“静,浩这个家伙,把你给耽误了。”晓晓叹了口气。

“怎么了?”静静伏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于兵挺好的,他追你你都不答应,你说你是不是还没有摆脱浩的阴影?”

“哪有,我只是觉得校园里的爱情不稳定。”

“管他呢,大学里不谈场恋爱多可惜。”晓晓是个生活精彩的女孩子,“别为了那家伙让青春留下遗憾。”

“别提他了,他就是一个跟屁虫儿。”

晓晓知道静烦了,所以她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当初于兵追静的时候,静让晓晓直接回绝了,都没有亲口说。晓晓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当时也劝过静,但都是徒然。

“当”的一声,教室门开了,是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了。每次那些阿姨都特别有魄力,一进来就地毯式清理,感觉不留神儿把人都扫走了。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静和晓晓赶紧去了隔壁的教室。到隔壁教室一看,只见屋里就一个男的,在后排看书,看模样有可能是成人学校的大叔。静找了一处座位,把书掏出来。

“啊!静,你看!”晓晓在怪叫。

“嗯?”静看向晓晓,只见此时晓晓正惊恐地指着黑板,嘴巴张成“O”型,一副见鬼了的样子。静顺着晓晓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黑板。静的脸马上也绿了。因为在一堆白粉笔写的公式中,一行用红笔写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我要作你一辈子的跟屁虫儿,我爱你!”静愣了大概十秒钟,但她马上又镇定了。因为那字迹不是浩的,浩的字迹静在他塞来的情书里见过。然后静又怀疑了后排的中年男人,但是马上又否定了。静和晓晓在教室聊天的时候关着门,她们说话声音也不大,这边是听不到的。而且教室的门上有玻璃,聊天期间静一直扫视门口,不曾看见有人徘徊。再说也没人那么无聊吧。于是静走上前,试探地问:“同学,刚才有人来过么?你有看到有人在黑板上写字么?”这位大叔抬头看了看静,然后又看了看黑板:“哦,没有啊。我自己在教室待了两个多小时了。”

“哦,谢谢。”静觉得看那人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最后,她把这归类为巧合。

巧合,也只有这两个词才解释得通吧。

在以后的生活中,静还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巧合,但是都没有这次让她惊心动魄。几个鲜红的大字,还有末尾那大大的惊叹号,放佛打翻了记忆的坛子,一切有如放映般在眼前重现……

如今的静终于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我见过那个男人,看着挺靠谱儿的。静告诉我,她的男朋友是个很有“度”的人,什么事都不会作得过火。我想,静终于是找到他的Mr.Right了,而且听说他们就要结婚了,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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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谪 仙



唐代九陇人张守圭在仙君山有一座茶园,茶园面积很大,种植的茶树也很多,每年采茶都需要大量人手。

一到采茶时节,张守归便雇请一百来个采茶的人力来茶园干活。张氏给的薪酬不低,待人亦很宽厚,前来应聘的人简直要把门槛踏平。

开工的时候,男男女女,错居杂处,在满园馥郁的茶香当中,一边干活,一边笑语喧哗,场面甚是热闹。

这一年,佣工的队伍里来了一个少年,这少年虽相貌平平,然而身材健硕,骨骼清奇,性情质朴,干起活来根本不用别人支使,积极主动,非常卖力,也很善于动脑。

张守圭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内心深处,对这少年平添了许多好感。有事无事的时候,便问起这少年的家世。

少年面色悲戚,对张守圭说,家人都已经故去,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找不出一个了,现在,自己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就靠给人佣工维持生计。

张氏听了,对少年的遭际很是同情,经过多方考察之后,发现这孩子朴实憨厚,绝非大奸大滑之人,就想认这少年收为义子。一方面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让这孤苦无依的少年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处,从此不必四处漂泊,另一方面,自己家大业大,处理起来很是棘手,也需要有个稳妥可信的人做帮手,而这少年,虽然来路不明,他的忠诚可靠,却是有目共睹的。

从此,这少年就在茶园安顿下来。每天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帮了张氏不少忙。以前张守圭总是抱怨事情太多,分身乏术,现在,总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没过多久,张氏茶园又来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虽不出众,倒也还算齐整。

在茶园里干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这女孩儿红着脸找到张守圭门上,扭捏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跟张氏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说自己父母双亡,也是无依无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愿意给那少年做妻子,请长辈给她做主。

张守圭听了,拈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对那女子说,自己并非少年的亲生父亲,这事还得少年自己拿主意,不过,这个中间人他是当得,毕竟少年老大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

于是,张氏找了个机会,询问过少年的意见,少年点头默许,这事就算成了。

婚后,小两口一如既往地辛勤劳作,新媳妇贤惠孝顺,干起活来手脚利落,对张氏极为恭敬,张氏逢人便说,自己这对义儿夫妇,简直比亲生的儿子媳妇还要得力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秋天。连日里天气阴沉,雨水不断。

居住在大山深处,最怕的就是山洪暴发,道路冲毁,泥泞不堪,行旅断绝,四处汪洋,想出去买点东西,得冒着生命危险。

庄子里住了很多食口,而预先储备的盐和奶酪等食品日渐匮乏,张守圭愁眉紧锁,却无计可施,焦虑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虽然身边婢仆众多,但是,作为一个宅心仁厚的主人,他无法不顾别人的死活,硬逼仆人出山采购。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会一辈子感到良心不安。

媳妇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见昔日安如泰山的公爹变得如此焦躁,早就猜出了八、九分,她走到张守圭身边,安慰张氏说:

公公不必担心,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氏一听,什么?举手之劳,你举手劳一个给我看看?心里嘀咕:毕竟是小孩子,平时看着挺沉稳,关键时刻还是不知道轻重,还是得慢慢历练呐!

媳妇似乎看出了张氏的疑惑,抿嘴一笑。从钱褡里取出数十枚铜钱,走出房门,行了几十步,来到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只见她将铜钱置于树根处,随手拿起靠在树旁的短杖,用短杖在树身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如同变魔术一般,张家急需的食盐等物资出现在树下,当然,树根的铜钱也不翼而飞了。

张氏看傻了眼,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不动声色的儿媳,竟然是身怀仙术的异人!

而且,这异术不仅媳妇会用,做丈夫的使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没有丝毫滞碍。

有一次,少年出门赶集,在市场上和邻居家的十几个大妈大婶相遇,这些人奔波一天,口干舌燥,想买碗甘冽的米酒喝喝,无奈囊中羞涩,口袋里根本拿不出几个钱来。少年是何等样人,看出邻家女人的窘迫,自掏腰包,为她们买了一碗酒。

人这么多,区区一碗酒不过塞塞牙缝,聊胜于无,开始的时候,这些女子都不敢放开去喝,只轻啜一口,润润喉咙而已,可是,轮了几圈以后,那碗酒仍然满满当当,一点也不见少。轮到少年的时候,他也毫不推辞,接过碗来,仰头就灌,咕咚咕咚,酣畅淋漓。众人受了他的影响,也开始畅饮,几轮下来,女人们各个面色酡红,酩酊大醉,傻傻地笑着,憨态可掬。

再去看那碗里的酒,好像压根就没有人动过一样!

女人惊得连酒都醒了一半。回去以后,奔走相告:那谁谁家的养子,可不是个凡人啊!自此,村子里的人经过他家门口,都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还有人想了种种借口借故上门,就为一睹小两口的容颜。

事情既已传开,张守圭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他把儿子和媳妇叫到一处,问他们所怀之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儿子和媳妇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貌似达成了某种默契。过了半晌,儿子开口道:

不瞒您说,我本是阳平洞中的仙人,因为犯有小过失,被贬下凡间,劳作思过,现在,谪期将满,马上就可以重回仙界。能够同您相识相知一场,也是缘分。这些年来,我们夫妻承蒙您的关照,感激不尽。只是,一别之后,就不知道何时能够相见了。

董守圭听人说过,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义子此去,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已经是沧海桑田,自己的坟冢之上,恐怕早已松柏成行,这还是好的,说不定世事变迁,连坟冢都已夷为平地……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凄恻。与此同时,对于神仙能够凌空飘举,超凡脱俗,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更是由衷地平添了几许艳羡。

可是,自己年岁老迈,想要修仙,怕是来不及了。即便如此,有缘得见真仙,并且和他们结为义父子,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张守圭是个豁达的人,安慰自己,与其空自嗟叹,不如趁神仙在此,抓紧时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到这里,张守圭的不禁来了精神头,问道:

我听说,神仙所住的都是洞府,洞府的大小、形制,和人间的城郭比,有相似之处吗?

年青人也不隐瞒,回答说:神仙的洞府共有二十四化,每一化各有一个大洞,有的方圆千里,有的方圆五百里、三百里。其中皆有象日月那样悬浮于空中的光华,叫做“伏晨之根”,光彩洞彻,照耀着下面的洞穴,这样一来,洞穴里面如同白昼,这与人世间没有什么差别。

“那么,洞里的仙人彼此之间也存在统属关系吗?”张守圭又问。

年青人答道:“洞府里都有仙王仙官和辅佐的卿相,同人世间的官府署置一样。得道之人,以及因积累功德在死后得以复活升天的,都居住在这里,他们,就是洞府里的民众。每年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和十月十五这三个重要的节日,天上便有仙人降临洞府,来考核仙官和庶民所作所为的是非善恶。唉!我就是在一次考核之后,被贬谪下凡尘的啊!这些往事,不说也罢……”

少年语气略顿了顿,看到张守圭那期盼的目光,便又讲下去:

“您还不知道吧,人间的生死兴亡和水旱风雨,也是预先就在洞府里面确定了的。此外,龙神的祠庙,各家对于祖先的祭拜,也归洞府管理!”

张守圭听后,似乎有所了悟,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怪不得世间有‘天算’之说呢!原来是真有其事啊!”

少年点了点头。接着道:二十四化之外,青城山、峨嵋山、益登山、慈母山、繁阳山、嶓冢山,也都有洞,但是不在十大洞天和三十六小洞天之内。洞里面的神仙官署,也都像人间的郡县村落一样,名目繁多,已经无法一一详述了。”

这次谈话,就在张守圭的连连惊叹中落下了帷幕。

十多天后,这对夫妇便消失了。如同一滴水,在炽热的阳光下,蒸发得无影无踪。

张守圭知道,义儿夫妇谪期已满,一定是再度回到了仙界。

啊!仙界!那个令无数世人神往的地方。到此,这个故事便戛然而止。

现在,回过头来看,假如这两个人说的是真的,假如,你相信在茫茫的宇宙当中,除了人类居住的地球以外,尚有其他的时间,其他的空间,有我们所不了解的生物存在,那么,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比人类更为高级的智能生物?

中国传统的话语中便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表述。除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意思以外,是不是也可以做其他的理解?

佛家也称,有三千个大千世界,宇宙的广阔无垠,无始无终,早在佛陀那里,就已经有所认识!

假如有某种比人类更高级的智能生物,因为某种原因,被流放到地球上来了,他们身怀的种种异能,还没有消失,他们天赋的抑或凭借某种工具才能够达到的超能力,还能够使用,种种匪夷所思的,非人力所能做到的事,呈现在人类面前,那么,在人类看来,这些人,就是仙人,他们所描述的世界,就是仙界!

倘若谪仙真的从遥远的外星来,那么他们能够隔空取物,也就不难理解了。早在若干年前,爱因斯坦就提出了虫洞的理论。

用虫洞来解释,似乎有点老套,但是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有效的解释方法来。事实上,连这个解释也未必有效。

简单地说,假如a点b点距离很远,你想从此地到彼地去,步行的话,肯定要经历很长的一段距离,耗费很多的时间。假如有一种力量,能够把这两点之间的空间折叠起来,使这两点重合,那么再想从a到b,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象捅破一张窗户纸那么容易。

据说,一个位置方便的虫洞会为我们提供一个方便、快捷的方法出去旅行,旅行至另一个星球甚至另一个宇宙。假如虫洞的出口恰好停在过去,你就可以逆着时间进行穿越.

由此,我们推测,少年的妻子不出家门,就能买到市场上卖的东西,有可能是通过某种的手段,制造了一个虫洞,从这个虫洞里将需要的物资取回家里。连他们莅临地球,都有可能是通过虫洞办到的。

我们还可以想象一个场景,在某家店铺里,货架上的货物突然不翼而飞了,而原来的位置,则放着一堆铜钱……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首先,制造虫洞十分困难,反正地球人还没有掌握这种技术。

其次,即便是形成了一个虫洞,它也不是十分稳定。就算是很小的扰动,包括你试图穿越它的行为,都会导致它的坍塌。而虫洞一旦坍塌,后果不堪设想,你说不定流落到宇宙中的哪个点去了,再也回不了家。

再次,即使虫洞存在并且能够保持稳定,穿过它的过程也令人毛骨悚然。贯穿虫洞的辐射无处不在,当有人试着穿越虫洞时,很有可能被X射线和伽玛射线烤焦。所以,有物理学家认为,同黑洞一样,虫洞的引力过大,会毁灭所有进入它的东西,因此不可能用在宇宙旅行之上。

地球人办不到的,别的时空的人未必办不到啊。

假如以上的推测可以成立,那么,古人之所以想方设法地修炼成仙,说不定某时、某地、某些人,真的目睹了这么一些身怀异能之士。他们不仅能够挣脱肉身的桎梏,而且能够摆脱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自由地往返于宇宙中的任何一个点。

如同神话传说中较人类低等的生物,如狐狸,黄鼠狼,甚至草木等精怪,千方百计地要变成人一样,人类的梦想,就是通过烧丹炼汞,通过外物的加入,改变自身的体质构成,成为他们向往的神仙。

你愿意去狐狸和黄鼠狼以及蚂蚁的世界,认一只蚂蚁做义父吗?当然不。那比关进监狱更恐怖!

对其他的智能生物来说,流放地球,变成人,象人那样劳作,生活,就是比监禁更恐怖的惩罚。

假如你进入了蚂蚁的世界,掌握了他们的语言和行为方式,你会如何向他们描述你所生活的世界呢?

你只能用他们能够理解的事物来叙述。神仙所说的二十四化,每一化都统辖若干洞窟,每一洞窟都有日月存在,且有仙官治理,就是当时人类能够理解的叙述方式。

他们知道宇宙是无限的,类似于地球这样的星体不知道有多少,上面,都有智能生物存在,都有类似于日月这样的光源,可能,这样的星体还结成了联盟,有一个最高的管辖机构。

流放结束以后,这两个人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他们通过虫洞来的,也通过虫洞回去。无声无息,没有人知道。

那个放置在槐树下的木杖,说不定就是能够产生打开虫洞能量的仪器呢!

呵呵,云山雾罩了一大堆,让我们从外星人的世界再回到现实吧!

事实上,文中谪仙对仙人洞府的描述,更有可能是道教传教系统的一种神化。

道教的创始人张道陵,出生于东汉光武帝时期,相传是留侯张良之后,成年以后,弃官入洛,辗转来到巴蜀,在鹤鸣山学习长生成仙之道。

汉顺帝时,张道陵在鹤鸣山创建五斗米道,自称因缘际会,得太上老君所授三天正法,并被封以天师之位,此后,民间皆以张天师称之。

张道陵所创立的道教,是一种政教合一的组织体系。为了统率教民,他改造巴蜀地区风行已久的神仙巫术,建立道教的宫观系统,教区组织和斋戒仪轨,创立了“二十四治”作为教区组织。

二十四治是五斗米道祭祀本教所拥戴的神明之处,也是管理教民的核心机构,与此同时,这也是五斗米道的二十四个传教点。每一个“治”都有自己的统辖范围,各自设立“祭酒”等神职人员支持教务。

这“二十四治”的分别蜀郡的阳平治、鹿堂治、鹤鸣治、漓沅山治、葛贵山治,广汉郡的更除治、秦中治、真多治、昌利治、隶上治,遂宁郡的涌泉治,犍为郡的稠筻治、北平治、本竹治、平盖治、平刚治,越嶲郡的蒙秦治,巴郡的云台治,汉中郡的浕口治、后城治、公慕治,成都南门左的主簿治、玉局治,东汉都城洛阳高北邙治。

道教的创始人在天下大乱、饥馑荐臻、生灵涂炭的年代里,通过皈依道教,神仙就会予以庇护的许诺,用道民命籍制度取代了朝廷的户籍;以宗教道德和戒律仪轨作为教民的行为规范;在五斗米道控制的地区,逐渐用征收钱米的方式取代了官府的税收,随着时间的推移,架空当地官府,一步一步使二十四治成为政教合一的组织形式。东汉末年的的黄巾起义,东晋时期孙恩和卢循领导的教徒起义,都是发动传教区信徒的基础上进行的。

通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谪仙所说的“二十四化”,应该就是对这“二十四治”的一种神化表述。

值得注意的是,天师道的二十四治当中,阳平治,是五斗米道最重要的道治,位居二十四治之首,拥有领袖中央教区的突出作用。

那个少年自称是阳平洞中的仙人,由此推测,他很有可能来自二十四治中的阳平治,在教团中的地位当属不低。至于每年由仙官考课,不合格的就要贬谪到凡间服苦役,则有可能是五斗米道对本教内触犯教规、教义的教徒的一种处罚形式。找个地方劳其心志,饿其体肤,观其后效。而那个女子,有可能是教团组织派来监督改造的。也有可能,的确是那少年的妻子,我们不要忘了,道教并不象佛教那样,要求职业教徒抛妻弃子,离情绝俗。

至于用铜钱在树下买盐、酪,集市上买酒,而且怎么喝都喝不完,不过是使的障眼法,这种伎俩,现代的魔术师玩得比他们还要精熟。因为要变魔术,就得有一个助手,所以,几天以后,那个女子找上门来了……

那些日常生活物资,完全有可能是事先藏好的,说不定,那棵老槐树,看起来枝繁叶茂,而树心子,早就被掏空了。

假如我们的猜测不虚,那么这两个神仙如此高调,也就不难理解了。

身怀异术的人大多内敛低调,而这两个人又是徒手变盐,又是慷慨解囊,请邻居的妇人们喝酒,就是希望大家知道,我们绝对不是普通人。

有人找上来求神仙办事也没有关系,大不了一走了之——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事实上,这个人的行程,应该是早已经安排好了。就是要造成轰动效应之后,再无声无息地消失,给世人留下永久的回味。

所有的这一切,说穿了,不过是天师道的传教手段。

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暗含着一句话:信我吧,你会有福!

想必,在张守圭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痴痴地等待天外飞仙从天而降时,两个“神仙”早已改造期满,回到了老家阳平。

也许他们又接到了新的任务,某月某日,有一个憨厚老实的少年来到某户人家,很诚恳地对主人说: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请您允许我在这里做工吧!

正忙着点账的主人慢慢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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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青 鲤



城市是如此的宣泄,阳光把屋子里照得晃眼。约好了的发小没有来,我本打算洗一碗新鲜的樱桃,和她一起舒服地蜷在沙发上叙旧。无奈成年了的我们总是会有那么多的牵绊和理由。也罢,这个下午家里只有我,我拉上厚厚的窗帘,坐在电脑前,就让我来讲讲《青鲤》。

这样的午后,让我想起那个夏天。

那时候我上大三,对大学生活早已不像刚入校时那样新鲜。我觉得我颓了,整天百无聊赖的。那年夏天热得邪乎,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听说“桑拿天”这个概念。女生宿舍楼老旧昏暗,一个宿舍四张上下铺,中间再横一张大桌子,已经没什么下脚的地方。屋子正中央的房顶上挂着一顶小电扇,说实话,我挺心疼它的,它每天都在转,只有我们上课的时候才能暂时休息,只要屋里有人就一直开着最大档。

但就是这样,晚上依旧很热,所以我们就把门上钉一个布帘子,晚上开着门睡。那时候学校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女生的洗澡堂,每个女孩子每天至少都要洗一个澡。头睡觉的时候还要去水房擦擦。一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在水房洗,就会端水到宿舍,但是宿舍很窄,容易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终于,那天我看见一个胖得像肉磙子似的mm穿了内衣去水房洗,好畅快。人家都不怕,我们怕啥,所以大家就都open了,楼道里仿佛成了内衣秀场,有时有人会只穿内裤,上身围条毛巾就过去了。

我记得那天中午,我去水房洗衣服,中午水房人少,晚上才是高峰期。我端着脸盆,进水房一看,空荡荡的大水房里只有一个女孩子在洗头,撩水声哗啦啦的。一提鼻子,似乎有股腥味,像是河水的味道。

会不会有人刚在这儿刷过鱼缸?我这人鼻子挺灵的,不过此时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味道了,因为我被眼前的一幕震了。只见那个女孩子没有穿上衣,下身只穿了内裤。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很白,甚至有些半透明。当然,我惊叹的并不是这好皮肤。而是她左肩下面的那条青色的鲤鱼。那条鲤鱼从她的肩头纹起,一直延伸到左边的蝴蝶骨,线条如此之流畅,配上她雪白的肌肤,简直是活灵活现,只觉得那尾鱼儿仿佛要游动一般。

我在那之前也见过一些纹身,但总感觉很勉强,没有如此清澈灵动的感觉,关键是不够自然,没有和人体合二为一。我端着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下正感叹着,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这脚步声怎么这么粗?正想着,来人已经进来,我的妈呀,这电工啥时候进来了?!“你……你!”我一时间居然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转头看那女孩子,她依旧在洗头,不紧不慢,白色的后背上青色的鲤鱼非常醒目。那电工背着袋子,扫了两眼,然后一转身,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了。

这个狗日的,宿管阿姨怎么把他放进来的,分明是来揩油的。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不过几秒钟。那个女孩子一直没有抬头。我想大概她没发现吧,还是没发现的好,就当没发生,要不多恶心啊。我忽然就觉得腥味儿变得浓重了,简直令人作呕。佩服那女孩居然还洗得下去,我衣服也不想洗了,原样端了回去。

“以后还是别在水房擦身子了。”我觉得那味道来得太突然,直感到胃里难受,赶紧找了块西瓜压了压。

“怎么了?”宿舍长问。

“刚才我去洗衣服,一个女孩正洗头呢,没穿上衣。电工突然就进来了。”

“啊?不是吧,好恶心~不是平时都是阿姨带进来的么?”包子的表情好像踩了大便一样。

“今天就那电工自己。那女孩真倒霉。”

“是哪个女孩?”桃子问到。

“不认识,没看见脸。不过她后背纹了一条鲤鱼,也许以后在浴池可以看见吧。”

“哇,有纹身,回头洗澡的时候注意找找。”

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我们格外注意起电工来,毕竟谁都不想赴那女孩的后尘。有一天,阿姨通知要停电,说是电路检修,然后就带了一个电工进来。宿舍里的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那电工。“别看了,不是他。”我赶紧把她们拉回来。奇怪,原来那个电工呢?难道被举报了?后来,有一次我用公共的洗衣机洗衣服,那破玩艺儿又把我的币给吞了,我就去找阿姨做记录,回头开盖子的时候好把币还给我。

无意听见阿姨们八卦的谈话,她们正在说那个电工。原来那个电工在外面干私活儿的时候不小心触电了,本来220v没什么大事,就回家休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眼睛就失明了,最奇怪的是他老说屋里有腥味儿。我听了吓了一跳,难道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么?我想到了那条活灵活现的鲤鱼。

自从那天在水房看见那个有纹身的女孩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我也投入到澡堂搜索大军之中,都是未果。当然,也许我看见她了,只是我并不认识她,因为我唯一可以辨认她的只有她后背那条青鲤。我无数次地想到电影里的情节,一些人因为看到不该看的而瞎了双眼。这是报应么?

我再次遇见那个女孩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兆。

那时候功课不忙,也没参加什么社团,闲暇时间就泡在图书馆,在借书室里倒腾。我们学校的图书馆也是旧旧的,当然,借书室也就年轻不了。不过,老旧的书架和一进门那些旧书泛出的油墨味儿到是我所喜欢的。那里甚至有90年代初的书,书页发黄,翻开以后,最后一页上插着借书卡,上书姓名、班级还有学号。现在早就不用这种方式了,都是扫码儿。在这种老旧的地方,我总觉得可以翻出《四神天书》(呵呵,看过《梦幻游戏》的同学知道我说的是啥)。

那天,我正在图书馆的借书室里翻腾,走到最后一排正看呢,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这味道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一下子全身紧张起来。

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我从书架的缝隙里看见前排有个女孩在看书,看身形,是她!我一定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当这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我就知道我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我的心也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剧烈地跳动,我真怕她听见。但是她只是在前排看书,并没有注意到我。我秉住呼吸,想着要不要假装过去找书看上一眼。那些淡淡的腥味若有若无地飘忽着。女孩似乎在找什么书,一直不停地在书架上翻着。

我斗争着要不要绕到前排去看看。终于,她从上面架子抽出一本黄色封皮的书,赶忙攥在手里。 “哐当。”一不小心,我碰掉了一本放得不规整的书,还挺厚,动静儿不小。我一哆嗦,本能地低头去看,等再一抬头,发现前排已经没人了。人呢?我发出一声疑问,但是却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我绕到前排,探头一看,空荡荡的没人。我又四下望了望,借书室里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看书,但是不见那女孩的影子。我迅速走到刚刚女孩翻书的地方,惊奇的发现,刚刚她抽出的那本书居然还好好地放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把那书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本画册,画册很旧,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1975年第二版。那个画家的名字我没有听过,不过我也不懂艺术,没听过也不稀奇。我又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书居然没有借书卡,一般这种老书后面都有借书卡的。我一页页的翻看画册,发现都是一些水彩画儿,淡雅的感觉。翻到中间的时候,一条青鲤跃入我的眼帘,居然和那女孩身上所纹半点不差!

此刻我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了,我忐忑地小心翼翼地把那本画册放到借书台上,并递上我的借书证,阿姨连眼皮都没抬,扫过条码儿之后把书和借书证重又扔给了我。回宿舍的路上,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我把画册抱在怀中,心中捋着这些千头万绪……走到一半觉得好像又闻到那股腥味儿,不敢停留,一路小跑儿回到宿舍,一夜无话。第二天,当我准备拿出那本画册看个仔细的时候,我发现,那本画册居然不翼而飞了!我问了所有人,答案都是没看见。幸好我还记得那画家的名字,那画家的名字很怪。

我开始在网络搜索,大热天的找了半天,最后了在一个论坛里看到一些只言片语,那个画家有点名气,流过洋,文革的时候受迫害,死了。搂主还附有画家的照片,我也是注册后才看到的。那是画家和一个女人的合照,据说是他的妻子。我细细端详照片中的女子,老的黑白照片由于年代久远,看不真切。

似乎照片中的女子也是细眉细眼,温婉的样子。据说,她们还有一个女儿。画家死后,画家的妻子和女儿就消失了。传说在被遣返苏州老家的路上,那女人带着孩子跳河了。当然,这只是传说。那个女孩子死于河中,会不会因为思念父亲心切,而化作了父亲画中的一尾青鲤呢?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直到毕业,我都没找到那本画册。毕业我去还书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赔偿的准备,但是阿姨在扫过借书证的条码之后,只是检查了一下我还的其他书,根本没有提那本画册的事。当初那本画册在借出来的时候也是扫过的,入了电脑,不可能没有记录。这真的是一个谜。

花落清水潭. 荷香水中看。静听莲花雨, 青鲤自悠闲。但得水中静, 哪知石上喧。无心自悠哉, 何必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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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1-2013 03: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神算卜者



大唐天宝年间,正是传奇天子唐明皇李隆基在位的时候,国势强盛,威加四海,人民安居,到处都是一片升平景象。

在京城长安的寻常巷陌之间,隐居着一个卜者,他的名字,叫柳少游。

柳少游出身世家,神情洒落,天资聪颖,身形瘦削,远远望去,犹如一竿飘潇的秀竹,观之令人忘俗。

父祖辈也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以柳氏的“千里马”许之,希望他象别人家的子弟一样,昼夜温书,吟诗作赋,广泛结交,有朝一日,到考场上博取个功名,入朝为官,从此撒开四蹄,纵横驰骋,重拾柳氏一族早已失落的光荣与梦想。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被家中长辈寄予厚望的孩子,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对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而且每言必中。久而久之,柳少游神算子的名头不胫而走,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算命打卦属于下九流,乃是贱业,柳氏家族虽然气象不如从前,毕竟门第高华,谁也不愿意让这个孩子干这一行。可是,在家人前仆后继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甚至是胁之以威,都无济于事之后,也只能长叹一声,听之任之了。

柳少游的卜法,名动京师。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云集于柳氏门前,一时之间,柳少游家所在闾巷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登门求卜的人每每奉上重金,请神算子为他们指明晦暗不清的前路,来人虽多,所卜的事项大同小异,大多集中在功名、仕途、财富、姻缘、甚至是生死上。

柳少游来者不拒,凡是登门求卦的,不管礼金轻重,皆一视同仁。

这也为他在占卜界博得了极好的名声,门前的车马更是络绎不绝。

每天为他人指点迷津,而自己的前路,又在哪里呢?

送走上门的客人之后,少游常常会有诸如此类的感叹。

同别人一样,他也对未知的人生充满了好奇,私下里,他也曾用龟卜、蓍草,摆开阵势,测算自己的未来。

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他的人生,仿佛隐藏在迷雾中的山峦,就算是极尽目力,也终归是看不分明。

这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上窥天意,下知鬼神的神算子,对自己的生老病死,竟然是一片茫然。

——冥冥中一切早有天定,知道了又能怎样,若是凶卦,提前预知,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少游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想想,也就释然了。

他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置产筑屋,娶妻生子,同芸芸众生,没有什么两样。

似乎日子就会这样如流水一样慢慢地淌过去,无止无休。至少柳少游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还是有一件事,一个人,打破了这种宁静与恬淡。

天宝七年的某一天,柳少游正在家中闲坐,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朗声求见。

少游放下手中的书卷,踱出门去,到得庭院,只见一人站在院子当中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槐之下,手中捧着一匹缣帛,惊见其青衫拓落,眉目分明,气度颇佳,一望之下,顿生好感。

仔细看去,“咦!这人面相熟稔,好像在哪里见过?”少游心里暗忖。“究竟是在哪里呢?”一时之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少游每卦必中,回头客不少,也许,这人就是一个。他这样想道。

把这人引入厅堂之后,两人落座,寒暄了一会儿,便引入正题。

“请问尊驾意欲卜富贵、前程、姻缘,还是……”

“愿知天命!”那人答得甚是干脆。

少游取出蓍草,进行占卜。来人就在旁边静静地等待。

渐渐地,几案上陈列的卦象由隐晦变得明晰。柳少游的脸色也逐渐由明朗转为凝重。终于,他极不情愿地回过头来,对来人悲叹道:

“君卦不吉!”

那人的肩头微微震动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也不说话,凝神等待柳少游说出下文。

柳少游心中不忍,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君卦不吉,大限就在今天日暮时分!”

那人听后,先是面色惨白,继而仰头望天,嗟叹良久。看他的神情,似是悲欣交集。

柳少游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能做的,也就是陪在这人身边,令这个将死之人不感到孤单而已。

屋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那人楞怔了一会儿,渐渐回过神来。对少游说:

“我已经一天没喝水了,您——能给我点水喝吗?”

对于一个垂死之人来说,什么样的要求都应该尽量予以满足吧,更何况,这样的请求并不过分。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饮用尘世中的清水了,日暮以后,若是再感到口渴,便只能畅饮黄泉了……

柳少游隔着帘子吩咐下人,赶紧到厨房里端些水出来。不一会儿,仆人提着水壶,应声而至。

掀起门帘的刹那,就见仆人神色大变,浑身颤栗,嘴唇发抖,原本红扑扑的脸也变得煞白。

柳少游看出仆人神色有异,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他吓成这样。亏得柳家的仆人见过大场面,平时也训练有素,过了一会儿,那仆人终于冷静下来,但目光犹疑,眼珠子在两个人之间不住地转来转去:

“老……老爷,这……这水……给谁喝呀?”仆人虽然强作镇定,说起话来,仍是磕磕巴巴。可见这一惊非同小可。

柳少游抬手指了指客人,说:“真是少不更事的混账,当然是给客人喝了!”

那仆佣将清水斟到茶盏当中,恭恭敬敬地端到客人面前,退至柳少游身后,侍立一旁。

客人将清水一饮而尽。留下缣帛,告辞而去。

虽是初见,心下却有莫逆之感,只恨这人命短时蹙,不得相交,少游望着那人瘦长的背影,感慨不已……

家僮将来者送出门去,迈出院门,没走几步,那人便如烟云一般消散在暮霭当中……

家僮揉了揉眼睛,左看右看,哪里还有此人的身影!

正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凄凄惨惨,悲悲切切。混乱错杂,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

等他凝神搜索声音的源头时,这哭声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隐遁到云层深处,再也无迹可寻了。

仆人满腹疑窦,回到屋内,见柳少游正倚着桌案,若有所思。咳嗽了一声,问道:

“老爷可是认得此人?”

柳少游答道:

“这人我好像见过,可是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难道,你也见过他?对了,刚才你进来倒水的时候,神情惊恐,举止失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仆人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将门外所发生的事跟少游细述了一遍,最后吞吞吐吐地说:

“老爷,您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少游反问道。

“那个人……那个人……他跟您长得一模一样!连耳边的胎记,都分毫不差!”

少游一听,如梦方醒,喃喃道:

“怪不得,怪不得……”

下半截咽进了喉咙里:怪不得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那个奇怪的客人,就是——我的魂魄啊!

他连忙吩咐家僮看看那人带来的缣帛,家僮跑进内库,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愁眉苦脸地向柳少游禀告:

“老爷,那人带来的卜资,是白纸做的!根本就不能用!咱们上当了!”

柳少游挥挥手,令家僮下去。

他呆呆地站了了一会儿,对着空空如也的厅堂,叹息道:

“神魂舍我而去,我的死期到了!”

向窗外望去,此时日影西斜,暮霭沉沉,人家屋顶上的炊烟袅袅升起。

——临终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可爱!可是,这一切,都将与我无关了!

日暮时分,这个名扬京师的神算子,平静地停止了呼吸。

没有人知道,在他生前,曾经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卜了一卦,——为他自己!!

他的神算生涯,到此可以圆满地画上一个句号了。

就是走到地府,他也可以自豪地对幽冥间的鬼魂说:

柳少游这一生,从来也没有失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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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1-2013 01: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徘徊阴阳界


1、

吃过晚饭以后,张巡缓缓地走出厂区,来到一条黄昏的小路上,悠闲地散步,这是他每天的习惯,改都改不掉。

在路上,张巡不时地打量四周,不知什么原因,他一整天都感觉心慌意乱,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

走着走着,张巡突然发现,四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这和平时的情况大不相同。他一下就变得多疑起来。

在离张巡不远的人行道上,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他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手机,他把它捡起来,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就把它悄悄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别怪他,谁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

厂区附近有个公园,说是公园,其实只是一片废弃的园地,里面稀稀落落地残留着几张石板凳,因为长期没有人打理,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野草,有些草甚至长得和人一样高。经过公园门口的时候,张巡偷偷朝里望了一眼,到处都是黑暗的死角。

他的眼睛快速地在里面一扫而过,突然,在一片秘密的草丛中,一个白色人影一闪而过,张巡吓了一跳,头皮都麻了,定睛一看,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赶紧收回目光,缩了缩脖子,转身快步离开了。

深秋时节,风越来越紧了。

2、

张巡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工厂里干,每个月挣1000块钱,那个工厂名气不大,不提也罢。他住在工厂的员工宿舍里,他的舍友叫陶炎,这个人却不能不提。

先讲讲这个陶炎。

陶炎在这个工厂工作两年了,他的性格很孤僻,不爱与人交流,没有人了解他。

他的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眼睛。他的脸很白,就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宿舍,可以挤下10个人,可现在只住了张巡和陶炎两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倒不是因为有多余的宿舍,只是大家都忌讳陶炎,不愿意和他一起住。陶炎这个人太神秘莫测了,对粗旷活泼的大多数工人们来说,他太沉默太阴森了,以至于大家都怀疑他的心理是不是有问题,都不敢和他交往,更不敢和他同住。

谁敢和精神病一起住?

于是,大家都在等待一个机会让厂里把他扫地出门,可后来大家都失望了,甚至有些人比陶炎更早地被扫地出门,而陶炎还是没有走。工作两年来,陶炎没有犯过一次错误,连一次迟到的记录都没有,他的手艺比所有人都强,没有人可以开除他。

他在默默地工作,又像在默默地窥视着什么。

终于有一天,厂里招新人,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张巡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招进来的,他被安排和陶炎同住。

张巡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他还为能住这么大的宿舍悄悄得意了一番。

当天晚上,张巡第一次见到了陶炎,说不清为什么,张巡第一眼见到陶炎,全身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张苍白的脸,那头浓密的长发,那副阴森的样子,一切都和那个人太像了。

陶炎虽然一整天都没回宿舍,也从不和别人交流,却似乎对什么都了如指掌,他见到张巡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吃惊,只是眼里莫名地放出一丝光亮,似乎是一种兴奋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下来了。

作为新人,张巡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张巡,张飞的张,巡逻的巡,今天刚来,以后请你多多照顾。”

陶炎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叫陶炎,大家都叫我‘讨厌’。”他的声音听起来瑟瑟的,好像那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挤出来的。

这句话一下就使张巡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他愣了一下,搜肠刮肚想找些客套的话来回复陶炎,他要尽量和所有的同事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人,这是他从社会上学来的经验。

陶炎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静静地爬上了床,连衣服都没脱。

张巡还想寒暄几句,陶炎却抢先开了口,“休息吧,日子还长呢!”

张巡只好什么都不说了,静静地琢磨陶炎的话。

同居久了,张巡对陶炎的性格有了基本的了解,加上听说了其他工友对他的评论,张巡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陶炎的宿舍只住了他一个人,明白了为什么大家背后叫他“讨厌”。

不过张巡没有搬走,他觉得是大家误会了陶炎。他只是性格比较内向而已。

时光流逝,相处久了,张巡发现,他对陶炎的看法渐渐偏向了其他工友的看法。他总觉得陶炎这个人身上藏着某些深邃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曝光,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无风不起浪啊!

对张巡来说,陶炎一下就成了危险的人。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终于开始令张巡对陶炎产生了反感,甚至开始害怕陶炎了。

事情是这样的:

有天晚上,已经凌晨了,世界安静得像在深沉的海底,一点声音都没有。张巡在沉睡,世界在沉睡。没有一点预兆,外面突然刮起了狂风,吹得窗户山响。

张巡一下就被惊醒了,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他望了望窗外,黑压压的,有个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把窗帘吹得飘忽不定。

张巡想下床去把窗户关严,刚一转身,就在黑暗的寝室里看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那应该是一个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张巡吓了一跳,心都缩紧了。

他赶紧朝陶炎的床上望去,床上空空荡荡的,他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试探地朝黑暗中喊了一句:“陶炎,是你吗?”为了给自己壮胆,张巡特意把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黑暗中,他的声音太突兀了。

那个黑影的动作一下就停了,冷冷地回了一句:“是我。”

张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陶炎:“我找东西。”

张巡:“你找什么?怎么不开灯找?”

陶炎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的《魂》丢了,我在找我的《魂》。”

张巡的头皮都炸了,这个疯子!

和大多数在工厂打工的人一样,张巡被生存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精神追求,他们从来不看书,对小说一无所知,没有人听过《魂》这本小说。

现在,张巡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寝室,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疯子。但他不想引起陶炎的怀疑,他要假装镇定,他不敢轻易惹怒疯子,疯子敢杀人,他不敢。他只好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你……早点休……息吧。”张巡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抖了。

陶炎什么也没说,他的背影继续在黑暗中翻啊找啊,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张巡觉得陶炎黑暗中的那张脸一定在偷偷地笑。

张巡第一次觉得陶炎这样恐怖。他本来想下床去关窗,现在他一点勇气也没有了。他一直屏住呼吸,连身体都不敢翻转,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黑暗中的影子。

过了很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张巡一下就被惊醒了。天已经亮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望了望陶炎的床铺,他已经起床了。

这天中午,张巡迫不及待地来到工厂主任的休息室,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他提出要换宿舍。

主任是个胖子,小眼睛,大肚腩,地中海,因为抽烟太凶,嘴唇黑糊糊的。

听了张巡的要求,胖子说:“小张,以前像你一样和我提出相同要求的人太多了,我非常理解你的难处,可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厂里的宿舍已经满了,就剩你那间还能住人了。你说怎么办吧?”

主任的话不是没道理,但张巡还是不肯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主任,你再想想办法吧!昨晚的事,我想起来都怕,你叫我以后怎么住下去啊?”

胖子:“先别大惊小怪,你仔细想想,当时是不是你做的一个梦?或者是你听错了?”

张巡肯定地说:“主任,我还能拿这事开玩笑啊?!我求你了!”

胖子没办法,想了想,对张巡说道:“小张,要不这样吧,你到外面自己租个单间住,厂里每个月给你补200块。”

张巡知道在外面租个单间最少得300块,明眼人都知道不划算。

最后,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主任休息室。张巡刚要开门离开,主任突然在后面叫住了他,细声细气地问:“小张,你刚才提到昨天晚上刮风了,是这样吧?”

张巡回过头来,疑惑地答道:“是啊,我就是被那风给吵醒的。”

胖子:“可是,据我所知,昨天晚上一丝风都没有,我因为太热,也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几次。”

张巡一听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悻悻地离去了。

一整天,张巡都在想主任那句话——昨天晚上根本没有起风!

这玩笑不是开大了吗?

陶炎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他的脸还是那样苍白,他的头发还是那样长,他的眼睛还是没有人能看到。

他还是他。

可再看见陶炎的时候,张巡一下就觉得陶炎的样子和行为跟性格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就是一个丢了魂的人。

他怕他。

3、

张巡散完步,回到宿舍的时候,陶炎还没有回来。

趁着没有人,他赶紧把刚才在路上捡到的手机掏出来,黑色外壳,有点旧了,按键的颜色都掉光了。一看型号,是前两年最流行的机型。张巡一直想买部手机,而且当初去手机市场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款,可是当时这款手机卖3000元,是他三个月的工资,他当然没有买。

两年来,张巡一直没买手机,他一直对这款手机念念不忘。事隔两年,最近他又去手机市场看了这款手机,价格降了一半,1500元。

还是再等等吧,张巡想。

没想到,这手机居然从天而降了。张巡满心欢喜。

张巡把手机拿到手里,细细地看,看着看着,他突然害怕起来。

他发现这个手机居然不是彩屏的,是老式的黑白屏幕,他看中的那款手机明明是彩屏的,而这款手机明明是那个型号。

再细看,张巡发现了一个更古怪的地方。

这个手机还装着失主的手机卡,屏幕上显示了手机信号,不过时有时无,令人捉摸不定。最奇怪的是,根据屏幕显示,这个手机卡注册入网的公司既不是中国移动,也不是中国联通,而是“中国帝福”。

有这个通讯公司吗?他不敢肯定。

这个手机太古怪了,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手机有点阴森有点晦气。一想到这些,张巡的心就冷下来了,兴奋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个时候,陶炎突然从门外闪了进来。

张巡急忙把手机放回口袋,很不自然地朝陶炎笑了笑。

陶炎没有任何表情。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巡口袋里的手机都没有响一下。没有信息,没有来电,这太不正常了。一般来说,失主无论如何会打个电话回来的,碰上好人,也许能要回丢失的手机也说不定。

现在,张巡已经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陶炎还没上床,他好像又在找东西,他已经找了一个晚上。

一想到那天晚上陶炎的话,张巡的心跳莫名又加快了。

过了很久,张巡实在忍不住了,好奇心压过了一切,“陶炎,你在找什么?”

陶炎没有回头,依然埋头寻找,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的手机丢了,我在找我的手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情绪都没有,根本不像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张巡听说陶炎在找手机,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一直不知道陶炎有手机。

他试探着问道:“你那手机什么颜色?”

陶炎:“黑色。”

张巡又是一抖,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道:“什么型号?”

陶炎:“忘了,反正前两年最流行那款。”

张巡的心跳越来越快,“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陶炎的手停下来,想了想才说道:“按键的颜色都掉光了。”

张巡此时已经确定,他捡到的手机正是陶炎的。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张巡还是把手伸向了床沿外面,那只黑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上面,“陶炎,你过来看看这手机是不是你的?今天我在路上捡到的。”

陶炎就慢慢地走向张巡,拿起他手上的手机看了看,不过很快就放回去了,他说:“它不是。”

张巡听了,一下就把手机重新握紧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同时,他疑惑地问道:“这个手机和你的有什么不同吗?”

陶炎已经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位置,继续翻找,“我的手机是彩屏的,而且,我入网注册的是中国移动,不是‘中国帝福’。”

张巡轻轻“哦”了一声,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陶炎,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中国帝福’这个通讯公司啊?你听过吗?”

陶炎似乎阴啧啧地笑了笑,发出了一点细微的笑声,接着他继续用冷冷的语调说道:“你仔细想想,‘中国帝福’像不像‘中国地府’?”

张巡一听,头皮都炸开了,他重新看了看手机屏幕,那上面确实写着“中国帝福”,信号时有时无,若隐若现。

最后,张巡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陶炎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开玩笑的!”

陶炎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才小声地说道:“这个手机有鬼气。”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敏感的张巡却听得清清楚楚。

张巡留意到,陶炎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翻寻手机,这怎么可能找得到?真是个奇怪的人。

4、

连续三天,电话都没有响。

张巡想用这个手机发个短信,试试它是不是正常,可是张巡的朋友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用手机,他不知道应该发给谁。

那就打个电话吧,他拨通了家乡的电话号码,他已经一个月没打电话回家了。可是电话里一直传来唧唧的干扰声,根本接不通家乡的电话。一看信号,还是老样子,时有时无,若隐若现。这是一个不能用的手机?!

开始的时候,张巡有点怕电话会响起来,虽然对方看不到自己,但张巡多少还是觉得捡了别人的东西有点心虚。现在,他却非常希望失主能打个电话给他,如果方便的话,张巡还要主动把手机还给他(她)。

这是一个不祥之物。

它不应该是黑白屏幕的;它不应该是“中国帝福”;它最不应该的地方是和陶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陶炎不承认,但张巡却固执地认为这手机一定是他的,是他故意让他捡到的。

第四天,电话终于响了,来了一条短信。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很静很静,短信提示音显得异常尖锐。张巡正在做梦,一下就被惊醒了。

说不清为什么,他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这个手机居然能用?难道它只能接收信息,而不能发送?只能打入,而不能打出?

手机屏幕的背景光很微弱,上面显示着“阅读短信”。犹豫了一下,张巡还是按下了键盘,他想弄清楚,是谁三更半夜寻找这部手机的主人,或者寻找这部手机。

短信终于被打开了,张巡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上面显示的内容是:张巡,我的手机丢了,我一直在找我的手机,你看见了吗?

张巡一下就把手机扔了,它翻滚了几下,终于静静地停在了床上,闪着阴冷的光,过了很久都没有熄灭。

现在,张巡一点困意都没有了,这个隐藏在手机背后的人居然知道他叫张巡,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陶炎的床铺,陶炎的脸对着墙,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睡了吗?张巡不知道。他睡觉从来不打呼噜,安静得像只猫。张巡甚至怀疑他从来不睡觉。

他就是隐藏在手机背后的那个人吗?张巡不敢肯定,但他确实很可疑。

黑暗中,张巡似乎觉得陶炎的床头有一丝微弱的光亮闪现,一瞬间就消失了。

难道陶炎还有一部手机?他一直没有睡,在静静地等待一个机会给张巡发这样一条诡异的信息?

张巡只是怀疑,他有什么证据呢?

他决定第二天和陶炎来个正式的交流,他不想和陶炎硬碰硬,张巡在明,陶炎在暗,他太吃亏了。交流有两个目的,张巡想尽量了解陶炎的内心世界,尽力消除双方的隔膜,拉近和他的关系,让问题软化;另外,张巡更想通过交流挖掘陶炎话语中的漏洞,也许他不经意就会暴露出关于那个手机的蛛丝马迹。

时间一直在走,发出催人入梦的“滴答”声。

夜还长呢……

5、

刚下班,张巡就主动跑到陶炎的身边,大声地说道:“陶炎,一起吃午饭吧。”

陶炎收住脚,侧过头来看着张巡,距离太近了,张巡第一次看清了隐藏在陶炎长发下的眼睛,单眼皮,双目无神,眼角有颗黑色的痣。

张巡的思绪一下就定住了,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梦魇般的人,那个人和陶炎实在太像了,张巡第一次见到陶炎的时候,就曾经怀疑过他就是他。他们给张巡的感觉太像了,虽然事隔十年,张巡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那个叫张瑟的同班同学也是单眼皮,双目无神,眼角有颗黑色的痣。

看着眼前表情异样的张巡,陶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冷冷地说道:“好吧。”

张巡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朝陶炎笑了笑,说:“你平时都在哪吃?将就你吧。”

陶炎:“公园。”

张巡倒吸一口冷气,全身开始冒冷汗,“你是说附近那个荒废的公园吗?”

陶炎轻轻地点点头,开始往饭堂走去,张巡站在原地一直没动,陶炎就回过头来,“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张巡赶紧跟上陶炎:“哪的话?我们走吧。”

两个人在饭堂打完饭,径直走向那个废弃的公园。

路上,张巡没有说一句话,他在想着该和陶炎说点什么,怎么说。

越接近公园,路上的行人就越少。终于,整条马路显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张巡和陶炎两个人的时候,公园就到了。

陶炎走在前面,在一堆杂草中不断穿梭,那草长得和人一样高。张巡紧紧跟着,他怕把陶炎跟丢了,没有陶炎带路,他怕自己会永远迷失在这片草地里,再也走不出去。

在草丛中穿梭了一阵,两人终于来到一个空旷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长长的石板凳。

陶炎在凳子上坐下来,打开手里的饭盆,张口就吃。

张巡没有胃口,他要开始找话题了,“陶炎,你每天都在这里吃饭?”

陶炎头都没抬,“经常。”

张巡:“你应该多和工友们在一起,不要总是一个人。”

陶炎好像没听见张巡的话,只是默默地吃盒饭。他的头发太长了,有几根都垂到了油腻的饭菜里。

张巡见陶炎不说话,就重新找了个话题,这是正题,“陶炎,你的手机找到了吗?”

陶炎:“其实我的手机没丢,我把它扔了。”

张巡抖了一下,他想起来,他就是在这个公园附近捡到那部手机的,而陶炎经常出没于这个公园,他是故意让他捡到的?!

张巡稳了稳情绪,“你还有另外一部手机吗?”

陶炎:“有。”

张巡想起昨晚的短信,他的心提了起来,“昨天晚上,我收到一条短信。”

陶炎:“一定是失主找上门来了。”

张巡:“恩,你猜失主叫什么名字?”

陶炎:“我猜他叫陶炎。”

张巡:“不错。”

陶炎:“真巧。”

张巡:“是你吗?”

陶炎:“不是我。”

陶炎矢口否认,张巡还能说什么呢?!不,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搞清楚。

张巡:“那真是太巧了,天底下居然有两个陶炎同时丢了手机。”张巡说这话的语气酸溜溜的,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可陶炎就像没听见一样,只是低头吃饭。

张巡:“要不,我们说说各自的家乡吧。”

陶炎:“随便。”

张巡:“我老家在X省,全国最穷的那个省,你呢?”

陶炎:“我也是。”

张巡的心情一下就复杂起来了,但他脸上依然平静,甚至挤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真巧!弄不好我们是老乡呢!我在S市Y县,你呢?”

陶炎:“我也是。”

张巡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兴奋的笑容都有点扭曲了,“想不到我们还真是老乡啊!我们再往细点说说,我在朝阳镇东边岭,你呢?”

陶炎似乎顿了一顿,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被饭哽住了喉咙,“我在西边岭。”

张巡的心一下就踏实了,他果然不是他。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奇怪了,我在朝阳镇住了十几年,怎么从来没听说朝阳镇还有个西边岭啊?”

陶炎已经吃完了饭,他打了个饱嗝,继续冷冷地说道:“那地方,你们一辈子也去不到。”

张巡的心一下就变凉了,陶炎是故意这样说的,根本没有什么西边岭,他一定就是他。

陶炎说完,突然在凳子底下抽出一本书来,开始慢慢地翻阅起来。张巡注意到,那本书的书名叫作《报复》。

看见“报复”两个字,张巡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想,假如陶炎在凳子底下抽出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把刀,他就完蛋了。

张巡不想再胡乱猜测下去了,当他看见“报复”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的愤怒就大于恐惧了,他开门见山地对陶炎说道:“你根本不叫陶炎,你是……”

陶炎:“我不是。”

张巡头皮一麻,他怎么知道他指谁,他太可疑了,他甚至不打自招了。

这样一来,张巡刚刚鼓足的勇气一下又泻尽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

实在无话可说了,张巡这才想起吃饭的事,饭已经冷了,张巡只吃了一点,就把饭盒扔了。

陶炎还在有节奏地翻着那本书,但张巡觉得他的眼睛根本不在书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你喜欢看书?”

“打发时间。”

“你看的是什么书?”

“一本恐怖小说。”

张巡抖了一下,张瑟也喜欢看恐怖小说。

“你经常在这里看书?”

“每天中午。”

难怪陶炎中午从来不回宿舍,原来躲在了这个恐怖的地方看恐怖的小说。

深秋的风越来越冷了,张巡不禁缩了缩脖子,试探着问陶炎:“我们还是走吧。”

陶炎一点都不坚持,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塞回凳子底下,站起身来,说:“走吧。”

6、

这天晚上,张巡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是这样的:

深更半夜,张巡去参加一个丧礼。

梦里,张巡回到了小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三个伙伴,那是他少年时代的密友。

他们进了一个大院,看见院里已经搭起了灵棚。

空荡荡的大院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很小,里面应该躺着一具瘦小的躯体,他在人间的名字叫张瑟,和张巡同省同市同县同村同校同级同班同桌同龄,甚至连名字都只差一个字。

现在,他们却阴阳相隔。

院子空荡荡的,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鬼使神差,张巡和另外三个伙伴不由自主地来到那具棺材旁边,他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缓缓地把眼睛移向棺材里面。

果然,张瑟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就像一幅没有风吹草动的画,或者一张定格的照片。

他的头发很长,遮住了他苍白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被头发盖住了。

张巡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手伸了进去,他要拨开张瑟的头发,他从来没见过张瑟的眼睛,这是最后的机会。

张巡看到,他的眼睛很小,眼皮很薄,眼角有颗黑色的痣。他推测,张瑟一定是单眼皮,两眼无神。

这是张巡和三个小伙伴第一次看见死人,第一次看见死去的张瑟。四个人吓得不停哆嗦。

怕什么呢?

张瑟生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格孤僻,没有朋友,没有势力,谁见了他都欺负,从客观的角度讲,他的自杀和张巡他们四个人对他无休止的欺负和凌辱有着直接的关系。可是,自从张瑟变成一具尸体,他们就对他充满恐惧了。

现在,他已经定了格,变成了一张照片。大家可能是怕照片里的那双眼睛突然睁开来!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听那声音,来自棺材里面,在张瑟的手上,握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铃声正是来自这个砖头一样的东西。张巡太小了,不知道那是手机(也许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手机)。

铃声响了几下就停了,这时,四个小伙伴发现,张瑟的眼睛真的睁开来了,单眼皮,没有眼球,里面塞满了棉花。

“啊……”张巡大叫一声,终于从梦里惊醒过来。

梦外面,他的手机也在响铃,是一条短信。

张巡犹豫一下,按下了阅读键。上面显示:我在西边岭,我好冷!

张巡忍无可忍了,他知道一定是陶炎在搞鬼。张瑟已经死了,10岁的时候就自杀死了,张巡还参加了他的丧礼,看见他毫无反抗地被埋进了泥土里。陶炎怎么可能是张瑟,他们再像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陶炎就是一个疯子。

张巡一下就掀翻了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向陶炎的床铺,张巡想,陶炎现在一定还没睡,他的手里一定拿着一部手机,他刚才还给自己发来一条恐怖短信。他要抓奸在床,他要人赃并获。

陶炎依然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甚至,没有生命。

张巡发现,陶炎的床上躺着一个纸人,或者说,陶炎变成了一个纸人。

这个打击太大了,这个意外太惊人了,就像一部真正的恐怖小说一样,令张巡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来。

张巡再一次从梦中醒来,原来是梦中梦。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张巡下意识地看了看陶炎的床,空荡荡的。

一整天,张巡都没有在工厂里看见陶炎,问别的工友,他们也说没有看见。

直到第二天中午,陶炎依然没有出现,张巡怕他出了什么意外,赶紧把陶炎的失踪情况报告给了胖子主任。

出乎张巡的意料,胖子主任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一定是不想在这里干了,自己捡了包袱就不辞而别了,这种事我见多了,现在的年轻人啊,责任感太差了!”

听完胖子主任的话,张巡只好将信将疑地离开了。反正他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张巡回到宿舍,刚想躺上床,却发现陶炎的床下还放着一个皮箱,那应该是陶炎的行李。难道陶炎没有走?或者,他忘记把这个皮箱带走了?

张巡走过去,轻轻地拖出皮箱,它居然很轻,而且,它一点都没有皮的质感,摸上去更像一张纸。

张巡轻轻地打开“皮箱”,发现里面放着几件日常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的。张巡随手抓起一件,不料那衣服竟像纸糊的一般一点就破了个洞。他拿起来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头皮都炸了,这些衣服竟然全是用纸糊成的,再细看,就连那“皮箱”也是用纸糊成的。

就像想起了什么,张巡一下就冲到了自己的床边,从枕头下面摸索出那个捡来的手机。张巡的猜想是对的,那个手机也变成了纸的。

张巡的脑袋“嗡”的一声长鸣,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身处梦境了。他只是一直呆呆地坐着,脑子疯狂地旋转,内容却是一片空白。

一阵风吹进来,惊起一股灰尘,才两天,陶炎的空床上就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床两年没人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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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12-2013 01: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斗 门


1、假钞

斗门住在顺利花园,和他女人,他女人叫香洲。

这天,斗门下班后打了一辆计程车回家,到顺利花园门口停了车,车上的表刚好跳到二十块。

斗门递给司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司机找了他一张五十元、一张二十元和一张十元。

斗门没怎么看,他觉得当着别人的面检查钞票的真假有损形象,况且那个司机也没看他给的那张一百元。

下了车他就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了,他专心致志地看那张五十元的钞票,竟然真的是一张假钞。

他抖了一下,他怕五十元的假钞。

天渐渐黑下来,顺利花园的人都躲家里去了,只有一个保安在花园门口站岗。这个保安斗门很熟悉,他们曾经打过架。打架的理由他忘了。

斗门经过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个保安站得很不像样。保安看见他,僵硬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斗门心里想,那是穷人的牙。

回到家,香洲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他家挺大,有三个房间,他和香洲住一间,给将来的孩子留了一间,还有一间空下来的暂时做了杂物房。

斗门很少进那间杂物房,房间里堆满了用旧了的家具,有沙发,有写字台,有梳妆台,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他女人最清楚里面有些什么。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盖着厚厚的白布,斗门看了就怕,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是那张梳妆台,那椭圆的镜子总让斗门觉得里面有另一个漆黑的世界。

他总是叫香洲把那些东西清理掉,香洲就是不同意,她说:“你怕啊?”

斗门就不再说什么了。

日子久了,这个房间成了斗门心里的疙瘩。他从不敢打开这个房间的门。他觉得他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块地盘,心里很不是滋味。

香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自己的男人沮丧地回来,开玩笑地说:“怎么,收到假钞了?”

斗门说:“你怎么知道?”

香洲又说:“你什么都瞒不过我!五十的?”

斗门被这句话逗笑了:“五十的。”

香洲:“找个机会把它再用出去就完了,吃饭吧。”

斗门:“现在的人精得要命,连农民都很精了,你看外面随便一家巴掌大的便利店都备有一台验钞机,能说用就用啊?”

他没告诉她,他怕这张假钞。

两个人沉闷地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时间还早,斗门打算出去走走,吹吹风。出门前,他带上了那张五十块的假钞。

顺利花园偌大的小区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像他一样溜出来散步,斗门突然怀疑,这个小区其实只住了廖廖几个人。小区的超市、便利店、药店都亮着灯,显得很冷清,他想去随便买点东西把钱用掉,可他发现每间店门上都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发现假币报警。

斗门一看到这张纸,刚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就泻光了。斗门怕警察,就像怕流氓一样。

斗门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四周黑漆漆的,那些灯一点用都没有,更像装饰品。

顺利花园的绿化搞得很好,到处都是花草树木,风一吹,黑暗中的花草树木就开始张牙舞爪了。

走着走着,斗门觉得背后多了个人,那个人的脚步声几乎和斗门保持一致,但敏感的斗门确定后面一定有人。

他猛一转身,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小小的虫子在路上漫不经心地爬,谁也不会认为一只虫子能发出脚步声。

他觉得挺玄,风吹过来,凉凉的,斗门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匆匆往家里赶。

一路上,他一直注意听着那个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一开始还尽量和斗门保持一致,后来就放肆了,显得杂乱无章。

那脚步声显得很急促,好象不是两只脚在走,而是很多只脚在一起走,那脚密密麻麻的,和那虫子身下的脚一样。

斗门回了几次头,他什么都没看到,就不敢再回头了。

2、倒霉的女人

回到家,斗门心有余悸地向香洲说了这件事。香洲不以为然,“你产生幻觉了吧?”

是幻觉吗?斗门躺在床上想了又想。

香洲躺在他身旁一阵抚摸,最后摸到他的根,感觉软塌塌的,她就不摸了。

香洲把灯关了,背对着斗门,一声不吭,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斗门则瞪着豆大的眼睛想着心事,他预感到今晚自己遇到的不会是小事。他看着妻子的背影,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后来,粘粘的睡意把斗门和他的心事一起推进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件往事。

斗门正往家里赶,手里揣着一张假钞,心里算计着怎样才能把这张该死的假钞给用出去。

他想,这张假钞曾经被多少双手摸过,被多少个口袋装过,被多少张口咒骂过,现在居然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世界有千千万万个人,为什么偏偏落在了自己的手里,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预兆,不太好的预兆。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这个女人不大不小,不美不丑,不高不矮,不瘦不胖。她向斗门使了个眼色,不冷不热地说:“老板,做吗?”

斗门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女人又补充了一句,“才五十元。”

五十元……斗门想起了什么,终于点了点头,“去我家吧,就在附近。”斗门想把这张假钞消费在这个妓女身上。那时斗门还没结婚,也没住进顺利花园。

斗门躺在床上,和女人纠缠在一起,他做得毫无激情,女人却津津有味,呻吟声此起彼伏。

斗门没有阻止女人呻吟,他觉得这声音是他今晚和这个女人做爱唯一的收获,他喜欢这种声音。

不过,他始终惦记着快点将那假钞脱手。

结束以后,斗门把钱递给了女人,交易就算完毕了。因为是假钞,斗门多少有点心虚,他没敢和她对视。

女人也爽快,没怎么看就把那钱装进了袋子,说了句“谢谢老板”,这句话同样说得不冷不热。

女人打开房门,离开了斗门简陋的家,斗门忽然还想和女人说点什么,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看着她离开了。

斗门有点同情这个女人,这个倒霉的女人满足了他,却只从他手里得到一张假钞,或者说,什么也没得到。

第二天的晚报上,斗门看到一则荒唐的新闻,一女子在一家餐馆吃饭,付钱时发现身上只有一张五十元的假钞,店老板认为那女子吃霸王餐,叫手下殴打她,结果不慎将其殴打至死。

那个餐馆离斗门家挺近的。

斗门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死去女子的名字,她不知道那个妓女的名字,但他觉得那个死去的女人就是那个妓女,那五十元就是自己给她的,也就是说,是他害死了那个女人。

当然,他不需要付任何法律责任。

第三天,斗门照常去上班,下班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见在他家楼下的巷子里,站着一个女人,像在等着什么。

斗门经过的时候,看清了她。

是那个妓女。

斗门看见她,突然有些激动,他觉得他的人生又回到了阳光里。

斗门不禁和她聊了起来,“是你?”

“是我。做吗?才五十元。”

“不了,昨天我看了报纸,还以为……”斗门觉得自己激动过头失言了。

“那不是我。”

斗门心里一惊,她居然知道他想说她已经死了。

斗门不想再多说,向她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了。没走几步,妓女冷冷地抛出一句话,“那是我姐姐。”

斗门一阵心凉,感觉又回到缺少阳光滋润的世界里。

他迅速地离开了妓女,钻进了深邃的黑暗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妓女,那妓女也在看他。斗门觉得她的脸白了很多,头发也长了很多,他记得两天前和她做爱的时候,她的头发到肩膀,现在她的头发都长到腰的部位了。

难道她不是她?

3、梦中梦

梦太长,现在斗门已经从梦里爬起来了。天已经亮了,香洲还睡着。

斗门熟悉这个梦,这个梦他做过不少次,只要他哪天收到假钞就会做这个梦,这个梦每次都这么长,每次都到同一个地方就戛然而止。

斗门时常会收到假钞,但经过那个妓女的事情后,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收到五十元的假钞。

他觉得这五十元是一个转折点。

他一把抓过自己的钱包,掏出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拿在手里翻看,他觉得这张假钞和他给那个妓女的那张有点像,他又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像。

上面并没有什么记号,但他感觉得到。突然,斗门想起昨天正是那个被打死的女人一周年的忌日。昨天他出去吹风的时候跟在他后边的一定是那个冤死的女人,那个妓女的姐姐。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

斗门转头看了看香洲,想好好看看他的女人,他觉得那死去的女人要来报复他了,也许不久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香洲了。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不正常了。他记得香洲每天晚上睡觉都穿白色睡衣,现在她身上却穿着一件蓝色的紧身的衣服,这件衣服正是那个妓女的啊。而且,香洲的头发本来是短短的,现在却盖过了她的肩膀,更恐怖的是,那头发居然在不停地变长,一直长到了腰的位置。

突然间,香洲把脸转了过来,那不是香洲的脸,是那个妓女的脸,那张脸对着斗门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是她妹妹。”

斗门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梦中梦。

斗门的梦有了进展,不再停留在原地。

香洲被斗门的叫声惊醒了,“做噩梦了?”

“恩”

“见鬼了?”

“差不多。”

“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斗门没搭话。自己曾经和一个妓女睡过的事怎么向妻子开口?况且只是个梦而已。

斗门想起了什么,于是下了床,拿起他的钱包,掏出那张五十元的假钞。他想验证一下这张和当初给妓女的那张是否真的一样,他看了又看,觉得这两张纸毫无相似之处。这张钱太老了,皱巴巴的,当初那张年轻多了,像新的一样。

想到这,他安心多了。

4、她不是我老婆

这一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的。大风大雨就要来临了。

老天爷好象故意憋了一天,到傍晚6点左右,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这时候,斗门刚下班,他没带伞,他从不带伞,再说即使带了伞也是无济于事,雨太大了。

斗门打算叫一辆车回家,一辆计程车识相地停在了他面前。司机是个女的,穿着蓝色上衣,也许是那司机有点胖的原因吧,他觉得那件上衣显得有点紧。那女司机对斗门说:“老板,坐吗?”斗门想起了什么,不由抖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坐在后面的位置上。他看见那个女司机头发很长,那头发压在她的背上,斗门不知道它有多长,也许到了腰的部位。这个想法不由使他又抖了一下。女司机居然没把头发扎起来,那头发包住了整个头,斗门连她的侧脸都没看见。

他下车的时候想塞那张假钞给司机,他觉得女人比较好欺负。

但他最终没敢这样做,他怕那个女司机回过头,用一张苍白的脸对着他,那是一张死人的脸,那张脸冷冷地说:“你还是把它烧给我吧!”

斗门赶紧掏了张真钞给她,跳出了车,来到人间。

斗门被结结实实地淋了一身。

他走到顺利花园门口时,又看见了那个保安,那保安又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友善地对斗门喊道:“我借把伞给你吧。”

斗门没说什么,保安转身回到保安室拿出一把伞,那是一把蓝色的伞,斗门觉得这伞有点眼熟。那保安把伞撑开来,那伞歪歪扭扭的,有很多地方都弯曲了,他没有接伞,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就冲回家了。

斗门回到家,屋里黑压压的,香洲隐在黑暗中,说了一句:“停电了。”

斗门回应了一句:“妈的。”

香洲背对着大门,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根燃烧着的蜡烛,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动不动的。

她的影子印在墙上,印在天花板上,那烛火不安分地跳来跳去,她的影子便跟着跳来跳去,整个人都变形了。

斗门脱了鞋子要去洗澡换衣服,他瞄了一眼妻子,突然头皮都炸了,他看见香洲身穿一件蓝色的衣服,她的头发突然变得很长,可能长到了腰的部位,盖住了整个脑袋,她一直都是短发,昨天都还是短发。

斗门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他颤抖着说:“香洲,你的头发怎么…….?”

香洲把头转向斗门,因为背光,她的脸显得黑糊糊的,好象没有了脸似的,她的声音也显得若有若无:“怎样,好看吗?我今天买的假发。”

斗门不相信,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老婆,他鼓起勇气说:“你把假发摘下来,你都不像你了。”

香洲轻轻笑了笑,那声音轻飘飘的,她说:“进了房间上了床,你就知道是不是我了。”

斗门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他听出了两个意思。

他强装镇定地说:“别闹了,这假发一点也不适合你,丑死了,快摘下来。”

香洲却岔开话题,“快进去洗澡吧。”

现在,斗门突然觉得愤怒大于害怕了,他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5、冤有头

那个杂物房的门不知为什么打开了很大一个口,里面铺满了白白的布,斗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张梳妆台竟没盖上白布,那张梳妆台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形的镜子。斗门最讨厌这种梳妆台,其实他是害怕。

斗门望着那面镜子,里面黑糊糊的,里面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有一张黑糊糊的脸。

突然,有谁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是香洲,她站在斗门身后,学着他好奇地往杂物房看,然后冷冷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斗门问她为什么那面镜子不盖上白布,香洲告诉他今天从里面的旧衣服里找到一件蓝色的衣服,就是她现在穿的那件,她觉得好看就对着那个梳妆台的镜子试穿,不过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买过这样一件衣服了。

又是蓝色?斗门突然非常反感蓝色,他叫香洲换掉,说那衣服难看,又说那颜色不吉利。

香洲哪里相信,斗门没再说什么,闷闷地去洗澡了。

这一夜,电一直没有来。

斗门和香洲早早就睡下了,香洲竟连睡觉也不肯脱下假发,她的假发很长,差不多及腰了,斗门觉得没有人会买这样的假发。

不久,香洲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斗门却迟迟不能入睡,他一直看着她的假发,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也许这根本不是假发,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老婆。

这个想法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决定探个究竟,他把手伸向那密密麻麻的头发,轻轻往外拉,假发居然没动,她又加了把力,假发还是纹丝不动。斗门有点害怕了,他使尽力气一扯,那头发连同一层头皮竟被他扯了下来。他看着血淋淋的头骨一阵干呕。香洲却像没事人一样,问他那么晚了不睡扯她头发做什么。

斗门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鬼啊!”

斗门是被香洲摇醒的。香洲本来睡着了,却被斗门的大叫声吵醒了,原来刚才又是斗门做的一个梦。

斗门一醒来就几乎是吼着向香洲说道:“你把假发摘掉,那东西害我做噩梦,快点!”

香洲不再坚持,乖乖把假发给摘了,露出她可爱的短发。

斗门吻了吻香洲,似乎把假发摘了就确定了他老婆的身份,他终于安心了。两人相拥而睡。

这已经是斗门连续两天做噩梦了,他觉得一切都和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有关系,那张假钞可能附上了那个女人的灵魂。

那张假钞曾经害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在那个生命已经化为冤魂,来讨命了。

斗门觉得,噩梦是可以吓死一个人的。他觉得有很多很多的人白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死了,这些人其实都是做噩梦被吓死的。

他怕自己也会睡着睡着就被吓死了。

6、无限恐怖

他决心一定要把那张五十元的假钞脱手。这一天,天气好多了,他走街窜巷,寻找好对付的店员。他一条街一条街地逛,一间店一间店地看,最后竟然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用不着的东西,却还是没敢把关键的那张钞票掏出手。

他觉得干脆把它送给路边乞讨的可怜的乞丐吧,却又害怕那个乞丐拿着钱去哪间餐馆吃饭又被店老板打死了,这样又将多一个冤魂来索命了。

最后他决定把它烧掉,一了百了。

斗门真的把它烧了,他第一次烧钱,虽然钱和普通的纸本质上来说都是纸,但烧钱和烧纸的感觉就是不同。

斗门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他觉得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他徒步走回家,一路上甚至吹起了口哨。

在顺利花园门口,斗门没看见那个满口黄牙的保安,他看见了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居然在保安室,她在干什么?她背对着斗门,她居然还披着那长长的假发,还穿着那件蓝色的上衣。

斗门没去叫她,他小心地走过保安室,径直回了家。

黄昏的时候,香洲回来了,她穿着蓝色上衣,披着长长的假发。

斗门问她:“去哪了?”

香洲:“打牌,输了。”斗门觉得她在敷衍他。

斗门:“在哪打牌?”

香洲:“隔壁老李家。”

斗门:“下午三点半你就在那打?”斗门在保安室见到香洲的时候就是三点半。

香洲:“是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输。”说完她就进厨房做饭了。

斗门陷入沉思,老婆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她在隐瞒什么?后来他又想,可能坐在保安室的根本不是香洲,只是个陌生女人。

他当然去找了隔壁老李谈话,老李证实了香洲的话,她确实在他那打牌。

这天晚上,斗门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来到了那个保安室,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保安室里亮着微弱的光。斗门没看见那个保安,他看见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蓝色的上衣,他没看见那女人的样子,她背对着斗门。

斗门觉得那个女人是香洲,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斗门壮着胆子来到保安室,试探着叫了一声“香洲”。

那女人用侧脸对着斗门,听到斗门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你看我是香洲吗?”那声音明明是女声,但她抬起头的时候,斗门看清了那人居然是保安,那个满口黄牙的保安。这个恐怖的保安居然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女人的假发,好象还化了妆。他现在正对着斗门龇牙咧嘴地笑,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你看我是香洲吗?”

斗门又被吓醒了,梦境越来越恐怖了。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怕哪一天这颗心会不堪重负,永远停止跳动。

7、香洲死了

其实,真的有人停止了心跳,不过不是斗门。

是斗门的女人,香洲。

香洲是在第二天半夜里死的,她死在杂物房里。

她半夜去杂物房干什么?斗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越来越害怕那间杂物房。

毫无疑问,香洲是被人残忍地殴打致死的,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这一点被警察证实了。

巧的是,香洲死的那天晚上斗门又做了噩梦,他梦见自己来到那个妓女的姐姐被打死的那间餐馆,他目睹了整个殴打的过程。实在惨无人道,那女人身上竟找不出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他还注意到那女人头发很长,长到了腰的部位,而且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

后来他就醒了,接着发现香洲死在了杂物房,一身的伤痕和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而且香洲居然也是一头长发,蓝色上衣。

这让斗门伤心之余感到毛骨悚然。

警察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警察怀疑过斗门,最后还是排除了斗门的嫌疑。斗门心里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一定是那张五十元假钞在作怪,是那个冤死的女鬼来报仇了。但警察不会相信这些。

本来斗门和香洲一直过得好好的,自从收到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斗门就开始做噩梦,香洲开始戴令人恐怖的假发和穿蓝色的衣服。现在,香洲还为此失去了她鲜活的生命,斗门觉得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不管怎样,斗门觉得应该先清理掉香洲生前一直不肯扔掉的杂物房的东西。那房间死过人了,而且放着这些铺上白布的陈旧的东西,斗门不敢想象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会发生什么,他怕有一天那门突然又自己打开了。他往里望,那面椭圆的镜子竟没有盖上白布,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蓝蓝的衣服,定定地看着他。他赶紧朝自己身后望去,什么也没有,原来那个女人在镜子里。他不想像香洲一样被那女鬼活活打死。

顺利花园门口附近有个废品站,斗门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一队人把那些旧家具都抬去了那个废品站。还是那个保安值班,他在保安室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天傍晚的时候,斗门实在不想呆在那个阴森冷清的家里,又来到小区弯曲的小道上吹风散心。顺利花园里的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斗门孤独地走着。

突然,斗门感觉自己身后又多了一个脚步声,他猛一转身,没有人,也没有虫子。

他继续走,那脚步声也在继续,有时斗门觉得那声音都近在咫尺了,一转头,却什么也没有,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8、妓女的尸体

晚上,斗门躺下以后,觉得杂物房里有响动,他仔细一听,是女人的哭泣声,他吓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难道香洲的魂回家了?他轻轻地下了床,来到杂物房门前静静地听。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哭声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斗门突然鼓起勇气,他决定今夜要和那个女鬼来个彻底的了断,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发疯的。他猛地拉开房门,里面本来应该空空如也的,现在却横放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一张白布盖着,有一个人那么长。

斗门觉得那一定是一具人的尸体,而且那人他还认识。

他走过去一把将那白布掀开,是那个妓女的尸体,也许不是那个妓女,是那个妓女的姐姐,她们长得可能很像。

那具尸体居然保存得非常完整,只不过她全身都是伤痕,她是被打死的。她的脸色太苍白了,那种白绝对不属于一个活人。

斗门呆呆地看着这具来历不明的女尸,居然忘了逃跑。

这时,他觉得有种虚脱的感觉,他觉得他的死期到了。因为他看到那具青白青白的尸体居然动了一下,开始是手指动了一下,接着是脚,后来眼睛都睁开了,那双眼睛猩红猩红的。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四肢似乎支撑不住身体似的左右摇摆,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遮住了她的眼,整个头看起来只有密密麻麻的头发。

斗门想跑,可双脚根本不听使唤,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那具僵硬的尸体拖着摇晃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斗门……

斗门眼前一黑,很快就崩溃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天和地颠倒了,男和女颠倒了,老和少颠倒了,真和假颠倒了,黑和白颠倒了……他疯了。

后记

我是一名精神病院的医生,斗门是我的病人,他患有严重的幻想症。我每天都听他讲不同的故事,这些故事没一个是真的。我当然知道,因为斗门根本没结过婚,这个城市里也从没有过顺利花园。他没有收到过假钞,更没有叫过妓女。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作家,为了能写出题材新颖的稿子,他每日每夜构思、想象,结果却在自己的构思和想象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理智,从此生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再也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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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12-2013 01: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丝袜



──凉风阵阵的午夜,一辆正在无人街道上行驶的破旧轿车里,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

“你真是嗑药把大脑都磕坏了!怎么能把钥匙忘在屋里呢?!

……别总提钥匙了行不行?!……完事之后我再想办法进去!

完事之后?!万一你老婆突然回家怎么办!?我的黑丝袜还在你们床上扔着呢!

她回来个屁!指不定她现在正在谁的床上呢!

可万一呢!我说的是万一呢!

闭嘴吧……我这一肚子火还没处发呢!……让你出去偷车,你偷了一辆比我还老的破桑塔纳……

这能怪我吗!晚上这么凉,我下楼走了一半才发现忘穿丝袜了,回头去拿,你这该死的却把钥匙忘在屋里……大半夜的,我裙子这么短,光着两条腿,小风一吹,凉的都快失禁了,手都发抖!……还能指望我偷什么好车!?能弄到这门口的车就已经不错了!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知天凉还穿这么短的裙子!

哈!!……老娘不穿这么短的裙子……那些男人能给老娘钱吗!老娘没钱,你拿什么去吸毒?!”

……男人终于沉默了。

“在转角停车,这正好有个24小时便利店,你先去买丝袜。

我一个男人去买丝袜!?……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在车里刚暖和一点,外面这么冷,现在下车,感冒怎么办!我一感冒,你……”

……哐!!

男人摔车门而去──只见他快步走向那个便利店。

两分钟后,他回来了,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女人,发动车子。

“……你有病吗!谁让你买白丝袜的!这么薄,怎么用!要黑的才行!要黑色的厚丝袜!

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们只有这种,……总比没有强吧!

你见过头套白丝袜去打劫的吗?!套上这东西,你我的脸会被看得清清楚楚……贴张面膜都比这强!!!

……没人会记住我们脸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刚才买的这破烂丝袜吗?

因为我不会留一个活口!!这下总行了吧!”

女人想了想,拆开丝袜包装,拿出里面薄薄的白丝袜……慢慢穿上……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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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12-2013 01: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耳熟的叫床


“你听,隔壁又在叫床了。”

“又是不同的人在叫吗?”

“……是的,叫的声音和上次不一样……快过来听。”

“我一听就知道,这动静肯定是装出来的……没有哪个女人会这样拼命喊的……又不是传说中的超级女声。”

文敏和万林同居半年多了,两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在公司里,万林的职位稍稍比文敏高一点……文敏的薪水却比万林稍稍多一点……总之,两人各方面都差不多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比较般配的一对职场男女。

两人的小家,在一栋公寓的顶层──1648号房。虽然上班很近,但这栋公寓周围环境比较混乱──估计里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他们没去过其他楼层──单从每天电梯里上上下下的人来判断,这里的住客们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好在这楼里还从没听说有人丢过东西。

文敏和万林所住的这间1648号房是楼里面积最大的,整栋楼,只有两个这样的房间──1648和1649,都在顶层。其他楼层同等的面积都被隔成了很多小房间──当然,价格也会便宜很多。

由于楼层比较高,隔壁又只有一间1649,平时都相对比较安静。

但一到周末,特别是周五的晚上,万林和文敏总会听到隔壁传来叫床声……而且好像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发出的。

比如这次,隔壁传来的声音就和上次很不一样……这次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豪迈。

“别发神经了,把耳朵贴墙上那么久,你不累么?”

“敏,强烈建议你也来听一下……我觉得这次的声音有些古怪。”

文敏撇着嘴离开梳妆台,走到万林身旁……也把耳朵贴在墙上。

“……咦……是啊,这好像不是女人在叫呢!”

“……啊…噢…啊……”

“我觉得……这个正在叫的人……好像是……”

“……好像是个男人!……隔壁有两个男人在做爱啊!!!”听到那粗犷的声音,文敏和万林同时把耳朵从墙上移开,面面相觑地说。

“……真见鬼了!隔壁到底住着什么人啊!?”

说来也奇怪,两人从未见过隔壁的邻居是什么样的人……但据说,住在隔壁1649号房的人是这栋楼里唯一的非租客──整栋楼都是隔壁这个人的……虽然收房租的不是他。

平时听到正常的叫床声,文敏和万林往往还会参与一下──两人自己也制造出某些声音来回应。

……可这次听着隔壁传来两个男人如同野兽厮打一般的叫床声……实在是……太残酷了。

文敏打开了电视,把声音调大……渐渐的,把隔壁的噪音盖过去了。

“哎,老公,你说……再过一段时间,隔壁会不会传出动物的叫床声?”

“动物?!动物也会叫床吗?”

“有啊,比如猫咪啊,晚上不是总有猫咪在叫吗?”

“那不是在叫床吧,那是小猫在叫春呢……傻瓜……”

渐渐的,两人在闲扯中睡着了。

转眼又过了一周,又到了周五的晚上。

文敏提议今晚应该出去逛一逛,即可以买条裙子,又能避免听到隔壁传来诡异的声音。万林也同意了……他今晚也不想再听见那非常规的叫床声了。

走出电梯,文敏才想起,有样东西忘拿了。

“在路口等我,我上去取一下手机。”她对万林说。

“不用麻烦了吧,这可是周末晚上十点啊,谁会打电话给你?”

“万一等下要拍照呢,你的手机照相差的要死。”

“好吧,要快点下来哦!”

文敏跑进了电梯。

“……啊……嗯……啊……”

她刚打开房门,就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呻吟声。……果然不出所料,今天隔壁又在叫床了。

“哈哈,果然又开始了,还好都是人的声音。”文敏一边找手机一边偷笑。

手机啊……手机到底放哪去了?

“……啊……老公……用力啊……”

这些女人真是的,随随便便就叫人老公……嗯……估计是为了保险……一旦把男人名字叫错可就不好玩了。

“……啊……万林……我爱死你了……你今天好棒……”

……万林?!

文敏迅速把耳朵贴在墙上。

“……嗯……再用力一点……万林……”

没错,隔壁那个女人嘴里正在喊的……正是万林!!!

……哗啦!!

文敏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着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万林进来了。

“还没找到手机啊,等会我打给你……先上来小解一下。”万林边说边走进了洗手间。

……伴随着哗哗的冲水声,万林走了出来,发现文敏正以僵硬的姿势把耳朵贴在墙上。

“……在听什么呢……不会隔壁真有动物在叫了吧!”万林嘻嘻笑着,也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两人一个贴右耳,一个贴左耳,正好面对面。

……咦……这……!万林皱起了眉头

“你听见那个女人嘴里喊的名字吗?!”文敏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这女人叫的声音……文敏……这不是正是你的声音吗?!”

“……什么,我不是正在这里吗?!怎么会是我的声音?”

“……咦,怎么一下子静下来了!?”

隔壁1649号房,拉着窗帘的黑屋子里满是电脑显示器──此刻大厦内各个房间发生的各种故事,正分别在一个个屏幕上生动地显示着。

“啪!”的一声,电脑桌前的肥胖男人紧张地按下了视频播放器的暂停键……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那对正在激情欢爱的男女一下变静止了……屏幕上一动不动的这对男女──正是文敏和万林。

“……看着他们出去才开始看的……怎么这两个人又回来了!?”

从那个装在1648号房里的摄像头监视器上,他看得清清楚楚──隔壁那对年轻男女……此刻正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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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12-2013 01: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诫


上帝………是全能的吗?

“如果上帝真正全能的话,上帝肯定希望人类善良,因此,上帝应当使每个人都变得善良……但现实却并不是这样,所以,上帝并不是全能的。”

此话纯属无知。

上帝当然可以让每个人都变得善良,他也曾这样做过,但结果呢?……所有人都失去了本性,所有的罪恶都不复存在,所有人都觉得很幸福……发展到最終,衍生出的是这样一个结局──没有人再向上帝祈祷,人们甚至都很少提及上帝了!

是啊,既然社会都已大同,人心变得纯良,还有什么可祈祷、忏悔的呢!

这种卸磨杀驴的现象,是上帝十分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上帝又把世界变回了原本那种乌烟瘴气的样子……人世总是天下太平的话,上帝也会失业的。

这天,上帝正在天国闲坐,一个头发很短的天使急匆匆地进来了。

见天使满脸慌张的样子,上帝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开口说话。

“主上啊,如今的世人越来越没礼貌……他们已经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了!”短发天使擦着额头上的汗说。

“是关于世人违背十诫的事吗?他们又有了什么新花样?”上帝依然面带微笑。

“那些粗鲁的世人,完全忘记了十诫的第一条和第二条……不可信仰上帝以外的神;不可制造以及崇拜偶像……最离谱的是,他们甚至热衷于把凡人打造成各种新偶像,并无耻地为之神魂颠倒呢!”

“……此事我已知道了,说实话,那些女明星确实挺漂亮的,就连我,没事也会到她们家里查看一下……世人喜爱她们……实在无可厚非啊。”

…………短发天使脸上的热汗现在全变成冷汗了。

“主上啊……那他们还违背了第三条呢!……不可妄称上帝的名字……现在的世人,有事没事都把主上您挂在嘴边,简直不把您当回事!”

“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他们总不提我,会影响我的知名度──再说,每当世人看到不可思议的人或事物时,总会说‘上帝啊!’……这说明他们还记得,这些东西是只有我才能创造出来的。”

“……那他们违背十诫的第五条,开始越来越不孝敬父母……这您也能容忍吗?”

“那他们越来越不孝敬父母了,这您也能容忍吗?”

“……这个,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会有更严重吗?”

“主上……”

“这位天使,你的编号是多少?”

“全能的主上,我的荣誉编号是zz208045。”

“既然你排在Z字辈,那一定是新来的……我问你,你有父母吗?”

“还没成为天使之前,在下是有父母的。”

“你对他们孝顺吗?”

“苍天可见,在下曾是最孝顺父母的人之一。”

“是的,我知道你很孝顺,所以才让你成了天使──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人人都如你那样绝对的孝顺父母,他们就会完全听从于父母,彻底服从于父母,可父母的很多时候都是错的──这样一来,老一辈的错误不是又传下去了吗?世人还怎么进步?”

短发天使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继续说吧,上帝挥了挥手指。”

“……其他是关于十诫第六七八条的,杀人,淫乱和偷盗……”

“不是告诉过你嘛,这些所谓的罪恶,其实都是社会弱肉强食的表现,也是资源合理分配利用的一种手段,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这些都是十诫上所写明的啊!十诫可是主上您亲手用手指写在石板上的……”

“何必那么认真呢,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罢了……现在人世的法律那么完备,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这样我们不是也落得个清闲嘛!”

“……那在下今天……没什么可汇报的了!短发天使浑身发抖,看得出,他为上帝的麻木不仁震惊了。”

“好吧。”上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退下。

“对了,还有件事……在下忘说了。”短发天使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说。

“……快说……”上帝打着哈欠。

“世人曾拍了好多电影,侮辱主上的圣母玛丽亚,质疑她的纯洁性……还说主上的父亲是个差劲的木匠……而且……”

“而且什么?!”上帝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而且主上的父亲是个性无能,所以圣母玛丽亚才会一直是处女……”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上帝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在下从欧普拉脱口秀上看到的,那个黑胖女人的访谈节目里,经常拿主上做笑料!”

“……观众会相信她的胡扯吗?”

“信啊,全美国、甚至全世界都看那个节目,把那个黑胖娘们捧的跟神一样!”

“你马上出去把死神给我叫来!”

不到半分钟,穿着白鞋的死神乐颠颠的进来了。

“万能的主上,您最忠实的仆人向您问好。”

“死神,最近很闲吧?看你的鞋擦得那么白……上面一点血都没有……最近有做事吗?”

“主上,不瞒您说,如今世界太平,在下确实闲的很。”

“马上就有任务交给你了。”

“万能的主上,这次是战争,还是瘟疫?”

“……嗯……战争就算了,打多少次仗他们也不长记性,而且在战争里,死得那些都是对我最虔诚的人……还是来场瘟疫吧。”

“好唻!主上这次想……惩罚多少人?”

“要让全世界都尝到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让他们鸡犬不宁!”

“在下明白,在下这就去办!”

“……等等,这次要做得隐蔽一点、好看一点,而且要让他们防不胜防。”

“主上放心,在下最拿手这些了!”

24小时后,一种叫猪流感的新型瘟疫在美国上出现了。

同时,上帝亲手写成的第十一诫也诞生了。

──辱上帝者,必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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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12-2013 03: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食 指



朋友一边抽着烟一边神秘的竖起他的食指给我看。“看,每个人的食指都代表着人的贪婪,因为吃的欲望是人类最基本和最原始的欲望。知道为什么叫食指么?因为古人说一旦看见好吃的东西食指就会跳动,不是有句成语叫‘食指大动’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关于食指的故事。”说着,他把香烟熄灭,开始叙述这个故事。

“我到西南一个小镇的时候寄宿在一户人家里,那里有一位年岁很大的老人,老人精神很好,我没事就和他谈天。也就从他口中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在民国的时期,这里的女孩要嫁一个好人家的话首先要有一个好身材,尤其是腰。据说一些人家都有明确的规范尺度,精确到毫米呢。(我笑道:“这也太夸张了”)。越是瘦的女孩他们越觉得漂亮,看来恰恰与唐朝的胖为美相反呢。可能当地的人对猪非常的反感,也就蕃衍的认为只要是肥胖的都是丑恶不堪的。于是那里的女孩都拼命的节食,为了能有一个一步三摇,风吹柳絮飘的轻柔身段。

其中有一个叫秀的女孩,自从她明白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要和自己的腰围成反比就不在吃肉了,而且包括面食。但似乎命运很喜欢和人开玩笑。即便秀从早到晚不停的运动,只吃一点水果,她也会长胖。或许按现在的话来说是基因的问题,或许根本就是一种病。但当时的人可不这么认为。那些瘦瘦的女孩子都在后面嘲笑着秀,说她是猪精投胎。家里人也不住的唉声叹气。因为秀的身材已经越来越胖,别说嫁个好人家,恐怕就是当地最穷的老四家也不要她了。

说到老四,其实与秀家里到能寻到几丝亲戚关系,但这种亲戚就象头上的头发,多的数不过来,每天不得掉上几把。不过老四的儿子月秀到是青梅竹马,两人幼年时经常一起玩耍。不过自从秀立志嫁入富人家后就断绝和老四儿子的关系了。不过老四的儿子却一直把秀放在心里。现在这种时候秀的父母也顾不了了,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赶紧把秀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丢人显眼。毕竟,他们认为女儿这种货物家里还是有很多的。

老四的儿子叫民,其实论相貌道也英俊,只是家贫,穿着很破旧,但十分干净,无论是人还是衣服。秀的父亲把这事向老四一提,老四父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在一天之内就完成了提亲,下聘,回书,过门酒席之类的烦琐程序,在当时也算一项记录了。

秀虽然百般怨气,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命不好。再不嫁,过几年恐怕连民都看不上自己了,何况丈夫对自己千依百顺,疼爱有加,日子到也将就的过了。

事情往往这么凑巧,或许是风水的缘故,或许是心情的缘故。秀嫁到老四家后反而日渐消瘦,最后到成了当地有名的瘦美人。可惜她早已为人妇。不过依旧很多人打她的主意。那里的人可不在乎什么头婚,二婚。因为媳妇对那些人来说不过是生育的工具和对家里风水的改良作用罢了。

秀自己也不安分起来了。而且她坚持不要孩子。这点令民十分的苦恼。他知道没有孩子自己是留不住秀的。其实有孩子有能留住?秀家里活也不干了,见天和一些朋友聊天逛街,或者去大户人家做客。哪里像一个穷苦人家的媳妇。

看来都是瘦若的祸,民知道,只有秀再次胖起来,她才会安心呆在这个家。

没过多久,秀果然再次发胖,一切仿佛回到从前。她再次沦为一个农妇。她怨恨命运的玩弄。只有民暗暗发笑。表面上却和她一边抱怨一边安慰她。

日子如同织衣的梭子,在重复的穿梭。一晃十几年过去。秀也生育了几个小孩。她也不在做梦了。安心和民过着日子。一直到他们的女儿月儿的长大。

月儿生得非常漂亮,吸取了父母的优点。不过似乎她也一直都处于不胖不瘦的状况。甚至偶尔还会丰满一些。其实按照现在的标准一点都不胖。不过秀不愿意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她很早就开始控制月儿的饮食。不过功效不是很大。眼看着月儿快十六了。但腰却比起他同龄的女孩要多筐一圈。急的秀天天睡不着。

看着自己的妻子天天熬的黑眼圈。民终于忍不住了,或许他认为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这时候告诉妻子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天两人和衣睡在床上。秀依旧翻来覆去睡不找。民把她身体掰过来。正色道:‘你知道你过门的时候怎么突然瘦了么?’

秀奇怪的摇着头,随即问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我们家虽然穷,却知道一个可以让人变瘦的法子。不过祖辈们交代是禁术,用多了控制的不好会得报应,不过究竟什么报应却不知道。你来到家后我就对你施了这个术,后来你想走我又把术解了,所以你又变胖了。’民黯然的说道。

秀已经过了生气的年纪了。其实她早觉得自己突然变瘦又变胖可能是丈夫捣鬼,不过听见这种奇妙的方字到也觉得好奇。‘算了,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不过你不能耽误月儿啊,我可要让她嫁一个好人家!你赶紧告诉我啊!’

民望着着急的妻子,欲言有止。终于他举起自己的食指,对秀说:‘是指头。’

‘指头?什么意思?’秀奇怪的问。民告诉秀,相传在几百年前,祖先在饥荒的时候好心收留了一个叫花子。据说这个叫花子不是凡人,是游历民间的茅山术士,不过是装做要饭的来看看众人的善心。他见民的祖先心地善良。就教会一些法术给民的祖辈。后来一代代传下来,大部分都已经失传,只有这变瘦一法却奇怪的保留下来。但民的家族自此就开始败落下来。恐怕这和民间流传着使用茅山法的诸多忌讳有关。茅山术禁忌极多,一旦破坏,轻则破财倒霉,重则有血光之灾甚至祸连后代。相比民的祖先定是用法术做了些什么不义之事才有所报。

至于这个法术,民告诉秀,其实只要将吞下自己食指的指甲就可以。但这个术最多一次只能维持数年。而且每个人可以瘦得程度是有限的。用的多了,据说最后会发生很恐怖的事。由于只是变瘦,民一家人也很少去使用,不过民的父亲还是教会了民使用。

‘难怪后来你每次见到我都那么好心帮我修指甲。’秀语气怪怪的说。民觉得有些尴尬。摸着妻子的脸,‘我这不还是因为喜欢你么。’

‘算了,我也不生气了,明天你就施这个术,赶快让月儿瘦下来。’

民点了点头,夫妇俩又安心睡下了。

果然,没过多久,月儿果然瘦了下来而且是十里八乡瘦的最漂亮最精神的。邻里都夸民和秀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肯定可以嫁一个好人家。夫妻二人听了笑的合不了嘴。

但事情很不凑巧,当地最大的一户财主要找儿媳妇。这个财主就是前面提过的儿媳妇的体重腰围都精确到最小单位的那种人。秀当然让女儿去试试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而且月儿已经是最轻的了。财主放出话,在过一星期没人合格的话,就去外地找了。秀一心想让女儿嫁进去。就逼民再次施法。民无奈的说:‘你听过神行太保戴宗么?其实像那种术也是有不同程度的。据说有一位信使在送信的时候耽误了时间。怕被责骂,一位好新的茅山术士教他以银针刺脚底,忍住痛,放出杂血。可以日行三百,夜行三百。果然如实。后来信使再次向术士讨教跑的更快的办法。术士说,只要将双腿膝盖骨挖去,可以日夜行两千里。结果信使吓跑了。’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秀奇怪的问。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想让月儿瘦下去的话,所付出的就不是指甲了。’民担忧地说。秀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要坚持让月儿一定要进那个有钱人家的豪门。民问了女儿的意见,月儿自然想母亲高兴,家里摆脱贫困,一口答应了。民呦不过二人。不过这次需要的是月儿必须吃掉自己的食指!

大户人家并不在乎少跟指头,只要其他标准到了就可以了,指头可以说以前小时候弄伤的。于是月儿只要咬着牙剁掉食指,并吃了下去。果然,第二天月儿就又明显的消瘦了,手上的伤一好,马上去财主家,财主正发愁呢,一看月儿就大喜过望。这桩婚事很快就定下了。指头的事大家似乎也都渐渐忘记。事情慢慢恢复了宁静。民和秀也靠着财主家的钱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这个时候虽然中原正在打仗。但战火却烧不到这个地方,这里依旧一片世外桃源。

没多久,过门的月儿怀孕了,生下一个儿子。似乎是好事。但很快月儿的身体就像吹气球一样涨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丈夫一家人对月儿突然变胖感到费解,他们把这事转告给民和秀,并说婚后胖一点可以,但像月儿这样恐怕难以作为他们家的儿媳这样的身份。如果月儿还继续胖下去,他们决定休掉她。

秀哭着问民,民苦思良久。查阅了些书。终于知道,产妇在分娩的时候,大量的失血会破掉这个法术。秀在生月儿的时候已经变胖,所以民没有在意这个术居然会被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秀看着女儿如气球一般的身体哭着责问民;‘就算会变回原样,我们月儿也不应该变成这样啊!’

民告诉秀,法术一旦被救,身体就会像积压很久的弹簧猛的反弹,而且做月子的时候营养丰富,就是普通人也容易胖啊。

‘我不管,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都没办法在这里立足了,而且我的外孙,秀的儿子也见不到了,你忍心啊?’

民抓着头,望着在一旁哭的泪人似的女儿和老婆,终于艰难的说到;‘这个术还是可以在做一次的。但是……’

‘不要但是了,能救女儿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的。’秀哭着求民,月儿也跪在地上求父亲。

‘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因为就算是祖辈们也从未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法,他们再三告戒后人,用多了术是会遭天谴的。’

‘说不定只是那个道士吓唬你们啊,你也说没人用过,你又怎么知道会遭到天谴呢?’秀反问道。民默不作声,最后只好答应最后一次施术。

这一次不是要月儿的指头了,而是要民和秀两人的食指,因为儿女和父母有着看不见的纽带。如果一方以转嫁的方式把自己的以些疾病或者痛苦是可以转移到另一边的。所以月儿吞下了父母砍下来的食指。民和秀忍着剧烈的疼痛安顿好女儿睡下。俩人彻夜不眠的守在身边,深怕出现什么不好的事,不过似乎一切顺利,第二天早上,月儿就恢复了结婚前的身姿,就像少女一样。夫妇二人这才安心的送月儿回到公公家,那边丈夫等人一看也大吃一惊,不过既然变瘦了自然是好事,也就笑逐言开的一家人回去了。民和秀也回家好好的养伤。

但第二天深夜。正当民和秀熟睡之际,亲家突然派人报丧,叫民和秀赶紧来。原来当夜月儿就暴亡了。而且死状恐怖。秀一听当场就晕了。民只好独自一人去认尸。一路上民脑袋一片空白,犹如行尸一样被人牵着走进现场。女儿一下就这么去了,实在令他难以接受。但当他看到女儿的尸体,姑且称做尸体时候,他也几乎吓晕过去。

月儿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动物啃咬过一样,周身没有一块好肉,已经和骷髅差不多了。从床上到地上将近两米的距离都是月儿拖出来的痕迹,血和碎肉散落的到处都是,月儿的头高昂着,手伸向门外,估计是从床上翻下来想去开门,但只爬了几米就咽气了,而且死前恐怕是受尽痛苦。民怎么也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报应?看着女儿的尸体,他一屁股做在地上,顿时老泪纵横。

由于死状恐怖加上这位财主门风甚严。月儿的死的真相没几个人知道。对外就说少奶奶得急病死的。财主给了民和秀一大笔钱让他们离开这里。可惜秀知道女儿的惨死后自责不已,后来也自尽了。民也人间蒸发。

据说,茅山术本身就是一种驱鬼和转嫁的法术。比如施术的人可以把别人家的肉或者食物变到自己手中,也可以让自己的伤痛转移到他人身上。估计这个术也是将本来在自己身上的肥胖转移到别人身上。但凡是术总有自损的一面。民一再施术终于遭受到报应,可惜还是报应到自己家人身上。至于月儿的惨死。其实是术的反噬。在佛教中六道之中有一种鬼是饿死鬼,他们很小,如蚂蚁一般,但数量众多。他们生前饥饿,死后化为鬼会吃掉一切东西。食指是人食欲的象征。吃掉自己的食指其实就是与饿死鬼达成了契约。它们会帮你吃掉你不想要的那些讨厌的脂肪和肥肉。但一旦契约无法控制或者过量,它们就会把你整个人也吞掉。”

朋友说到这里,凑过来对我低声说道:“当我听完这个老人说的故事,我也忍不住抚摩着我自己的食指,我想,难道真吃掉自己的食指就能变瘦了?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老人笑了笑起身而去。我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上只有四个指头,唯独少了那跟食指。我后来四出打听,旁里的人都说不认识老人,说老人好象是解放后才来的,大家都叫他民伯。

我听的张着嘴不说话。我也如朋友一样轻抚自己的食指,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蚂蚁群。忽然感到一阵发麻。朋友看我发呆,笑得猛拍一下我的肩膀,“不用担心了,有些东西就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应该靠人力强求的。”

“那也不一定啊,事在人为啊,你不要惟命运论啦。”我也笑着反驳。

朋友望了望我,“那你听说过半脸的故事么?”

“没有。”我朝他望去,他的脸上突然带着几丝诡异,那脸仿佛似泥塑的一样。

“算了,明天讲吧,你看太阳都出来了。”朋友突然恢复了常态,指了指窗外的太阳。我也只好压抑下自己的好奇,先去睡了。等晚上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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